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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碰上鬼灵精 page 6 作者:晨希

  这整整一个月中,以七月十五的秋灯会最为盛大,无论是灯谜或猜中谜底的奖赏都最为人所津津乐道。

  沈宜苍两人来到洛阳的这天,适逢七月十五。

  也因此,洛阳城内人潮比往日更多,才会让惯走江湖的薛霞飞好奇心大起,四处走看,最后落得被扒了个精光的下场。

  沈宜苍暗叹,他们的银两因秋灯会的拥挤人潮不慎被扒,如今他又要利用猜灯谜筹措前往西域的盘缠,这算不算“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想了想,他忽然笑出声,对自己竟然还能苦中作乐感到不可思议。

  八成是因为与某人相处太久,耳濡目染所致。

  而这个“某人”,此刻正兴奋地拉著他跟上人群簇拥的方向,似乎忘记他们囊空如洗的窘境,真当自个儿是来玩的。

  “你瞧!”薛霞飞指著不远处架起的高台。“那里挂了好几十道符哪!”

  符?沈宜苍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天爷……“那是谜题,不是符。你什么时候看过红底黑字的符来著?”

  “原来如此。”她懂了,不过──“你拉我往那边去做什么?”

  沈宜苍一面挤开人群,拉著薛霞飞往台边走,头也不回道:“方才你不也听见了,这个秋灯会一道谜一两银──”

  “所以你来赚银子。”她聪明地接话,终于想起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

  “没错。”

  “你确定赚得到吗?”

  这丫头可真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或者你觉得把你卖给大户人家做婢这法子较好?”

  “不不不!”要不是人多,要不是手被紧紧握住,薛霞飞绝对会以轻功跳离他三丈远。“我相信你,你绝对能赚到银子。”

  “见风转舵的墙头草!”

  “什么?”人太多,好吵!“你刚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他一语带过。

  推挤间,两人已来到台下,就站在能看清每道谜题的距离。

  薛霞飞定睛瞧著。“天、也、一、共、卢?”什么跟什么啊!

  “天地一洪炉。”听见她有边读边,没边念中间的解字法,沈宜苍蓦然失笑。“好好一道谜被你念成这样怎么解呵。”

  “哼!你又知道谜底是什么了?”

  “当然。”

  “说来听听。”

  “天地一洪炉,猜古县名一──以天地扣‘大’,一洪炉扣‘冶’──谜底是大冶。”他说。

  话方落,身边就有人举手吆喝,在负责主持的陈府总管招呼下,抢先一步登上台说出谜底。

  “没错!”陈府总管高声道:“天地一洪炉指的就是大冶,这位小兄弟,恭喜你得银一两!”

  台下掌声四起。

  “啊!他偷听我们的答案!”好卑鄙!薛霞飞激动地跳起来。

  若不是沈宜苍扣住她的腰,她此刻铁定已冲到台上和对方理论。

  “无妨。”沈宜苍气定神闲地说,一点也不紧张。

  “什么无妨!一道谜才一两银,我们得解多少谜才能凑足盘缠啊!”她著急地道:“光是从洛阳到西安至少得花上五、六十两银子,你知不知道?”

  说完,她回头往看台上瞄,仔细算了算,台上不过才三十几道谜,有的早被解开,所剩无多。

  偏偏身边这位说要来捞银子的人迟迟不见动作,这下她更急了。

  “沈宜苍,你不是说要来赚银子的吗?”

  “是啊。”沈宜苍语调轻松。

  “那怎么没看你抢著上台?”

  “还不是时候。”他双眸颇有兴致地看热闹,不时笑出来。“真有意思,我头一回在南京城以外看秋灯会。”

  “你还有心情看热闹啊!”

  “我在等。”

  “还等什么!等银子从天而降?还是等有人银子掉在地上?”他到底是来解谜还是来看热闹的?

  “我在等……”

  话还未说完,秋灯会另一波高潮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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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这道谜,成功解谜者赏金二十两!”陈府总管拉开嗓子喊道。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台下一阵哗然。

  紧接著,两名家丁合力拉开一方红布,上头黑墨写著──

  核 解孟子一句 论语一句

  谜题一出现,喧哗的叫嚷倏地一静,好半天都不见有人举手抢答。

  薛霞飞也愣了。“亥?”

  “核。”沈宜苍纠正。

  “管他是亥还是核,就一个字?”

  “是只有一个字。”

  “一个字要猜两句话?”

  “就猜两句话。”沈宜苍看著身边人的表情,低笑出声。

  一股热气没来由地烧上薛霞飞双颊,圆润的蜜颊藏不住红,登时像颗熟透待撷取的苹果。

  “你笑什么?”眼眸斜瞪,她净露女孩家娇嗔神态而不自知。

  “我忽然发现……”此时台下一片静默,让沈宜苍不必大声嚷嚷就能让她听见他的声音。“你的确是个女的。”

  说完,趁她茫然不解之际,沈宜苍举起手,在陈府总管的招呼声中步上台。

  见来人器宇轩昂,陈府总管客气道:“这位公子有解?”

