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最短的时间,作好出发救人的准备,临走时要包莉娜转告罗亦宽,他们去救柏吉尔,请他不要担心,他们会非常小心的。
包莉娜也想跟他们一起去,但杰克摇着头,不同意这个提议,他直话直说:“对不起,包小姐,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带你去不但没有帮助,反而会拖累我们,减慢我们的速度,而失去救人的时效。”
看包莉娜满脸不服气的表情,杰克问她,“想一想我们可能遭遇到的事,你能忍受得了,并有能力处理吗?连吉雅小姐我都担心她不能忍受,更何况是你,你好好的待在这里,也许我们判断错误,柏先生很快就回来也说不定。”
包莉娜心里仍不服气,但杰克既然决定不带她一起去,她也只能气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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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吉尔不明白这两个陌生人,为什么会等在他的家门前用枪挟持他?他身上既没很多钱,而远在英国的大哥也不可能会为了他的生命付赎金,更何况隔了一个大海洋那就更不可能了。
或者他们是为了替那些抢匪报仇?可是也不太像,若只是报仇,当场射死他就可以,又何必这么麻烦的带着他呢?
他怎么想都想不出原因,不禁问他们,“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可是一穷二白两袖清风的人,自己既没钱也没有人会为我出钱,所以不用白费力气了。”
那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左边的那一个说:“没有错,除非你不是来自英国的柏吉尔。”
原来他们认得他,柏吉尔暗暗惊讶,那他们捉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试探的问:“你们为什么捉我?”
“闭嘴,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他们不客气的扬着手中的枪,警告的说,“若你再多嘴多舌或想逃,就别怪子弹不长眼睛,出钱的人只说是要活的柏吉尔,可没说是百分之百活的或百分之五十活的柏吉尔。”
柏吉尔不再问了,从他们的话中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暂时没有危险,现在他惟有等机会,或着祈祷包莉娜能将他的话转告罗吉雅,而罗吉雅能猜出他的暗示后,带着杰克来救他。
他们骑过一大片的农牧地,往农牧地尽头的丛林骑去,好几次柏吉尔都假装体力不胜负荷的要求停下来休息。
但那两个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不断催着他快点前进,他们只想早点拿到钱,而柏吉尔骑得慢,也就延误他们拿到钱的时间,他们愈早将人交给对方,就能愈早拿到钱。
后来的路愈来愈崎岖难走,他们不得不将速度放慢,最后他们来到一大片废弃的采金矿场,废弃的矿田上到处散置着一些破败的挖泥、铲泥、洗沙和筛淘的工具,到处堆着矿屑堆,树丛里夹杂着一些克难房屋和破裂迎风飞舞的帐篷。
从满地的荒芜和破败,可以看出这个地方的繁荣、热闹已随着金矿被开采光而消失了。有些人完成了发财梦,引得更多人投入寻梦的行列,在圆梦的同时,也在大自然的脸上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丑陋疮痍。
现在这里除了飞禽走兽外,已很少有人类的足迹踏入,柏吉尔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把他带来这里?
一直骑在他左边的人,突然对着空旷的丛林喊着,“喂!你们在哪里?我们已经把人带来了。”
他的声音除了惊起几只飞鸟外,没有引起任何的回应。
右边的那个人突然对空鸣射,惊起更多的飞鸟,等了一下,仍然没有人声的反应,他不满的问他的同伴,“搞什么鬼?明明说好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怎么连半个鬼也没看到?”
