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两个哥哥,锺如蕴快疯掉了,「我是说你们两个太过分啦!没看到人家都没回手吗?把人家摔出去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们居然跟踪我还偷听!」她指著默默站在一旁的斐鹰云。
闻言,斐鹰云脸上的神情带著笑意,也似乎有些讶异,没想到她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还当街开骂。
两个哥哥被妹妹一训,顿时说不出话来。
想想也对,刚才在餐厅里,姓斐的家伙的确从头到尾都没还手,只是像个布袋一样,被他们两个联手打来打去。
「他的右手因为四哥而受了伤,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你们还一见他劈头就打。」
「是他先说了不该说的话。」锺凛风冷冷地道。
「对嘛!既然都受了伤,还不知道收敛一点,根本是皮痒。」锺详风跟著说。
「什么皮痒?什么不该说的话?是我请他吃饭的,你们怎么不打我?」锺如蕴怒道。她一点也没发现,旁边始终默然而立的斐鹰云,正用一种很温柔的目光看著她,因为她为了他跟哥哥们吵架。
「蕴丫头,你要是不说谎,我们需要这样跟出来吗?」锺凛风始终冷冷的语气中掺入了一抹怒气。
「我……」她说不出话来。本来要当律师,後来却跑去玩股票,还玩得有声有色的三哥,说起话来一向让人难以反驳。
此时,斐鹰云低沉的嗓音坚定地响起,「她要是说了实话,你们会让她出来吃这顿饭吗?」
锺凛风一楞,转头瞪向他,怒气顿起,「你闭嘴,都是你害的……」
「你们才都给我闭嘴!」锺如蕴受不了了,「不管怎么样,我要跟谁吃饭是我的自由。」
「就和他不行。」两个哥哥异口同声地指著她背後的斐鹰云。
「为什么?」斐鹰云跟锺如蕴异口同声地问。
「呃……」
这次连锺凛风都答不出来了。对啊!为什么?因为六年前的仇恨?要是这样说,一定又会被妹妹说他们太小家子气。
「对啊!说说看,为什么我不能跟斐老师吃饭?」锺如蕴继续逼问。
「因为……因为……」
「就是不准。」
锺详风语气威严十足,可惜说服力不足。
锺如蕴眉一挑,眯起眼看著大哥,「原来,你口口声声的理性教育,就是用这种『就是不准』的方法吗?」她故意学他那威严又霸道的语调,重复那四个字。
「呃……」被妹妹这么一堵,锺详风顿时回答不出话来。为人师表者最重身教、言教,现下他的霸道可不是自打嘴巴。
「他想跟你吃饭的话,根本就不合格。」锺凛风灵机一动,开口道。
「不合格?跟我吃饭也要资格吗?我怎么不知道?」锺如蕴怒气又起。斐鹰云的大掌立刻轻轻地按在她肩上,示意她冷静一点。
「哪里不合格?」他表情非常冷静。
比起六年前,起码这次的战争,他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战。更何况……
他温柔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战利品,这次有她站在他这边。
「别碰我妹妹!」
有恋妹情节的两位兄长一起怒吼,直到斐鹰云的手离开她肩膀後,锺凛风冷冷开口道:「他不符合『完美饭票』的条件。」
「完美饭票?」斐鹰云扬眉,一脸不解。这是什么新名词?
「完美……」
锺如蕴先是一楞,随即想到六年前的情景,顿时,那密密麻麻的条文出现在她的脑海,她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你们……那只是玩笑而已。」她作梦都没想到,哥哥们竟然在那么多年後,又提起那个会让她一辈子嫁不出去的条件书。
「那不是玩笑,是六年前就决定好了,而且连你都盖了印呢!」
锺凛风说得她脸色更苍白了。
她咬咬牙,强辩道:「那明明是玩笑,所以我才盖脚丫子上去。」
当年她可是以一敌四,才没让他们制住她的手去盖那对她未来老公不平等的条约。
「脚丫子也代表你同意了。反正,他达不到条件,就别想跟你吃饭。」锺详风坚持道。
开玩笑!这个斐鹰云以为自己真的够强吗?
当年整他将近一个星期,他不曾投降过,只是後来到国外去了。这件事一直是他们四兄弟心头上最大的遗憾,以前胆敢染指小妹的家伙无论是什么样的身分背景,最後还不是连声求饶,可却唯独他……
哼哼哼!现在竟然还想回来追他妹妹?门都没有。
「你们疯了,那是婚……」锺如蕴终於找到漏洞,「上面的条件都是针对我的结婚对象,可不是吃饭对象。」她不过是跟他吃个饭而已,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哈!都一样,反正他达不到条件,就别想跟你吃饭、约会。」
一样是男人,他会看不出斐鹰云的意图吗?