  “有。”沈宜苍笑意盈然,神色从容。“核外有果,核内有仁,谜底是──果在外。仁在其中矣。”

  “公子高明。”总管拱手一揖,转而向台下宣布:“这位公子得银二十两!”

  台下叫好声如雷般乍响,连带震醒失神的薛霞飞。

  “发生什么事了?”回过神,她发现本来待在自己身边的沈宜苍,不知何时已站在台上,又见陈府总管命家丁取二十两银交到他手上,再怎么笨也能看出原由。

  “天!他真的会!”方才失神的原因立刻被她抛诸脑后,全心全意为在台上的沈宜苍鼓掌叫好。“太厉害了,真有你的!”

  站在台上的沈宜苍朝她望去,回以一笑,仿佛在嘈杂的声浪中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迎上他的目光、瞧见他的笑,一道暖流蓦地流向薛霞飞四肢百骸,令她莫名地心口一甜,无端高兴起来,却又说不上自己究竟是在高兴什么。

  接下来,只见总管推出的谜题一道比一道难、赏金一次比一次高,而沈宜苍只要确定台下无人能解,便举手上台解谜,到最后干脆留在台上省得麻烦。

  而秋灯会几乎成了沈宜苍与陈府总管的对手戏,直到──

  “且慢。”样貌福态的陈员外喊住欲再出题的总管,亲自上场。“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沈,名宜苍。”

  “沈公子好文采。”

  “员外过奖。”沈宜苍拱手回礼。“在下只是偏好文字玄机,如此而已。”

  “就不知公子是否愿接下老夫这道价值一百五十两的谜?”

  “请员外出题。”

  陈员外环视台下,待吸引众人注意后,再回头看向眼前年轻俊逸的沈宜苍,淡笑道:“就以老夫发妻萧氏为题──无边落木萧萧下──请公子解一字。”

  哇──底下一片惊叹声,足见此题难度之高。

  就连对解谜自信满满的沈宜苍,一时间也凝了眉头。

  “不会吧?”薛霞飞细声低呼:“惨了,他不会解。完蛋了,一百五十两就这么飞走了。”呜……

  突然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薛霞飞抬头梭巡,发现视线来自仍站在台上的沈宜苍。

  你又看轻我!迎视她的眸光似是这么说著。

  薛霞飞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粉舌轻吐,双手抱拳朝他一揖──

  失礼失礼,是我瞎了眼,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跟小女子计较。

  “呵……”台上,沈宜苍读出她肢体透露出的讯息,莞尔一笑。

  “公子可有解?”陈员外笑眯眼问。倒不是他吝于银两,而是文人较劲,见这位公子被自己出的谜题难倒,自然觉得开心。

  “敢问员外贵姓?”

  “老夫姓陈。”

  那就有解了。

  “公子若再不解谜,老夫就当你解不出啰。”

  “在下有解。”沈宜苍先是一揖,才从容答道:“无边落木萧萧下,解一字──日。”

  听见他的答案,陈员外急忙开口:“何以见得?”

  “员外姓陈,夫人姓萧──在下想到的是昔日南朝齐、梁国君均姓萧,两朝之后的陈朝君主姓陈,‘陈’去边是‘东’字,再落木则剩一个‘日’字。”

  “你怎么知道是‘日’不是‘曰’?”

  “日出东方,在下只是臆测,谜底是日还是曰,但看员外的意思。”

  陈员外愣了一会儿,旋即哈哈大笑:“沈公子果然深藏不露,能解老夫出的谜题是其一;再使一招‘请君入瓮’,让老夫不能说你错是其二。长江后浪推前浪,了得!沈公子果然了得!”

  本来是想刁难他,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若说是“曰”不是“日”,只怕会让在场所有人暗想他陈某输不起,才故意说他错。

  呵呵,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来人,取两百两给沈公子!”陈员外豪气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员外方才说此题价值一百五十两,在下只取一百五十两。”

  “但我又提了另一个问题不是吗?”陈员外笑道:“就当方才那问题值五十两。区区两百两让老夫认识你这么个人才,值得!哈哈……非常值得!”

  “多谢员外。”沈宜苍拱手道谢。

  在赠礼金时,台下欢声雷动,为这场精采的秋灯会画下句点。

  此时,天外突传来一声娇唤──

  “沈宜苍!”

  被点名的人抬起头,还来不及看清楚,一抹黑影就从天而降飞扑进他怀里,牢牢抱住他,像个孩子似的又跳又叫又欢呼。

  薛霞飞无法说明此刻溢满心口的究竟是什么感觉。看见他站在台上从容应对,意气风发,她心里就没来由地觉得暖,每当他解出一题赢得满堂彩,她就觉得像是自己解出谜底来似的,忍不住跟著得意起来。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舞文弄墨不是不好,也不是没用。人各有所长,他不谙江湖事、不懂武功又怎样,文采翩翩也是一项长处呵。

  “你真的真的好厉害!我到现在才知道,你学的那些琴棋书画也是有用处的,我太佩服你了,沈宜苍!让我叫你一声师父好不?你教我读书写字猜谜好不?”

