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假日,也是个大晴天,原本热得乱七八糟,却忽然淅沥哗啦的下起雷阵雨。
阙行骞在看探索频道,解语看了不久便伏在他身上打瞌睡,他怕冷气太凉,想拿一旁的薄被给她盖上,却在他俯下身的那一剎……
咻──一颗子弹从他耳际呼啸而过。
砰的一声射中旁边的立地灯,瞬间爆了开来。
他马上抱着解语,以自己的身体护着她倒地翻滚,说时迟那时快,地板上又被射出一串子弹痕来,枪声经过灭音处理,声音不大却叫人惊心动魄。
「发生什么事?」解语探头惊呼。
阙行骞低咒一声,浓眉紧拧的自地上跃起,没回答她的问题,只将她护得好好的,然后,揪住她推进沙发旁的吧枱底下。
他厉声交代,「妳千万别出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出来,听到没有!」
才说完,大门就被人踹开,一时间屋子里气氛紧绷。
完了!完了!解语想打电话求救,悄悄伸手去拿,却勾不到。
「嗨!亲爱的,没吓着你吧?」一声娇言软语和高跟鞋的步伐声,让她不得不好奇的偷看一眼。
谁?又是谁叫她老公「亲爱的」?还叫得挺火热的?!
解语偷偷望出去,只见八名身穿黑西装,体格壮硕的男子,从屋外气势汹汹的进来,在他们中间有个艳色女子,就是那个季安娜,手里还拿着一把灭音手枪。
「啧啧!我的枪法越来越精湛了。」她瞄了瞄地上的弹痕,示威意味浓厚。
阙行骞有如鹰隼般的凛锐目光扫过众人的,喝道:「滚!」
季安娜娇媚的睨着他说:「我知道你不欢迎我,但我也是受人之托,想请你去渡个假,顺便赚点外快。」
其中带头的男子阴森森的笑着,配合的掀开外套露出腰间的枪,示意要他乖乖合作。
「车子就在楼下等着,你就别为难我了嘛!」季安娜还想伸手去勾搭他的肩,不料,连衣服都还没沾到,便惊呼一声,不知被用什么手法,狠狠的甩在地上。
「我说过不喜欢妳碰我,妳最好给我滚远点,否则,别怪我破例打女人。」阙行骞冷着脸,那凌厉的目光,以及冷峻的气势,已经让人畏惧三分。
「你……」季安娜爬起身,涨红了脸又惊又羞,向旁边几个男子使了个眼色。
男子们立刻将他团团围住,带头的那个仗着人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你要乖乖跟我们,还是要我们抬着你走?」
然而,只见阙行骞非但不走,反而悠哉的坐在沙发上,眼里有着警戒,却没有紧张,似乎眼前的威胁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
「妈的!」带头男人被激怒,大手一挥,大伙一拥而上,准备以多胜少。
「啊!不要打──」解语眼见八个壮汉围攻向阙行骞,不禁惊喘的从吧枱下跳出来,一颗心也快跳到喉咙,差点没蹦出来。
「我不是叫妳别出来的。」他瞪了她一眼,立刻把她拉到沙发后面护着。
「我、我……」她不是不肯听话,而是看见人多势众,他却孤军作战,一时情急便跳了出来。
「乖乖到我背后去!」他语气一如往常平和,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严酷,但仍四平八稳的端坐着。
那些雄壮威武的黑衣男子见他对危机视若无睹,倒是面面相觑。哼!这个所谓猎神,大概只见过小猎物,还没见识过大坏人吧!
「你们还不上?给我抓人,先抓女的!」季安娜气吼道。
当众人一拥而上,解语害怕得埋在他背后不敢探头,心里只想到,要死就一起死吧!
