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歌见有暗器袭来,以为自己的眼睛会被射中,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转身躲避,幸亏她轻功尚可,险象环生躲过了这枚菩提子。
自己打出的暗器居然落空,南宫飞雪有些意外,双手抱十,将火焰托在手心,也不等陆云歌站稳,又是几颗菩提子接连射出。
陆云歌躲无可躲,只好拉住身边的椅子一顶,只听见几声闷响,菩提子被椅子一弹,打飞后嵌在东面的墙上,其中一枚却穿透椅背,恰好击中她的小腿。
「啊--」陆云歌顿时跌倒在地上,整个人疼出一身冷汗。
她心中气愤,也不顾当前的情形,抱住小腿,立即开骂。「你无耻,只会用暗器伤人的卑鄙小人!」
「云歌,妳住嘴!」南宫烨见状大声喝止,刚才她能避开几枚暗器已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可不想要她激怒了南宫飞雪,再有什么闪失。
「无耻小人就是无耻小人,只会干暗器偷袭的勾当』有本事光明正大一对一,咱们去院里单挑!」陆云歇义愤填膺,只想骂个痛快出口气,并没有过多考虑自身的安危。
南宫飞雪剑眉怒扬,原本他并不想和一个小丫头计较,但她一口一个无耻,一口一个卑鄙,实在惹人讨厌。
「就凭妳,也想和我单挑?!」他笔直站起身子,眼睛不再看南宫烨,决定先解决陆云歌再说。
见南宫飞雪杀气腾腾地走向自己,陆云歌承认,她很高兴他离开了南宫烨,但接下来该怎么办?
自己已经受伤了,小腿疼得厉害不说,心里更是一点底都没有……此时的她,像极一只待宰的羔羊--
「飞雪,别跟个丫鬟计较,让人耻笑!」南宫烨身体虽然不能动,脑子却很清楚,他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个好冲动的堂弟。
南宫飞雪的脚步果然停住。
他狠狠瞪住陆云歌,双手一收,两颗菩提子握在指尖,手腕用力,菩提子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去,在陆云歌还没来得及大叫之前,一颗击中她腿上的穴道,令她不能动弹,另一颗则封住了她腿上正在流血的伤口。
「云歌,我没事,妳千万别乱动!」南宫烨见陆云歌蠕了蠕身子,似乎想硬撑着站起身,连忙阻止。他这个堂弟最经不起激将,云歌和他硬来,绝对讨不了什么好处。
「别惹我!」南宫飞雪冷脸看着她,直到陆云歌脸色发白,小猫似的抱着腿一动也不动了,这才转回床边,继续他刚才未完成的事。
由于南宫飞雪盘腿坐在南宫烨身前,看上去像是在运功疗伤,陆云歌愣了好一阵,还以为自己误会他了,正在汗颜,忽然瞧见南宫飞雪手心中燃起一团幽火,她心念一动,再也安静不下去了--
「幽冥之火!你在吸入内力,你这魔鬼!」整个人感觉恐怖之极,她本能地对着不远处两个大男人尖叫。
世上真有这种功夫存在?太令人惊讶了!
从前师父提过--在西域所有邪门武功中,有一派旁支专以绿火为媒介,吸入内力,摄为己用。
那个时候她只当玩笑听,刚才进门太快也没注意这人掌心有什么异样,没想到他竟然……如果不是小腿疼痛难捱,她甚更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妳闭嘴!」被人掀了底,南宫飞雪恼羞成怒,他受够了陆云歌吱吱喳喳嚷个不停的嘴巴。
他再次收起手中的绿火,霍然起身,想点中陆云歌的哑穴,再一把将她甩出门外。
「飞雪,回来!」眼见南宫飞雪的情绪快要失控,南宫烨躺在床上大叫。
可是没有用,南宫飞雪仍快步走向陆云歌。
「你、你想干什么?」陆云歌吓坏了,身子不自觉缩成一团,膝盖却在无意中顶住了怀里的一包东西。
这是……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出其不意的好王意。
「你不要过来!」她尖着嗓子乱叫,右手却悄悄伸入怀中,扣住那包早该扔掉的东西。
「飞雪,你别相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南宫烨也在后面喊他。
南宫飞雪却彷佛没有听见,恶狠狠骂了一句「死丫头!」,伸出五指就向陆云歌抓去--
「看我的毒粉!」
陆云歌突然用力撑起半个身子,屏住呼吸右手一扬,瞬间只见雪白的粉末漫天飞起……
第九章
南宫飞雪就在陆云歌身前,虽然反应极快地后退一步,但过近的距离仍让他猝不及防。
「咳、咳!」不但鼻子里吸满药粉,连眼睛都被迷住,又辣又热的感觉不断传来,呛得他几乎连气都吸不进。
他又惊又怒,想揉眼睛又不敢,只好单手捂眼,拳头抡起,带着凌厉的杀气击向陆云歌。
陆云歌一招得手,立刻使出吃奶的劲,下身虽然不能行动,身手却非常利落地往边上一滚,不但躲过了南宫飞雪的拳头,也躲过了弥漫的药粉。
南宫飞雪拳头击空,立刻收手,侧耳一听,推断出陆云歌的方位,转身又是一拳。
