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差点要撞上,连忙机警的退了一步。
他拉住她的手,揉拧着暖软的掌心,「这个礼拜六,妳要工作吗?」
安郁茜虽不解,但还是摇摇头。
「好。」他隐含深意的笑着。
她扬眸一哂,「呵,你到底有什么事?」
摇摇头,季裕棠神秘的笑着,「总之我再跟妳联络!」他转身离去,然而三步之后,他又踅了回来,「这么晚了,我送妳回家。」
「不用,我有开车。」
「不行,一个女孩夜半三更的自己开车,是绅士都不会允许。」他径自走回工作室,关掉她屋里的暖气、电灯,抓着她的大外套,密密实实的裹住娇小的她,催促着她离开。
「我没把车子开回去,明天怎么上班?」她试图反抗。
「打个电话给我,我去接妳,听话。」他极力说服。
在他善意且蓄意的挟持下,安郁茜第二次搭上了他的车。
车厢里,爵士名伶的歌声在低沉吟唱,他不时睐来目光,氛围暧昧。
抵达安郁茜的公寓,他没让她马上下车,用他的吻把她困在车上。
太快了,他们都知道两人的关系进展太神速,可是却又想不出一个抵挡的好方法,两人十指交缠,追逐着彼此的唇,他作势想要咬她,她亦狡猾的以此回报,亲昵的程度叫人不敢置信这只是初识的两人。
许久,他笑着抵在她鼻尖上轻喘,「天啊!我竟然舍不得放妳走。」食指抚过她微肿的唇。
「不行,我得回去了。」她赧红着脸回避他。
「郁茜,记得礼拜六,把时间给我。」他低哑的嗓音不忘叮咛着。
他独断的口吻让她想捉弄他,任性的问:「凭什么?」
季裕棠拢眉思索,「凭……凭我喜欢妳,而妳也不讨厌我,凭我们……接吻了,这个理由可以吗?」
「牵强──」安郁茜推开他,径自打开车门,脚步轻快的上了阶梯,回头看着车里的他,嫣然而笑,挥手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眼前,季裕棠嘴边的笑容仍久久不退,他伏在方向盘上细细回味今天。
脑中闪过字眼──
我喜欢这次的恋爱,有种追逐、克制的牵绊,增添了恋爱的酸甜。
再次起身,他脸上的笑容隐退了,留下深沉的思索,他在揣度着,要怎么让安郁茜一步一步的沦陷?
就技术面而言,她或许生嫩了些,但是就心理层面而论,她绝对是小心翼翼的个中高手,她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情感,即便她早已心慌意乱,一般女人容易脱口而出的示爱字眼,她肯定会坚定得不肯吐出,看来要她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我愿意三个字,他得多花费点心思。
车子驶离了公寓,然而才进了门的安郁茜,却抵在门上久久没有回神,头脑晕眩,双腿逐渐失去支撑力,整个人因而滑坐在地面。
这个男人温柔得叫人沦陷,而她就像身陷泥沼里的动物,一吋一吋的落入他的陷阱里,浑身被他阳刚的气息侵扰得绵软无力,直至现在,她整个人的思绪都呈现放空,一再回味着美丽的今晚。
然思念一转,甜蜜的情绪发酵,她有些不是滋味的想着,他的吻技果然高超,看来曾经掳获不少女人的芳心。
「哼,可恶!」她嫉妒起曾经被他这样吻过的女人。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喜欢她,恨不得一口吃了她,从他热切的眼神中捕捉的讯息,她完全明白。
只是,今晚的他抢了所有主导权,这不是她所希望的,她得拿回主控权,下一回应该留她来进攻,至于他才是该防守的人。
唔,看来,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游戏!
