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答应,只是抬头用询问的眼光看他。
“没有经过审理的判决是不公平的,你不可以径自判我死刑,要留给我申辩的机会。所以,无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你都要答应不会离开我。”
“你不觉得这样说太霸道了吗?”
“不会呀!我就是这个样子,你会习惯的。”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你就必须有心理准备,我会阴魂不散地缠到你受不了答应为止。”
她无力地看他一眼,不想再跟他逞口舌之利,男人喜新厌旧是常态,他只怕也不可免吧,眼前又何必白费力气作无谓争执呢。
“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喔。”
他飞快又吻了她一下,“好,就此说定。”
“你——无——赖。”
夏纱 无奈地瞪他一眼,柴崎英司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豪放地笑了。
“不理你了。”她扳开他的手,自顾自地站起来。
“喂,你想去哪?”他反应极快,伸手一拉将她拉入怀中,不让她走开。
“打电话叫厨房上晚餐,我饿死了。”她手握话筒没好气的对他说。
“哈,晚餐,你瞧我有了你,连吃饭都可以省了。”
柴崎英司双手搂着她,一边就着她手上的话筒吩咐服务生。
“不好意思,我忘了提早吩咐,所以还要半个小时才能用餐。”
他一点抱歉之意也没有的笑笑,低头吻吻她雪白诱人的脖子,暖暖的气息拂过她小巧玲珑的耳垂,逗弄得她浑身轻颤,他邪气地对她低语,“你饿了,我也饿了,不如我们先喂一喂我的饥饿吧。”
“你……讨厌死了。”
夏纱 羞窘得满面通红,挣扎想要摆脱他的挑逗,柴崎英司却满心欢愉地看着她艳如秋枫的双颊,乐得频频偷香。
他豪放的笑声混合着她羞怯的低喃,交织成一首幸福的旋律,听得门外领着服务生端来丰盛晚餐的和田尚子都欣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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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ちとづちん?!”
惊讶地看着窝在高大男人怀里小鸟依人的夏臕鹃,夏纱 不敢置信,这就是她的父母亲吗?
要她喊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男人为父亲,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未曾谋面的父亲当然陌生,但是怎么连记忆中的母亲也变得这么不一样?
二十七年来,她一直很认命接受自己是个被人耻笑的私生子,如今,却突然蹦出一个爹来,还真让她吓傻了眼。
在异国社会当个未婚妈妈是很艰辛的,除了无限的勇气以外,更需要独立与坚强。印象中,母亲一直比较像个严父而不是慈母。所以,她和从小被送到台湾夏家继承家业的妙织,一直希望有朝一日,母亲忘掉对她们不闻不问的父亲,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但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她疑惑万分地看着才几年不见的母亲,像变了个人似地依偎在陌生的父亲怀里,不由得在心里骂着在台北的夏妙织,这该死的家伙,居然半点风声也不露,搞不好纱织都已经认了好几年的爹了,还将她蒙在鼓里,使计骗她回日本。
她侧头看看一早硬将她从岚山骗回京都的今井邦彦,很难相信昨天在岚峡馆他早已认出她,还能故意装出陌生人的样子跟她交谈。
“小夕,他是你的父亲,赶快叫人呀。”
夏臕鹃看着夏纱 的沉默,终于忍不住离开今井冠雄的怀抱,走去将站得远远的女儿拉到面前来。
今井冠雄双鬓微霜,浓眉斜飞,一双精光锐利的眼睛,炯炯有神地与她对望,看得夏纱 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迟迟还是喊不出声音来。
“臕鹃,不要勉强孩子,等她和我处熟一些自然就喊得出口了。”
今井冠雄毫不在意儿子和女儿就在眼前,急切地伸手将夏臕鹃成熟充满魅力的身躯纳入怀里。
“对不起。”
面对母亲不满的眼神,夏纱 有些无奈地对着今井冠雄行礼道歉,委屈的感觉涌上心头。对于父亲,她曾经渴望过,却总是失望,如今母亲却毫不谅解她的心情,更叫她后悔早上不该匆匆撇下柴崎英司回来。
“不怪你,我这做父亲的也没有尽过一天照顾你的责任,你无法马上接受,是我意料中的事情。”
今井冠雄亲亲夏臕鹃薄怒的脸蛋,对夏纱 说道:“听妙织说,你在台湾过得很不快乐,所以,我决定把你接回日本来,你就和我们一起住吧。”他转头吩咐今井邦彦,“邦彦,交代下去,尽快把小夕的身份办好,我要她正式成为今井家的一分子。”
“好的,父亲,请您放心,我马上去办。”
今井邦彦很亲切地对着夏纱 笑道:“欢迎你回家,小夕妹妹。”说完,他对着今井冠雄一鞠躬,转身往门外走去。
“喂!请等一等。”
夏纱 急忙喊住他的脚步,回头看着今井冠雄,说出有点生硬的日语,“我在台湾已经过得很习惯,而且还有花店要照顾,是不可能搬来日本住的。所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这是什么话,叫你回来你就搬回来,花店让妙织处理掉不就好了。”
夏臕鹃的自作主张,听得夏纱 柳眉紧拢,想不到刚刚才以为母亲有了改变,结果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她的强势作风只有对今井冠雄才会收敛,对她依旧严厉如昔。
“妈,紫筑是我多年的心血,怎么可以不要。”夏纱 有些无奈地看着夏臕鹃,“何况,我不以为姓夏有什么不好,这些年来,我早已经习惯台湾的生活,又何必一定要入籍搬回来……”
“小夕,说日语,在你父亲和邦彦少爷面前,不可以说中文。”夏臕鹃疾言厉色的打断她的话。
“妈,我原意只是替妙织回来看看您而已,过完年我就回去继续照顾生意。”夏纱 坚决地看着今井冠雄,直接反驳夏臕鹃的打算。
“台湾有妙织在打理生意,你只管回来待着,何况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父亲己经替你挑了几个不错的对象,都是名门世家的子弟。”
夏纱 眉头拢得更紧了,这倒好,她到底被当成了什么啊?
