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妈的怪异透顶,这个看起来甫脱稚味的酸涩女人哪来这么多仇家呀?
纳闷猜疑的眼神重新落在她身上,钱立岩浑然不觉自己难能可贵的好奇心突然萌出了头。左瞧探、右打量,怪了,在小毛贼身上就是寻不著那么丁点干人所耻、万人所鄙的凶残味道呀!可是,怎么那么多人对她的小命感到兴趣?
一定是地打心底泛起的那份冰霜太张扬过市,啧,冰冰凉凉的直冻著人,而且阴惊的态度处处透露著疏离,总是板著脸,连个笑容都懒於现世,要借人家车子又半句话都不吭,帮她抗敌连句谢谢都吝啬。
去,难怪她四处树敌。
有了先前的经验,也为了不让自己再有控制神经错乱的机会,小心翼翼愈退愈远的钱立岩特地拣了个距他们最远、最不起眼、任他们再怎么比画、过招也不会于扰列他的位置杵靠著墙。
搞定!
闲闲的再丢了眼聊胜於无的同情眼色列蒋琬沙身上,钱立岩事不关己的低头翻阅手中的杂志。
经过了几次的试炼,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抛弃了想报仇、想扁她、想判她的死人骨头、想扬她的死人骨头灰、想痛宰地一顿最後再将她吞吃人腹的念头了。
肚子裏还有气,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钱立岩不是笨蛋,几次阵势下来,白痴都知道,那小毛头是个超级难缠的麻烦精,他可没这个心情再行侠仗义。
先前的事,就算他倒楣好了。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大男人。
更何况,即使你再一次出手帮了她,不屑人情世故的小毛贼也不会丢个稍具感激的神色给你,那自己还那么鸡婆做什么!
这次说什么他也绝不会去理她,绝绝对对的不膛人莫名其妙的浑水。
小毛贱的死活--关--他--鸟--事--呀!
强迫著心有旁骛的眼珠子专注在有看没进的杂志裏,耳朵清晰的听进候车室的一切声响。
老天垂怜,他根本不想听的,记得吗?他已经宣布对地放弃了,可是……
嘿,小毛贼挺机灵的嘛,听那重物落地的声音就知道,八成是偷袭者太志得意满,结果跌个狗吃屎啦……刚刚那重哼的男声……真是凄惨……啧啧啧,铁定是被小毛贼踢中要害……咦,那道声响是?
突然的,听得正起劲的钱立岩眉间拢起了川字。
那细琐的吸气声,怎鏖听来那么像小毛贼的呼吸频率呢?
不行、不行,就算小毛贼当场被人分了尸,他也绝不能上前干涉的,记得吗?她可是个活生生的麻烦版本呢!
千叮万嘱的恐吓、威胁自己的理智,钱立岩打死也不肯将沃垂的眼睑抬-下,很好,就这么坚持下去。伸出手,他预备佣懒的翻开下一页杂志……
前-分钟,交错在心底的挣扎勾走了他全副的注意力,接著又是全心全意的在抑制著险险脱繮失控的意志力,钱立岩浑然不察战火是何时延烧到他杵的这个角落,待耳朵重新恢复灵敏度时,一只打天外飞来的脚踢掉了他手中的杂志?
不敢置信的望著地上摊开的模特儿那张灿烂的笑脸,钱立岩的眼神逐渐染上了既怒且炽的愤慨。
他们竟然敢踢翻他手中的杂志!
天杀的,他都已经打定土意做壁上观了,他们还不放过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再装孬,人家哪还客气呀,恐怕连他都一块儿砍厂!
决定甫下,不知死活的脚丫子猛地就朝他睑门送了上来,当下脸色一沉,钱立岩迅速的融人愈见火热的战场……
第四章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身手不赖嘛,真会干架!」一出口就是流利的中文,钱立岩讲得自然又自在,管身边的她听不听得懂。
他向来是不怎么理会别人的感受,反正自己喜欢、自己顺心便行了。
这次破例的出手帮她这么多次,虽然皆非心甘情愿,但事实毕竟是事实,除了撞邪,他实在是找不到解释的理由。
唉,她大概听不懂国语吧,不过,无碍。
「谁教你的?」她的身手这么溜,若不是从小就习练,就是地天赋异禀,「学几年功夫了?」好奇心一启萌,千军万马也拖不回来了。
谁教他难得碰上个女人身手这么了得,虽然跟他差了一截,可是那是因为男女天性在体能上的差异,若同为男人,绝不见得会逊色於他:几次追逐都没能瞧个仔细,原以为她是那种个儿瘦瘦小小的瘦皮猴,诗真排排站定,她还挺高的嘛!可这样就更衬出地那副排骨身段了。
静静的瞪视著他,蒋琬沙很难将注意力集中?不是地故作骄傲,也并非她真那么的不解人情世故,而是,她快虚脱了。
星星,开始在地脑壳上空闪烁著亮晶晶的光芒。
Shit!
他都已经扯下老睑皮再三招呼了,小毛贼仍然是不赏脸,未免世太拽了吧!
