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已经联络了,后天过去做访问。”新的企划是每月一家的专题报导,这是潘静静给她的新挑战,何舫花了两天时间说服了第一位素人画师,相较之下,西宫冀可真好应付得多。
“怎么样,我给你的工作是不是愈来愈有趣了?”似乎嫌眼影的颜色不够浓,潘静静打开化妆盒又刷了几层上去,一边似笑非笑地对何舫说。
是喔!“谢谢静静姐的提拔与爱护。”
“我看到你的鬼脸了。”厚重的眼影可没妨碍她锐利的视线,潘静静毫不在意地笑。“好啦,我承认特别加强了你的人际沟通训练,因为你有潜力嘛!”自从西宫冀之后,凡是被她列为“疑难杂症”的大牌,就一律扔给何舫处理了,事实也证明她做得不错呀,人类确实是需要激发的。
“是是是。”她也只能这么答了。
“话说回来,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时间一到就不见人影,跑那么快,想抓你加班或是吃饭都来不及。”
“有吗?”
“别赖了。我问你,是不是还往西宫冀那儿跑?”潘静静问,八卦一下。
何舫脸一红。“你怎么知道?!”
“随便猜也知道。”不然西宫冀干嘛一开始就指定何舫跟拍,用常理也料得到是别有所图。“不错嘛,工作结束了感情还这么好,好好珍惜呀,我那同学难得开窍的。”
“难得?”
“简直是稀奇!我还以为他对女人没兴趣呢!”潘静静说完还在何舫身上瞄了瞄。“奇怪,是你比我有魅力还是刚好对了他胃口?居然把他收服了。”她这个大美女在西宫冀面前晃了四年他瞧也不瞧上一眼,遇到何舫这小家碧玉却破了功。怎不教潘静静暗挫在心,百思不解。
西宫冀会对女人没兴趣?何舫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一点也不相信。
“也许是他比较低调,所以给你这种感觉。”他总不可能四处张扬自己暗恋哪个女孩。
潘静静扬扬手,并不认同。“才不是,他神秘归神秘,还没那么能装。我跟他也算熟的,他啊,反正很奇怪,之前和之后我不清楚,大学时代是完全不沾女色,出了名的。”成天只晓得玩相机,玩到快得恋物癖了。
潘静静的话像一颗小石子,击引了何舫心湖一圈圈涟漪,她以为西宫冀喜欢的是大学时代认识的女孩,如若不是,那让他暗恋了好久好久的,是谁呢?
她忽然很想很想知道。
? ? ?
打开核木册子,西宫冀一一翻过,还剩最后一页空白,他将两张拍立得的相片置入。
一张是受惊的表情,一张是生气的俏颜,再翻、再翻,数种风情,都是同一张脸。他手指轻轻抚过那眉间,年少纯粹的情怀在二十七岁的眼中重现。
他喜欢她,好久好久。
这份情意能不能、该不该说出口?他好不容易趁虚介入了,说了是会更拉近,还是反而再推开?他没有确定的答案,那就——姑且维持现状吧。现在这样他已经感觉很幸福了,至少她在他的怀中,他能够光明正大地碰触她。
心愿足矣。
如果不是接到谷颂廷的电话,他还沉浸在这偷得的幸福之中。
“怎么了?突然找我。”西宫冀推门走进酒馆,角落的谷颂廷朝他招手,他拉开椅子坐下。
“没什么,心情闷,你陪我喝两杯。”谷颂廷叫了他的份,笑了笑,先自顾喝了两口,执觞的动作仍是平常的优雅斯文。
西宫冀看着他,不是隐隐,而是很明显的不对劲。
“有什么不痛快的?”他坦白问道。
谷颂廷放下酒杯,这才烦躁地一扯领带。“很烦!”
“谁惹你了?”
“全世界的人都跟我作对。”他说完一叹,泄气地耙过发丝。“西宫,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很行,又什么都不行,我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
“听不懂。”西宫冀双手横在胸前交叉,等着下文。
“我完了!”
他听了竟笑,摇摇头。“你?你的运气一向好得教我忌妒,注定要过美丽人生,你不会完的,放心好了,颂廷。”
谷颂廷鼻子一哼。“女人运吗?有什么用!我有再多的好运气在工作上也发挥不了。你记得上回我拿到了你们‘朝阳’的合约,那可是大功一件,想不到这两天我却被上司三顿两顿地暗中修理,那公私不分的王八蛋!”
“怎么回事?”
“他有个美国回来的侄儿想空降,相中了我的位置。这就是人吃人的现实社会,背景胜于一切。”他这一路爬得快速却也辛苦,结果有什么用?再行也赢不了人家有靠山。
西宫冀轻皱眉头,这确实颇伤脑筋。“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我的江山是我自己打下的,他总不能把我搞死,静观其变了。”他又喝了一口酒,苦笑:“反正我们这种人本来就是一无所有。”
这话夹酸又带涩的,全是积深的郁气。“颂廷——”
“我近日真的是诸事不顺,光环尽褪。”从离开了施虹盈那一天,他就开始倒楣。
西宫冀敲着桌子,看谷颂廷烦闷地喝酒浇愁,他是可以陪他一起解闷,但这不是好药方。“我找虹盈来,让她安慰你。”
谷颂廷阻止他。“不必了!”