一个一生下来就没见过面的爹,一见面就要主宰她的婚姻大事,而且还是将她当成利益结合的筹码使用,这种安排叫她如何能接受。
她无言地摇摇头,垂下眼睑不想再看到她的父母,双手不自觉环抱在胸前,筑起防卫的保护墙,心里猝而浮起柴崎英司温暖的笑容,此时此刻,她多想念他的体贴与宠爱。
“好了,女儿才刚回来就跟她提这种事情,会吓坏她的。”
今井冠雄锐利的眼睛瞥了眼今井邦彦,示意他离去,才安抚地拍拍怀里的夏臕鹃,表现出难得的慈父面貌,“先让她去房里歇息一下,晚点你再好好跟她说,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好,都听你的。”
夏臕鹃温柔地应着今井冠雄,任凭他唤来家中女仆带着夏纱 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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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的围墙围绕着豪宅,从阳台望出去是一大片庭院,看来,今井家有一定的财富和社会地位。难怪武田朱实一口咬定,她是为今井家的财产而来。
夏纱 揉揉泛疼的太阳穴,一面打量“拘禁”她的大房间,房中所有摆饰皆是为女人所设,甚至连衣橱里面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不用试穿也猜得到,绝对符合她的身材。
只可惜,他们真的不了解她,她根本就不是个会拜倒在财富之下的人。
她在衣橱的角落里发现在机场被司机小林载走的行李箱,这才总算明白了一切,那人真是要去接她的。她拿出行李箱打了开来,箱子里的东西都没有被动过,不过,她也没什么精神去整理了,心里只盘算着怎样才能见到柴崎英司和如何顺利溜回台湾。
不知道柴崎英司发现她不告而别,有没有暴跳如雷,她对他可是欠着一个大大的抱歉没有说。
说来,她真的很荒唐,两人相处了五、六天,居然除了知道他叫作柴崎英司以外,既没有他的手机号码,也没有记下他在台湾的通讯资料,这一别,让她到哪里去找人呀?
视线在宽大的房中飞快一扫,还不错,在双人沙发座的茶几上找到话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监听。管他的,反正她说的是中文,有本事就来听吧。
迫不及待拨了岚峡馆温泉饭店的电话号码,等到和田尚子的声音响起,夏纱 才发现,她真的非常紧张。
“小夕,你怎么一早没吭声就跑了?”和田尚子开口就是抱怨。
“对不起,临时出了点事。”夏纱 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尚子,请问柴崎还在吗?”
“早走了,一早发现你不见,他就退房了。”
“糟糕!”夏纱 觉得柴崎英司铁定气坏了,才会等也不等她的连络就离开。
“小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你先告诉我怎么连络柴崎好不好?”
“怎么?你没有他的手机号码吗?”和田尚子好奇得不得了,搞不懂这对老朋友在玩什么把戏,“哎,瞧我笨的,你应该是没有才会来找我啦!”
没一会儿,和田尚子一口气说了三个电话号码,“第一组是他的手机,第二组是他东京住处,不晓得还通不通,你可以试试;第三组是东井集团,他自家的公司,应该可以找到他吧!”
