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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水相逢 page 14 作者:方蝶心

  他及时扶着廊柱,「我没事,我说的当然是关系着妳和裕棠,还有我们Star  Trek每一个人。」

  「我不懂,你讲清楚一点啦!」还说没醉,颠三倒四的,安郁茜忍不住摇头低笑。

  「告诉妳喔!」

  「我在听。」

  「这是一场赌注,妳和裕棠的认识。」

  她脸上的笑意骤然隐去,「我和裕棠的认识?怎么说?」

  「不行,我头晕了,走,我们到旁边说去。」他指着一旁的椅子。

  好奇心使然,她一边拉着裙襬,一手还要搀住这个接近烂醉的家伙,摇摇晃晃的往角落的椅子走去。

  「喔,总算天空不转了。」胡乃元捧着脑袋说。

  「你快说,为什么我和裕棠的认识会是一场赌注?」

  他喝干了杯中的香槟,「说来话长,一切还不就是因为我们大老板。」

  「陆先生?」

  「妳知道他,呵呵,那就更好说了,前一阵子陆希杰感情受创,结果竟然把我们一年一度豪华员工旅游当做祭品给腰斩了,我们就抗议啊!」

  「然后呢?」扯得十万八千里远,安郁茜有些急躁的问。

  「然后他就说,要我们之中谁也去谈个恋爱,如果能够在跨年酒会让他听到女方说出我愿意三个字,他就恢复我们的员工旅游。这种差事不推给季裕棠,还能够推给谁?」

  「所以他是身负重任喽!那为什么是我?」双手往胸口一盘,原先的娇美不见了。

  「怕作弊啊,所以就要在大家见证下挑一个目标。」

  「而我该死的就成了你们赌注的目标!」她脱口而出。

  「妳生气了?」胡乃元稍稍一愣。

  「没有,我只是太惊讶了。」

  他又笑得牲畜无害,「待会还会有更惊讶的呢!」

  「是什么?」

  「就是求婚啊,待会裕棠会在大庭广众下向妳求婚,只要妳说我愿意,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哼,而也正好顺遂了你们如期举办员工旅游的心愿。」难怪他们会分手失败!这根本是早有预谋了,难怪他这么委曲求全的……

  「对啊!」他转过身,拉起她的手慎重的说:「待会,拜托妳务必要说我愿意,拜托妳了。」

  话落,闯祸的酒鬼不支倒在一旁,随即呼呼大睡起来。

  安郁茜双手握拳的坐在椅子上,她的心正为了方才得知的真相而澎湃激动。

  「原来只是赌注……只是赌注……」她咬着唇,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许久,她反复的深呼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会让他们把她耍了还能这么称心如意的,她安郁茜不会是随人掐圆捏扁的玩偶。

  霍然起身打算离去,陆希杰恰巧站在她面前。

  「陆先生,你好啊!」她扯着僵硬的笑,「上回谢谢你的帮忙,让我顺利联络上裕棠的妹妹。」她吸着鼻子,忍住情绪。

  陆希杰静定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又看看她身后倒在椅子上的胡乃元,随即皱了眉。

  「妳不要误会。」

  「误会,我该误会什么?又或者我不应该误会什么?」她抹去不小心翻落的泪,昂首离开。

  这个臭季裕棠,今晚一定有他好看的!

  「安小姐──」陆希杰唤不住她离开的身影,走上前对着不省人事的胡乃元道:「你完了,裕棠不把你分尸,咱们再走着瞧。」

  第十章

  安郁茜找了一个位子,静默的喝着香槟,一个人。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洗涤不了她的失落、火气。

  窸窣的脚步传来,旋即响起他忍俊的声音,「原来妳在这儿!」季裕棠径自在她身旁坐下。

  她不吭声,兀自啜着香槟。

  「怎么不大高兴的样子?是在怪我冷落妳了?」

  「没有。」

  「没有?」面对她的口是心非,他不禁莞尔。

  今晚的她很美丽,像个高贵的公主,珍珠白的小礼服搭配一只水晶小皇冠,粉色的蝴蝶结系在胸口,她美得叫人屏息。

  手指挑着她细致滑嫩的脸庞,冷不防伸手一把抢过她的酒,无视于她的愠恼,随即一口饮尽。

  他可不希望待会的重要时刻,身为主角之一的她是迷离酣醉的模样,他要她清醒的接受。

  季裕棠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十一点半了,待会十二点一到,今年就结束了,在今年结束前,我们一起跳支舞好不好?」

  安郁茜皱着眉,忽地揪紧他的衣领,「你──」

  她想要大骂他,可是却又不知从何骂起,只能用哀怨的双眸瞅着他。

  「怎么了?妳在生气?」

  她看着他,不解为什么他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待她身边,他这个赌注高手!

