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孟津和姜丽红,只来得及将棉被拉到身上盖住,所有人就全都闯进来了。孟津坐了起来,将她藏在棉被里,看著满屋的人和光亮的火把,似乎仍没有清醒过来。
孟泽走近他,关心的问:「孟津,你没事吧,有没有坏人闯了进来?」
他摇著头说:「我睡得好好的,哪有什么人在我房里?」
「是吗?」孟泽不放心的问。又指挥跟来的人,在房内搜了一遍。
孟泽又说:「刚刚有人看到一个陌生人闯了进来,我立刻带人追,没想到他逃到这里就不见了。方才我怕有人伤害你,所以才急著闯进来要救你,你既然没事,我就放心了。」说完,他似乎要走了,又像突然发现的说:「孟津,你的棉被怎么鼓鼓的,里面藏了什么东西?」说完,用力一掀,现出一个弓著背靠里蜷缩在床上的赤裸女人。
孟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怒问孟津,「孟津,她是谁?为什么在你床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有害孟家门面的事。」
跟著孟泽来的人都看到孟津床上的女人,不禁睁大了眼、伸长了脖子,想看得更多、更清楚一点。
孟津绷著脸,又将棉被盖回姜丽红身上。
孟泽将手一挥,要所有的人全退出房间,又对孟津说:「我们兄弟俩『现在』该好好谈一谈了。」他强调「现在」两个字,又指了指床上说:「我先给你们几分钟,穿好衣服后叫我,我就在门外。」
姜丽红自以为她和孟津的事是神不知、鬼不觉,怎料到孟泽会带著人拿著火把硬闯进来,撞破他和孟津的事,不过她也不怕孟泽知道她和孟津的事,反正他迟早都要知道的。
她对孟津说:「我们不用怕,反正我们迟早要面对你大哥的,现在正是个让他知道我们的事的好机会。」
过了几分钟后,孟津到房门口,对孟泽说:「现在你可以进来了。」
姜丽红也已穿好衣服,很尴尬的站在房里。
孟泽假装不认识她的问孟津,「她是谁?」
「她现在叫翠凤,在我们家厨房里帮忙。」
「孟津,你怎可以和家里的丫头随便床睡觉呢?这事若传了出去,实在有损我们孟家的门风。」孟泽责怪的说。
孟津低著头,看到姜丽红走到他身后,用脚踢著他,要他回孟泽的话。孟津抬起头,不服的说:「我也是孟家半个主人,我为什么不可以和家里的丫头睡觉?」
「我的意思不是这样的,如果你真的喜欢家里的丫头,你可以收了她当侍妾,甚至娶了她都可以,但不能如此轻率,随随便便的带上床睡觉。男人做事就该负责任,若没有名分,她有了孩子,你要怎么办?」孟泽义正辞严的说。
孟津头又低了下去,他不敢反驳孟泽的话。
姜丽红踢了他几下没反应,她只得代他说了,「大少爷,你不要怪二少爷,二少爷原来就有要娶我的意思,是我自认身分卑微,配不上他,更怕大少爷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会反对,一气之下将我送走。如此一来,我不止没办法嫁给二少爷,甚至连要见二少爷一面都有困难。因此,我拜托二少爷不要告诉大少爷。现在我知道大少爷不反对二少爷和我的事,看来我当初的顾虑都是多余的。」
孟泽好像接受了她的解释,又问孟津,「孟津,你的意思怎么样?你要如何安排翠凤?像娶正室一样慎重的照礼仪办,或像是收侍妾一样,随便请些客就可以了。」
孟津还没回答,姜丽红就急著替他回答,「当然是正室了。」
正室和侍妾是非常不一样,当正室,就是孟家的女主人,就算不得宠,也还有权势;当侍妾,身分只比佣人高一级,若不得宠时,甚至比佣人还不如。
孟泽不理姜丽红,他还是问孟津,「孟津,你的意思如何?你自己衡量一下,自己决定。当大哥的我只能替你出钱办喜事,没办法替你决定终身大事。」
孟津看著姜丽红,不怎么起劲的说:「她说是正室,那就是正室了。」
孟津的个性是对得不到的东西,会千方百计的想得到,得到了,新鲜感一过,就不珍惜了。现在他对娶姜丽红的事已不积极,可有可无的,人家怎么推,他就怎么动。
姜丽红暗暗松了一大口气:
孟泽对她说:「虽然你们早巳有夫妻之实,但既是娶正室总要遵礼法进行,至少得有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我们家就由我代表父母,那女方家有什么长辈可以替你出面洽谈这件婚事?」
姜丽红本来乐昏了,一听孟泽说还要「父母之命」的礼法,整个人立刻警觉起来,她不能把父母找来,遵那「父母之命」之礼。她那对住乡下的父母一来,两问三答的,一定会把她那到手的孟家二少奶奶的身分弄掉的,反正这里也没人知道他们,就说他们全死了,这样反而省事。
孟泽又问:「你们家还有什么长辈,可以代你洽谈婚事?」
