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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妃俊红伶 page 6 作者:李葳

  畜养在屋子里的动物们,都不是普通的宠物,每一只都是经过特殊的训练後,专门用来咒杀人的邪物。而它们也只听从主人的命令,一旦主人的生命有危险,便会主动攻击。

  里面最令人惧怕的,是一只高达一尺的白色巨犬。它长毛曳地的温驯外表看似可亲,但被命名为「犬神」的它却是只道道地地的阎兽,一旦被它的长牙咬过,便会痛苦得口吐白沫!满地打滚,七天七夜饱受啃骨蚀心的折磨,最後自食其骨而死。

  按照金家代代相传的规矩,只有金家的接班人才有资格训练「犬神」。因此,此刻除了他之外,也只有他的爹爹不惧怕「犬神」的威胁。

  首红往後退了半步。「雅彦少爷,您别为难我们,我们不知道老爷和您有过什麽约束,只知道老爷要我们保护金家的每一个人。您要是任意离去,我们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他将几件衣物收入行囊里,准备带走的东西不多,所有有关这个家的回忆他都不需要,他唯一想带走的只有娘留给他的一把胡琴,这是娘生前最爱的乐器。反正在这个家中,会去弹奏一这胡琴的人只有自己,相信他将它带走,也不会有人不高兴。

  「少爷!」首红看他还是没有半点回心转意的样子,不由焦急得再叫一声。

  终於,他抬起头来说:「我对这个家已经没有半点情感了,首红。你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这是个可怜又可憎的家族,也许是上天给予我们金家人的惩罚也不一定,我们夺走他人的幸福,也牺牲了这个家的幸福,这个家中存有的只是彼此憎恨与敌视,没有爱、没有情。再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只怕我会是下一个疯狂的人,所以我要走,我非离开这地方不可!」

  「可是少爷您是这个家末来的继承者,您离开的话——」

  「呵呵,想继承这个家的人不是有很多吗?每位姊姊不都图谋这个位子?那就让她们继承吧!我什麽都不要,要我一辈子都在咒杀他人当中度过,我宁可退让。」好了,所有该打包的东西都打包了,只是……他环顾著四周这些年畜养的各式咒兽们,该如何处理这些……恐怕是最後的难题。

  「首红,这些动物们就请你转交给爹爹,交由他发落吧!我知道它们无法再接受第二位主人的命令,但我不可能带著它们去外头过日子。要是爹爹决定处决它们,我希望能选一个让它们不受任何痛苦折磨的方式,毕竟它们已经吃过太多苦头了。」

  为了养成一头咒兽,除了施咒者要花长时间与它们相处外,咒兽本身在封咒烙印的过程中也痛苦万分。而熬不过这些折磨的,都被淘汰了。

  残忍、血腥,这都是要在金家生存下来,必须习以为常的东西。「无法对他人残忍者,又如何达成施咒的血腥使命?!」这是他在三岁开始受训时,爹爹告诉他的头一句话。

  ……不要,爹爹,我不想杀它,我们放了它,好不好?

  不行!雅彦,听话,杀了它。如果不杀它,它会反过来扑杀你的。你必须选择,是让它杀了你,或是你了结它的生命。这就是你的第一份功课,不完成它,爹爹是不会让你离开这间屋子的。

  ……不要,爹爹,求你不要关上门,爹爹!

  雅彦,爹爹是为了你好。你要快点学会所有的咒术,早日独当一面,不辱没你身为金家唯一儿子的身分,展现给大家看看你的天分。

  ……呜呜,爹爹,爹爹!

  最後当爹爹放他离开那间屋子时!他是完成了功课,但也了解到哭泣是天底下最没有用的东西,它无法帮助他,也救不了他。三岁的他,从此不再哭泣。

  再会了,过去的一切。他最後看看这伴他成长的屋子,再无留恋,提起行囊往屋外走去。

  「少爷,求求您再想一下吧!」

  首红跟著他走出房门外,仍不死心,企图说服他,他们沿著花园铺设的小径往前厅而行时,一个庞大的影子断阻了他们的去路。

  「哟,我说这是谁啊?偷偷摸摸地带著包袱想去哪儿?该不是趁著爹爹不在,想带著我们金家值钱的东西跑掉吧!哼,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唉,有什麽样的娘,就有什麽样的儿子。」

  「大姊。」

  「别叫我大姊,我可不认你是我弟弟。」冷酷地驳斥道,胖胖脸颊上显得狭小的眼睛露出凶悍的目光说:「我说首红,一大早你就吵闹个没完,让人听了就心烦。怎麽,捉到小偷了不成?」

  向来各人自扫门前雪的金家人,竟会出面干涉这件事,首红见状在心里暗道不妙,光是想办法留下大少爷已经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要是大小姐也来凑热闹,不但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只怕会是雪上加霜。