  气恼之余,一不作二不休,她狠狠的吻住他,像是要发泄满腔怒火似的。

  季裕棠也没叫她失望,配合着她的吻,一度扭转了主导权,稳稳的制伏了她刁蛮的性子。

  「我爱妳。」他埋首在她的颈窝啃噬亲吻着。

  她怔然,满脑子想的是骗子、骗子、骗子……

  她生他的气,也跟自己生气,气自己怎么会为这样的人交出真心,气他怎么这么虚伪的用爱情的美丽糖衣来欺骗她!可恶──

  忽尔,「跟我走!」他霸道的揽着她的纤腰起身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带着她双双翩翩起舞。

  「我不会跳舞。」

  「妳会的,只要跟着我的步伐就可以。」季裕棠目光侵略的望着她,双手紧紧的放在她腰际上。

  安郁茜讨厌他霸道的温柔,这会让她想哭,哭自己的愚蠢,还有他的谎言。

  她靠在他胸上,头低垂着,知道真相的滋味好难受,枉费她今天那么兴高采烈的期待与他共同迎接未来的一年。

  他牵着她,在这月色朦胧的夜晚,尽管温度寒凉,依偎的身子却是那么的温暖,他们旋着转着,随着音乐一次又一次的旋转着。

  「郁茜,妳知道为什么在跨年酒会里,人们总是这样不厌其烦的转着圈子?」

  「要让对方昏沉得失去戒备,然后赢得胜利。」她闷闷的说。

  他当她这是她的黑色幽默,「不是,不是这样的。」缓下低笑,他认真的说:「妳知道吗?曾经有一个孤单的男人,潦倒、孤独、失意……在年度最后一天的夜晚,寂寞的他只想要把自己灌醉。」

  季裕棠声音低低哑哑的,彷佛自己就是那个落寞的失意人,「他喝了酒在舞池中试图甩开现实的烦闷与孤独,他展开双臂转呀转的,看见落单的女孩他就邀人共舞,看见成双成对的,他也去邀舞,他希望在这最后的时刻,他是尽情在这跳舞上的,至少这样的忙碌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不孤独的。

  「可是他被拒绝了,不断的被拒绝,他的贸然举动还害他挨了不少拳头,当又一记猛烈的拳头打在他脸上,毫无招架之力的他沮丧的倒在舞池中,在热烈的倒数声中眼看着最后一秒就要到来,一个女孩来到他面前,对他说……」他停顿了下来。

  半晌,埋首在他身前的人若有似无的吐出问题,「她说什么?」

  「她说,先生,你可以跟我跳舞吗?我只有一个人,可是新年就要到了,我希望有个人能和我一起用舞蹈来迎接新年,你愿意吗?终于也有跟他一样是落单的人,孤单的男人满心喜悦的伸出手,他在告别往昔迎接新年的那一秒钟里,牵着女孩享受着两人的舞蹈,这个女孩最后成了他挚爱的未来伴侣。」

  季裕棠停顿了须臾又说:「郁茜,妳知道我爱妳吗?」

  忽地,啪的一声,繁光闪烁的潘芭杜陷入一片漆黑,四周所有的喧哗也都在这瞬间消失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安郁茜感觉他吻了她的唇,就在她感到一阵心安的同时他却随即退开,害得她在黑暗中不知所措。

  「裕棠……」她唤着,手中已然空荡。

  蓦然,一簇烛光亮起,又一簇烛光拈亮,一簇一簇的映满了整个空间。

  而他,就昂扬背脊,单膝跪在她身前,像个骑士、王子那么神气,钻戒在他手中,闪耀了她的双眸。

  「郁茜,嫁给我好吗?」

  四周屏息以待,等候着她的回答,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是今晚的焦点。

  赌注,这是一场赌注,她只是赌注中的一份子……

  她看着钻戒,又看着他澄澈如水的眼眸,她想哭,泪翻出眼眶。

  安郁茜拿起钻戒,凝视半晌,「我都知道了,关于今晚的赌注,而我现在该答复吗?但是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你们大家的赌注?」

  季裕棠脸色变了,没了早先的期待与幸福。

  她看着他,咬住唇,一字一句清楚的说:「季裕棠,你差点骗了我,差点……」

  他从她眼中意识到了什么,正要起身,钻戒已经从她手中落下,她转身奔离了现场,消失在黑夜之中。

  期待圆满的屏息破碎了,众人发出惊愕的叹息。

  「郁茜,妳听我说!」他跨步追了出去,「郁茜──」

  转眼间,整个潘芭杜已经遍寻不着她的身影,他踏遍了每一吋地,却还是找不到她。

  狼狈的季裕棠气急败坏的扯下了领带,猛然回过头,这时陆希杰站在主宫殿的门口,静默的把他的焦急都看在眼底。

  季裕棠回过头看见他,「是你跟郁茜说出我们的赌注?」他的眉紧紧的纠结。

  「我想说也来不及。」

  「所以现在你赢了。」他咆哮道。

  温柔的同时,安郁茜是那么骄傲,她怎可容许自己成了别人的赌注!季裕棠一思及此,就懊恼不已。

  「我是赢了,而你得跟我一样品尝那刻骨铭心的感受。」

  扬眸一扫,「希杰学长,你到底什么意思?」他沉声问。

  「没有旁的意思。」陆希杰选择转身离开。

  季裕棠无助的仰天沉默,天空下雪了,为了他的心痛而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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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开始下雪了,如鹰般的锐利眼神扫了前方仪表板旁的电子时钟一眼,显然他又错过了时间,想当然耳潘芭杜里的可薇跟小玺一定再一次对他感到失望至极。

