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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碰上鬼灵精 page 9 作者:晨希

  尖叫声还未告一段落,便教激越的破水声给吞噬了。

  山贼们奔至崖边,就见河面上两颗人头载浮载沉,其中一颗在冒出河面时,山林间立刻充斥她可怖的惨叫声,由东向西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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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啊──咕噜噜……我不会……咕噜……泅、泅水,咕噜噜……”

  呜哇哇,不会被那票山贼说中,明年的今日就是她薛霞飞的忌日吧?

  “霞──”沈宜苍不小心喝进一口河水,呛了下。

  “救、救命啊咕噜……”河水湍急,薛霞飞沉了下去,未多时,又冒了出来。“哇!咕噜噜……救、救……”

  善于泅水的沈宜苍顺著河水流向,探头寻找薛霞飞的踪影,看见一颗人头在左前方浮浮沉沉,立刻游了过去。

  双脚踩不到底的虚浮感吓得薛霞飞魂飞魄散,手脚一阵挥舞乱抓,净是扑空。

  “呜啊啊──我死后做鬼咕噜噜……也会去找你,缠你一辈子咕噜……都是你害的咕噜噜……”

  冰冷的河水笼罩全身,薛霞飞只觉死亡的阴影逐渐逼近。

  又受伤又溺水而死,她的命好苦哇!

  “薛霞飞!”沈宜苍的声音传来。

  他的声音好远……薛霞飞咬唇,不知怎的,听见他的声音令她眼眶泛热。

  她恐怕不能带他到西域了,还得累他替她收尸……

  “我死后咕噜噜……请把我的尸首送到西安……咕噜……西大街咕!永春胡同的逸竹轩咕噜噜……”

  “噗哧──咕噜!”明知不是该笑的时候,但薛霞飞的慌乱模样看在沈宜苍眼里,实在逗趣得紧,噗笑出声时不小心灌了一口水。

  泅水是他的强项,怎可能让她命丧于此?

  可惜忙著喝水的薛霞飞浑然不知救兵正在接近,只想把遗言交代清楚──

  “沈宜苍咕噜噜……我还有话没有告诉你咕噜噜……我喜──咕噜……”她的头沉入河面。

  “霞飞!”沈宜苍深吸口气,潜入河中,如游龙般迅速游向她左侧,抱著她钻出河面喘气。

  “咳!”重新呼吸到空气,薛霞飞本能地抓住沈宜苍猛咳,“咳咳咳……在我死前咳咳……我一定要说……”

  “你不会死。”沈宜苍将她拖抱住,“有我在,你不会死。”

  怕水怕到了极点的薛霞飞压根儿没听进他的话,自顾自地道:“我……是怕水怕得要命的旱鸭子……”

  “瞎子都看得出来。”抱著她顺流泅水,沈宜苍朝左岸游去。

  “我才十八……”

  “是是。”哪里可以上岸?

  “咕噜噜……还没嫁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我咕噜……咳!有喜欢的人……”

  她有心上人?!泅水的左臂顿住,河水立刻吞没他俩,两人被迫灌进一大口水。

  现在不是震惊错愕的时候,沈宜苍告诉自己要振作,双脚交互打水,将两人送出河面换气。

  “咳咳咳,我喜欢的咕噜噜……”

  “闭嘴!”沈宜苍心绪大坏。“再说话,我就丢下你!”

  此话一出,他立刻感觉腰间被人抓紧。

  “不行咕噜……”她好冷好冷,右臂又好痛,肚子快被水撑破了。

  呜……她是不是快死了?

  眼前渐黑,身子愈觉冰冷,她真的离大限之期不远矣,呜……

  如果快死了,那……她不说不行!