  「不,没有,很抱歉惊扰到大小姐,我们会自己处理的。」唯今之计,只盼大小姐能乖乖掉头离去就好。

  「干麽?有事怕我知道吗?」金家长女嘲讽地看了看一旁缄默不语的少年。「这家伙是闯了什麽祸,想乘机逃跑吧?哼,平常在爹爹面前就会装乖巧,现在爹爹不在就乱来,瞧我回头不在爹爹面前狠狠地说你一顿!」

  阿金微微一笑,这十六年来忍气吞声换得的,却是他人眼中的「装乖巧」。

  真是够了,这地方累积的不是人与人的爱,只是不住增高的仇恨。

  没错,他的亲生娘也许未经爹爹明媒正娶,只是个什麽都不懂得的下女;他不过是因为爹爹一时兴起玷污了娘亲,无情无爱之下所生的污秽之子,娘从得知怀了他的那一天起开始神智不清,时而清醒、时而疯狂。而爹爹要不是因为他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儿子,恐怕当初都不会认他。

  从小这段丑陋的历史,就不断地由自己的「姊姊们」口中说出,并且为他冠上一些不堪入耳的侮辱称号,像是「下女的杂种」、「不要脸的私生子」……等等千篇一律的话语,听得他早已麻痹。

  他要是想要有好日子可过,唯一方式,就是顺从爹爹的话,练习著一种又一种的咒术。这样他就可以获得爹爹的赞美,以及姊姊们眼中越来越深的恐惧感。因为他学习到的咒术越多,将他当成怪物的姊姊们也就只敢出口怒骂他,而不再敢出手打他了。

  想一想,他忽然间有放声大笑的冲动,为自己心中长久以来的「自卑」、「委曲求全」感到莫名的可笑,察言观色换得的绝非他人的真心,人要是不能真诚地面对自己,充其量只是个无心的假人,根本就不算是人啊!

  「你、你笑什麽笑!!恶死了,莫名其妙地笑什麽,你是在嘲笑我是不是?不要以为爹爹疼你,你就气焰嚣张起来!我告诉你,像你娘那样疯子的血统,也一样存留在你的血液里,你迟早会跟你娘一样成为一个疯子,到时候爹爹眼中就不会有你这个废物了。」金家长女气得抖著手直指著他的鼻端,扯著高亢的嗓子,歇斯底里地说著。

  「你说的是,金大小姐。」收拾起笑脸,他决定从现在起不再虚情假意,他淡淡地说:「像我这样的废物,早一日离开金家,是金家的福气。所以,我要走了,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请你放心。也请转达其他几位金家小姐,就说我金雅彦从今天起算是死了,从此世上不再有我这号人物,她们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才上前两步,金家长女便被他身上的气势所惊,这才注意到向来骂不还口的弟弟,有某些地方不一样了。

  「你、你要走就走啊!哼,别以为我会留你。」不愿意在口头上认输的金大小姐,还是仗著气说。「可是不许你带走我金家的一分财物,属於我金家的东西,你没资格带走。」

  他撤嘴一笑,逼近金家长女身前,令她不由得高叫:「干麽,你、你想对我做什麽!」

  深恐他在临别前留下什麽咒术,好报复自己多年来对他的苛待,金家长女几乎是随时打算拔腿飞奔。

  可是他什麽也没作,只是将手上的包袱扔下,提著一把破旧的胡琴说:「我就带这个离开,这是我娘的遗物,我想你们也不要。这总行了吧?」

  「好哇!你滚,快点滚,再也不要踏进我金家大门一步。」

  「是,遵命。」

  哈,以後就算求他,他也不愿意再回来呢!放下包袱也好,这下真正做到无牵无挂一身轻,往後就能随意漂泊,过著属於自己的生活了。

  「少爷!」

  只有首红追著他来到门口。他回头望著这座隐密在神山中的庭院,对他而言,自由就在眼前了,从未跨出过这占地一甲的房舍外,心情竟带著几分紧张,不过其中夹带著兴奋与期待,也是他初次品尝到的愉快感受。

  他再一次深深吸了一口外头的空气,回头对著首红说:「你别担心无法跟爹爹交代,你就告诉他,我修练去了。至於要多久才回来,我不知道,也许我会修练一辈子吧!我就不说再见了,首红。」

  挥挥手,他跨出门,从今天起,他决定自己不叫金雅彦,只是一个漂泊四方、随遇而安的旅人阿金。

  「来人啊,去替我拿鞭炮来,我要放鞭炮庆祝!」

  身後犹传来姊姊的高叫声,但那已丝毫不再影响他平静无波的心情了。

  ※  ※  ※

  「经过十年,我已彻底遗忘自己是金家的一份子,是金雅彦这个人。对我来说,流浪戏班子的阿金才是我。」

  大夥儿围坐在桌前,静静地听完阿金的述说後,自然也能理解为何连阿金自己都对这件事感到诧异。十年了,如果说金家的人有意对阿金赶尽杀绝,那十年来有许多的机会,为何会是现在?再说,如果是阿金的爹爹要找他回去,那就更不可能对阿金的朋友不利,因为这只会让阿金更加下定远离咒术之家的决心。