接着,她猛地听见有人惨叫一声,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后,怔了住。
只见阙行骞高大的身躯稳然坐着,双手闪电般挥动,夹带强劲的力道,将一个个欺近的敌人抛出去,一个折断脚骨瘫倒不起、一个中了一拳横飞出去,整个人撞上墙壁……只是一晃眼,他便以诡异的招式解决敌人。
现在只剩带头的男人,急忙拔枪瞄准,但太迟了,阙行骞长手一伸扣住他的手臂,状似轻松的一握一拉,指间的力道其实十分惊人,枪仍在敌人手上,弹匣里的子弹咚咚的全被倒了出来,而对方竟毫无反击之力。
那男人吓白了脸,知道当时阙行骞若不是倒弹匣,而是倒转枪口,他早已一命呜呼了。
最惊讶的莫过于季安娜,她是知道阙行骞的「偷功」了得,但是从未见他动过武,然而前后不过十分钟,个个被揍得倒地不起,嘴角吐着白沫与鲜血,只剩下一口气喘着,若非刚才亲眼所见,还不知道他身手如此利落,坐着就可以打赢。
「十全老人是你什么人?」她强自镇定的问道。
「乾隆皇……帝,呃,不是吗?」解语瞄了两人一下,小脸垂到胸口犹在喃喃说道:「历史课本是这么写的呀!」
只听阙行骞说:「我是他的入门弟子。」
霎时,解语听见对方一伙人那因紧张而突地急促的呼吸声。
阙行骞沉沉命令,「滚!我今天不想开杀戒,但十秒之后就很难说了。」
现场哗然声响,大伙争先恐后的夺门而去,惟恐十秒之后小命不保。
「季安娜,等等!」他倏然唤了声。
她背脊一紧,紧张的停下脚步,只听见他强调,「别动我的女人,那个后果不是妳可以想象的。」
「哼!」她欲言又止,最后忿忿然离去。
片刻,屋内恢复宁静。
解语默不作声,清澈的大眼注视着阙行骞,他眼底的冷酷与严峻仍未褪去。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吗?那么他平日温和的表象又算什么?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和这些奇怪的人牵扯不清?他们想要你做什么?」
见她忐忑的模样,阙行骞眼底的危险精练徒然消失,由温柔慵懒取代,「我老实告诉妳,妳要有心理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她更加不安了。
「过来,」他拉她坐在大腿上,附在她耳边说:「我真正的身份是……」
怎么不说了?她声音颤抖,「什么?我承受得了,你说。」
「我说喽!」他面无表情的道:「事实上我不是人,而是美国科学院的二十一世纪高科技产品,一具与真人一模一样的计算机机器人,编号『A7』,欧盟的科学家想抓我回去解剖研究。」
嗄?!
她吸了一口气就忘了要呼出来,瞪着他怔愣得动弹不得。
他却吻了吻她粉颊,将她紧紧抱住,坏坏的以诱惑的声音问:「跟机器人做爱感觉如何?」
呜!她感觉……好想大哭。
她除了他也没别的男人,怎么知道啊?
解语伸手触摸他的脸,皮肤很有弹性,再摸摸他的胸膛很结实、很硬,臂膀也很有力,回想他完美的体格、超人般的体力和耐力,还有刚才一夫当关的气势、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原来这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释,蹊跷也有了答案,他不是真人!
「哇──」倏地,她真的哭出来了,搂着他的脖子哭惨,「怎么办?我爱上一个机器人了。」
糟了!玩笑开大了。
「不要哭了。」哭得他心疼,他暗暗咒骂自己,「小语,别再哭了,该死,我是胡说八道的。」
她抹了眼泪,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你不用安慰我了,呜……」
他按住她的后脑贴在他胸前安抚,「机器人是没有心跳声的,妳听听我的心跳和妳的一样。」
解语把脸贴在他胸前,听到他的心跳,终于放心了,闻着他的气息,有说不出的安全感。
但为了表示被骗不高兴,俏脸撇到旁边去,红唇微嘟,「你要真的是机器人,我就把你肢解。」
「是吗?刚才谁说自己爱上了机器人的。」薄唇扬成欣喜的弧度。
她小脸垮下,眼色激动,「你到底是什么人?」
「妳以为妳的丈夫是什么人?」他不答反问。
她愣住,咬着唇想了好久,才开口,「你……难道……你是犯罪集团的人?」
「如果我是坏人,妳会怎样?」严酷的黑眸中又多了几分笑意。
这会儿不是机器人而是坏人?她的心凉了半截,瞪着他英俊的脸,坏人应该是横眉竖眼、面目可憎、猥猥琐琐,就像季安娜那些爪牙的嘴脸,但眼前的他气宇轩昂、学识涵养过人,会是怎样的坏人?
「我相信你不是天生就使坏,即使以前做过坏事,只要痛改前非,就不是坏人了。」
她苦恼的模样,以及认定他是坏人的口吻,令他不知好笑还是好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妳听过吧?」
呵,原来是真的,那些人是来逼她老公做坏事的,可恶!
解语按着脑袋苦苦思索,蓦然抬头决定道:「好,我们可以逃,世界那么大,他们也不一定找得到我们。」
电影都是这样演的,亡命天涯的苦命鸳鸯,终日疲于奔命、永无宁日,但她心甘情愿为他如此。
逃命、逃亡吗?
阙行骞傻眼,他这辈子浪迹天涯、居无定所,最渴望的就是一个安稳的家,她却「邀」他做亡命之徒?
「咳咳!」他清清喉咙,开口问:「那样颠沛流离、无家可归,妳不怕吗?」
「怕什么?我有你呀!」她双眸闪着光芒,勇敢回道。
他感动的亲吻她的脸颊,笑道:「妳虽然很勇敢,但我怎么可能让心爱的女人亡命天涯?」
「呃……你、你不要我了?」解语捂住胸口,一脸的惊慌失措。
嘿!这小女人对他未免太没信心了。
「我们一辈子都会在一起的,我保证。」他握住她的手,望进她的眼眸。
而她看见了,在那双深邃黑眸里看见了爱怜与眷恋。
「那我们怎么办?」她仍忧心忡忡。
「我告诉妳真相,包括我的过去,妳要有心理准备,别吓着了。」然后,他面容一整,将整件事源源本本的告诉她,当然,太过险恶的部份他还是保留了,免得她无谓的担心。
老天啊!这男人不断给她的各种惊和喜,她怀疑自己的心脏是不是能负荷?