  “喜欢的咕噜噜……就在身边咕噜!死前不说咕噜噜……我会遗憾,做鬼咕噜噜……”

  不行了,手臂好痛、身子好冷、肚子好撑……

  一阵急流扑来,打上薛霞飞后脑,将她卷入冰冷的黑暗之中。

  第七章

  “公子不必担心。”身著白衫、以纱巾遮面,只露出一双黑瞳的妇人收回银针,离开床沿。

  “霞──薛姑娘的情况如何?”沈宜苍著急的问。

  妇人先是愣了下,旋即以柔细的嗓音轻声道:“飞儿只是气血稍失,又受到惊吓,呛了几口水,休养数日即可。”

  “多谢夫人。”沈宜苍抱拳一揖。

  “公子不必多礼。”蒙面妇人提醒道:“我会差人前来照料飞儿,沈公子不必守在床榻旁。你面露疲惫之色,最好也回房休息。”

  “不。”沈宜苍低声拒绝。“我想等她醒来。”

  妇人正要开口说话,房门突然发出咿呀一声打了开来,一名佝偻老妪进房,朝妇人瞥视一眼。

  “回房休息吧。”粗嗄的嗓子像遭石子磨过似的。

  “不,在下──”沈宜苍正要回话,却被打断。

  “不是说你。”老妪掀了掀眼皮,锐眸扫向沈宜苍,最后落在床榻上昏睡未醒的薛霞飞身上。“好个霞飞呵,竟敢出这纰漏,还拖累旁人。”

  “在下并不觉得被拖累。”沈宜苍赶紧说。

  “我指的不是你。”老妪冷淡的眼神朝他一瞥,当场窘得他万分尴尬。

  “玉儿……”蒙面妇人柔声开口。

  这一唤,不禁让沈宜苍有些疑惑。这两人是什么关系?怎么看这蒙面妇人都比老妪年轻,为何唤得如此亲匿?

  “你瞧个什么劲儿?”老妪瞪住他。

  “赫!”沈宜苍回神时,就见老妪的脸近在眼前,吓得他倒抽一口气。“老人家您──”

  “你不笨,还知道要带她回来。”

  狂妄的语气让沈宜苍皱眉,但碍于对方年事已高,他只能容忍。

  他一双黑眸定定落在床榻上的人儿身上。“薛姑娘在昏迷前提过这里。”

  当他拖著她上岸后,立刻在河泉镇雇马车直入西安城,照她说的找到逸竹轩──一处买卖古玩珍品的商肆,也是“找”的根据地。

  “年轻人……”老妪开口了。

  “呵。”正要走出房门的蒙面妇人突然顿住脚步,轻笑出声。

  直到老妪厉眸瞥去,妇人才缓步离去。

  心有所系的沈宜苍没有发现两人交会的目光,忧心地凝视床榻上脸色仍显苍白的人儿。

  “沈公子。”

  “老人家有何指教?”他问,未移开目光。

  老妪咳了咳,粗嗄地道:“你担心我家霞飞?”

  “是。”答得毫不迟疑。

  “‘找’的人接下买卖,就算为此丧命也不会有怨言,沈公子毋需在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对任何人都一样?还是因为对象是霞飞,所以没办法无情?”老妪再问。

  “见他人为自己受伤,没有人能不动情。”

  “公子的意思是──”

  不是没有想过他和她之间会有怎么样的发展,在流芳镇听见她冲动下脱口而出的话之后,心中对她的感觉也更加明确。

  在京中,他见过不少名门闺秀,但始终没有人能令他动心,无论是哪家千金,怎么看都是一个样──娇弱无力、温婉含蓄,谨守礼仪规律,一生所有大小事情全交由他人决定,没有自己的想法。

  相较之下,号称闯荡江湖多年的薛霞飞自有一份独特的神采。

  “游遍五湖四海,寻尽天下奇珍──开心的是寻得稀世珍宝那瞬间的成就感,高兴的是天下美景、奇风异俗净收眼底的快意。沈宜苍,你真该尝尝拿天当被盖,把地当床卧的滋味!你会喜欢上这滋味的!”