左边的那一个耸着肩,做出“我也不知道”的表情,跨下马来,并要柏吉尔也从马上下来,且立刻拿出绳子将他的手脚绑住。
绑好后,他倚着一棵树干,对另一个人说:“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也许我们早到了也不一定,他们迟早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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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带着罗吉雅一路不停的追踪下去,离开热闹的地区后,杰克凭着留在泥沙地上的马蹄印追踪,偶尔还能看到柏吉尔留下的记号。杰克很高兴曾教过他如何在路上留记号,他运用得很好,让他们不至于失去追踪的线索。
罗吉雅跟着杰克,心里的滋味很复杂,虽然柏吉尔从来没说过他爱她,但是从他对她的很多举动上,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
以前她曾刻意避开和许多年轻绅士交往的机会,并不是他们不好,而是父亲从小教导她的中国固有观念,有很多和西方世界的观念不同,她怕陷得太深后,却因理念不合而分离,到时既伤人也伤己。但柏吉尔似乎和他们不一样,他能包容很多和他的国家不一样的文化和观念,他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敞开心扉接纳他。
她不敢想像,万一失去柏吉尔日子会是如何的悲惨。
他们已走入柏吉尔刚刚走过的路,正往丛林更深处走去,突然,听到一声枪声,罗吉雅脸上发白,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枪声!难道他们已搬了吉尔?罗吉雅脑中一片空白,再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杰克安抚自己和罗吉雅受惊吓的马,安慰她道:“不要担心,也许他们只是要吓走一些野兽。”
他们继续走,等到可以看到那两个绑匪的距离时,他们将马藏在密林中,慢慢接近。罗吉雅隔着树丛的掩护,注意的看着柏吉尔,发现他除了行动不自由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心里悬着的大石才安心的落了下来。
她和杰克躲在树丛中,观察着附近的地形,并等待机会将柏吉尔救回来。
突然他们看到从另一边的密林里出现了三个人,走在中间的那一个,是一身伦敦上流社会的绅士打扮。
罗吉雅不解的想,如此打扮的人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和柏吉尔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实在太怪异了。
而此时柏吉尔也看到那个绅士打扮的人,他脱口叫出,“康尼叔叔。”他惊讶得想要站起来,但随即跌倒,他忘了自己的腿给绑住了。
柏康尼对身边的两个人使个脸色,两个人立即掏出身上预藏的手枪,毫不留情的射向捉柏吉尔来的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正想站起来,什么话都还没问出口,就立即遭到射杀,他们两个疑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得到这种下场。
柏康尼一副悲天悯人、慈悲为怀的样子,像个牧师般同情的对那两个尸体说:“我本来也不想如此对待你们,要怪你们只能怪吉尔,他让你们知道了我是谁,害我不得不杀你们灭口,以免增加日后的麻烦,我想,天堂路上你们两个人结伴同行,也不会太无聊!祝你们一路顺风直达天堂,阿门。”
罗吉雅躲在树丛里看得胆战心惊,吓得全身发抖,她从没看过如此冷血又如此虚伪的人。
柏康尼转头问坐在地上的柏吉尔,“亲爱的侄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柏吉尔太震惊了,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照着他的话讽刺的回答,“亲爱的叔叔,我就像你所看到的一样好。”
柏康尼似乎一点都不生气,他指挥着跟他来的两个人,“戴纳、达伦,你们两个将他抬到木屋里去,我还有些重要的事要趁他活着时完成。”
第十章
看柏吉尔被抬走了,罗吉雅急得想立刻追过去,但杰克拉住她,叫她等一下再跟,免得距离太近了被发觉。
杰克发觉柏康尼不像杜巴德和秦约克般好对付,他机伶、狡猾、冷血、残忍、警觉性高,他们如果不小心一点,不但人救不出来,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们等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照着柏康尼等人走过的路,往丛林更深处的克难小屋走去。
杰克带着罗吉雅,并没有直接往克难小屋走去,他们迂回的绕了远路,从克难小屋的背面接近,并贴着小屋的木板壁,从木板的缝隙中往里看。
在小木屋里,绑着柏吉尔手的绳子已被解开,不过背面还有两个人拿枪监视着他。柏康尼要他坐到一张简陋的书桌前,并拿出纸、笔,要他照着要求写一份遗嘱,内容大意是写,柏康尼是柏吉尔死后第一顺位的所有财产继承人。
柏吉尔知道柏康尼这么做一定有用意,否则不用千里迢迢的从英国跑来,强迫自己写这么一份遗嘱,不过他装作什么都不懂的问:“康尼叔叔,叫我写这种遗嘱,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我连现在花的钱都没有,哪有什么遗产可以留给你?”
“别问太多,照我告诉你的方式写就是了。”柏康尼急躁的说。
柏吉尔将笔一扔的道:“若你不告诉我原因,我就不写。”
柏康尼一巴掌就甩向柏吉尔,威胁的说:“你会写的。”为了加强他话的可信度,他冷冷的说:“在吃尽苦头之后。”
“为什么?”柏吉尔不明白的问,“你不是已经拥有很多财产了吗?”
