“晚点开始?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李薇薇一抬眼看见阿立的眉头紧颦，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袭过心头。她贴放在他胸前的手不自觉地紧拧著他的衣服，为什么他凝视著自己的眼光竟然会有些悲哀?
“阿立……为什么?”
“这时候将你扯进来对你不利。”
“可是我认识了你啊，这比什么都还要重要。”
童立欣喜的将她拥进怀里，两人静默了许久许久，他才轻轻的说著：“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李薇薇僵住了。他要离开?
“为什么?你在这儿住得好好的，为什么……”
带笑的眼睛望著她激动的反应，童立亲昵地吻了吻她，“薇薇，你别忘了这是宿舍。”
宿舍?薇薇开始有些脸红了，自己还真是忘记要开学了，蓓蓓也快要回来了。
“那你要住哪儿?”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还没决定，看情形再说了。”
“那……”
见薇薇开始绷著一张小睑，童立笑了笑，捏捏她的颊，“你不要替我烦恼这个。”
实在无法强颜欢笑，但她还是勉强扯动嘴角，“可是也不能太大意呀，找到住的地方一定要让我知道。”
“当然。”
“唉，”薇薇轻轻的叹口气，更深地偎进他的怀裹，“那些人你能避就避一下，不要跟他们正面冲突。”
“薇薇，我会谨慎处理的。”
“可是……”她一脸担忧的说道：“他们会对你不利哪！”
“不面对这件事的话，我以后真的就得过著提心吊胆的日子。”
“那……”薇薇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你自己要小心点。”
“别担心。”
倚在他怀裹，想到他离开后的日子，薇薇第一次觉得生命中的太阳似乎躲进云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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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蓓蓓已经用这种怀疑的眼光看她足足有五分钟之久。
薇薇故意不耐烦的叹口气，“蓓蓓，我都说没什么事啊！”
“真的?”蓓蓓终于换了个坐姿。不过只是拿个抱枕又坐了回去，侧过脸又开始审视著她，“可是……薇薇……你真的是有什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薇薇略带著警戒的语气问。
“嗯……非常不一样。”
听到蓓蓓的话，薇薇有点心虚的拉拉自己身上的T恤，并试著改变话题。
“谢谢你的T恤，我……”
“别打马虎眼，我又不是碧媛她们。我是蓓蓓，跟你住了快七年的周蓓蓓吔！李薇薇，你或许骗得了别人，但是想骗我?你还是快点老实招来吧。”
她迫人的话几乎让薇薇招架不住。
不自觉的垂下眼睑，她压低声音说著：“真的没有什么啦。”
蓓蓓忽然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家伙，她的直觉告诉她，薇薇的改变一定跟他有关联。
“那个家伙有没有来找过你?”
见薇薇低下头不敢看她，蓓蓓进—步地逼近到她眼前，“他有来找你对不对?”
薇薇的头倾得更低了。
蓓蓓胜利的低呼一声，扯住薇薇的手臂，“他真的有来找你?什么时候?”
“哎呀……蓓蓓……这没什么啦。”
蓓蓓指著薇薇开始泛红的睑颊，促狭的取笑著，“没什么?那怎么会有人的睑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呢?”
薇薇马上用双手将脸遮掩住，从指缝裹偷看蓓蓓。
周蓓蓓笑著强行扳开她的手，“别躲了，快点招来，我知道你们在PUB裹遇见他，而且……”她突然停下来不说了，只是一脸心知肚明的暧昧表情挲著薇薇。
薇薇红著脸问：“而且什么?”
“还用我说?被吻的感觉怎么样?”
薇薇开始感觉自己需要洗个冷水澡来降低体温了，从嘴里发出来的声音稍微高亢了些，“是谁告诉你的?”
“还说没有?快说实话，他吻你之前，你们有没有再见过面?”
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声音，薇薇轻轻摇晃著头，红著脸追问蓓蓓，“是谁告诉你PUB的事?”
蓓蓓笑了笑，“你们那天还有谁一起去?”
薇薇很快的在脑海中二过滤。阿美?不太可能；美华?她也不可能；碧媛……
“碧媛?”
蓓蓓但笑不语。
薇薇认命的拍拍额头，翻了翻白眼，“天哪，这样一来全宿舍一定都知道了。”
“全都知道有位英雄救美的骑士吻了你李薇薇，哦……多么浪漫啊。”蓓蓓说著还做了个拥抱梦幻般的动作。
薇薇脸都红透了，直跺著脚抗议：“那次我是快喝醉了，不知道他会……”
“那次?”蓓蓓的一边眉头挑了起来。
听到她重复那句话，微薇才想到自己说溜了嘴，赶紧捂住口，瞪著一双大眼睛求饶似的注视著蓓蓓。
然而蓓蓓可不打算那么轻易就放过她，“那次?这代表不只一次罗?”
