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黄文凯见情形不对,堆著一脸笑,扶著林阿姨往门口走去。
「林阿姨,这样子好了,你呢,就先回去看看蓓蓓这会儿是不是好多了;小扬这儿呢,我来劝劝他。」
林阿姨侧过头看著段小扬,他还真的是满脸不悦,看见这种情形,林阿姨放弃了牵这条红线的念头,这两个孩子可能真的无缘,连著两次约好都会……轻声叹了口气,她站住脚回过身向段小扬说:「小扬,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或许你和我们蓓蓓真是没这个缘,既然无缘,也是不能强求的。」
再叹口气,摇摇头,林阿姨开了门走出去。
黄文凯跟在後头送她上车之後,才走回屋子裏来,只见段小扬站在窗边,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
「你在想什么?」
听到黄文凯的声音,段小扬耸耸肩,两道浓眉快皱成一道了。他回过头来看著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说:「你不觉得她病得太巧了?」
「小扬,你是说她是装的?」
「我只是觉得连著两次都临时有变,实在是太巧了。」
他说著便走向电话,拎起听筒,查询仁爱医院的电话,接著马上打电话去医院查出周蓓蓓的病房号码。
几分钟後,他满意地将话筒挂回去,坐进办公桌後,想了想又拿起话筒拨著号码。
黄文凯不解地问:「小扬,现在你已经证实她真的是住院了,还要做什么?」
捂住话筒,段小扬一脸无辜地望著黄文凯。
「没有啊,我只是想送一束花给那个可怜的蓓蓓。」
黄文凯还想再说些什么,段小扬已经对著话筒说起话来了。
「文铃,是我啦……我也想你啊!对……想麻烦你替我送束花……不是啦,是位朋友而已……在医院……不!不……不是玫瑰,我要白菊花,还要加上剑兰……你放心,只是跟她开个玩笑。哈……哈……哈……就这样了,下次再请你吃饭。对了,要大束一些,她喜欢数大便是美,钱我会请人送到你的花店去,谢谢了,拜拜。」
快乐地挂上电话後,一抬眼就看见黄文凯一脸不赞同,段小扬先发制人。
「别说!她活该。」
「她是生病了。」
不屑地将脸别开,段小扬哼了一声。「那是老天爷惩罚她。」
「小扬,你别把事情越搞越大了。」
站起身走向窗口,段小扬逞强地不愿放弃自己的计画,虽然黄文凯的话已经在他心中起了反应。
自己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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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菊花加上剑兰?这不是在清明时节买给……
蓓蓓快昏过去了,谁跟她开这种玩笑的?
「怎么有人送这种花给病人?蓓蓓,卡片上的署名是谁?」林琼之生气地催促著蓓蓓拆阅卡片。
虽然还没看到署名,蓓蓓却突然从心底浮起一个想法,会不会是那个小羊先生?
她将卡片抽出,很快地扫视下方的签名。
段小扬。
果然是他。蓓蓓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没想到自己的第六感还真是准。
「到底是谁送的?蓓蓓……」
「知名不具。」
蓓蓓大声地念著脑海中窜出的第一个想法,她不想母亲知道後又跑去找那个男的理论,这样一来一定又会纠缠不清,她可不想有这种後果。而且他既然会送这么一束花来,大概是因为心头不舒坦。要是别人这样连著两次都放我鸽子的话,我也会不高兴,蓓蓓心裏想著,我会原谅他的。
「知名不具?」林琼之皱著眉重复一次,伸过手想抽走蓓蓓手中的卡片,蓓蓓眼明手快地将卡片塞到口袋裏。
「人家是开玩笑的,当然不希望被人知道他是谁。」
还没见过对方的面,就这样大剌剌地的将名字签上去,这个段小扬还真是大胆得很。
「蓓蓓,那你知道是谁吗?」
「谁?」蓓蓓耸耸肩,故作不在乎地摇摇头,「同学啦、朋友啦……都有这个可能,我也猜不到。」
林琼之的怒气还是没消。「那也不能开这种玩笑啊!送人这种花?真是触人楣头。」
蓓蓓笑著安抚还在唠叨个不停的母亲。
「妈,还好我再过几天就出院了,你就别生气了,管他送什么,反正我又没怎么样。」
见妈妈脸上挂著我还有话要说的表情,蓓蓓赶忙开口将她支开。「对了,妈,你不是说有熬鸡汤给我喝吗?你可不可以热给我喝?我肚子饿了。」
林琼之不悦地点点头,嘴裏还是继续叨念著:「这种朋友你以後少理他,这么不懂事。」
「好!好!等我查出是谁开这种玩笑後,我一定会修理他的。」说完这句话,蓓蓓故意用期盼的眼光瞄著门,一脸乖巧地点点头。
待母亲走出病房後,她倏地跃下病床,因为蓓蓓突然想到,他既然敢送这种花,而且还明日张胆地签上名字,是不是代表以後不打算跟她再有什么牵连?
