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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碰上鬼灵精 page 10 作者:晨希

  “不说不气,愈想愈恼!你知道我不会泅水还拖我跳河,真是太没义气了!害我灌进一肚子水,枉费我对你这么好,真是──”

  “你好吵。”

  “又说我吵?!”忘了右臂的伤,薛霞飞跳起来,左手叉腰,右手食指猛戳他肩膀,活像泼妇骂街。“你明不明白什么叫感恩图报?知不知道结草衔环怎么写啊?晓不晓得有恩报恩的道理?你──哇!我又说这么多词儿,哈哈哈!我真是愈来愈有学问,愈来愈不得了──唔……”

  吱喳不停的樱唇倏地被他的唇覆住,一股好闻的书卷味充斥鼻间,薛霞飞又惊讶又疑惑。

  他在对她做什么?

  “你──唔!”甫开口,他灼热的软舌趁隙钻入,夺走她的声音。

  哇哇?!他他他……他把舌头伸进她嘴里做什么?薛霞飞欲退离,不料沈宜苍的手掌先一步按住她颈背,压得她上身往前倾,更加的靠近他。

  这这这这、这会不会太奇怪了?她脑袋嗡嗡作响,心口怦咚直跳。

  天爷!他对她做了什么?但这感觉……还挺不错的。

  “唔……”深陷在偷香滋味无法自拔的沈宜苍突然睁开眼,对上她好奇含羞且困惑的黑眸,唇角扬笑,吮吻的唇始终未曾离开。

  薛霞飞原本搁在双膝上的手,慢慢地爬上他平坦的胸膛,再爬啊爬,最后软软地贴附在他颈后,不自觉地摩挲他颈背。

  原本单纯的吻瞬间爆出激烈火花,渐渐转为缠绵。

  薛霞飞的气息清冽如水,也因此更显出她的洁净无尘,宛如隐于深山的冷泉,毋需刻意,自成一番甘美,甜得沁人心肺,珍贵得令人难寻。

  “呼!”终于,四片唇瓣分离,薛霞飞软软地贴向他的胸膛,急喘道:“还、还以为会……呼、呼,会断气……”

  天!她的反应果然不同于一般女子!

  沈宜苍忍不住笑了,俯首瞧见她仰起小脸看著自己,红通通的苹果脸与艳红微肿的唇瓣,全是平日难得见到的风情。

  薛霞飞下意识舔了舔唇。

  哇哇哇,痒痒、刺刺、麻麻的……但,她喜欢呵。

  “沈宜苍……”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她咳了几声,才又开口:“同样是断气而亡,但这死法比溺水好太多了……”

  沈宜苍又是一阵摇头失笑。

  唉,她真的是“找”的一员吗?

  为何让他在还没找到羊脂白玉前,先掉了一颗心?

  这颗心不知还找不找得回来?他问自己。

  怕是……机会渺茫哪。

  第八章

  西域风光,超乎沈宜苍的想像,并非它荒凉得超出他所能想像的程度,而是它繁华热闹的景象,比起中原城镇有过之而无不及。

  望著牛羊遍野的壮阔景象,这让初到边塞的他在感动激昂之余,忍不住赞道:“难怪唐朝诗人高适在〈金城北楼〉一诗中会这么描述兰州──北楼西望满晴空,积水连山胜画中。湍上急流声若箭,城头残月势如弓──所谓的边塞,其壮远辽阔,与中原秀丽各自成趣。”

  当然啦!他这番话又被胸无半点墨的薛霞飞给听拧成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晚,沈宜苍就地取材,以枯枝为毫,沙地为纸,教她写了大半夜的〈金城北楼〉。

  那夜,薛霞飞在心里发誓,以后他又吟唱她听不懂的诗词时,自己绝对要闭上嘴巴,以免祸从口出。

  近一个月的跋山涉水,两人由西安至兰州、甘州,辗转来到凉州地界。

  甫进凉州城,两人被城中汹涌的人潮吓了一跳。

  仲秋时节的凉州城处处可见大小摊贩林立,骆驼、驴马杂混在拥挤的人群中,买卖议价声不绝于耳。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是凉州城秋市的头一天。为期一个月的秋市,是东西商旅做买卖、互通货样的时机,也难怪城内买卖吆喝声震天响。