  「难道这十年来,金家的人都没有跟你联络?」

  即使是情感再不好的家族,能这麽彻底地断绝彼此关系的,实非常人能理解。多玛便无法想像自己会十年不与爹爹联络。她是打算出外去见识见识,但顶多半年,就打算求得爹爹的谅解,原谅她不孝的行径。

  「没有。」阿金果断地说。

  「那的确是很奇怪。」迪米契也终於能认同阿金的难言之隐,身为诅咒别人的家族的一员,到处都可能藏有敌人,任谁都会隐姓埋名,不想提起这段过去。

  「对了!」他再问道。「或许这世上还有其他人懂得如何使用咒术。你不是说你家有护法?既然有手下,那麽他们自己私底下学习,不小心外传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阿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金家的护法或是下人都签下终身契约,没有命令不得下山,回来後也一定检查她们的贞节。这是因为金家的祖先相信女人只要没被男人迷昏了头,便没有什麽背叛的欲望,和野心勃勃的男人不同。金家从来只买小女孩入山,从小训练她们的忠心,让她们随时都可为金家而死。那里简直和个女人国没两样,又去哪里接触外人,导致咒术外传呢?」

  「孤王不相信,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就像缝得再好的衣裳也会有破洞的一日。」迪米契挑高眉说道。

  「王上说得没错,以前曾发生过一、两次这种状况,可是那些人的下场,早令後继者不敢蠢动。施咒不是想像中那麽容易的事,遇到法力比自己高强的人,轻易就会被击垮,并且反过来被自己所养的咒兽给吃了。所以一些旁门左道人物去学是行不通的,没有经过金家人传授,所学的至多只是皮毛而已。」

  阿金再次探看了一下珠樱,然後说:「假如是不入流的咒术,我可以试著帮她解除,但……从她的伤处研判,施咒者的功力不低,我不想冒这个险。万一解不开事小,有种咒术表面上看似解开了,结果反而是令中咒者提早死亡的一种可怕陷阱。」

  「照你这麽说,难道要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著她永远地昏睡下去?!」

  「不,那也不成。」阿金重重地叹一  口气。「我们并不知道施咒者所下的是什麽样的指令,要是对方设有期限,那麽时间一到,她还是难逃牛头马面的拘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有什麽办法是可以的!」迪米契拍桌说道。「我管不了这许多了,将金家的所在告诉我,我率军前去攻打,直到他们乖乖地解开珠樱身上的诅咒为止,不然我就杀得他们草木不生、尸横遍野。」

  「不,这我也办不到。」

  「我就知道,你嘴巴上说与家族断绝关系,到头来,你还是会选择站在自己家族那一边。没关系,我也不勉强你配合,珠樱是我的妻子,本来就该由我救她,别小看孤王的探子,我自会找到金家的所在。」

  「你误会了,亦巴王。」阿金皱眉低语。「你要金家的地图,我随时都可以画给你,问题是哪怕我画地图给你,你一样到不了那里。它位於南方的神山不说,那里有著诡谲的天气与千变万化的地形,并且藏著七险,每一险都有金家设下的机关,到如今还没有人能成功地破解它直捣黄龙的。」

  「哼,你要找藉口也找像样一点的吧!你说没有人能破解它,那麽你金家人也应该下不了山,回不去才是。」

  「金家有条给自家人行走的地道。」

  「那我们就顺著地道……」

  「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小心谨慎,深怕人前来寻仇的金家,岂会不事先想到这点?他们在建地道时已经事先设下关卡,那是条只准单人通行的狭路,如果有两人想强行通过,地道会整个崩坏。」

  「可恶!」迪米契忿忿地一击掌。「你们的仇家也太多了吧!小心到这种程度,真是异常。」

  「他们有很多的经验,足以教他们该如何防范仇家。」

  「……」

  简单一句话道尽现实的一切。多玛无法想像,如果换成是自己身为金家的一份子会如何?她很佩服阿金竟能抛下一切,做真正的自己。不像她抱著冒险的精神,他是彻底醒悟之後,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凭藉著过人的意志,达成目标。

  光看现在的阿金,谁能想像他曾有过的黑暗过去?

  「那麽,要我选择坐以待毙吗?即使知道不可能,但我岂能放弃希望?」迪米契走到床边,握著爱妻的手,贴到脸颊边说。「只要能唤醒她,再次令她恢复生气,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阿金早已在心中下了定论。「让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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