钱立岩有些光火,「干么,听不懂中文是不是?」不是他见她身手了得就存有私心,而是愈瞧她就愈让他感受到那份「同胞」的味道……反正,他直觉的就是想跟她说中文。
轻哼一声,蒋琬沙挑眉斜了他一眼,漠然中带了那么点懒得理他的意味,重施故技的打他身旁越过,依然是半句话也不睬他。可钱立岩却在其中瞧出了那么点不一样的感觉了。
小毛贼听得懂国语!
「去你的,听得懂还装聋子。」直截了当,一句三字经带头街出了口。
这男的,不是普通的霸气呵!尽管心襄有了这层体认,但蒋琬沙仍不想开口说话。接连两役,又带伤,她的精神耗损得厉害,如今之计,保留元气方是上策。
何况,这男的不但霸气,还挺爱指使人的。遇见这类人种,她向来是不爽回话。
「为什么不回我的话?」钱立岩又进逼了一句。
「不答话犯法吗?」低低的吐出话来,蒋琬沙急切的又朝肺部吐唤了好几口氧气调顺气息。
有车来了吗?她得快点离开这裹才行,万一对方又招了援手,那就只能等死了。
一口气猛地窒住了胸口,钱立岩老半天对不上话。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可是,听到她一口字正腔圆的标准国语,细细琐琐的飘进他耳裏,虽轻碎却清哲,像是溪水渗进冰块,凉凉脆脆的爽耳,却也够冷了。
尤其是,话一说完,她又要走人了。
连大脑都还没发出该如何回应的通知,钱立岩阴沉著睑,长臂疾射,蓦然攫住移身离去的倔效女人!
两个人,同时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给震慑住。
秀眉拢聚如峯,峯下的一双冰雪清瞳冷厉的瞪著他,蒋琬沙悄悄的将那份寒厉的气焰敛收在眼鼻之下。她不喜欢被人这么掌控著,相当相当的不喜欢。可是,地没有试图挣扎,他的力气在刚刚的拳来脚往之际已尽数展现,跟他比气力无疑是以卵击石,白费力气罢了。
「还有事?」幸好钱立岩握住的不是被刺伤的手臂,要不然以他这突如其来的蛮力及拉扯,不用那帮人再接再厉的扑杀,他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将她给解决了。
可是,还是牵扯到另一臂及背部的伤口,低抽了口气,蒋琬沙的脸色泛起了青彩。
没有察觉到自己无心的动作又伤了她,钱立岩粗率的将她拉近自己胸前。
「喂,你也未免太不上道了吧,帮了你这么多次,没功劳也有苦劳呀,连一声谢都没吐出来,你家大人是这样教你的吗?」哗啦啦的开口讨了人情後,钱立岩才悟到自己说了些什么鬼话。
「巷子裏的人是你?」错愕的表情毫不遮掩的在她脸上浮起。
「没错。」去,除了他,还有谁那么「幸运」哪!
原来,他就是那个有著一双「精致昂贵」长腿的贵人。
蒋琬沙估得没错,他的身高的确很可观。自己瘦虽瘦,可是身高在女人堆襄算是鹤立鸡群,可是挺直腰杆站在他身前,却只能看到他的喉结,只是,他硕长的体型离壮硕还有一小段距离。
淡然的眼眸审视著他,从头到脚,然後出乎钱立岩意料之外的,她开口低声说话了。
「谢谢你。」他的确是有出力延展了她的性命,这谢谢,蒋琬沙说得确实真心,更何况,人家都已经开口讨了,不说,怕他又缠著不放。
「呃……」人家当真说了,钱立岩反而犯起别扭来了,
她的眸光,虽然冷、虽然淡、虽然寒气迫人,可却是清清澈澈的直透进钱立岩心坎裏。
一句谢谢已经讨进耳朵裏了,他该放开箝制住她的手了,再这么拉拉扯扯就太小家子气了。可不知怎的,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松不开自己的手。
似乎,只要一放手,她又会遭遇到什么让他想到就极端不爽、不悦、不快的坏事!
可是……去他的,地活该被抢被剥被杀被分尸,关他啥事啊!
蒋琬沙似乎也有志一同的这么认为著,两道冷锋自他的脸移到那双攫握自己手臂不放的大手。
「你可以放手了吧?」银货两讫,他还拖住她做晗?要利息?
「你要上哪儿?」他突然想起了她身上的伤,「伤口痛吗?」飞快的扫视著她的手臂、背部,钱立岩为著自己眼睛所瞧见的情况拧紧眉头。
该死,血都将黑色外套给染了个湿透,而他们还在这裏扯那么多废话,再不快些将她的伤口处理好,小毛贼就等著做最新出炉的木乃伊好了。
「不劳你费心了。」只要快快放过她,让她拖著残败的身体找个地方窝个三五天,她就对他感激不尽。
明眼人一瞧就明白得很,蒋琬沙是拚了命的想撇清两入之间的关系、
虽然,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只是局限在不甘心的被救者与不情不愿的救命恩人之间,可是,她这不识好歹的态度又让钱立岩起了反感。
「走吧!」他扯了扯她的手臂,敏锐的感受到她缩了缩,大手自发性的降到她的腰际环紧。
情势行走至今,钱立岩有一点点认命了。
横竖走到哪儿都会遇见她,干架也都少不了自己一份,与其「等待下一次相会」,何不乾脆就带著她一起走算了。
再说,也不知道哪根线接错,这小毛贼十分轻易的就能勾出他少得可怜的同情心跟……怜惜。
妈的,真是怪事一桩,瞧见她的伤,他的心襄竟然闷闷的?