  那是第一次露宿野岭时她说的话,用一种愉悦恣意的表情这么说著。

  那时她的举动、凝视前方的灼亮双瞳、说话时的奕奕神采,如今仍深刻烙印在脑海。

  忆起初遇的情况,沈宜苍唇角不自觉泛起柔笑,长指成勾,将薛霞飞散在颊上的凌乱发丝勾拢至耳后。

  这超出礼仪的亲匿举止,点出某些深藏在他内心的情愫。

  从一开始的交恶,到之后的接受,至今更进一步的了解,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这样,但……

  就这样吧,也未尝不好呵。

  “公子?”

  “老人家见多识广,自当了解在下的意思。”

  两人对谈间,沈宜苍始终没有回头。

  是以,他错过老妪投来的视线──

  那疑惑不解却又诡谲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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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唔……唔我快、快死了!唔唔唔啊──”

  脑门一记吃痛,薛霞飞“哎哟”一声,整个人突然跳坐起来。

  “好痛,呜呜……做了溺死鬼之后,还被阎罗王敲脑袋,我好可──咦?”不太对,刚刚那记叩脑门的劲道有点熟,像是──“呜哇哇……连鸿哥哥也下地府来了,呜呜……”

  啪!再一响,这回加重了力道。

  “笨丫头,睁大眼睛看清楚点,这里是逸竹轩,不是阴曹地府。”守在床侧的青衫男子好气又好笑地道:“还有,我怎么看都是长命相,别老想把我往地府带去。”

  “鸿哥哥?!”真的是他!薛霞飞倾身向前。“我怎么──”看看四周,这是逸竹轩内专属于她的厢房。“我怎么会在这儿?”

  “沈公子带你来的。”俊逸中带几分阴柔之美的男子脸上扬笑,神情写著对妹子的呵宠。“你睡了两天两夜,总算知道要醒了。”

  “他人呢?”

  “和玉儿在大厅谈正事。”

  谈正事?薛霞飞甫回复血色的脸,瞬间又刷上惨然的灰白。“完了……”

  “怎么了?”范儒鸿伸手抚上她一头早乱得纠结的发。“天还没塌,你用不著这么紧张。”

  “天是没塌,但我砸了……”她哀号,赖进视若兄长的范儒鸿怀里。“鸿哥哥,我的差使砸锅了啦……”

  范儒鸿挑眉。“到西域还有一半的路程,说砸锅未免太早。”

  “还不就是你们家那个孔老头害的,说什么男女什么不亲的,死都死了,还说那么个废话做啥,唉。”

  她说的是“男女授受不亲”吧?范儒鸿暗叹在心里,深为妹子的不学无术汗颜。“这句话不是孔夫子说的,是孟子说的。”

  “差不多啦。”她小手一挥,视儒学两大宗师为棘手人物。“都是死后还爱乱说话的老头子,姓孔姓孟还不都一样。”

  “霞妹──”

  薛霞飞突地呜咽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呜呜……他以前说过想换人带路,这下好了,我在擎虎山没保护好他,反倒累他救我,现在他又跟玉儿在谈正事……”

  一路推想下来,薛霞飞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

  “呜哇哇……他一定是在跟玉儿谈换人的事,呜哇……”直肠子的她藏不住情绪,趴在范儒鸿怀里哭叫起来。“一定是这样,呜呜呜……”

  噗哧!范儒鸿忍不住笑出来。

  “还笑人家!”鸿哥哥没良心!

  “我想你不必担心这件事。”

  “可是……我没护他周全,又、又……”薛霞飞支支吾吾地道出一路上发生的大小事情,最后小嘴吐出叹息:“这趟差使我办得真糟是不?”

  “的确。”听完事情始末,想安慰她、骗她说不会还真的挺难的。

  “是啊,换作是我,也会想换人哪。”一想到这儿,薛霞飞就觉心头荡然一空,仿佛遗落了什么。

  单纯地寻物或领路带人探寻的差使,她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以往,办妥差使,收取酬劳走人,她一向能走得干脆快意,毫不恋栈;可这回……怎么也潇脱不起来。

  对沈宜苍,她觉得依依不舍。

  “鸿哥哥,他就拜托你一路照顾了。”

  范儒鸿愣了下,细眸瞅著她半晌,了悟扬笑。

  “傻妹子,”他展臂将她搂入怀中。“我可没听玉儿说要撤换你的差使。”

  “待会儿就会撤换了,我有预感。”她说得哀怨。“我的预感向来准确。”

  “这回怕是派不上用场了。”那沈公子他见过,当时他抱著昏迷不醒的薛霞飞,神色既惊且慌,哪里像个讲究衣冠的官宦子弟?不过是个担忧心上人的普通男子罢了。

  他可不认为那位沈公子会有撤换霞妹的打算。

  “你们在做什么?!”

