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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女钟馗 page 4 作者:任无双

  今天她已不知将整个三楼走了几遍,还是闷得慌,屋里所有的一切都无趣得很,最后她还是站在来此后最常待的地方--窗口。她站在客厅的窗口往外望著,恨不得有一对翅膀飞出窗外去。

  从窗口可以望见围墙外很远很远的地方,后花园的墙外是好大一片菜园,菜园虽常是冷冷清清的寂无人声,但里面的菜可不管这些,全都长得欣欣向荣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菜园的尽头是一条大马路,马路的另一边又是一片无尽的旷野。她问送饭来的丫头,知道顺著那条大马路走,可以到达镇上最热闹的市集。

  她有时望著窗外的蓝天和马路,想著如何才能离开这个锦绣牢笼,有时什么都不想,只是发呆。

  「哎!」江丽儿叹了一口气,正想离开窗口,找些可以解闷的事做,忽然听到一阵小孩的哭声和大人的斥骂声,仔细一听,发现声音是从后花园的墙外传来的。

  她仔细的听著,很替那小孩打抱不平,想要给那个大人一个教训。

  江丽儿打开三楼的门,问守在二楼的人,「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明华。」比较高的那个回答,又指另一个说:「他叫明辉,江姑娘有什么吩咐?」

  「明华,你快到墙外去,将那个被打的小孩带来见我。」

  明华看一看江丽儿又看一看明辉,不知她有什么用意?

  「还不快去,小心我告诉大少爷。」江丽儿催著。

  明华一听立刻跑下楼去。

  她暗暗得意,这「狐假虎威」之计还真有效。

  很快的,明华就将泪痕犹未干的小男孩带了进来。

  江丽儿关起房门,和小男孩并肩坐在一张大椅子上。小男孩用著惊疑不定的眼神看著,不知她的用意是什么?

  她抚著他的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没回答,很不习惯的将头扭了扭,似乎不喜欢她的手放在他头上。

  过了一会儿,江丽儿指著他指痕犹在的脸问:「还痛不痛?」

  小男孩噘著嘴,没有回答,说不痛是假的,可是承认又觉得太丢脸了。

  江丽儿拿了一条手帕,帮他擦了擦泪痕满布的脸,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有些人天生就爱欺负人,所以就会有人无缘无故的被欺负了。被欺负后若真的很难过,可以哭,哭没有什么好丢脸的,但不能一直哭,哭完后,就该动脑筋教训那欺负人的人。」

  小男孩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好像把江丽儿的话听进去了。

  她直视著他,「我正好想到一个妙计,可以整一整那个欺负人的坏蛋。」

  小男孩的眼睛更亮了,等著江丽儿继续往下说。

  「可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勇气想报仇,或者哭一哭就算了。」

  小男孩这次说话了,语气坚定,「我有勇气,我要报仇。」

  「那好,若我帮你报了仇,你就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江丽儿把手伸出来要和小男孩打勾勾,加强承诺的效力。

  小男孩马上伸出手来,勾住江丽儿的手,他不放心的问:「你要怎么帮我报仇?」

  她附在小男孩的耳朵,叽叽咕咕的教他一些事。小男孩愈听愈高兴,最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教完小男孩后,江丽儿从孟泽送来的首饰中,挑出一支看起来好像很有价值、很贵的黄金镶大珍珠的金钗交给小男孩。

  她郑重的吩咐他,「这不是我的东西,所以只能借给你,你给人看过后就送回来还我,好吗?」

  小男孩很认真的点头答应,临出门时转个头,大声的告诉江丽儿,「我叫郑凯文。」说完,「咚!咚!咚!」头也不回的跑下楼,从后花园的小门走了。

  从郑凯文一出门,江丽儿就看著窗外,等著好戏上场。今天不止一点也不无聊,等一会还会有趣得很。

  *****

  郑凯文拿著金钗来到市集最大、口碑最好的银楼,怯生生的问站在柜台后的掌柜,「老大爷,你能不能帮我鉴定一下,这金钗是真的还是假的?」

  掌柜一看到金钗上的珍珠发出的光芒,就知道这金钗价值不菲,可是竟极不相称的握在一个像是小乞丐的男孩手上,让他不免怀疑金钗的真假?掌柜的拿出放大镜,就著郑凯文的手仔细的看著。

  郑凯文将金钗握得很紧,惟恐被人抢走似的,连掌柜的要拿过去鉴定,他也不放,只准掌柜的就他的手看著。

  掌柜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是真的,你从哪里得来的?」

  一得到掌柜的证实,郑凯文高兴的跑出银楼,忘形的又叫又跳,高声的喊著,「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天啊!我要发财了!」

  掌柜的追了出来,追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若来路不明小心被捉到牢里关起来。」

  「我不是偷来的。」郑凯文仍是高声的说,惟恐别人听不到似的,又挥著手上的金钗,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今天早上,我正走在孟家后花园的菜园边时,忽然看见一只好大好大的鸟,叼著一包不知什么东西飞了过去,那包里头的东西在菜园里掉的到处都是。我就顺手在菜园里捡了这一支金钗,可是我也不知这东西是真是假……」他才说到这里,附近的人全跑了。