  望著她热切的小脸,沈宜苍发现自己很难拒绝,尤其她一双眼带著从未有过的崇拜光彩,更令他莫名自得。

  其实,出外远游、行走江湖并非他先前以为的那般,净是受苦受累嘛。他想,不由得笑了。

  第五章

  “你能不能……”沈宜苍欲言又止。

  “怎样?”薛霞飞双眸绽光,晶亮地瞧著并肩同行的伙伴。“师父有什么事尽管交代,徒儿一定办到。”

  “能不能不要这样瞧著我?”从当初看轻他文质书生的身分到如今的崇敬,她态度的转变是值得欣喜没错,但做得太过火也令人伤脑筋。

  沈宜苍觉得自己快在她崇敬的眼神中灭顶了。

  每当他不经意与她的视线交会,总会被那双媲美天上星子的晶瞳瞅得双颊发热,好不自在。

  “我怎样瞧著你了?”薛霞飞策马靠近他,距离近到两人小腿不时相碰。“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大眼眨呀眨,净是懵懂之色。

  “不。”沈宜苍坦言,想起她今非昔比的态度,不禁微笑,“之前你看不起我,认为百无一用是书生;但现在,你只差没把我当神拜了。”

  蜜色的烦泛起臊红。“被你发现啦……”

  有些意外她会老实承认,沈宜苍转头看她,瞧见她红通通的脸像抹了胭脂似的,娇俏可人。

  娇俏可人?他倏然一怔。

  之所以怔忡,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这是自己头一遭把这样的词儿跟她联想在一块儿。

  从古怪、毒舌、胸无半点墨的江湖女子,到现在的娇俏可人,同行一个月有余,经历过许多大小事情之后,他发现自己对她的观感也与刚见面时不同,好感与日俱增。

  当然,在洛阳城发生的事是最大的转捩点。

  “……我以前一直觉得读书人什么事儿都办不成。”

  薛霞飞说话的声音拉他回神,只见她直视前方,不敢乱瞄,可惜,还是藏不住赧然的红颊。

  “读书人哪,成天除了风花雪月之外,什么事也不做、什么都不会,我见过的读书人都是这个样子,美其名叫做文人雅士,实际上那些个风雅的假相还不是得靠家里的人替他撑出门面。我在江洲见过一个读书人,自个儿打扮得光鲜亮丽,四处游玩,却让妻子在大户人家为婢,成天只会高谈什么治国平天下的,却连自己的妻子都照顾不了,这算什么!”

  不想不气,愈说愈恼!

  “如果出身官家就更惨了,若是只会风花雪月那倒还好,最怕的就是书没读几本,仗著家里有人当官就横行霸道、四处欺负人,表面上是读书人,骨子里却是地痞流氓!我走过不少地方,遇见过不少这种人,真个让人气得牙痒痒的!所以,我最最厌恶的,一是读书人,二是官家子弟。”

  “你也认为我是那种人?”他是读书人,又出身官宦之家,恰好符合她薛大姑娘最讨厌的两种身分,也难怪她一开始就对他没好脸色。

  “呃……嘿嘿。”脸上的臊红加深,薛霞飞尴尬地抠抠脸颊。

  哇,好烫!她的脸颊什么时候变这么烫来著?!

  “那是以前的事了啦,现在我不这么认为,真的不。”她赶紧挽救颓势。“除了教我武功的师父外,你是第二个让我想拜师的人,你跟那些人不一样,完完全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是读书人,出身官宦之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偶尔又任性,多半时候很没用──”

  “啊!啊啊!”薛霞飞没想到他把她说过的话记得这么牢,如今再用来反砸自个儿的脚,砸得她惨叫连连。“那个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一点都不久。”沈宜苍忍笑地说:“这话是你六天前在洛阳说的。”

  “你就不能大人有大量,当我没说过吗?”呜……风水果然是会轮流转的,自从在洛阳钱袋被扒之后,风水宝地就换到他那边了,呜呜……

  “说出去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是收不回来的。”

  “但是水泼在地上,晒干之后没痕没迹的,就像没泼过水一样。”她赶紧道,“所以话也可以当没说过嘛!”

  “你──”沈宜苍傻眼。虽然是强辞夺理,但……还真对得让他不能说她错呵!呵呵呵……他摇摇头笑了。

  “别光是笑啊。”真不原谅她?薛霞飞急了,伸长手臂推他。“沈宜苍,你、你是决定气我还是原谅我?好歹说个明白,别让我瞎猜穷紧张啊!”

  “你说呢?”他不想这么快就揭晓答案。

  “我怎么说?我又不是住在你肚子里的蛔虫,怎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若我说不想回答你呢?”

  “嗄?!”

  “驾!”沈宜苍突地发声,双脚一夹马腹两侧,策马向前疾奔。

  骑马个把月,他的骑术日渐熟练,已有一流好手的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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