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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夫 page 2 作者:丹菁

  可是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着?难不成两人真要在这儿破口大骂,让外头的人看笑话?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她可做不来。

  就算心里头再不情愿,她也不能拿傅家的颜面开玩笑。

  「既然不是嫁得心甘情愿,为何不逃?」他小声地发起牢骚。

  「你要我逃?」她圆润的嗓音微微高尖了起来。「臧彧炎,你给我听清楚,你们臧家丢得起脸,我们傅府可丢不起这个脸,你要是胆敢逃走,别以为你是个小官,我就奈何不了你!」

  混蛋东西,居然要她逃……根本就是他想逃吧!

  她有可怕到教他想逃吗?如果能不顾傅家颜面逃走,她老早就逃了,哪轮得到他在她面前扮委屈?

  「妳也知晓我是个官啊?」他撇撇嘴,语气百般无奈。

  既然知道他是个官,好歹也要敬他个三分,再说……事到如今,他也已是她的夫君了,她更要多敬个三分啊。

  「不过是个小小无品官,有什么好张扬的?」她瞇起细长美眸,冷哼一声,压根儿不将他看在眼底。

  「就算是无品官,一样是个官啊!」他提高音量地争辩着。

  太不客气了吧,这娘们……是他不想要当大官的,要不,再大的官,皇帝老子也非封给他不可……要不是他觉得当官麻烦,刻意挑了个事少的小官,说不准她现下一见着他,便得先跪地问安不可。

  「那又如何?」她撇嘴冷笑。「一个小小市舶司使,我可不放在眼里。」

  说穿了,不过就是管理贸易商事罢了?他无审问之责,更无刑罚之权,她还怕他不成?

  「妳……好歹咱们已拜堂成亲,我算是妳的夫君了,妳说起话来,非得要这般伶牙俐齿不可吗?」别以为他是不会动怒的纸老虎,倘若她再不识好歹,惹火他了,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是夫君又如何?」她弯起唇勾着戏谑的笑。「你方才不是想逃吗?你不是委屈得紧?你既不把我当你的妻子看待,又凭什么要我将你当成相公看待?」

  「妳妳妳……」气死他了!「听说妳读了不少圣贤书,这么说来,妳也算是个颇识大体、懂得尊师重道的女人,怎么今儿个一瞧,却完全看不出妳懂什么礼教,妳读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儿……」

  「那得看我遇着的人是谁!」傅珏凰冷然打断他讽刺的言论。「人若敬我,我必敬之,人若恶我,我必恶之!一个不尊重我的人,凭什么要我尊重他?别想要拿那种迂腐的玩意儿同我争论,你是辩不过我的!」

  想吃定她?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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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八字不合,真是八字不合啊!

  这女人肯定是生来克他的,要不为何他每见着她便心生恐惧,忍不住想逃?打从在卧龙坡时,打从她还是个女娃儿的时候,他便避之唯恐不及,问他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除了八字相克之外,大抵是他上辈子欠了她什么,这一辈子才会一见她便害怕得紧。

  「算了,既然咱们都成亲了,不管如何……」她顿了顿,无奈地轻叹口气。「终究是成了夫妻,既是夫妻,往后你待我好,我定也会待你好,但你若是待我坏,我也会依样画葫芦。不管如何,你也希冀咱们和平相处,而不是怒目相视是不?」

  见他顿了下才恍恍惚惚地点点头,她便又继续道:「那么,咱们就和平相处吧,你敬我,我必敬你,愿咱们可以像天下的夫妻般相敬如宾。」

  臧彧炎瞇起眼睇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假如两人可以和平相处,又有何不可?再者,好男不与女斗,他不想要同她争辩什么,只不过是希望往后的日子可以好过,但是……

  「那……现下该怎么办?」

  眼前最重要的是,不睡这儿,他今儿个晚上要睡在哪儿?

  外头仍有不少人赖着不走,等着闹洞房,想当然耳,新郎倌绝对不能在此时此刻离开。

  「怎么办?」她翻了翻白眼。「当然是喝合卺酒啊,这还要我教吗?」

  这种事,媒人没同他说过吗?

  知道他蠢,知道他不够聪明,可没想到他竟是笨到这种地步!待会儿,他会不会笨得问她该怎么洞房?

  呵,该是不至于吧,毕竟他的风流事迹响叮当--

  怜花圣手嘛……哼!

  「我当然知道要喝合卺酒,我的意思是……」对上她投射过来的凌厉视线,他立即乖乖地闭上嘴。

  罢了!他是好男不与女斗,不是孬啊。

  傅珏凰开始动手解下凤冠,搁在一旁的花几上头,随即缓步走到床榻前的圆桌旁。「还不过来?」

  臧彧炎一脸无奈地走到圆桌旁,见她动作利落地倒了两杯酒。

  「喝吧。」她径自拿起酒,一口呷尽。

  他蹙紧浓眉看着她豪气干云地一饮而尽,蓦地低头盯着手中的酒杯,夹杂着万种复杂情绪饮尽。

  这娘们,真是在命令他了……而他,真的要乖乖地听候她差遗?