陆云歌刚在地上打了个滚,身形不稳,想要再滚已是不能,慌乱中只好拉住旁边的桌子,拼命往南宫飞雪手下一送,让他的串头还没来得及完全打出,就被桌面阻断了去势。
「死丫头,还有两下子,看我这招妳怎么躲!」
南宫飞雪一拳将桌面打穿,心知陆云歌必在不远处,踢飞挡在面前的桌子,左笔右掌,朝前直击。
陆云歌连滚带爬,躲到被打破的桌子下面,侥幸逃过一劫,却也香汗淋漓,险象环生。
「飞雪,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同个女人计较什么?!」
屋子里的气氛紧张至极,交战双方都没有开口,只有身子不能动弹的南宫烨躺在床上,焦急地大喊。
南宫飞雪杀性正起,对他置之不理,陆云歌疲于奔命,也无暇说话。
南宫烨急得浑身冒汗,忽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反手抄起身后的瓷枕,就朝南宫飞雪掷去。
南宫飞雪虽然目不能视,但听力一流,发现背后风声不对,连忙回身自救,但还是晚了点,被瓷枕正巧砸中脑门,顿时晕头转向,曲腿跪在地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令南宫飞雪气急败坏,他紧绷着脸,摸出袖中的匕首,听风辨向朝陆云歌投射过去。
陆云歌刚喘了口气,陡然瞧见一把亮晃晃的匕首飞向自己,吓得方寸大乱。
「南宫烨,救我!」慌乱之中,她被桌子卡住一只脚,只能闭上眼睛惊恐地大叫。
南宫烨这时也是心急如焚,手臂一抬,贯通的气流运达指尖,坚硬的玉石戒指被他捏碎,一块将匕首打飞,另一块势如疾风射中南宫飞雪的胸口。
南宫飞雪一口气吸不上,捂着胸口倒跌一步。
他没想到南宫烨会一连射出两样东西,而且力道十足,难道安魂香也有失效的时候?
「别乱动!否则我手里还有暗器!」
南宫烨见南宫飞雪似乎还想伤人,连忙出声威喝。他知道自己身上药性未退,刚才能掷出东西纯属侥幸,要想保住陆云歌安全无虞,只有靠虚张声势。
南宫飞雪跌跪在地上,愤恨地用拳捶地!
他的手渗出了血,眼鼻中的燥热刺激也愈加强烈,但这一切对他的打击,根本比不上心中的挫败来得椎心刺骨。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勤学苦练这么多年,功夫仍不及重病中的南宫烨,连个女孩子都能让他上当!
知道匕首并没有落到自己身上,陆云歌睁开眼,看见南宫飞雪沮丧的脸,以及淌血的嘴角。
「你流血了……嘴角有……手上也有……」面对这个极度沮丧的大男人,陆云歌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南宫飞雪刻意低着头,不想在人前失态,但陆云歌自作聪明的怜悯口吻,让他羞愤难当。
「妳这个臭丫头给我闭嘴!」他吼完便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懊恼,虚晃一掌朝陆云歌打去,引南宫烨出手相救,自己则纵身跳出窗外。
他或许不是很聪明,但勤奋出天才,每天除了练武还是练武,刮风下雨从不间断,可以说心无旁骛,可现在……若不是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实。
乘人之危已经够丢人了,偏偏还败得如此灰头土脸!
「南宫烨,算你狠!别以为我会善罢罢休,下次我会再来,届时一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南宫飞雪离去前心有不甘,回头撂下一句狠话。
「悉听尊便。」
南宫烨一出手就知道上当了,要阻拦南宫飞雪离开已经是不能的事。不过他并不在乎,因为他的重点不在他,而在于陆云歌的安危。
这个小女人,竟傻乎乎的以卵击石来帮他,让他狠狠捏了一把冷汗。
感觉身上的安魂香药力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下床走向陆云歌。
逃过一劫的陆云歌坐在地上直喘气,抬头看看南宫烨,忽然发觉刚才那个人和他竟有几分相似。
「他是谁?和你长得好像,他怎么会那种功夫?」
南宫烨脸色微微一僵,蹲下身子,解开陆云歌腿上的穴道,将她扶起来。
「他叫南宫飞雪,是我堂弟,从前跟妳提过,至于他怎么会学了那种功夫,只能说人各有志,或者他欲望太强,心魔过重吧!」
「心魔……」陆云歌喃喃自语。
她感觉得出南宫飞雪为人并不坏,要不然也不会替她止血,但他想如此不劳而获,吸取别人的内力为己用,将为天下人不齿,怪不得师父教他们心念不要太重,以免心魔入侵……
她正想着心事,南宫烨忽然问。「妳刚才洒进他眼里的是什么粉?」
「是……」陆云歌顿时噎住,眼帘不自禁的垂下,她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天地交融阴阳合欢散吧?