安郁茜才撑起双腿走进客厅,电话铃声就响个没完,她懒懒的抓起电话,「喂。」她歪坐在沙发上。
「安姊,妳终于回来了,我打妳手机怎么不接?」是贺德的声音,嗯……稍嫌激动。
「干么?担心我会被那男人吃了?」她调侃他,「我手机电力不足。」
「只有我那笨老婆会担心妳,我是比较担心妳把人家吃了。」贺德抱怨。
要不是老婆一直催促他打电话,他才不想呢!只有天真的老婆会担心安郁茜吃亏,有眼睛的都该担心安郁茜会占人家便宜。
「小贺呀小贺,亏我刚刚还为了你的关心,打算给你加薪,看来是免了。」
「啊──安姊,别这样啦!看在我忠心耿耿的份上,我老婆也对妳臣服忠贞,加薪的事情还是照旧喽,总之妳人回来就好,我总算可以跟我老婆报告了,早点睡。」
「欸,小贺,明天一早来接我。」
「是,安姊。」
挂了小贺的电话,安郁茜走向浴室,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被扔进洗衣篮,她把自己泡在温暖的热水中,发出舒服的喟叹。
夜半三更的,电话不识相的又响起,她丝毫没动,不一会儿,电话录音机传来派翠西亚的大嗓门。
「安郁茜──妳可以不接我电话没关系,我给妳十分钟时间,十分钟没让我接到妳的来电,苏绣屏风的赌注我就当没这回事!」话筒猛然叩的一声挂断,杀气腾腾的。
安郁茜眼一亮,没这回事?那怎么可以?她可是跨出了第一步,而且还被季裕棠吻得双唇红肿,没道理让她白白吃亏。
她爬出浴缸,拭净水珠披上浴袍,款款的来到电话旁,回拨电话给派翠西亚。
「找我什么事?」她的口吻严肃。
「呵呵,妳终于打来了,其实也没啥事啦!怕妳不接我电话,恐吓一下妳喽!呵呵……」刚刚还气焰高张的威吓人,现在的派翠西亚竟温驯得像小猫。
「很好,我收到妳的恐吓了。掰!」她打算挂上电话。
「欸,先等等啦!别这样嘛,我是想问问妳,怎么样,妳跟季裕棠有什么新进展没?」
「喔,妳还会关心我的进度啊,那我是不是也要关切一下,钱攒了多少啦?不要届时等我任务完成了,妳才告诉我没攒到半毛钱,苏绣屏风还是别人家的,那我可能会一把掐死妳。」
「钱的事妳别替我担心,总会有钱的,倒是妳的进度呢?这比较重要。」
派翠西亚一点都不担心钱的事情,只要能够把安郁茜打包出阁嫁做人妇,家族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愿意掏钱出来呢!届时别说是一座苏绣屏风,要订做十座大屏风都不是问题。
「可以说是稳定发展中。」她简单扼要的说。
「哎呀,太抽象了啦!」派翠西亚抗议道。
「不会啊,这种事本来就是扑朔迷离,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安、郁、茜,少跟我拐弯抹角的,简单问一句,你们爬上床没?」
安郁茜瞪着话筒。啧啧,这个派翠西亚也真是敢讲,问得这么单刀直入,难不成当她是风流成性的女人吗?
「怎么样?上床没啊?」她没耐性的又问。
安郁茜挑眉一哂,暗自思忖,依派翠西亚的嘴巴大小来估量,就算她跟季裕棠有什么蛛丝马迹,也绝对不能吐露半字,要不然只怕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就被派翠西亚传得绘声绘影,届时还得面对那一大群家族人士的严刑拷问,头不疼都难。
「哈哈,让妳失望了,我现在是即将上床睡觉啦,但是那位季先生是不是已经上床,我可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没在他家装针孔,要不要我给妳电话,妳自己打电话去问问他?」她反损她一回。
「吼──敷衍!」
「派翠西亚,不要太心急,因为我一定会成功的。」说完,安郁茜把电话挂上,顺手再拔掉电话线,彻底的让派翠西亚无计可施。
第四章
「喂,安郁茜。」
礼拜五的中午,安郁茜正从暗房出来,整个人塞在旋转椅里,双脚腾空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季裕棠的电话就来了。
一旁的贺德从计算机屏幕前抬起头,贼贼的看了她一眼。
电话那端的季裕棠先是一笑,「记得明天的约定吗?」
「嗯哼!」她点点头,脚尖往桌子一蹬,把自己转了一圈。
「好不好奇,我要公布答案了?」
「呵呵,好奇?我是一个爱猫人士,打从知道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我就再也不好奇了。」
「喔,真叫人伤心……」
「这么脆弱?那是我太高估你了。」咯咯发笑,她的手指卷着电话线,突然正坐,「欸,别打烟雾弹了,说吧,明天我们到底要做啥?」她顺手抓起桌上的可乐,畅快的喝了一大口。
「我要妳陪我出席一场婚礼。」
她猛然瞪大眼睛,噗的一声,口中的可乐全喷了出来,「婚礼──咳咳咳……」陡然飙高的尾音依稀飘荡在工作室里,引来贺德还有其它人的关切。
什么婚礼?贺德代表大家用唇语发问。
安郁茜无声的做着夸张的表情,整张脸龇牙咧嘴的,扬起手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拚命的把贺德打发到一旁去。
「妳还好吧?参加婚礼需要这么吃惊吗?」季裕棠揶揄的问。
「咳咳,的确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她抹抹唇边的可乐。
「哈,别意外,明天晚上六点钟,我去接妳。」
「没得拒绝?」她垂死挣扎。
婚礼,那是她最害怕的场面,打从她迈入适婚年龄开始,她能躲就躲。
「没得拒绝。」他肯定万分。
「那好吧!」她认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嘿,别这么委屈,我很期待明天看到妳。」他对着话筒啵了一声响亮,「先这样了,掰。」
「掰。」她瞪着电话半晌,哭笑不得的挂上。
「怎样、怎样?你们刚刚说什么婚礼?」贺德八卦的扑到她桌前,压低音量问:「不会这么快吧?你们已经要筹备婚礼了?」
「他要我明天陪他出席婚礼。」她抓抓头,一副头疼模样。
「喔喔,该不会是阴谋,打算明天就把妳强娶进门吧?」
「呿──」安郁茜睨了他一眼,随即倒在椅子上梦周公去,关于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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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觉后,乐天过人的安郁茜果然把这件事情忘得一乾二净。
礼拜六晌午,她盘腿坐在工作室的地毯上,看着战况激烈的NBA球赛。球季正火热的时候,她忙着在地球的各点奔走工作,只得央求贺德帮她录下每一场赛事。
「呃──笨!怎么又没进,实在是……」她激动的挥舞双手,口中一串精髓国骂,只差没把口中的遥控器扔出去泄恨。
忽地,工作室玻璃门上的保全传来读卡声,接着是凌乱急切的脚步声,她纳闷的抬头后仰一看。
「小贺?」她一脸疑问。
贺德瞪着她,「安姊,妳在做啥?」瞧那一桌子的零食、饮料,还有四散一地的VCD,她会不会太……放纵了点?