“为什么?”
他神色怪异,耸了耸肩。“我跟她闹翻了。”
什么?!“好端端的干嘛闹翻?”
谷颂廷一提起来就烦。“好个头!”
“吵架了?”
“嗯。”
“你是怎么回事?都在一起那么久,我以为你们已经定下来了,吵什么呢,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老问题。我再也不能忍受了,她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西宫,你想想换作是你,受得了这么霸道自私的女人吗?”
“她管你也是为你好。”
他嗤哼:“你看我现在哪里好了?”
“她爱你。”
“我知道,但是一辈子这样过下去我受不了,总之我们大吵了一架,吹了。”十年感情,他简单几句带过,就此付诸东流。
这对西宫冀可是个大大的坏消息!好不容易何舫对谷颂廷死心了,好不容易他让她投入了自己怀中,好不容易他实现了愿望。现在谷颂廷却和施虹盈分手……
“你确定吗?颂廷。”
谷颂廷抬起头,和西宫冀的眼睛正对。
“好歹也相恋了十年,虹盈是个好女人,我劝你千万要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手中的幸福犹如流沙,虚幻难握。
但他不想放手。
第八章
对于西宫冀的波罗饭,何舫并不抱存信心。
难得的周末假日,他心血来潮说要露露手艺,慰劳她从认识以来被他荼毒的辛苦。所以一大早她没睡饱就被拖着陪他上市场采买,东挑挑西选选搜括了两大袋的材料回家后,西宫冀袖子一拉,就进厨房“大开杀戒”了。
“等着喔!”
听到乒乒乓乓的械斗声传出来,何舫比较担心的是西宫冀的安危。
“你行不行啊?”她坐不住,钻进厨房一探究竟。
“当然行,没问题!”他满头大汗,刚处理完凤梨,现在正和蟹壳类奋战,还得空出自信的笑脸给她看。
“撑不住就算了,我可以谅解的。”
“你不用操心,我只是欠缺一点经验而已。”他大刀一劈!瞧,这不是搞定了。
“我操心的是我的胃。”她也学会了他的坏嘴,没良心地说。
“嘿,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有点信心好吗?”真不给面子。
何舫笑着挨到他身边。“我只是觉得你不用给自己这么高难度的挑战,太难为了。”
“博君一笑嘛。”西宫冀说,非要她感动不可。
“可是我吃坏了肚子,就笑不出来了。”
他竖眉。“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我已经作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去去去,不解风情,到外面等去,别在这边摧残我的自信。”他一把抓住她,丢出阵地。
“生气啦?”她脸探回来。
他嘴角一句:“我要教你刮目相看。”
何舫忍不住笑,故意扬眉,学他逗人的语气:“想听好话是有。西宫,其实你穿围裙的样子还真不赖。”
“哦?你想看的,其实是我围裙下面的健美身体吧?”他眨眨眼,笑得比她更坏。
输了!何舫红着脸,坐回餐厅的位子上。
简直是不自量力,早知道要跟这家伙比坏嘴,她是绝对斗不赢的。
准中午十二点,西宫冀的作品热腾腾地上桌,波罗饭、海鲜汤,简单又丰盛,洋溢浓浓的南洋味。他拿起汤匙塞到何舫手中。
“来,鉴定吧。”他坐到身旁,兴奋又期待的声音等她品尝。
虽然看起来似乎挺可口的,但何舫的手要下不下,有点迟疑。“你自己吃过没有?”
“没有。”
“那我是实验品?”
他敲她的头:“没礼貌!”
“我只是不想涉险。”她真的对他很没有信心。
他手肘弯起勾住她细白可爱的脖子,低柔的磁性嗓音凉凉地胁迫:“唉,我可是奉献我宝贵的、第一次。特地为你做的,别人想尝都尝不到,你绝不会忍心辜负这一番心血和情意吧?”
她很想辜负,但显然现实环境并不允许。畏于西宫冀的雄威,何舫只得铲起一匙饭,看他一眼,冒着生命危险塞进嘴里。
“怎么样?”他问。
她吞进去了,随即瞠大双眼。
“你不是说你没经验?”
“天才嘛。”
好……吃!真的好好吃!饭粒炒得松Q有劲,配上香鲜的虾仁和酸甜的凤梨,风味完全不输外面的餐厅。何舫又扒了两口,还真不得不收回前言,对他刮目相看。
“一百分。你好厉害喔!”