“亲爱的侄子,钱永远不嫌多,而且它们很快、很容易就会花完,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柏康尼又恢复成高尚绅士的模样,但更增加他说话语气的阴森恐怖。
柏康尼继承的大笔遗产,因他长期的挥霍、豪赌,再加上错误的投资,已全部消耗殆尽了,现在的他不只没有钱,还因欠下大笔的金钱,而被债主逼得几近走投无路。
奢华的生活过惯了,柏康尼不能忍受穷困的生活,因此他把主意动到他富有的侄子身上,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说动他的赌友——戴纳和达伦,和他一起来到澳洲赌他们的命运,现在他的侄子已照计划的落到他手上,他就快赌嬴了。
柏吉尔还不能完全猜出他的想法,柏吉尔试探的懿:“我最亲近的亲戚也只有你和大哥两个人,若我不写遗嘱,法院也自然会将我遗留下来的东西判给你们两个人,所以我写不写遗嘱对你来说都差不多。”
柏康尼的回答,是用刀架在柏吉尔的脖子上,装作很抱歉的催他,“快写,我等太久了手就会开始发抖,手一抖,刀就不知会往哪里割。”
柏吉尔两眼直瞪着他,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这么可怕、冷血,或者这才是真正的他,只是自己以前都被他蒙骗了。
从柏康尼的作为,柏吉尔联想到杜丽雅远度重洋来到澳洲——这块她眼中一直看不起的殖民地,而她来的目的竟然是要嫁给他——她以前从没看在眼里的他。
这到底是为什么?英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康尼叔叔为什么需要自己的遗嘱?柏吉尔愈想愈觉得事情的丑陋,他们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一个很可怕的可能。
那就是他身为伯爵的大哥已被谋害了,所以杜丽雅当不成伯爵夫人,才会赶在律师找到他,宣布他继承了爵位和金钱之前,远从英国跑来要嫁给自己这第一顺位的爵位兼财产继承人。
而康尼叔叔要自己写完遗嘱再杀自己的目的也一样,全都是因为他继承了爵位和金钱的关系。若自己死了,没有遗留后代,康尼叔叔就是第一顺位的爵位继承人,这个爵位是世袭的,只有凭着血源和出生次序才能得到,并不能写在遗嘱中指定由谁继承,而遗产就不一样,可以照着遗嘱所写的分配,或者是照着亲戚的等级分配。
康尼叔叔一定是怕在他死后,发现他对遗产另立有遗嘱,或不想和其他亲戚分享遗产,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才要他在临死前写下一份对康尼叔叔有利的遗嘱,确保能得到伴随爵位而来的遗产。
而康尼叔叔既能对他做这种事,自然也会对他大哥做同样的事。他又联想到他刚到澳洲后遇到的枪击事件,那应该也是康尼叔叔的杰作之一。
想到这里,柏吉尔单刀直入的问:“亲爱的康尼叔叔,你上次派枪手枪杀我之前,也没要我先写下遗嘱,为什么这一次要我写呢?”
柏康尼的脸色变了一下,没有回答,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上次那些枪手确实是他雇的,只不过他们太笨,没有把事情办成,不过也幸好他们没把事情办成,先留着柏吉尔的命,不然他也许要白白丧失大笔的金钱。
柏康尼谋害两个侄子的计划是同时进行的,在英国他把柏吉尔大哥的死,弄成一个马车意外,让他连人带车全冲到悬崖下,摔得支离破碎。
而柏康尼从枪手到澳洲的船期,算出在澳洲的柏吉尔应该早他大哥几天被枪杀身亡。到时从澳洲传来电报,告诉律师第一顺位继承人死亡的消息,他这第二顺位的爵位和遗产继承人等律师通知就可以接收一切了。
结果柏康尼没等到柏吉尔在澳洲丧生的消息,反而得知柏吉尔是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若柏吉尔先他大哥死亡,那所有的遗产则全部由他大哥的私生子所继承。
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反而祈祷柏吉尔先不要死,而上帝似乎听到了他的祷告,经由洲传过来的消息,柏吉尔果然还没死。他知道后,立刻和戴纳、达伦商量,计划到澳洲来亲自处理这件事。
柏吉尔一直看着柏康尼,他实在不愿意相信,在他印象中,一向幽默、风趣、大方,永远追求时尚流行的康尼叔叔竟是如此可怕的人。
他企图用亲情唤起柏康尼一些良知,他问:“康尼叔叔,记得在我小时候你常陪我玩,还常告诉我你所打的领给的样式。我还记得你告诉过我,数学式的领结是因为包括一个从下巴到颈下的三角形,所以叫数学式,而只在领巾上扣一个单独的钮扣叫教练式,若爱慕一个淑女,则在和她约会时,打个拿破仑式的忧郁思慕领结,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你告诉我的方向式。”
柏吉尔充满痛苦的问:“康尼叔叔,你还记得你如何告诉我的吗?”他心痛的说:“你说:‘方向式的领结是用非常硬的白布做的,若布不够硬,方向就偏了。’”
柏康尼将头转开,似乎内疚得不敢看柏吉尔,经过内心的一阵挣扎后,他顽强的说:“快写,只要你写完,念在我们叔侄一场,我会给你一个爽快、不折磨的死法。”他已骑虎难下,回不了头了。
柏吉尔心里非常的痛,明白杜康尼再也不是他小时候的那位康尼叔叔了。
柏康尼继续催着说:“快写,我们可不是很有耐性的人,而我的朋友下手更不会顾念什么叔侄之情。”
柏吉尔拿着笔,好像就快要动手写的样子,但突然又把笔停下来,装作很认真的问:“亲爱的康尼叔叔,我实在不能确定这遗嘱对你有帮助。”他装作很幸福的说:“在我已结婚并在我太太已怀有身孕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