“蓓蓓……”
薇薇想背过去的身体被蓓蓓一把转回来，“薇薇，你就我这么个可以谈知心话的朋友，连我都不能说了，那你还能跟谁说?”
望著蓓蓓真诚的眼神，薇薇低喟了声：“我真的爱上他了。”
就算丢个炸弹也没这么大的威力，蓓蓓的嘴开了又合，好几秒钟才发出声音。
“薇薇……”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将蓓蓓刚刚丢在一边削抱枕搂在怀裹，“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他就这样莫名的闯了进来。”
“你们才见几次面，薇薇……你……”
见薇薇的头又垂了下去，蓓蓓才开口的话突然停住了，愣了一下才领悟过来。
“你们常常见面?”
薇薇望著一脸不敢置信的蓓蓓，鼓起勇气坦白的说：“他这些日子都住在这里。”
“这里?”蓓蓓环视著房裹一圈，眼光再度回到薇薇身上，“薇薇……”
“他受伤了。”
想到那时的他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的景象，薇薇的热泪不禁又往眼眶聚合。童立已经离开一个多星期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
“薇薇，你别这样，他是怎么回事?”薇薇的神情著实将蓓蓓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样呢?她自言自语的念著：“当初真应该用拖的也要把你拖到美国。看，我一不在身边你就出问题了。”
她的话让薇薇忍不住笑了起来，
“感谢你没硬是将我拖去，要不然……”想到那些快乐的时光，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和他在一起好快乐。真的好快乐。”
看薇薇笑著沉湎在回忆裹，蓓蓓有些担心的碰碰她，“薇薇……，他住在这裹?”
薇薇点点头，他住在这儿的点点滴滴又都回来了。
“那你们……”她的话说不下去了，蓓蓓静静的等著薇薇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看到蓓蓓一睑担心的表情，薇薇红著睑说道：“蓓蓓，我爱他。”
“你不怕?”
“怕什么?”
薇薇的神情真的让蓓蓓开始替她担心起来了。薇薇胆子是很大，但她真的是很单纯的一个女孩子，自己还有兄弟偶尔会说些男人的事，但薇薇是家中的独生女，而且念的一直都是教会学校，有些知识还是靠书上或是同学们耳语听来的……
“怕他骗我?”
蓓蓓只能点点头，见薇薇一睑信任的神情从梳妆镜中看著自己的反影，她的心在轻喟著，“他走多久了?”
“快两个星期。”
“他走了以后有没有给你消息?”
“还没有。”
薇薇有些落寞的摇摇头，心想，童立是不是出事了?
快两个星期?蓓蓓真的在心中深深的叹息了。
薇薇坚定的再次强调著：“蓓蓓，我相信他。”
“可是……”
“他不会骗我。”她—脸坚决的反驳蓓蓓的疑问。
“如果……如果他真是……”
注视著镜中的自己，薇薇静默不语。
就在蓓蓓放弃听她的回答时，她低声说著，“如果……他真是骗我，我也认了。”
蓓蓓轻喟—声，爱情真是盲目而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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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然的挂上手中的话筒，她回过头就看到蓓蓓那双了解而担忧的眼睛。
“还是没有消息?”见薇薇沮丧的表情，蓓蓓关心地问。
点点头，薇薇就近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失神的眼神投向窗外。
蓓蓓略带不满的提高声音问著：“快两个月了，再怎么样应该也会有个谱吧。”
“德叔说他这些日子也都联络不到阿立。”
联络不上?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联络不上。他是他的老板，哪可能连手底下的人都无法联络上。更何况他们还是……”蓓蓓生气的问。
忿忿地语气在看到面带悲戚望著窗外的薇薇时倏然止住了，她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愤怒，走到薇薇的身边安慰地说：“说不定他真的最近有事……”
一抹苦笑爬上薇薇的嘴角……和心上，回过头来看著蓓蓓，她告诉蓓蓓也告诉自己，“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真的是存心欺骗我，第二种是他——”
停了几秒，薇薇重新将眼光转向窗外，泪水悄悄的从眼角滑落……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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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让她知道的。”
沙发上的童立一脸冷寂，不动也不吭气。
程嘉德忍不住的加重语气，“阿立，我不是想干涉你的事，但是我认为你欠她一个解释。”
他还是不吭气的垂下脸坐著，手中夹著的烟已快烧到尽头，他却似乎浑然不觉。
“她会以为你只是玩玩而已。”
童立无声叹了口气，将眼睛闭上。
程嘉德还是不放弃的说服著他，“你那么在乎她，为什么不坦白告诉她?”