  他真是个失败的男人,永远都是选择错过,今年的圣诞节他还是失约了,小玺打电话到局里找了他好几回,偏偏他不在维吉尼亚,还是辗转透过同事才联络上他,小玺很失望,在电话那端偷偷哭了,当时他还告诉自己,跨年当天无论如何一定要赶回来,然而他又是错过。

  汤镇权自责之余,不忘把脚下的油门踩到底,尽可能飞快的赶往潘芭杜。

  下了维吉尼亚公路,往菲尔树林而去,一个转弯,迎面一个身穿珍珠白礼服的女孩奔向他,他赶紧踩下煞车。

  嘎──车身整个打滑,差点就要撞上树林,幸亏他机警才没酿成惨剧。

  汤镇权吓了一跳,对方显然也吓了一跳,整个人腿软的坐在地上。

  他开门下车,气急败坏的问:「要不要紧?」

  「我……我没事……」哽咽的嗓音强作坚定,她拨去散落的发,缓缓的撑起自己。

  他走上前去,一把拉起她,看见那张脸孔,「妳是……郁茜?」

  听见有人唤着她的名,她抬眼一看,「汤大哥……」眼泪随即落个没完。

  多年前幸福的婚姻,那时还是学生却拥有精湛摄影功力的郁茜是他们的婚纱摄影师,那时候的他和可薇多甜蜜,郁茜洋溢青春的镜头下,他们两人忒是恩爱。

  后来派翠西亚应征来到潘芭杜工作,一个因缘际会,发现原来大家都是熟识的,那时可薇还笑说这就叫做缘分。

  汤镇权甩甩头,不,现在不是他回想过往的时候!

  「发生什么事了,妳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他关心的问。

  「我、我刚从潘芭杜离开,我今天没有开车……」

  「妳不会打算就这样一个人走回家吧?现在已经在下雪了!」他不可置信的说。

  她没有搭腔,只是低下头去直打哆嗦。

  「上车──」

  安郁茜摇摇头,「我不想回潘芭杜去,我要回家。」

  季裕棠他们一定还在潘芭杜,她不想回去看见他们。

  「那就回家,上来。」汤镇权朝她低喝。

  她犹豫着,「你不是赶着回去看她们吗?」

  「没错,所以妳快上车,别耽误我时间跟我客套推辞,快点!」他又催促。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急,安郁茜愧疚之余,只好赶紧上他的车,然后保持缄默。

  「可薇不知道妳一个人吗?派翠西亚呢?妳可以让她们送妳的。」

  「这不关她们的事,所以我觉得一个人会比较好。」她低下头去。

  「刚刚有没有摔伤?」

  「谢谢,我没事的。」她没事,有事的是她的心,因为就连这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季裕棠。

  心细的他察觉她的哭泣,安静的掏出手帕。

  「拿去──」

  安郁茜无言的接了过来,往自己迷蒙的双眼拭去,不消须臾,已经湿了大半。

  「妳今天打扮得很漂亮。」

  闻言,她更是心酸,眼泪落得更凶。

  待回到公寓,她对他说:「汤大哥,待会你回潘芭杜,别跟派翠西亚或者任何人说起你看过我。」

  他挑了眉,然而看她可怜无助的模样,他点点头,「我知道,妳自己保重。」

  「谢谢。」她下了车,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

  他坐在驾驶座上若有所思的摩挲下颚,「别跟派翠西亚或者任何人说,派翠西亚我是知道,但是任何人是谁?我好像不认识。」

  嘀咕完,汤镇权掉头往潘芭杜的方向飞驰而去,「真的又来不及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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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个月后

  安郁茜走出暗房,把马尾上的发带一把扯下,黑瀑般的长发顿时散在肩上。

  「小贺,暗房里的照片晚一点再收。」

  「我知道了,安姊。喏,接着。」贺德习惯性抛了一瓶可乐给她。

  她单手利落的接住,转身往外头走去。依然是简单的装束,只是脸上的精神活力少了点,憔悴失落多了点,开怀言语少了点,工作疲惫多了点。

  拉开拉环,她抓起可乐喝了一大口,站在阳台上眺望前方,除了桌前那张照片的朴实老屋、恬静脸孔,好像再没有一个画面可以真正感动她。

  分手五个月了,她彻底把季裕棠这个人从生活和心里撵除,他试图解释尝试挽回,可是她不见他,也不接他电话。

  三个月前,她在机场准备前往米兰进行拍摄工作,他赶来了,她防堵失败,没有理由也没有方法不见他,那是他们等待第一次见面。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腕上当初由外婆亲手套上的玉镯拔了下来交还给他,她背起相机,头也不回的登机去,那么的毅然决然。

  她不是不爱他,但是觉得太受伤,她也没有资格责怪他,毕竟一开始,她也是自私的藏了一个赌注,只是……或许因为太爱了,觉得自己第一次交出真心却是一败涂地的落荒而逃,她选择缩回,拒绝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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