「看过期的NBA啊!」她喝了一口可乐。
「都什么时候了妳还在看过期的NBA!今天是礼拜六欸──」他激动的说,「季裕棠昨天不是约妳今天晚上陪他一同出席婚礼,而妳竟然在这里糜烂!」他差点抓起棒槌猛敲自己的脑门。
「时间又还没到,急啥?倒是你,礼拜六不在家陪老婆,来这里干么?工作不是都忙完了?」说完,她的视线又再度集中在屏幕前的篮球赛事。
贺德无力的摇摇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上前专断的关掉她的NBA。
「欸,臭贺德,干么关掉我的NBA?两队一分之差,正精采欸!」
「输了,妳的芝加哥公牛吃了大瘪,输光光。」他抢先告知赛事结果,随即朝门口一吼,「妳们还在蘑菇什么,还不通通给我进来工作!」
「住口、住口,我不是说别告诉我输赢了吗?」安郁茜还没嚷完,就已经让眼前的人给愣得双眼发直。
贺德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一声令下,平常拍照合作的造型师、化妆师、发型师各自提着吃饭的家伙,雷霆万钧的走来。
「哇,今天又没要拍照,妳们几个来干么?」
「小贺叫我们来改造安姊。」耸耸肩,造型师小柔说。
「改造,我干么要改造?」快把她的NBA球赛还来还比较要紧。
「安姊,冷静一点,想想妳的苏绣屏风,我也不想理妳,偏偏我老婆不放心妳,用死来威胁我,说什么妳对我们一家子恩重如山,好不容易遇上了生命中的白马王子,所以非要我张罗一群专业团队来打扮妳,务必要妳把季先生迷得晕头转向、欲火焚身、珠胎暗结、琴瑟和鸣……」
「停──」她无奈的看了贺德一眼,「鬼扯什么?我还新婚志庆ㄌㄟ。」
「对,没错,总之妳先安静忍耐一下,小柔她们叫妳做啥妳就做啥,要妳更衣妳就更衣,OK?」
「安姊,我们一定会让妳成为婚礼上最耀眼出众的女人。」小柔自信的说。
「等等,我那么耀眼出众干么?!我不是新娘欸。」
「好好好,那就比新娘逊一点点好了,总之除了新娘之外,没有人可以忽略妳的存在。」
「但是绝对……」
安郁茜还想争辩什么,谁知这个以下犯上的贺德已经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她,右手狠狠的往嘴巴一拉,警告她闭嘴。
接下来,她彻底成了无自主权的洋娃娃,任着这些专业团队仔细的妆点她,从贺德脸部表情的变化,她可以知道自己的改变有多大。
算了,为了胜利,牺牲一下算什么。
果不其然,当季裕棠看到穿着粉色小礼服的她时,整个人早被她美丽动人的模样给吸去了三魂七魄,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她。
「不好看吗?」安郁茜无辜的问,小鹿似的眼睛对着他眨巴眨巴。
「不,是太漂亮了,比今晚的新娘还要优雅动人。」
他见识过她的中性潇洒,也见识过她的纯真青春,然而今晚再见到她的柔美娇媚,他整个人惊为天人、为之倾倒。
贺德戏谑的眼神躲在玻璃门后窥视着,安郁茜不想让他看太多免费的戏码,免得日后遭他奚落调侃,赶紧催促季裕棠出发。
「欸,再不走要错过时间了。」她推推他的手肘。
她瞇起眼偷偷打量他,脑子里暗自思忖,今晚的他西装笔挺,看起来俊帅又挺拔,想必会惹来不少女人青睐,看来今晚是个证明他是否已经入瓮的好机会,也是评估将来怎么让他走人的好时机。
就像是一个浪漫夜晚的开始,他挽着她的手赴约去,安郁茜回头向贺德跟那群专业团队挥挥手,再度搭上了季裕棠的车,火速前往婚礼的现场。
然而安郁茜失算了,一整个婚宴上,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谁也没瞧过,像是在捍卫私有财产似的紧紧守护在她身旁,生怕有第三者趁隙介入,就连晚餐后的共舞时间,他都以一挡百的独自霸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