等了几秒，童立还是紧抿著双唇。
“薇薇是个好女孩，她不会在乎你的……”
听到程嘉德的话，他一双喷火的眼睛猛地注视著德叔，激动地大吼著：“可是我在乎！我配不上她！”
“阿立。”
“我配不上她，德叔……，我配不上她。”
见童立狂烈的揪扯著自己的头发，口里不断的狂喊著他配不上李薇薇，程嘉德的眼眶开始热了起来，只能轻轻的唤著他的名字。
“阿立。”
隔了许久，童立才稍微平复自己的情绪，低声说著：“以前的我就配不上她了，更何况现在的我……几乎已经算是废人一个。”
“阿立，医生都还没有放弃，你为什么——”
他粗暴的打断程嘉德的话，“那是因为我知道事实是……我的眼睛瞎了，看看我的脸，德叔……，你看看我，一张被毁了容的脸、一只眼睛被弄瞎了，如果你有女儿，你会答应让她跟著一个像我这样的废人吗?”
“阿立，可是医生说你的眼睛再动一次手术，还是有可能恢复视力，而且陈老大这件事我们已经摆干了，以后……”
再一次的，他开口打断了程嘉德的话，“以后?”童立狂笑不已，一颗泪珠顺著脸颊掉落下来，“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早就……”将头猛烈的摇晃著，他闪著泪光的灼热眼睛定定的看著程嘉德，“童立的人生已经在那天就被了结了，没有以后了。”
程嘉德的心头实在难过极了。
一瓶硫酸加上令人不齿的阴险手段，毁的不只是一张脸而已，而是两个年轻人的心和人生。
“你应该让薇薇自己作决定，而不是——”
“你忘了当小林看到我的脸时他的表情?我永远也忘不了，小林还是我们这群见多识广的一员，更不用说是薇薇她……，如果她也是……”
望著小桌上的那张相片，里头是他和薇薇的合照。唯一的一张照片，那还是住在薇薇那儿时，她千求万求才拍成的。照片中的两人笑得多么开心，那时候……
童立将眼睛闭上，泪水从眼眶流下。
“若是薇薇……，我宁愿死。”
第六章
教室的人几乎都走光了。
眼见人都走光了，而薇薇像是神游到另一度空间似的，还定定坐在位子上，蓓蓓拿起课本，担心的走到她的桌前碰了碰她的肩。
“薇薇，你还不走?”
这种轻轻的碰触竟也似吓到了地，李薇薇抖了抖身体，这才注意到蓓蓓站在她的桌前。
“下课了?”她茫然地问。
薇薇这几天的情形实在是太奇怪了，常常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角落，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旁边的人做些什么、问些什么她都没反应，好像独自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似的。蓓蓓颦著眉问她，“薇薇，你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啊，你别多疑心。”她勉强的对蓓蓓笑了笑。
蓓蓓眉头皱得都挤在一起了，她批评著薇薇，“我宁愿你不要这样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这回薇薇的笑倒是漂亮多了，将书往胸口一捧，站起来预备要走的身体却晕眩的晃了晃，猛地跌坐了回去，手上的书一个没抓好都掉到地上。
蓓蓓惊呼的扶住她的手肘，迭声唤著她的名字。“薇薇！”
她捧著低垂的头不语，过了几分钟才抬起头，轻声安抚著一脸无助的站在身侧的蓓蓓，“我没事，只是刚刚不知怎么回事觉得头昏而已。”
她的脸色让蓓蓓反而更担心了，惨白的一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薇薇……你是怎么回事?你的脸色好苍白，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薇薇摇摇头，蹲下去捡著地上散落的书，“我真的没事，大概是那个快来了。”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更难看了。薇薇想著，自己那个……快两个月……没来了。
她怔怔的喃喃自语，“不可能吧。”
“你到底怎么了?薇薇?”才刚将地上的书捡好，回过头就看到她这种情形，蓓蓓开始有些紧张起来，薇薇的情形实在太奇怪了。“你……还好吧?”
也顾不得将蓓蓓手中的书接过来，她猛地旋过身就往宿舍跑去，而手上还捧著一大叠书的蓓蓓在身后唤著她。见她不回声，只好吃力的将两人的书抱起来，跟在她后头跑著。
“蓓蓓，薇薇是怎么了?跑那么快?”
阿美想将她拦下来，但蓓蓓灵巧的从她身侧闪过，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没事，我们在赛跑。”
才回到房里，一开门就看见薇薇手上拿著一张纸，表情好奇怪的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的望著外头。蓓蓓将手中的书全都放到桌上后，才折回去将门关上，转过身将身体靠在门板上。
“好啦，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冲那么快是怎么回事了吧。”
听见她的话薇薇笑了起来，但泪水却自她的眼眶涌出。
蓓蓓提著一颗心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卡，是—张年历卡，每个月那个来时，薇薇都会在上面做个记号，而她自己也有一张。她的心开始往下沉，薇薇的卡上有两个月没做记号。
“我怀孕了。”
房裹的气氛静得令人心底发颤。
许久后，蓓蓓开口了，“或许只是迟了些。”安慰的声音是沙哑的，眼泪也开始自蓓蓓眼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