“那还用说。”他得意的。
讨厌。对于身为女人却远庖厨的何舫来说,此时的心情真是惭愧又不甘。“西宫,我发现你根本是得天独厚,只要你想,没什么办不到、得不到的。”好教人羡慕。
谁说的?他就有努力了很久,却还没得到的东西。
“你随便称赞一下就可以,不必太抬举我,我会骄傲的。”
“我不抬举你,你还不是很骄傲。”她笑说。
西宫冀干笑两声,也不反驳,眼睛瞅着何舫,看她勤奋地刮着盘子。“吃慢一点,没人跟你抢,饭粒都掉到嘴边了。”
“有吗?”她摸不着。
“在这。”他拈起她唇下的米粒,想也不想就放进自己嘴里,仿佛这种共食的亲密是天经地义。何舫愣了下,盯着他嘴唇。
感受到她温热的视线,西宫冀头一低,贴住她唇瓣吻她。
她的嘴,有波罗饭的香味,酸酸甜甜,那也是爱情的滋味。他捧住小巧的脸蛋轻尝,由浅而深吮吻,一寸寸地缠勾探索,直到她的唇舌、身体以及心绪完全笼罩在他的胸怀之中。
何舫环着西宫冀脖子,整个人埋在他拥抱里,几近失魂地喘息。她闭上眼睛,安静地靠着宽阔舒适的胸膛。
她喜欢他的吻。
有好几分钟两人都不出声,就这样静静互搂,倾听彼此发烧的心跳,正如交颈热恋的爱情鸟。
他贴在她耳畔。“想不想吃我?”
这话……好怪。
她抬起头:“我吃饱了。”
他笑了,而她明白意思了。
“我没试过。”她的个性一向是被动多于主动。
西宫冀微微扬眉,深潭似的瞳眸泛着温泉一样的润热,有种很吸引人的光泽。“我给你做样本。”
样本吗?何舫眨眼,发现自己对这项提议颇为兴趣。她眼睛锁着西宫冀上薄下丰的漂亮嘴唇,竟然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她是愈放愈开了。
“你说的。”
他点头。
“把眼睛闭上。”
他依言,合上了眼,还顺便往椅背上一摊,一副要杀要剐任君高兴、随便她把他怎么样的合作态度。
何舫深深呼吸,咽了口唾液以利镇定,他这样摊着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秀色可餐。
她欺身向前,摘掉他的眼镜,压住西宫冀的双肩,模仿他吻她的动作,将自己的嘴唇按上他温热柔软的。
姿势简直像恶狼扑羊,只是角色互换。
亲吻是恋爱的必备课程,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的确该更熟悉这些,所以她非常专心去品尝西宫冀。
可是她才碰到他,他却忽然往后缩。
“别躲!”她贴了个空,差点摔下,幸亏西宫冀的大手捞住。
他低沉的笑声有些没辙:“我没躲。是你撞到了我的牙齿,好痛喔,温柔一点,不要这么急。”
她红了脸,抓住他重新固定。
他仍是忍不住的笑意。“不可以太粗鲁。”
“我没试过嘛。”生涩本是在所难免。
“学我那样就行啦。”
她是在学他呀!何舫再来这次放轻了点,凑近他的脸,狭细的距离观看,西宫冀的五官更为迷眩。她樱桃颜色一般的双唇盖住他的,含着吮着,学他那样,浅轻浅轻地啮咬,然后用舌头撬开他的嘴,挑逗舔弄,热意亲密,魂醉的滋味波动荡漾,徐徐升温。
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但感觉到西宫冀的肌肉明显一僵,松放的手臂环绕住她,将她更压近紧贴他的胸膛。
她很认真,做的很好,出乎意料地热烈,简直太尽力了!
这样还能忍,那他就不是男人。
何舫正觉虚软,刚想离开喘口气,却发现主控权骤被收回。西宫冀钳着她腰肢的手上移,翻了个身她便易位在下,挑勾的人也换成了他,他像被撩起了火,狂乱地拥她在怀,缠卷着她唇舌,手指也放肆地开始在窈窕曲线上游移,迸发的热力几乎将她焚化,何舫抓住一丝空隙回神,更发现了不知何时换成自己摊躺在沙发之上。他的爆发力着实恐怖!
“西宫……”她娇喘。
他抬起头,解除了她窒息的危机。
“你比我好吃。”
何舫喘息,脸蛋烧烙着,他的话更使她一颗心不住激跳。
“我想抱你。”他说,声音是撕裂的,切开了所有限制、束缚、伪装,赤裸裸地吐露。“好想,一直都好想……”
痴心的圈套,还想将她捆得更紧更牢。
他不是早就抱过了。
“那晚的事,我记不清楚……”他在她身上的爱抚让她好紧张,觉得陌生,但又隐隐有一种……不知何以的喜悦。
喜欢他的亲吻,喜欢他的拥抱,和亲昵的抚摸。
她喜欢西宫冀吗?
答案似乎是确定了。
他眼神微黯,但遮不住深沉的想望,俯首继续舔吻着她。“这一次,你会记得很清楚。”
何舫闭上了眼,突然浮现疑问:那他是否喜欢她?毕竟他的心里还住着一个倾心多年的女人哪。
西宫冀没能让她细想更多,他不断亲啄细滑的肌肤,进一步探进了她上衣,何舫倒抽着气,任修长的手指对自己恣意轻薄。
“西宫。”她脑袋迷乱烘烘。
西宫冀含住她的低唤,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身上。何舫按着他肩膀,缓缓滑至背后肌理精实的肩胛,顺合地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