想到这儿,笑容占据了蓓蓓整张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心里一乐,眼前这束花也变得漂亮起来,轻哼著歌,蓓蓓忙著在房里搜寻著花瓶,她忽然想将那束越看越顺眼的花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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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两天,段小扬还是亲自买了一束花到医院去探望那个可怜的蓓蓓。
他不该教人送那束花去的,虽然她一而再地放他鸽子,但人家真的是生病了,接到这种花……说不定她一气,病情会加重许多。
林阿姨果然没有再提起那个蓓蓓,可是这件事情反而就这样搁在小扬心上,虽然是她失约在先,可是他也不该那么小气啊!
自责让他难过了两天,直到他决定去探视她後,段小扬的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
所以,段小扬买了很大的一束花。
这回是紫玫瑰加上满天星。
第三章
「蓓蓓,你又要上哪儿?」
暗暗叫声不好,蓓蓓回过头来,脸上堆满了笑。
「妈,你再睡一会儿嘛……」
林琼之醒了过来,但她仍躺在躺椅上,只是将眼睛睁了开来,目不转睛地看著蓓蓓。「中午那么热的天气,你不好好睡个觉,又想上哪儿去鬼混了?」
「妈,我睡不著,想出去外头散散步。」她低著头嘟囔著,不太敢抬眼看妈妈的反应。
「明天就要出院了,你可别跑太远,早些回来。」
蓓蓓喜出望外地看著妈妈,她已经又侧遇脸睡了。蓓蓓心疼地望著她,妈妈大概是太累了,自己住院的这几天,她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可别她好了却换妈妈病倒了。
「你不是要出去走走?怎么还愣在那儿?」
林琼之突然发出声音来,让蓓蓓吓了一跳,她赶紧消失在她眼前,免得她待会儿又不肯让自己出去走走了。
搭电梯到地下楼层,蓓蓓很快地就找到了福利社。
她弯下腰来,饥渴地望著各种冰棒、雪糕……口水差点流了下来。这回生病可真的是牺牲太大了,不能随意在外头晃不说,连冰的东西也不能吃,更不用说是自己最心爱的冰淇淋了。
考虑了半天,她终於决定无吃支甜筒。付完帐後,蓓蓓才走出福利社大门,就已经把整支甜筒的纸撕了开来,只剩下尾巴可以让手握住的部分,咬了一大口冰淇淋含著,让冰的刺激从口里—直延伸到胃里去,地快乐地笑出声来。
没想到她爱吃的甜筒原来是这么好吃,蓓蓓决定不要那么快就回病房去,她边走边吃,慢慢地踱向医院大厅。
中午的医院大厅,人明显少了许多。先到外头散散步,待会儿要回病房时再买一支甜筒慢慢地吃回去,心里盘算好後,蓓蓓更快乐了,脚步轻快地经过电梯口。
等等,那是什么?
她转过身去,低头望著地上引起自己注意力的那张纸。
五百元?
她很快地左右看看,很好,都没什么人在找东西,也没什么人在看著自己,这代表……笑容实在快溢出蓓蓓的脸了,她决定今天是周蓓蓓的幸运日,吃到冰淇淋不说,现在又无端端的捡到了五百元。
蓓蓓蹲了下去,捡起那张钞票,一时忘记手上的甜筒,手一挥,用两手将钞票展开来,甜筒往後飞了出去。
接著,她听到诅咒声。
蓓蓓不安地转过头去,只见到那支甜筒在对方宽阔胸膛的白衬衫上留下一道巧克力痕迹之後,就粉身碎骨地躺在地上。虽然不舍得那支甜筒,她还是马上真诚地向对方道歉。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站……」
蓓蓓忽然噤声,是那只大灰熊!他来这裏做什么?手里还捧著那么大一束花?这个周蓓蓓幸运日真是短暂得教人几乎忘了它曾经出现过。
「没关系,衣服洗一洗就行了。」
这个和气的声音吓了周蓓蓓好大一跳,真的。
会不会是自己认错人了?
蓓蓓怀疑地盯著眼前的男人,是大灰熊没错啊!很少人会长得那么像,而且体格也那么像。
蓓蓓沉默不语的注视也引起了段小扬的注意,他眯著眼睛回视她,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孩子面熟。
「小姐,我见过你吗?」
蓓蓓松了一口气,马上摇了摇头。他不记得那件事了?那最好,自己赶紧逃离现场就没事了。想到这儿,她再遗憾地看一眼地上的甜筒,然後很快地对他说:「这位先生,我应该不曾见过你,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
心裏实在是觉得遗憾,蓓蓓再看一眼地上的甜筒,算了!待会再买一支就行了。想到口袋裏的五百元,蓓蓓心里总算觉得安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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蹙眉望著她的身影,还有那个甩头的动作,怎么自己觉得好熟悉呢?段小扬按了电梯的按键後,回过头来看著她消失大门外。
跨进电梯时,他终於想起来了。
那个叫他羊咩咩的女人!