  房门口,昂藏男子怒喝,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

  糟!心细如发的范儒鸿立即猜知对方心思,欲收臂起身。

  可粗枝大叶惯了的薛霞飞不解其意,一双手仍勾在他腰背,眨了眨大眼看著杵在房门口的沈宜苍。

  “嘿嘿嘿……”依稀记得昏迷前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偏又一时想不起来,薛霞飞只好尴尬傻笑。

  他是谁?瞧见两人亲匿的举止,这疑问瞬间浮上沈宜苍心头。

  为免多生事端,范儒鸿起身欲离开,两人在房门口错身而过,四目交会,各怀心思。

  沈宜苍两道浓眉锁凝,显露出较劲的挑衅意味。

  同为男子,范儒鸿自然了解对方敌意所为何来,倒也不以为意。

  “霞妹就烦你照料了。”吾家有女初长成,感叹呀!他这个鸿哥哥年华老去,青春不再……年方二十七的范儒鸿在心里欷吁不已。

  霞妹?听闻他如此称呼薛霞飞,沈宜苍微怔。那么他是──

  “鸿哥哥?”

  范儒鸿先是一愣,旋即出言调侃:“诚蒙不弃,让沈公子喊我一声鸿哥哥。”

  惊觉口误,沈宜苍恼了,却还是拱手一揖。“在下沉宜苍。”

  “范儒鸿。”范儒鸿忍笑回礼。

  “久仰。”

  “初次见面,何来久仰之说?”对于场面话,范儒鸿从不放在眼里。

  沈宜苍轻哼:“你的霞妹经常提及你,当然久仰。”

  “咳!咳咳……”范儒鸿差点憋不住笑意。“好一个酸味十足的‘久仰’啊。”

  听出他意有所指,脸皮薄如纸的沈宜苍霎时窘红了颊。

  “鸿哥哥,你们在说些什么啊?”薛霞飞一脸茫然。她怎么听都听不懂?

  “官家公子动了心,还无端打翻醋坛子,心有所属的傻丫头应该最高兴才是,偏偏傻丫头浑然不觉,唉唉唉。”

  “鸿哥哥?”哇,有听没有懂!

  “范兄!”短短几句话,沈宜苍已听出范儒鸿对薛霞飞并无男女之情,敌意立时全消。

  “哟,变成范兄啦?”变得可真快。范儒鸿语带戏谑。

  “鸿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范儒鸿摇头低叹。真是不开窍的丫头。

  “沈宜苍,你知道鸿哥哥在说什么吗?”

  她连名带姓的唤法,让沈宜苍皱了眉。

  范儒鸿开始同情起这年轻小伙子,不禁拍拍他肩膀。

  “这丫头就交给你了。”

  不理床上人儿的呼唤,他低笑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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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宜苍掩上门,来到床边落坐。

  “看样子,你好很多了。”

  瞧见他严肃的表情,薛霞飞也跟著端正坐姿,双腿并跪在床板上。

  “是……咳!是好很多了。”

  “右臂的伤势如何?”

  顺著他的眼光移至白布包裹的伤处,薛霞飞呵呵一笑。

  “这没什么啦!小伤小伤,没啥大不了的。我以前练功受的伤比这严重许多,比方说──嗯……一时想不起来,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见他一脸凝重,她的笑容也跟著僵在脸上。“你怎么啦?该不会跳河的时候撞到脑袋,变傻了吧?”

  说到跳河,记忆全数回笼,不待他开口,薛霞飞又抢著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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