「去哪?」
「科隆。」这是他离开荷兰时就已定好的行程。
先不急著回瑞士,绕道德国随便找个地方落落衔、晃晃脑优闲个一两天,再在科隆上观光游轮,吹吹莱茵河的徐柔薰风,带著一身的神清气爽回瑞士。哇塞,爽呆了。
他疯了!蒋琬沙的眼神毫不遮掩的透露出这个讯息。
轻哼了声,钱立岩压根就不将她的反应放进眼底。
「你欠我的。」率性的作了这么一句宣布,他大刹剌的拥簇著她向前;
「什么?」大概没料到会有个男人这么大言不惭的对地说出这几个字,蒋琬沙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快点,车要开了、」大声的催促著她,见她迟缓凝滞的不肯听从,他重哼一声,顾不得地身上带伤,像提行李般的将她给抱、」厂车:
直到车开了,两人在舒适的位置上坐定,地那双水灵水秀的圆眼睛直瞪著他瞧,链立岩这才敞彻彻底底的了解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我一定是中邪了。」无声自喃著,他一双鹰眼透著茫然。
作梦也没想到,他,钱立岩,向来不将女人视为同类生物的男人,竟然挟持了一个尚属陌生的女人一起前往他下一个行程。
在离台湾十万八千里远的德国!
唉,看来他真他妈的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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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走到哪儿都避不开那双如影随行的雷达鹰眼。
捧著杯钱立岩强迫她喝的热牛奶,闷闷的踱到船侧将身子倚向栏围,蒋琬沙视而不见的瞪著沿岸美景,心中鼓噪著怎么也抑不住的挫败。
那个男人的蛮横让人又气又恨,一声令下,就非得要所有的人部听令行事的强霸分子,根本不接受个不字,真的让人恼火得很。可是,那粗中带细的体贴却又轻而易举的熄了她的心头火。
是的,虽不愿承认,但也容不得蒋琬沙否认,他粗中带捆的温柔让她的心悸动。
上火车时,钱立岩的动作粗鲁至极,若非他始终将她环拥在身侧,她八成已经瘫在他脚边。但经过他这么一拉,伤口抽起热痛,她的脸色愈见惨白,然而,她竟发现他的睑色也没好看多少。
大概是想到什么烦心的事吧!她想。
因为几次接触下来的心得,蒋琬沙发现,钱立岩是个情绪多变、喜怒哀乐形於色,不懂得稍敛於心的人。
他不是钱氏集团的接班人吗?虽然与台湾绝缘多年,可据闻钱氏集团的事业体相当庞大,触角延伸到诸多行业,而他身处於尔虞我诈的商界,该是有著圆滑狡黠的交际手腕才是呀!
可是他偏不,个性与情绪坦荡无遮不说,太过朗拓的直言无讳常将地冷冰的情绪翻覆呈波。
蒋琬沙冷怒著他的独断独行,可是,当这份执意的霸气全是为地时,地能怎么说?
他的行为让地无措,也令她哑口无言的怔愣许久。
甫到科隆,他没有急呼呼的扯著她登上观光渡轮游水览景。是的,游览莱茵河的风光山水,这是他此行的目的,可是,他偏不急。反倒拥著精力匮乏的她走过几条街,寻了处乾净的小诊所,让医生先将她身上的伤口料理好,借了张病床,硬是强迫她躺了好几个小时补充体力。
他竟然还挂记著她身上的伤?!
在亲人全都遭难後,再没有人曾如钱立岩这般对她投注关切。她总以为,「关怀」这份感觉,这辈子该是与自己绝缘了。
可是,这感觉偏在晦暗的二十二岁,藉他的出现,重新赋予在她身上。
虽然是浅浅淡淡的隐匿在言行举止裹,可是,她无法不被感动。
「喂,你给我少吹点风,迟早冷死你来。」朗朗清清的嗓门自蒋琬沙身後冒了出来,半晌,一件薄薄的大羊毛外套落在她身上,「干么,嫌身体太强壮了不成?」
侧瞄了他一眼,蒋琬沙并没有依言离身,继续瞪著慢慢移动的河景。
「这襄的景致不错呵!」学她的样,钱立岩将身子依在栏围上,但身躯却有意无意的为她挡去了不少稍微强劲的河风。
「你很闲?」
「还好啦!」虽然几个月来,他又忙又累,将自己操得像条濒临垂死的老拘,可是这会儿他的确是在优闲度假,所以基奉上,她的话并没有错。
「闲得到处管人闲事?」
「到处管闲事?哈,你也未免把我看得太滥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