  大家全往郑凯文说的那片菜园跑,惟恐去晚了捡不到好东西。一个传一个,没多久几乎全城的人都聚到那菜园里去了。

  看守菜园的人被突然蜂拥、喧哗而来的人吓傻了,等他回神过来时,怎么叫、怎么骂都没人理他,没多久菜园里的菜全被踩成菜泥了。

  大家都相信菜园里有宝贝,就算自己没捡到,也以为别人有捡到,自己只要更努力些,不见得就捡不到。大家都舍不走,所以菜园里的人愈聚愈多……

  ****

  江丽儿在楼上看得哈哈大笑,她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好骗,见风就是影的全拥到菜园来发财了。尤其看到那看守菜园的人的脸,交替著惊愕、著急、不知所措、气急败坏、无可奈何、万事俱灰的表情,她一点也不同情他。活该!谁教他仗势欺人。

  后花园外的骚动惊动了孟家很多人,他们都踮高了脚,趴在墙上往外看著。

  这事也惊动了正在书房处理公事的孟泽,他匆匆的赶到孟津住的地方,怕墙外的骚动影响到孟津的静养。孟津仍和前几天一样安静的躺著,病情没有变坏,也没有要醒来的样子,脸上的淤血仍未散完。

  看了孟津,孟泽正想上三楼去看一下江丽儿,就听到楼下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向上叫著,「姊姊、姊姊!」

  「凯文,快上来。」楼上江丽儿高兴的回应著。

  郑凯文也不征询看守的人的同意与否,「咚!咚!咚!」就往三楼跑。

  孟泽随著郑凯文上楼去,他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还没敲门就听到房里,郑凯文兴致高昂又佩服的对江丽儿说:「姊姊,你的计谋还真有用,我话还没说完大家就全往菜园跑了。」

  孟泽在门外听了大吃一惊,他怎么想都没想到,菜园的骚动和江丽儿有关系,更万万料不到竟是她挑起的。

  「说,老实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孟泽再也忍不住了,门也不敲,用力一推,「砰!」的一声,门开了。

  他问著同时被吓了一跳的江丽儿和郑凯文。

  看著孟泽快要杀人的表情,郑凯文吓慌了,手上正要还给江丽文的金钗「当!」的一声掉到地板上。

  孟泽的动作比江丽儿还快,抢先把金钗捡了起来,他心里更气了,可是表面上仍是冷静异常,用著比冰还冷的语气问:「这是你送他的?」

  「不是送,是借。」江丽儿一点也不怕他,理直气壮的说:「东西不是我的,我不能送人,但是有必要用到时,我会借。有借就该有还,用过了,就该还,现在他正是拿金钗来还的。」

  「借?借去做什么用?」孟泽不放松的问,口气仍是冷冰得很。

  「打抱不平,伸张正义。」江丽儿简要的说。

  「抱什么不平?伸什么正义?」好光明正大的理由,可是孟泽一点都没有被感动,还是很冷冰,「解释清楚,不然我就把他当小偷送到衙门去。」

  「凯文,不要怕,把你今天被欺负的事告诉他。」江丽儿推著郑凯文鼓舞著,又在郑凯文耳边小声的说:「你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很凶,可是他的内心其实是很善良、很讲理的。他那凶凶的样子,其实是要吓作贼心虚的坏人,你没有做错,就不用怕他。」

  江丽儿从孟泽照顾孟津的举动上,和从仆人的口中,知道孟泽的内在其实并不是他表面所呈现的样子。

  郑凯文还是很害怕,可是他相信江丽儿告诉他的话,而且如果不说,就会被送到衙门,只得鼓起勇气说出来。

  「今天早上,我从马路那边穿过田埂,想到隔壁的学堂去听人家读书,没想到遇到看守菜园的人,他骂我黄兮兮、瘦巴巴的,是个会吃不会赚的倒楣命,连走路都走到菜园里找罪受。我说那里有路,为什么不能走?他劈哩啪啦打了我一顿耳光,说就算那里有路也不准我走,还诬赖我踩死了一些菜,要剥光我的衣服做为赔偿。我不愿意,哭了起来,然后这位姊姊就请人来将我救走。」

  孟泽愈听愈气,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为冷酷、严厉。

  郑凯文怕得说不下去,江丽儿安慰著他,「不用怕,他的脸虽然很凶,但他不是对你生气,你继续说没有关系。」

  孟泽眼睛又眯了眯,有些讶异江丽儿竟能猜出他的心意。她刚刚小声对郑凯文说的话,他其实有听到,可是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既然是小声说,就是不愿让他听到,所以他聪明得装做没听到的样子。他没想到自己在她心中的评价竟是如此,不知该给她嘉奖或记过?