“尚子,谢谢你。”夏纱 很感激地说。
“谢什么,老朋友了,干么这么客气。”和田尚子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真的很高兴看到你们找到彼此,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听听他的解释,千万不要太冲动,尤其要珍惜得来不易的第二次情缘喔。”
“尚子,我不懂耶。”夏纱 的心里再次掀起疑云,“我和柴崎英司才认识,根本谈不上‘二次情缘’,除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哪会瞒你什么,你多心了吧?”和田尚子应得有些心虚。
“没有吗?那你的言谈中为何暗喻当年?”夏纱 出其不意地问了句,“尚子,霁?当年没有死对不对?”
“霁?……没死……”和田尚子一惊,差点咬到舌头,应话应得结结巴巴,“怎么会……霁?当年就……死了,你在说什么呀?”
“你明白我说什么。”夏纱 终于把心底的疑团丢给她。“我怀疑当年根本没有‘霁?’这个人,那件意外或许正好成为他金蝉脱壳的障眼法,假借死亡的名义,摆脱假身份,也摆脱我。”
“哪可能!霁?那么爱你,是同学们有目共睹的,他信誓旦旦的说要等到他毕业,就带你回台湾结婚,难道你忘了?如果不是发生那场意外……如果他没有……”和田尚子急急的解释,反而更显得可疑。
她分明话已到嘴边,却又硬是不能说似的,变得有些吞吞吐吐,“小夕,算了嘛!事情都过了快十年,你把它忘了不好吗?何苦还要追究呢?何况,如今你和柴崎在一起,也算老天爷还你一个公道了,你好好把握眼前的幸福比较重要啦。”
“可是,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不但长得相像,连言谈举止都神似?”
“为什么不当作是老天爷怜你一片痴心呢?”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虽然被骗一次可以怪罪是他的错,但若是同样被骗两次,就是我蠢了。”
“小夕,别再钻牛角尖,信任你的直觉去找他,认识他,自然会发现是你多虑了。”
“尚子……”夏纱 愈听怀疑愈深,巴不得和田尚子能说清楚一点,偏偏她却——
“别叫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和田尚子一举推得干干净净,“不过,我倒是知道柴崎早上气炸了,你还是赶紧跟他连络一下,免得他担心。”
“他很生气?那他一定不想听到我的声音,我看还是算了,等我想清楚以后再说吧。”
夏纱 终究无法弄清楚当年霁?有没有死,也猜不透当年的霁?和现在的柴崎英司到底有没有关系。
“喂,没良心的女人,你想让他急出满头白发呀。”
“太夸张了,尚子。”夏纱 轻声笑笑,“柴崎哪是这种人呀!就算天塌下来,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啦。他生气是绝对的,至于说着急嘛,我看我是没那个分量,你放心吧!好了,我要挂电话了,改天等我要回台湾前再找你出来好好聊聊。”
“喂!喂……别挂。”和田尚子还真怕她就此断了讯息,再说,早上柴崎英司气急败坏的模样,若说她还不够分量,那天底下不知能有谁是够分量的了。
“还有事?”夏纱 突然希望柴崎英司对和田尚子说点什么,即使是几句骂她的话,也赛过他不闻不问。“是不是柴崎交代了什么?”
“没有,让你失望了。”和田尚子掩住话筒偷笑,这女人就是嘴硬,明明心里挂意得很,还故意装潇洒,“你呀!别逞强了,想他就承认,赶紧跟他连络去。”
“喔,再说啦。”夏纱炽语意阑珊地应着,“既然没事,那我挂了。”
“え……え……等等,你的连络电话留给我,要不然我怎么找你呢?”
“电话号码?”夏纱 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临时被带来,不清楚耶。”
“你到底在哪?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报警?”
“我没事,你别冲动。”夏纱 一听吓坏了,赶紧澄清,“我住在今井家。”
“今井邦彦?”和田尚子很疑惑又很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
今井邦彦是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这下是不是表示柴崎英司有个强劲的对手了?
“嗯……很难解释,改日再说吧!Bye-bye。”
夏纱 不待和田尚子再问,赶忙挂断电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突如其来的认亲事件,所以干脆让沉默代替了。
第九章
“搞什么鬼?你怎么在西雅图机场?”
“我快被烦死了。”焦应桐忿忿说着,“大老板,你带着美人游山玩水快意悠哉,哪里还顾到我的生死,我不跑,难不成等总公司找我算帐吗?”
“少唬我,这绝不是你突然出国的原因。”柴崎英司笃定地说道:“把电话拿给夏妙织。”
“你说啥,谁是夏妙织?”
“少打哈哈,夏妙织三十号飞纽约,你如果不是随行护花,怎么会在西雅图机场等转机?”
柴崎英司急着找不到夏纱 的下落,原只是想让焦应桐去找夏妙织试试运气,不意那日机场一撞,倒真的帮出了结果。
“你也太神了吧,什么事情都让你料个正着,那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