光是小妹今晚身上那套小洋装,就不知让斐鹰云流了多少鼻血,只有单蠢的妹妹会以为那是他身体不好。
「我要跟谁约会是我的自由。」
「你要跟连挑战书都不敢接的没种家伙约会就是不行。」锺凛风索性对著斐鹰云直接呛声。
「挑战书?!」一直保持好风度的斐鹰云当然不会当缩头乌龟,深黑的眸子眯了起来,散发出危险的光芒,直视著锺家两个男人,「你们现在说的是,如果我达成那个什么『完美饭票』的条件的话,就可以跟她去约会、吃饭,你们再也不干涉?」
「当然,只要你能达成。嘿嘿嘿!」他们两个的奸跟锺炬风如出一辙。
「别听他们的。」锺如蕴气死了,那些严苛的条件怎么可能集於一个男人的身上。
斐鹰云没理她,沉稳而冷静地道:「我接受挑战。」
「好,没成功的话,以後一辈子都不准接近我妹妹。」
「没问题!」斐鹰云对自己虽不能说百分之百有信心,可起码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机会。
近年来许多女人不择手段倒追他,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价比想像中的还高。
看他这么自信的样子,锺家两个兄长笑得异常奸诈,因他的不知死活感到心情愉快。
「不!」锺如蕴气得快哭出来了,他们分明是想赶走斐鹰云,让她再也看不到他!
「你们根本是故意跟我作对,别的男人就不见你们提那个条件,为什么你们要故意这么对待斐老师?」
「是他自己说要接受的!」锺详风赶紧撇清。
「是的,就让我试试看吧。」
「闭嘴!」
气过头的吼向斐鹰云,锺如蕴转头又发现不对,随即又吼向两个哥哥,「你们……太可恶,真的太可恶了啦!我再也不理你们了。」一说完,她转身就跑。恨死了她的哥哥们,为什么那么偏执?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斐鹰云?
她是为了他们才想赶快嫁人,他们怎么能拿那盖下她脚丫子印的文件来压人?
她气得往街头跑著,直到跑到街角时,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
「等等……」
「别拦我……」回头一见是斐鹰云,她的怒火不自觉削减许多,「干么?」低柔的嗓音里只剩委屈。
「我绝对可以符合那个『完美饭票』的条件。」斐鹰云看著她,眼里既坚定又温柔。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她被他脸上认真的神情撼动,但那些条件……
「只要能娶你,任何条件我都愿意努力达成。」
「啊?」她错愕地看著他,她有没有听错?
她一定是听错了。他跟她的交集少之又少,除了那些讨论设计的书信往来,根本没有任何浪漫元素存在两人之间。
「我……」她看著他,良久浅浅地勾起嘴角,带著万分无奈道:「谢谢你这么好心想帮我,但你不用牺牲自己的,我那些哥哥只是……唔……」锺如蕴突然瞠大双眸,看著那突然近得看不清楚的容貌。
温热的唇结结实实地印在她唇上,虽然只是轻轻地碰触了短短的一秒就放开她,但是那属於他的男性气息,却已经深深沁入她的心扉,夺去她所有理智。
他吻她?他竟然吻她!
脑海顿时变得一片空茫,晶亮的黑眸愕然又惊喜地睁大著。
斐鹰云脸上挂著微微的笑意,嘴角轻扬,「这就是我的诚意,我不是只想帮……呃!」
猛然一记重击落在背上,中断了他的话,可他并没有屈服,在被她哥哥们拖开前,又对她说了一句,「为了你我会……」
「会什么?」她追问,後面的话她没听到,因为他已经被哥哥们拖到路边,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可恶!可恶!」锺如蕴慌忙跺脚,「要打也等我听完……不对住手,别打了。」她没听完话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该是保住斐鹰云别再被揍了才对。
「怎么能不打?」锺详风气愤地道。
「对啊!他竟然敢夺走你的吻,不想活了,这个死家伙……」锺凛风一样忿忿不平。
「你们……」
看哥哥们比之前更毫下留情地痛揍斐鹰云,她只觉得心好痛。偏偏她刚刚酒喝得不多,左看右看,看到旁边正在门口看热闹的便利商店店员,她连忙冲过去。
「请问有卖酒吗?」
「啊?卖酒?」
店员愕然地看著她,这女人有没有搞错?那些男人不正为了她大打出手吗?她竟然要喝酒?
「对!给我一瓶。」随手丢下一张百元钞票,她拿了冰柜里的啤酒,一开罐直接就灌进喉咙。
喝完,她在围观的路人面前,又蹬蹬蹬地跑回战场,「住手,你们别打了,别逼我……别逼我……」双手紧握著拳,试图做出最後警告。无奈,打红了眼的两个哥哥却没听见她那带著危险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到那因酒而起的热气,随著血液流过她全身,激起她所有的末梢知觉,就连在夜晚暗淡路灯下的景物,也变得格外清晰明亮。
拳头一放一松之间,她全身肌肉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在理智还能控管之前,她试著再一次警告,「是你们逼我出手的喔!」
她真的很不愿意啊!