  “看来临时要找到打尖的客栈很困难。”沈宜苍开口。看这人潮,城里的客栈一定都客满了。

  “是啊。”牵马并肩同行的薛霞飞应和道,“走吧,我们往城西去碰碰运气,凉州城很大,城外也有几家旅店,说不定能找到空房。”

  于是两人左弯右拐的,想避开市集人潮早点出城,可拐了几回,发现大街小巷无一处不热闹,决定放弃这天真的想法,转回大街上。

  推推挤挤好半天终于出城,当两人历尽千辛万苦,找到有空房供他俩过夜的旅店,早已是掌灯时分。

  “欢迎莅临本店。”发现有客人进门,年约五旬的店小二立刻迎上前来,一双老眼在看见沈宜苍时登时一亮,热切道:“两位客倌,不知是要用膳?还是要住店?”

  沈宜苍微笑以对:“住店,烦请给我两──”

  “一间空房。”薛霞飞突然插口。“我们的马就在门外,别忘了差人安顿它们。”

  “霞飞?”沈宜苍愣了下。

  女掌柜从柜枱后轻移莲步而来,在看见俊逸的沈宜苍时笑容更加灿烂。“两位客倌是夫妻啊?”

  沈宜苍正想开口说还不是,孰料又被薛霞飞一阵抢白──

  “快了。”说话时,双手缠上沈宜苍腰肢,朝风韵犹存的女掌柜一哼。

  女掌柜见状,莲花指点在唇边,呵呵直笑:“哟,原来是私奔的小情侣哪。”

  “霞飞?”沈宜苍仍是一脸不解。

  “怎么?有意见啊!”薛霞飞杏眸嗔视他一眼,圆脸老实不客气地通红一片。

  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四目交会,相对于薛霞飞的羞窘,沈宜苍的眼眸写满困惑。

  他知道薛霞飞虽不拘小节、生性好玩,但绝不会拿自己的清誉开玩笑,是以,虽有疑问,他仍选择沉默。

  “噢呵呵呵,小姑娘好不害臊哪!”女掌柜眼波流转,模样十分妩媚。“反观这位公子倒是害羞得紧呵。”

  “让掌柜见笑了。”沈宜苍拱手为礼。

  “公子风姿飒爽、气质出众,想必出身不凡吧?”

  “在下──”沈宜苍正要回答,却被人打断。

  “噢呵呵呵,”薛霞飞学起女掌柜娇媚的笑声,脸色随即一整。“怪了,我未来相公是什么身分干你何事?将来嫁他的人是我不是你,掌柜大娘,你是不是多管闲事了点?”

  听见“大娘”二字,女掌柜双眸闪过厉光,旋即敛起。“噢呵呵呵,小姑娘言重了,小女子只是好奇两位怎么会私奔到凉州来,噢呵呵呵……”

  “噢呵呵呵,”再学一次,薛霞飞发现这种笑法很伤喉咙。“关你啥事啊,掌柜大娘?”

  “你──”女掌柜顺了顺气,决定转战沈宜苍。“公子,要不要点些什么吃吃?本店菜色虽不丰盛,但绝对美味,来点炖羊肉、太白酒如何?”

  “那就──”

  “不用了。”薛霞飞再次抢先说:“走了一天的路,我们只想要休息。休、息──这两个字掌柜大娘听得懂吧?会写吧?”语气充满敌意。

  不会写的只有你吧?沈宜苍盯著挡在自己前头的娇小背影,有些好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隶属北方民族的女掌柜捋起双袖。“小姑娘!你──”

  战火来得无端又突然,沈宜苍抢在女掌柜开轰之前,先一步拉住看来快要扑向女掌柜送上一顿拳打脚踢的薛霞飞,同时示意一旁的店小二领他们到住宿的厢房,火速将人带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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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胆敢觊觎她的人,下场只有一个字──惨!