她第一个就想到何俊贤,「我在这里只有一个表哥,而且我父母曾托他照顾我,所以我想请他出面洽谈我的婚事。」
「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我请你表哥来这里吃饭,顺便商量你们结婚的事。」孟泽像是了结了一件心事似的说。
目前为止,一切都照江丽儿的计画进行著,整个计画到底是成是败,关键就在明晚,孟泽等著。
第九章
何俊贤特意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好参加孟泽设的晚宴。想著自己就快变成孟家的亲戚,他精神非常愉快,整个人乐陶陶的,走起路来轻快得很,整个人似乎都要飘上云端了。
这个好运就像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他怎么都没料到孟家大少爷,竟然会要孟津娶丽红。早知道孟家大少爷是这种个性,当初的计画就该改变一下,让丽红先嫁到孟家去,到时更能名正言顺的接收孟家的财产。
「不过现在改正这个错误还来得及。」何俊贤对自己说。
*****
晚宴就摆在孟津住的二楼客厅里。何俊贤一到马上就开席,圆桌上总共坐了五个人。依座位的排列是孟泽、江丽儿、孟津、何俊贤、姜丽红。
姜丽红也特别打扮了一下,穿了一件她向孟津讨来的华丽衣服,显得艳丽动人极了。她自觉身分已是孟家的女主人,再也不是在厨房帮忙的丫头了,两者的身分是云泥之别,所以穿著打扮当然要完全不一样。
姜丽红对江丽儿的身分一直很好奇,一直猜不透江丽儿和孟家是什么关系?看江丽儿的穿著比自己当丫头时还不如,可是孟家每个人好像都很敬重她,不敢因她的外表而看轻她。而孟家大少爷对她更是时时流露出宠护有加的爱怜之情,使自己心里虽看不起她,却也不敢得罪她。
就连今晚聚餐的目的是商讨自己和孟津的婚事,女主角应该是自己,可是孟泽偏偏又带她一起来参加,而且还将她的座位安排在孟津的另一边。姜丽红不服气的想著,真不知道她是以什么资格来参加的?
晚饭在大家都刻意维持愉快的心情下进行著。菜很精致,也很可口,可以看出每道菜都是厨师花了很大的心思调配而成的。
孟泽以主人的身分招呼大家,「今晚总共有十六道菜,我特别交代厨房,菜不用上得太快,所以我们会有很长的时间边吃边聊。」他又特别对何俊贤说:「今后我们就是亲戚了,以后就常来走动走动,好联络亲戚感情,别疏远了。」
何俊贤边吃著菜边点头,孟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他怎会舍得不来呢?
菜又陆续的上了几道,婚事也大致谈好了。
忽然,厅上的灯火全灭了,大家全陷入黑暗中,孟泽不高兴的叫著门外伺候的人,「来人啊,快进来,将灯点亮。」
很快的,有两个人手上拿著蜡烛,进来将灯点亮,点好后,他们立刻又退了出去。
孟泽举起酒杯,对大家说:「没事了,来、来,我敬大家一杯。」说完将杯子里的酒全喝光了。
大家看孟泽干杯了,也跟著他一起干杯。
可是经过刚刚灯灭的事后,气氛似乎变得有点尴尬,再也没有刚刚的热络融洽了,孟津更是显得昏昏欲睡,最后他竟然往后倒栽下去,孟泽和江丽儿立刻扶住他,孟津的嘴里却突然冒出了好多暗红色的血。
江丽儿吓得大叫,「血、血,孟津吐血了……」
孟泽也神色紧张的一直问:「孟津、孟津,你怎么啦?告诉哥哥……」
姜丽红的神色更是慌张,张大了嘴,跳著脚,使命的催叫著,「来人啊,快叫大夫来,快啊,快救他!不能让他死掉。」
何俊贤则不敢相信的一直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在门外伺候的人,听到客厅的嘈杂声也全跑了进来。看到孟泽和江丽儿一起抱著潇脸是血的孟津,也全吓傻了。
孟泽最先恢复冷静,他充满威严的大喝一声,「住嘴,不要吵孟津。」
所有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客厅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谲怪异。
孟泽用手在孟津的鼻子下探了探,又测了测他颈上的脉搏,很无奈、很悲伤却又很冷静的宣布,「孟津死了。」
何俊贤和姜丽红两个人一听,不约而同的瘫倒到地上。这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死了?所有的美景、所有的未来全跟著一起完蛋了。
孟泽又指挥他的手下,「你们将这两个人绑起来,先关到房间去,等天亮时送到衙门去讨回公道。」
何俊贤和姜丽红立刻大声的喊宽,「大少爷,冤枉啊,我们怎会害死二少爷呢?」