纵身一跃加入战局,转瞬间,她不但轻而易举地打败两个个子比她高大许多的哥哥,甚至还将两人给丢了出去,一场战事终於宣告平息。
身体被揍了许多拳,意识却始终很清醒的斐鹰云,这会儿坐在地上看得目瞪口呆。
她……看起来这么清灵、秀气,竟然是个……
锺氏兄弟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後,纷纷怒吼,「她喝酒!是谁给她喝酒的?」
斐鹰云看著她,见她红著脸,眼神变得有点像野兽。
锺如蕴轻笑地耸肩,不以为意地解释,「我从小就一定要先喝酒才敢练拳的。」
没错!这就是她的秘密,小时候哥哥爸爸为了要她能够保护自己,就要她练拳,可是她不肯,因为一个淑女把大男生摔出去,这像什么话啊?
所以,他们只好拿酒灌醉她,等她醉了,再开始教她打拳。
只是,没想到青出於蓝更胜於蓝啊!
「练……练拳?」斐鹰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想起初见面她被四个男人围绕住,那时候他闻到空气中飘著一股淡淡的酒香……难怪她那时会那么地镇定,毫不在乎他有没有救她。
第七章
以深蓝跟米色调为主要装潢的办公室里,风格简洁俐落,但在靠墙的长方形大桌上却堆满了各种型录跟设计图卷,不远处的办公桌上更是堆叠著如小山般高的文件夹。
在办公桌上众多的文件中,斐鹰云第一眼,就看到一个火红色的信封,上面用著强而有力,仿佛燃著怒火般的字迹写著他的名字。
信封上,没有地址或是电话什么的。很明显,是亲自送来的挑战书。
丰润俊美的唇角轻轻地牵起一个傲然弧度,是挑战吧!
他毫不迟疑地走向办公桌,拿起了那封信。
修长优雅的手指挑起插在冷银色笔座中的拆信刀,对准信封口的缺角,准确地插入俐落一滑。
落入深眸里的是几张由A4纸张对折起来的纸,放下拆信刀,他才准备抽出那叠像报表一样的纸,突然——
「别看它。」手里拎著便当盒的锺如蕴正好赶上。方才大哥送便当来给她,一副急欲走人的样子,她就知道有问题、
「嗯?我以为你都在四楼吃饭。」
错楞地看著她一把抽过手里的那几张纸,斐鹰云发现她有越来越多面是他不认识的。
「我是,但没想到我哥哥竟然真的把这种东西送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搁下便当,拿出纸瞄了一眼,就直接想把纸丢入垃圾桶,突然,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别丢。」
「那是不合理的事情,他们疯了,你不用也跟著他们疯。」
「可不这么做,那想要你请我吃饭或看电影,不就都不可能了吗?」
低沉的嗓音虽带著打趣口吻,但那双认真又深情的眼神,却看得锺如蕴手一软,不自觉地松开了那几张纸,让纸张回到斐鹰云手上。
「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很感动你想帮我脱离他们,但是……」看著他那张淤青处处的脸庞,柔嫩的指尖忍下住轻轻抚上他的眉骨,「我不想你再受到伤害。脱离不了他们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是你的。」
「蕴丫头……」他被她轻柔的指尖迷惑了。
那略微冰凉的触感,小心翼翼地游走在他本来还略显疼痛的伤痕上,仿佛能瞬间带走疼痛。
那双清朗中带著水灵光漾的眸子,在看到他那有些迷惑的眼神时,更是担忧,「还会疼吗?我看还要继续热敷才行,等等叫人帮你多买几个热敷袋好了。」
锺如蕴今天一大早就跟那些个利用她的哥哥们跟斐鹰云来聚赌赚钱的老员工谈过,抽头的人要捐钱作为医疗费用,他们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疼……」温热的大掌轻柔地包覆住那贴在他颊边的小手。
她轻轻一震,被那掌间传来的肌肤触感吓了一跳,他的掌心好热,他带伤的脸庞有些轻微的扎刺感,那是他的胡子吧!
「我……」她有些慌,心脏那再度脱离控制的猛跳,让她双腿莫名地发软。
「你什么?」
斐鹰云沉柔的嗓音里,漾著股浓得叫人全身酸软的嘶哑。
「我……啊!」
她既讶异又著迷地看著他,他竟然……竟然亲吻她的掌心!
那游走在她掌心间的温热触感,唤醒了昨夜那短短一秒的回忆,瞬间,她迷失了。她望著他,清灵净澈的眸里,漾著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欲。
「别这样看我……」他的最後一丝理智,逐渐在她的注视下溃堤。
「嗯?」她娇软的嗓音透著纯真、不解,与不自觉的吸引力。
斐鹰云握著她的乎,缓缓地将她拉到自己怀中,两人四目相对,眼神越来越近,直到近到在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
这次的吻,不再只是持续一秒,也不再仅仅是温热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