  郑凯文还是相信江丽儿的话,因为现在的他已对江丽儿佩服、崇拜万分。他又继续说:「姊姊将我带到三楼后,问我想不想报仇?我说想。姊姊就教我一个方法,和借我一支金钗,让我去实行报仇的计画。」

  「什么方法?」孟泽很有兴味的想知道,口气已不冷冰了。

  郑凯文将他到银楼去的事讲了一遍。孟泽边听边看江丽儿,不知她算是可爱还是可怕?

  此时,看守菜园的人正惊恐万分的站在楼下,等著要求见孟泽。那片菜园是他所负责看管的,现在菜园的收成全化成泥,他不知如何向一向赏罚分明的大少爷交代?如果是老天爷不高兴,向大地开个玩笑,这是天灾,没有人会责罚他,可是像今天这个情况,绝对算是「人祸」,可是又找不出罪魁祸首来向大少爷交代,他实在猜不出,到时大少爷会给他什么处罚?

  孟泽又问了郑凯文一些事后,便要带著他到菜园去,向那些想发财的人解释清楚,菜园里除了施肥用的「黄金」外,并没有其他的宝物。

  江丽儿突然挡在孟泽前面,开门见山就问:「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家?」

  孟泽眉又皱了起来,他不懂,为什么江丽儿总是吵著要回家,难道孟家比不上她家吗?他先对郑凯文说:「你先到楼下等我。」

  郑凯文看看江丽儿,看她对他点头,才「咚!咚!咚!」的跑下楼去。

  江丽儿再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表情坚决,非要孟泽给她个答覆不可。

  「等孟津醒过来后,也许你就可以回家了。」孟泽不敢确定的说。他虽觉得将一个活蹦乱跳、青春洋溢的年轻女孩关在楼上,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但是除了此方法能将她留在这里外,他还没有想出其他的办法来。

  「也许?」江丽儿一听这两个字,整个火气全冒了上来。她将孟泽一推,推不动。她绕过他,往门口走去,「我为什么要问你?为什么要得到你的同意?我自己可以决定,我想走就走,谁也不能阻挡我。」

  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被他拉了回来,孟泽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江丽儿说:「不行,你留在这里,不准走、我不准。」

  「你不准?你凭什么不准?你有没有试过被关的滋味?也许等你试过被关的滋味后,你就不会对我说这种话了。」她仍是愤愤不平,可是孟泽的力量总是比她大,让她脱不了他的掌握。

  既然门不能走,还有一片大窗户,而且今天门外聚了那么多的人,孟泽应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强留她才对,想到这里,她甩开他的手,往屋里走去,正想爬上窗户,整个人就被警觉性高的孟泽从后面一把抱住,往后退著走。

  江丽儿在孟泽怀里又踢又打的,对著窗外大叫,「救命啊!孟家强抢民女、目无法纪、胡作非为……救命啊!」

  刁蛮撒野的女人对孟泽来说并不难对付,可是难就难在江丽儿现在是被他抱在怀里,他不能放开她,否则她一定会再跑回窗口,对著菜园里的人胡言乱语的,他也不能使出全力制伏她,免得让她受伤了。

  他决定将她放到柔软的床上去,可是他一放开她,她立刻又弹了起来,准备往外跑。

  他立即反应的将她又压回床上去,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将她压得不能动弹,他双手捉住她向上挥舞的双手。警告的说:「不准再到窗口大吼大叫,否则我窗子封起来。」

  江丽儿仍是不屈服,她头一抬就咬住孟泽颈旁耳下的地方,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挣扎、没有动。

  嘴唇一碰到那里刚冒出头的胡子,江丽儿也愣住了,没有再用力咬下去,可是又不甘心放开。

  孟泽的吸呼愈来愈粗重,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下那副温柔的娇躯的每一寸,她竟像最浓、最烈的酒一样,让他头晕目眩。她的唇贴著他的颈,逼使他的血气热烘烘的涌上来。

  江丽儿感受到孟泽的变化,这对她是一个全新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晕茫茫的将手抽了出来,贴在他的胸前。然而这无意识的动作,却像引线般炸得他将她抱得更紧。他嗅著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气息,急切的寻找她诱人的唇。

  「不!」江丽儿不知如何回应?她微弱的、无意识的说著。

  这声音穿过重重的迷雾,进入孟泽的意识中,他突然翻个身,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著气。他不明白,他的意志力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来?她是孟津的,他当哥哥的怎可在孟津生死未卜之时对她做出这种事来?

  自从十五岁开始,就不断有女人对他展开诱惑,女人的每一种诱人伎俩他都见识过,也都识破了,可是现在他发觉江丽儿和她们全都不一样,她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她的身上仍是穿著她自己带来的衣服,她并没有换上他送过来的华贵美丽的衣服、头上的长发也只是用著红线扎著,他送来的首饰,她一个也没戴。她只愿做她自己,她不必靠华丽的衣服和首饰就能诱人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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