但知道他不是机器人,更不是什么坏人,仍令她感到雀跃万分。
她忍不住追问:「所以,你不是坏人,那个叫戴维的头头才是坏人,那你为什么不向组织揭发他?」
「事情不是妳想的那么简单,中情局本来就是个复杂的单位、庞大的组织,要揭发戴维需要证据,光是这样就足以造成流血事件,一旦揭发他,被牵连、丢性命的人不知会有多少,妳愿意看到更多的人流血吗?」
解语想都不用想,就拚命摇头,「那……那他要逼你做坏事,怎么办?」
「我会跟他私了!」
那不就是单枪匹马与恶势力斗?
他再厉害也是个血肉之躯,解语急哭了,抱着他直说:「不要、不要!太危险了。」
「不会的,他有他的势力,我也有我的办法。」他笃定的说。事实上,他的人脉已触伸到世界各地的政要。
「你骗人。」他只是想安慰她而已,她清楚得很。
阙行骞摸摸她的头,「这段期间,为了安全着想,我会安排妳和爷爷他们到一个隐密的地方暂住,等我把事情处理妥当,你们再回家。」
「我不要,我死也要跟你在一起。」她仰起脸,很坚决的回答。
他俊脸一沉,眉头深深的打了好几个结,「妳没有自保的能力,那样子才叫太危险了。」
「怕什么?有你在。」此刻,她对他是百分百、绝对的信赖。
「妳不听我的话?」阙行骞低沉的嗓音里蕴涵着威严。
「呃,这个……听──」不听!不听!要和他分开,她当然不想听,可是……
他少见的霸道说:「就这么决定了,我会通知爷爷他们,就当作去渡假,明天就走。」
老天,这个男人平常不发脾气,但是一发起脾气来可是很吓人的,可是她又怎能眼睁睁让他去冒险?
可也真的是气坏了,她是关心、担心他的安危耶,他就这么不领情,摆什么酷嘛?她转头不理他。
蓦然,她眨眨眼,又睁大双眼,盯着刚才因打斗留在地上的血渍,触目惊心的一大片红艳艳,「啊!血、好多血──」
下一秒,她眼前发黑,身子一软,竟然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小语!」阙行骞一惊,急忙接住她软绵绵的身子,确定她没事,却满脸无奈的叹道:「不知刚才谁说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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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一点十二分,艳阳正炙。
解语站在马路边,伸长脖子看着一方来车,嘴里喃喃抱怨着,「还不来,都几点了?」
三天前,她被阙行骞「拎」到了郊区山中的渡假屋,然后又把解家人全都接来,不知内情的他们可乐了,以为来渡假,爷爷把脑筋动到花圃上,打算改种成菜圃,来个大丰收;解妈妈整日沉浸在森林浴,希望抗老化保青春;解达说要去找个瀑布飞泉修练,要变得和姊夫一样厉害。
唉,只有解语一人坐立不安,想到阙行骞即使功夫了得,但毕竟是血肉之躯,叫她怎么放得下心?可是,他不知从哪找来两个壮汉「陪」着他们,不准她下山一步。
于是今天天刚亮,趁大家还在睡梦中,她便用棉被堆成人形,让大家以为她还在床上睡觉,然后偷溜下山。
吱──
一辆小绵羊机车停在面前,解语才漾起微笑,「妳总算来了。」她好担心那两个壮汉会追来呢!
周美芳瞪她,「什么总算来了?来这里很远耶,我骑了好久、好辛苦才到,妳都不知感激。」
「我更惨,早上六点从山里走路出来,走到脚都起水泡了,才想到打电话给妳,走了啦,载我回家。」她跨上机车,试着伸直又酸又痛的脚。
「妳跑来八里干么?」周美芳发动机车往前奔驰。
「唉!说来话长……」她于是简单的向好友叙述一遍。
周美芳听了大笑,「呵呵!解语小姐,妳要感激我专程载妳,妳也用不着说故事哄我开心吧!」
解语翻了个白眼,「拜托!我说的是事实,而且这个事实能哄人开心吗?担心还差不多,呿!」
吱──
机车毫无预警的煞住,一时重心不稳的解语赶紧抱住好友的后腰,「妳干么,车子坏了吗?」
「不是。」周美芳回过头,瞪着她问:「妳没骗我?妳老公真的、真的是个情报员?」
解语怕她不相信,还举起右手严肃的说:「当然是真的,否则妳把我扔在马路边,叫我自己坐出租车回去。」
嗯,这个节俭又小气的女人,就是因为舍不得花钱坐出租车,才千里迢迢叫她来载人的。周美芳想了一想,终于相信的说:「我就说嘛!上次他轻而易举就把两个抢匪打得落花流水,还会拆高科技炸弹,绝对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