  一进客房,薛霞飞将包袱甩上床板,咚一声跳坐上床榻,盘腿而坐,气呼呼地嘟著小嘴。

  沈宜苍关上门,一回头就看见她这模样,好气又好笑。

  “你的嘴巴可以吊三斤猪肉了。”

  他为自己倒杯茶水,正要啜饮,却见床上人儿伸出蜜色小手。

  “给我。”

  他愣住,摇头叹了口气,还是送到她面前。

  “你真是愈来愈放肆了。”

  薛霞飞大口饮尽杯中的茶水,看著他为自己倒水的优雅举止,边说:“我可是你贞操的救命恩人哩,送杯茶水给我喝不为过吧。”

  噗──沈宜苍口中茶水喷出,在空中划出半弧。“咳!咳咳……你说什么?!”

  他有没有听错?他的贞操?!

  “西域边塞胡人居多,有些民族偏好与汉人通婚。”

  “胡汉融合,天下一家,这是好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是啊是啊,”薛霞飞敷衍应道,语调带酸。“原来沈公子你偏爱胡族姑娘啊。”大色鬼!

  “我纯粹就事论事。”沈宜苍谴责地扫她一眼。

  “这其中也有作风强悍的民族,通婚不成就抢人,在西域边防的城镇经常会传出汉人遭掳的消息。”

  沈宜苍轩眉一凝,义愤填膺。“强抢民女这种行为太过分了。”

  “谁说只抢民女来著?”知道他第一回到西域,她就好心点,不笑他笨了。“男抢女、女抢男,在这里是常有的事,有些民族甚至会与族人共享汉族妻妾或丈夫。”

  沈宜苍不笨,很快便听出她话中含义,感到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

  “那女掌柜看中你了,俊伟不凡的沈公子。”想起方才女掌柜频送秋波的媚态,她心口一坛醋便呛得发酸。“如果你对她有意,那就下楼去啊!我相信那女掌柜早已经磨刀霍霍,等著把你拆吃入腹了。”

  “若我真下楼,你会如何?”

  “哈!我管得著吗?”薛霞飞冷哼,转身背对他。

  好酸、好气、好恼!难怪总听人说富家子弟花心汉,官家子弟薄幸郎!忆及他在西安让她像个笨蛋一样,傻呼呼地担心他要玉儿换掉她,又突然亲吻她,之后却没个说法、没个解释,让她一颗心挂了十五个桶子七上八下的,现下居然又在她面前说要下楼去找那个女掌柜!

  愈想愈委屈,愈想愈心酸,难过的情绪直涌上心坎,逼得她眼眶渐渐发热、变红。

  “那我就下去啰。”

  “……”

  “霞飞?”沈宜苍走近床侧,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无奈佳人只肯让他看见她头顶发旋。

  又闹脾气了。盯著她的发旋,沈宜苍笑忖。

  “我是开玩笑的。”他说,以食指挑高她下颚,讶然惊见一张带泪的小脸,哽咽无声,一双红通通的眼幽怨地对著自己。“霞飞?!”

  一反以往石破天惊的哇哇大哭,沈宜苍还是头一遭见她小家碧玉似的啜泣,顿时慌了手脚。

  没想到平常大剌剌的她会因这玩笑而气到落泪,沈宜苍满心歉疚,万分懊悔。

  伸臂将她泪湿的小脸压贴在心窝处,立刻感觉到胸前衣衫透著一片湿意。

  “你欺侮人、欺侮人……”薛霞飞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拚了命地想忍住泪,偏偏眼泪都不听她使唤,如雨般狂落。

  “那只是玩笑,我发誓。”

  “发五发六都没用,你就会欺侮人……”委屈的泪怎么也停不下来。“喜欢那女掌柜就下楼去啊!被她当种马一样折腾到面黄饥瘦、形容枯槁、不成人形也是你活该自找,我才不在乎呜呜……”

  面黄饥瘦、形容枯槁……噗哧!沈宜苍摇头失笑。

  “笑?!你还笑得出来?!”小拳恨恨地捶上他腰背,虽然气恼,但知他不谙武功,薛霞飞仍不忘要收敛劲道。

  “是是,在下万分感谢薛女侠的拯救贞操之恩。”沈宜苍空出一手,将她一双粉拳压在腰侧。“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在骂人的时候特别会引经据典?”