南宫烨没有忽略她脸上可疑的神情,伸手沾了些落在地上的粉末闻了闻,转而就要往嘴里送。
「别!」陆云歌跳起来抓住他的手,脸蛋泛起一大片红潮。「是一些补药……洗洗就好了。」
「补药?」南宫烨更加狐疑,是补药用得着这副表情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是觉得她的表情很不正常,不可否认的是,她脸红的模样煞是好看,彷佛酝酿着某种暧昧的情愫。
陆云歌本能地想说谎,但触碰到他炯亮的眼眸,所有的谎话都失去了该有的效果。「真的是补药,是喜月给的……那种补药……」
她低下脑袋,不敢看他的眼睛,细如蚊蚋的声音还是让南宫烨听见了。
「喜月给的那种?」他怔住,而后哭笑不得。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补药」,却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伸手拨开陆云歌额前的发丝,柔声道:「人不能乱信,补药也不能乱吃,小心吃坏身体,适得其反。」
陆云歌脸更红了,挣扎着想站起。「妳别动。」南宫烨已经伸手,毫无征兆地将她打横抱住。
陆云歌整个人僵直在那,开口想拒绝,望见他眸中的柔情,又什么都说不出,只好搂住他的颈项,任他将自己摆上床榻。
南宫烨替陆云歌洗净小腿上的伤口,又在上面敷药。
「还疼吗?」他边敷边问。
陆云歌坐在南宫烨的床榻上,身后靠着柔软的被褥,小脸泛起淡淡的红晕,在灯光的照映下,显得娇美非常。
「不了。」她摇摇头,为他指问的温柔而心颤。「你呢?差不多在床上躺了快四天,身体真的好了?」
「四天?没那么夸张。」南宫烨轻笑起来,让她按住覆着伤口上的白布,替她用绷带固定。「我本来就没病,只不过是两股气在身体里乱斗,来得容易,去得也快。」
陆云歌望着他竟有些发痴,他本来就长得出色,笑的时候极具个性的脸庞又多了几分亲切。
「这些事我自己来就行。」找不到合适的话,她只能嗫嚅地说:「你别忘了,我只是你的丫鬟,这样不好。」不知为什么,她有种想逃离他的冲动。是啊,不逃就要陷进去了。
察觉到她的不安,南宫烨的动作微微一顿。
「说实话,我从没当妳是丫鬟,要不然还容妳一直嚣张到现在?」
陆云歌愣在那里,脑子里想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褒还是贬。
将她腿上的伤口处理妥当,南宫烨抬头看见陆云歌还在瞪着眼睛发呆,不禁笑起来。
「说吧,喜欢什么样的奖赏?」
「啥?」陆云歌一怔,不明白南宫烨所指。
「今天妳救了我,我该谢谢妳。」
说话的同时,他在心底问自己,真的只是为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吗?
不,当然不是。
他既然明白自己喜欢她,或许有生之年都不会再这样喜欢一个女子,可她对自己却还有相当的距离,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多一个和她亲近的理由。
她来这儿是有目的接近他的,应该知道该怎样利用这个机会吧?
「真的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若是换作别人有危险,我也会这么帮他。」
陆云歌露齿一笑,脸上的表情很可爱,却让南宫烨有种想将她拖去打一顿的冲动。
这个笨兮兮的小女人不但罔顾他的心意,还喜欢逞能冒险,最可恶的是,竟拿他跟别人比!
「我坚持。」他神色一凉,眸中有了明显的不悦。
陆云歌不明白为何他的脸色说变就变,既然是奖赏,她不要都不行吗?没见过这么逼着要谢人的。
「不管妳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南宫烨握住她的肩膀,口气很差。
「那……」
奖赏就不必了,她最想知道的是……想了想,陆云歌差点问他是不是武林中离魂掌的始作俑者,但她可以预见他的回答,肯定是一个字--「不」!
姑且不论他是否无辜,就算是他干的,他也不会承认,毕竟关系到好几条人命啊!
一时之间想不出别的说辞,陆云歌抿了抿唇,有些泄气。「我困了,明天再想吧。」话才出口,她马上懊恼起来,她明明有发过誓,以后绝不再用这么烂的理由啊。
「算了,妳休息吧。」南宫烨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在她面前,他总是容易失控,是因为喜欢她的缘故吧,来日方长,何必这么急呢?
「我的床舒服些,今天先睡我这,明天我再让人做张新床给妳。」南宫烨放开她,起身替她盖上被褥。
陆云歌只能接受他的好意,身子躺平,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却在接触到床顶的一剎那,整个人几乎跳起来。
「玉环,我要你床顶镶着的那块玉环--」
她不是故意出尔反尔,实在是大意外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块刻有篆体「雨」字的玉环,赫然嵌在金丝楠木的雕花木床顶上,这不正是师娘要的那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