想到她刚刚那个表情,她一定是立刻就记起来了,难怪他说好像见过她时,她会像逃难似地跑那么快。
他突然笑了起来,还好这时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要不然别人一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自己那天一定是真的对地很凶,要不然她不会叫他火爆大灰熊。
段小扬低头看看胸前的那抹痕迹,再摇了摇头,以後如果有机会再碰见她的话,可得小心地手中的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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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到外头後,蓓蓓的心还在卜通、卜通地狂跳个不停,真是惊险,万一他认出她的话……奇怪了,他今天怎么那么和气?还有手上那束花……她安慰自己地想著,说不定他是来探望朋友、亲戚、同学的,当然,蓓蓓没忘记将自己算上一份。
如果他真是来探望自己呢?
天哪!蓓蓓满脸凄惨地抬头望著天空,无语地哀求老天爷,你不可能那么残忍对待我吧?我都已经这样折磨自己了,你还让他再出现在我的生活裏?
蓓蓓的动作让几个路人都顺著她的眼光往天空的方向望去,在张望了一会儿也没看到什么後,又奇怪地望了蓓蓓一眼,然後才微摇著头走开。
蓓蓓可不知道这些人的举动,她只觉满心哀戚,几分钟後,蓓蓓得不到老天爷的回答,顿时觉得愁云惨雾环绕著自己。
她找了个台阶坐下来,满脑子空白地呆坐著,直到有道人影在她跟前引起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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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唯一的一张病床是空的。
段小扬再回头看一眼门上的号码,没错啊!
走进房裏几步,才发现那张空病床另一侧的躺椅上睡了一位中年妇人,而且看情形自己的出现已经将她吵醒了,这会儿她正睁著一双惺忪的眼睛望著他。
微走向前几步,段小扬欠一欠身说:「对不起,吵醒您了,请问周蓓蓓是不是住这间病房?」
林琼之坐了起来,脸上挂著亲切的笑。「是啊,你找我们家蓓蓓?你是哪位?」
「我是……」
段小扬停住了口,要怎么介绍自己呢?朋友?他根本都还没跟她见过面呢!眼前的妇人应该是那个周蓓蓓的母亲吧!段小扬的眼光扫到还捧在手里的花,顺手便将花束递了过去。
「我叫段小扬,原先林阿姨要介绍我们认识的。」
才说完,他的眼光就落在放在窗枱上的花瓶里面插著的那束花,白菊花加剑兰,天……她们还将它插起来?
段小扬一脸羞愧,不敢接触林琼之的眼光,怕看到对方眼中的责备。
「哦,你就是段小扬……」
她语中怎么没有责怪的口气?
段小扬抬眼看著眼前的妇人,她对自己的态度怎么还那么亲切呢?
发觉到段小扬的目光所及的那束花,林琼之的口气总算是如段小扬所期待的有些不满了。
「哦,那束花是蓓蓓不知道哪个不懂事的同学开的玩笑。真是的,玩笑也不能乱开啊,送病人白菊花和剑兰?真是胡闹!」
蓓蓓的同学?段小扬不解地想,文铃应该有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去才对啊。他不禁好奇地问:「她没有说是哪位同学吗?」
林琼之摇摇头,「上头只签著知名不具。」
说到这儿,她才想到将墙边的椅子拉了一把过来,热切地招呼著。
「段先生,瞧!我都忘了招呼你坐了。来,你先坐一会儿,蓓蓓应该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客气地推托一番後,段小扬这才如坐针毡般地坐了下来。
「周小姐身体好多了吧?」
段小扬的关切让林琼之的笑脸更加和蔼可亲了。「好多了,段先生真是客气,特地来探望蓓蓓。」
他在心裏慌忙地喊著:我这回可是来赎罪的!但是见到林琼之的笑容,这句话又实在是难以启口,段小扬的脸色微僵了一下,强换上一抹笑。
「应该的,应该的。」
应该的?林琼之听了更高兴,这个男孩子她是越看越顺眼,之前林阿姨在她面前就对他赞赏有加了,这回自个儿见了也是挺满意的,她顿时下定了决心,说什么也要让他们见上一面,如果两人真是有缘……
她脸上梦幻般的笑容让段小扬浑身不舒眼,他清了清喉咙,换了个坐姿,有些不安地问:「周小姐上哪儿去了?」
「她刚刚闷得慌,说要出去外头走走。你先吃点水果,别客气。」林琼之马上递了一颗苹果到他眼前。
段小扬站起来,「伯母,您别那么客气,既然周小姐不在,那我改天再登门拜访好了。」
改天再登门拜访?林琼之的一张嘴笑得都快合不拢了。自段小扬走进病房表明身分後,她盯在他身上打量著的两只眼睛更亮了,似乎将蓓蓓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的缺憾弥补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