  她泪眼气恼地杀向他。“你还戏弄我!”

  “别气了。”低头亲吻她的额,沈宜苍放柔声音安抚。“我对那女掌柜一开始就不存任何遐想。”

  “那是一开始,谁晓得你现在有没有!”

  “开始不会有,现在也没有,以后更不可能有。”一口气说完,不给她鬼扯的机会,沈宜苍握住她的小拳头,摩挲片刻,才将她一指一指慢慢扳开,在浅蜜色的掌心落下一个个轻吻。“因为我有你。”

  满腔的怒气就因为这句话,顿时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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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浓浓的疑云在沉默中笼罩薛霞飞心头。

  只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她会觉得开心?对他的满腔愤怒就这么呼的一声全给吹散了?

  薛霞飞实在不懂自己怎会如此轻易被安抚,就为了那一句“因为我有你”?

  慢!因为我有你?!

  不,不对!他不只有她!

  “骗人!”珠泪再度夺眶而出,“你在南京城还有个蓉儿!”说什么只有她,全是谎言!这个可恶的花心大萝卜、风流薄幸郎!

  “蓉儿?”

  “我不过是她的替身!”他以为她没有听见吗?他曾说她的脾气跟那个蓉儿很像。“你只是把我当作她,呜呜……”

  这是哪门子的误会?沈宜苍叹气。“蓉儿是我妹妹。”

  悲上心头,薛霞飞哽咽道:“我当然知道蓉儿是你的妹──啊?你刚说什么?”泪眼眨落两大滴泪,抽了抽鼻子。“妹、妹妹?”

  “我家小妹,年方十岁。”难怪她在流芳镇会嚷出蓉儿的名,之后时而露出古怪的表情,用一种他不明白的轻视眼光看他。“别告诉我,你一路上都在吃蓉儿的醋。”

  “谁、谁吃你家小妹的醋?”她嚷,殊不知酡红的圆脸早出卖了她的心思。“我、我为啥要吃你的醋?”

  “我倒很高兴你因为我灌了一肚子醋呵。”

  “我才没──晤……”狡辩的话被他压下的唇封缄,薛霞飞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开始昏了。

  不能让他这样下去!再怎么迟钝、再怎么粗枝大叶,她也知道这是何等亲匿的举动,更清楚自己不该任他胡作非为,但……

  全身无力……除了展臂攀住他肩颈,薛霞飞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明明她武功高强,而他只是文弱书生,为何老是让他轻易得逞,猛吃她豆腐?

  终于,一吻暂歇,沈宜苍好心地给她喘息的空间,闪动情欲的湿润眼眸,灼亮地盯视怀中人。

  薛霞飞困难地吞咽了下,在他的眸光下,她觉得自己像是猎人眼中易捕的可怜小动物,鼻翼轻掀,嗅进的净是他身上的男子气息。

  识时务者为俊杰,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教会她,两方交手,打得过就打,敌不过就──逃!

  可惜,沈宜苍看出了她的心思,将她压倒在床上,阻断了她的去路。

  薛霞飞一颗芳心紧张得猛跳,只差没从嘴里蹦出来。

  须臾,耳畔传来他低沉如磁石的嗓音──

  “你顾全了我的贞操,有没有想过──”

  “想、想过什么?”

  “你自个儿的贞操怎么顾?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以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吗?我未来的妻?”既然她方才在女掌柜面前大剌剌地宣告两人关系,他若不顺水推舟就太对不起她一番美意了。

  他未来的……妻?“真的?”

  “什么?”他明知故问。

  “你说的是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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