  若是让外头的人知晓,他的颜面要往哪儿放?

  啐!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明明买通了媒人,为何最后娶的人依旧是她?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该不会是那媒人拿了钱不做事吧?明儿个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你在想什么?」

  圆润的声音近在耳畔,臧彧炎倏地回过神来,惊见她就站在一步外的距离,吓得他二话不说地跳到一旁去。

  傅珏凰瞇起漂亮的美眸,不发一语地抿紧唇。

  「那个、那个……」他额上冷汗爆淌,勾起笑意的唇角不自觉地抽搐。「有事吗?」

  哇哇,她突然凑得这般近作啥?

  不但吓出他一身冷汗,还吓得他的心都快要窜出胸口了。

  傅珏凰冷瞅了他好半晌,突地站起身。

  「妳要做什么?」他防备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她微拧着柳眉,双眸盯着他一会儿,随即缓步走到床榻,冷声开口道:「你可以走了。」

  「嗄?」要他走?

  「还不快走?难不成你真的想留下?」见他一脸傻样,她心底不由得窜起一把无明火。

  「不……」但是现在这时候,他若真是往外走,对她而言……有所不妥吧。

  不管他是走到前院喝酒,还是躲到其它地方去……只要他踏出喜房的大门,外头的人肯定议论纷纷,到时候没面子的人肯定是她,不是他。

  想想,他也算是相当有良心的,尽管她的态度不佳、口气不善,但他依旧会替她着想。

  就可怜了这娘们没心没肺,压根儿感觉不到他的体贴,只会对他冷言冷语。

  「你不是不想待在这儿?既是如此,还不快走?」她拧皱眉头,硬是不瞧他一眼,神色极度不耐。

  「妳……」她又知道了?

  「不是吗?」她一抬眼随即移开视线,彷若极度嫌恶他。

  哼,瞧他那副嘴脸,想不猜中他的心思都难。

  臧彧炎瞇起勾人的桃花眼,嘴一撇,「是,妳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确实是一点儿也不想留在这儿,我立即就走。」

  啐,姿态可高得很,居然在洞房花烛夜赶他走,这女人、这女人未免太不可爱了!

  也不想想有多少姑娘迫不及待地想要爬上他的床,谁似她这般冷情,这般的淡漠。这女人居然连一点情分都不顾,简直是……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臧彧炎按在门栓上的手一僵,缓缓回头,只瞧见她趴倒在床榻上,于是他赶紧踅回。

  「妳怎么了?」他凑近她。

  「你走……」她胡乱挥着手,粉脸埋在棉被里。

  「什么!我是关心妳耶!」就算算不上青梅竹马,但好歹两人也算是街坊邻居,她的态度有必要这般冷淡吗?

  而且他们两人都已经成了亲,加上她自个儿也说了要和平相处的,现在又拒他于千里之外,真是有够呕人的。

  「走开……」傅珏凰虚弱地低喊一声。

  闻言,臧彧炎微瞇起眼,向来噙笑的俊颜难得地掠过一阵怒,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开,可是才走没两步,心底突然烧起一抹热,放肆地往下蔓延。

  这是怎么着?

  他不解地愣在原地,大手抚上胸口,他的心跳变得急促,有些……该死,该不会是有人对他下药吧?

  抚在胸口上的手快速地移到脉搏上,正想诊断自个儿到底是被下了什么药,却突地听见身后传来古怪的呻吟声。

  「啊……」

  他艰涩地咽了咽口水,难以压抑心底那抹古怪的欲火,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她一脸嫣红,状似痛苦地侧趴在床榻上。

  该死,是谁对他们下药的?

  「妳……妳没事吧?」他缓步走回床榻边。

  他是个练家子,这一点药效对他而言起不了什么效用,但对她……记得她曾经学过一些自保的拳脚功夫,只是不知道这几年来她是否荒废了功夫,不知道她……撑不撑得了?

  臧彧炎敛眼瞅着她的柳眉拧成教人心疼的弯度,瞅着她浓密如扇的长睫不住地颤动着,粉嫩的唇教她咬得一片死白,整张粉颜蒙上一层教人意乱情迷的嫣红,教人……心神动摇。

  「你……」她微掀眼睫,清丽的面容微微扭曲,彷若正压抑着难以承受的痛楚。

  「嗄?」他回过神,暗骂自己胡思乱想,随即俯近她一些,以便听得到她蚊蚋般的声音。

  「你不要脸……你对我下药……」她轻吟的声音包含着教人心疼的泣音,骂起人来娇娇软软,圆润的嗓音更掺着勾人的沙哑。

  「不是我,我也被人下药了,但是妳放心,我是个练家子,这药性我还克制得住,我不会趁人之危的。」混蛋,非得将他想得这般下流不成?

  他是那种人吗?不是、不是、不是!