孟泽指著孟津的脸,「你们看他七孔流血,血色又这么暗,明明就是中毒而死的样子。现在在座的四个人当中,我和丽儿是绝不会对孟津下毒的,所以剩下的你们两人就是最大的嫌疑氾。今晚,你们最好找出谁才是真正的下毒者,否则明天将你们两个人都当成凶手,一起送到衙门。」说完,指挥手下将他们两人关到孟津原先睡的房间里去,又叫佣人将地上的孟津抬了起来,跟著他走。
那些佣人抬著孟津,跟著孟泽走到江丽儿房间里。他们心里虽诧异,但是孟泽怎么命令他们就怎么做,连问都不敢问。
安置好孟津后,孟泽立即命令所有人都退出这幢楼,各自回房休息。
他们一退出房间,孟泽立刻从孟津嘴里掏出一个东西,他看著已干扁的小袋子,问:「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猪尿袋。」江丽儿说。看孟泽好像不太理解的样子,她又解释,「也就是猪的膀胱,我特别叫郑凯文到杀猪的地方帮我找来的。」
他不敢相信的问:「你把这东西放到孟津的嘴里?」
「我没办法啊!」她的表情非常可爱,「我没办法找到一个可变形又不漏的袋子装鸡血啊!而且为了让人看不出破绽,我更不能用小瓶子啊!」江丽儿有些佩服自己的问:「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塞进嘴巴后,人家都看不出来,血就像真的从嘴里流出来的一样。」
孟泽苦笑著,不说话,只是双手很快的帮孟津擦了一下脸,又将他的手脚绑住。而后接过江丽儿送过来的解药让孟津喝下去,孟津很快的醒过来,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孟泽就又拿了一团布塞到他嘴里去。
江丽儿立刻将数个铜管的封口打开,好听到二楼姜丽红和何俊贤的对话。
今晚的一切其实都是江丽儿安排的。她先设机关让油灯烧一半时就自动熄灭,等到灯灭时,她立刻将预先预备好的迷药放到孟津的酒杯里,等孟津睡著后,她再乘机将预藏装了血的猪膀胱口打开,塞到孟津嘴里去。孟泽再趁乱将流出来的血抹得孟津满脸都是,看起来像是七孔流血的样子。
孟津对发生的一切,全都莫名其妙,想问,却发不出声音,想走,又全身被绑住,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哥哥会如此对他?
*****
二楼房间里,姜丽红恨恨的问何俊贤,「何俊贤,你为什么要毒死孟津?」
何俊贤的声音更是恨恨不平,「你问我,我还正要问你呢?你是不是把我给你的那包药放错杯子,放到孟津杯里去了?」
「没有,我没有下毒。」姜丽红矢口否认,「你想,我就要当孟家二少奶奶了,孟家的一切迟早都要落在我手里,我何必急著在这个时候下毒呢?」她撇清的说:「我没有下毒的动机,所以下毒的一定是你。明天大少爷若问时,你最好自己承认,不要拖我一起下水。」
何俊贤语气激动的反驳,「你自己说你没有下毒的动机,难道我就该有下毒的动机?我再怎么笨也知道孟津是我的财神爷,我今后的生活全仰仗他了,我何必自断财路?」
姜丽红一点都不相信何俊贤的话,她说:「现在你当然要撇清脱罪了,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有下毒的动机,我一点都不相信。我认为你是因妒生恨,才毒死他的。当我和孟津私奔时,我本来想迷昏他后,拿了他的钱将他丢到路上就算了,可是你就偏说要弄死他,可是又怕孟家报复,要把他弄得像是自杀的样子。我想你大概是认为我是你的老婆,可我又跟孟津上了床,这口气你忍不下去,所以你要杀了他出气,可是那次没害成。一她愈说愈恨。
「这次,你眼看著他就要和我成亲,变成我名正言顺的丈夫了,你当然更受不了了,所以才会下毒害他!」她的声音充满了恨,眼看即将到手的大笔财富全都化为乌有,所有的美梦全都破灭了,她好恨、好恨……
「放屁、放屁,全是狗屁不通的胡说八道。」何俊贤气得猛往姜丽红吐口水。若不是手脚全被绑住了,早就将她打得鼻青脸肿,「你这个贱女人,少臭美了,我从来没爱过你,我只不过是利用你,更不会为你牺牲我自己的利益。我保护孟津都来不及了,怎会为了你去毒死他呢?你一定是将要毒死大少爷的药,趁灯灭的时候错放到孟津杯子去了。」
姜丽红又恨又气,她又看错何俊贤了,原来认为他念著一点夫妻之情,还有一点做丈夫的骨气,现在听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揭开背后的残酷现实面,让她恨不得咬何俊贤的肉、啃他的骨。她手脚挣动著,往他的方向踢去。她恨他如此轻易的就将她的一生全毁了。
何俊贤也不甘示弱,举起被绑著的双腿往姜丽红踹去,他也有满腔的怒气,他也有好多的不满,这一切都是这个短视浅薄的女人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