  尽管两人之间弥漫着教人蠢动的吊诡氛围,尽管他是山贼出身,尽管他不是个君子,但他绝对不是个下流之辈,他绝对不会轻薄她的。

  「那……你的手……在干嘛?」她泣诉的嗓音掺杂着迷醉的柔声呻吟。

  「我的手?」他一愣,朝自个儿的手看去,惊见自己的手竟然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小腿,而且她的裙襬不知道在何时已掀到了腰上。「啊--」

  不是、不是、不是!

  他只是觉得此刻的她有点妩媚、有点迷人、有点勾人心魂,但他没有那份心思的,他只是……只是担心她,怕她撑不过药效,怕她……

  啊,他的手在干嘛?他他,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啊,他真是下流、无耻……

  简直是禽兽不如、天地不容、人神共愤啊……

  「你在鬼叫什么?」傅珏凰半掩的细长黑眸泛着水雾,咬牙切齿地道:「你自个儿碰了我……还径自鬼叫着,你……无耻……呜呜,你想要干嘛,你……啊,混蛋……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

  第二章

  臧府西苑

  天色方亮,喜房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彷佛只要谁先开口,谁便会引燃战火。

  早已清醒的两人皆默默不语,各自霸占着床榻一隅沉思着。

  臧彧炎偷觑了傅珏凰一眼,见她双眼空洞地瞪着被子,被子遮盖住教男人血脉偾张的姣好身躯。

  唉,她真是太不会装扮自己了,平时老是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教人看不出她有一副令人销魂的身躯……啐,想到哪儿去了,眼前重要的不是这事儿,而是该要如何打破僵局。

  唉,总不能老是这样僵持下去吧……但,要他怎么开口呢?

  说好了自己不会轻薄她,可是下一刻,他便将她吃干抹净……真不敢相信这药效竟会这么强,居然让他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药,竟能教他一夜奋战到天明,直到方才才歇息?

  他不是个恣意纵欲之人,更不是个夜夜春宵、喜好渔色之人,但是……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啊,他还想要赖?

  不不不,他可是个汉子,怎可能做出耍赖这等娘儿们的举动?

  他要认错,要诚心诚意地向她认错……不就是认错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同吃饭睡觉一般简单?

  「那个……」臧彧炎鼓起勇气,先轻咳两声,清了清发紧的喉头。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清冷的声音扬起。

  「呃……」他登时心虚地闭上嘴,偷偷地以眼角余光偷觑她,见她一双细长美眸正瞪着自个儿,突地胸口鼓声大作,战栗得令他寒毛竖起,冷汗直往背脊落下。

  「下流!」

  傅珏凰清冷的语调带着凌厉的批判,更化作掺毒的箭翎咻地射中他的心窝,疼得他险些滑落床榻。

  呃,他的心受伤了。

  「咱们是夫妻,洞房是天经地义的事,怎能说是下流?」他咬了咬牙,决定扳回自己的颜面。

  不是他耍无赖,也不是他不认帐,而是……谁来评评理啊,他何错之有?

  「你说了不会碰我的!」她蓦地坐起身,双手紧握住被子,将自个儿包裹得不露半点春光。「你一开始说得信誓旦旦,可你却对我……哼,你可真是个君子!」

  要不是她此刻不着寸缕,她真的很想杀了他!

  「我……这是事出突然,妳也知道被下了媚药,倘若不……」触及她瞇紧的凌厉美眸,他不由得姿态微软。「我怕妳难受嘛……」

  他是用心良苦,她却不识好人心。

  「分明就是你下的药。」她抿紧唇。

  「我没有!」他不假思索地大喊:「妳以为我是那种人吗?妳以为妳有什么魅力让我对妳下药!」

  别将他瞧扁了,他是老虎不发威,真教她当成病猫了?

  「不是你的话,我真想不出到底谁有这本事闯入喜房,在合卺酒里头下药!」她努力的往回推想,唯一的关键是酒,然而,有机会在酒里下药的人,除了他不作第二人想。

  「我……」

  「再者,或许我对你而言,真是一点魅力都没有,但也许你要的是其它的东西,好比附加在我身上的利益。」

  「妳……」臧彧炎咬牙切齿地跳了起来,不管赤条条的身子全然呈现在她眼前。「我告诉妳,我不知道妳身上到底还附加了什么东西,但我可以告诉妳,我对妳一点企图都没有,我甚至一点都不想要迎娶妳,妳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为什么还要对妳下药?」

  她真是有够蠢,居然如此胡乱推敲他的性情……他又不是大哥、又不是商人,他也没染上半点铜臭,她何必要将他想得那般不堪,好似凡事皆以利益为前提……与其要利益,他宁可要她的身子。

  谁说她没有魅力?倘若她真是没有半点魅惑人心的本事,他昨夜岂会要得那般浑然忘我?

  真是气死人了,她也不想想自个儿的嘴有多么的刻薄,说出来的话会不会伤了人。

  「你给我坐、下!」她紧咬住牙。

  「妳在命令我?」哎呀,看来他不对她晓以大义,她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作和平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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