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绍纬见艾薇工作得很专心,自己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见另一张沙发上坐着个年轻女孩,而杂志社的负责人正在好言以对,他想,这一定就是艾薇口中的造型师。
绍纬见负责人走开后,主动地向那个造型师打招呼:“嗨,你好!”
那女孩态度有些傲慢,但绍纬并不介意地自顾自地说:“艾薇是个非常挑剔的人,她说你不好,并不代表你真的不好!”
“我好不好用不着她来判断!”她顶了一句。
“或许吧!我不知道你接触这个行业多久?或许,艾薇没资格评论你,但一个人要有所进步就要多听多看多学。如果你刚才有仔细看路易替模特儿化妆、整发型,那你应该懂我的意思,路易在很年轻的时候是美发师,进入我们这一行也将近五年了,他入行时间晚,但比别人用心,除了本身的敏感度之外,还不得太主观,这一行是灵活性很高的。你懂吗?”
绍纬说到这儿,也不想再多说下去了,但那女孩毕竟悟性高,脸上已换了一副表情。
艾薇也全部拍完,非常快速,效率极高,模特儿们各个都佩服她的速度。结束工作之后,艾薇就显得平易近人多了,她和模特儿们闲聊几句后,还是不忘向今天的大功臣——路易道谢!
那个造型师主动地走向艾薇向她道歉,卢艾薇看看她露出笑容。
“没什么好道歉的,我们只是配合不来,不过不代表你真的没实力。”她说到这儿,看了绍纬一眼,“是不是那个男人和你说了很多话?”
“不是很多,但都是重点!”
“那就够了!”艾薇点头。
“路易,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她转过头对路易喊,示意要他过来,在他未走过来之前,艾薇马上对造型师说:“别打刚才跟你说话的男人的主意,他对女人没兴趣的。”
路易走过来,艾薇恢复轻松的口吻说:“你们聊聊!”
于是她根本不等他们的反应,往绍纬的方向走去,她站在沙发前,对绍纬说:“救命恩人,走吧!”
绍纬起身,“总算可以回家了。”
“回家,你不怕老爸回家啊?”艾薇问。
“他一个礼拜七天有六天应酬,那这么巧?况且老妈今天炖猪脚,不回去吃太可惜了!”绍纬由衷地说。
“猪脚?那还等什么?快走吧!”艾薇拉着绍纬就要走人。
“你的家伙不收?”绍纬问。
艾薇转身向助理小慧说:“小慧替我把相机收好,待会儿你回工作室之后就可以回家了,明天十点半再来。”
匆匆拉起绍纬往外冲……
“他们是兄妹?”造型师好奇地问路易。
“是啊!很奇怪的兄妹!”
“对啊!一个像女人的哥哥和一个像男人的妹妹,刚才他妹妹还叫我别打她哥哥的主意,说她哥哥不喜欢女人。”
“没错,他除了对工作有兴趣之外,对女人是没什么兴趣,妹妹也是,对男人根本用‘嗤之以鼻’来形容。”
“好奇怪哦!”
“是啊!”路易耸耸肩,“不过,他们都很优秀是不可否认的!”
那个造型师也点头赞成了路易的话。
第三章
这顿晚餐莫名其妙地成了场梦魇!
卢艾薇的一双眼睛瞪着卢绍纬就快喷出来了!卢绍琦也皱着眉头,而卢宣萱更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今晚卢逸夫回家吃晚饭。
可是当他看到孩子们的表情后,卢逸夫真有点哭笑不得,搞不清楚!难道他真的令人惧怕到这种地步吗?
跟他共进一顿晚餐,竟然每个人的表情都像是世界末日一般。
“喂!你们可不可以修饰一下你们的表情?是饭菜里有毒药吗?”他扯开嗓门对他们吼着。
明明知道都是因为他的缘故,但一转念,立刻换了哀怨的语调,长叹一声——唉!然后又说:“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别人都在家安享天年,我却还得为了生意和人应酬,好不容易可以回家吃顿老婆烧的菜,偏偏孩子见了我像见了冤家一般,唉!”他故意又长叹一声,“你们先吃吧!我不影响你们的食欲,我待会儿再吃!”他说完欲离席而去。
向来孝顺的宣萱立到喊住他:“爸,您别胡思乱想,一起吃饭,我们很难得和您一起吃晚餐。”
果然奏效!卢逸夫在心底窃笑。
绍纬主动夹了块排骨给逸夫说:“爸,这是您最爱吃的粉蒸排骨。”
米家安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自己的老公演戏,心底想:这死老头比我还厉害呢!
哀兵之计果然奏效,四个萝卜头的脸色总算缓和了许多,但气氛依然沉默。
宣萱下意识咬了嘴唇一下,这是她紧张时就会有的小动作,坐在她对面的绍纬看见她这个动作,从桌子底下踢她的脚,他用眼神问她:有什么心事。
她又咬了下嘴唇,然后微微启动嘴唇从喉间发出极不自然的声音,生硬地说:“爸……我……我有事想跟您说?”
逸夫见女儿难以启齿的神情,直觉地反应说:“怎么啦?是不是被当了不能毕业?”
“不……不是!是……是我接了纪璇的电影……我……我要去拍电影!”她说得结结巴巴,但总算说了!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傻住了,空气为之凝结。
卢逸夫抿着唇,脸上的神情仿佛宣萱是个外星人,米家安夹在筷子中的菜肴“叭”的一声掉在桌上,她盯着女儿猛看。
卢艾薇、绍纬、绍琦也多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吓着了。
卢宣萱知道,她一宣布这个消息,势必会在这个家里掀起一阵小小的风波,她趁还没人开口时先抢着说:“我是主修表演,毕业之前我没想过我要做什么,这次纪璇来学校选角,我被选上,所以我想试一试,真正地参与电影,确认一下我将来是否可以此为职业,我绝不是想当明星,贪慕虚荣,而且纪璇是国际知名的导演,不是一般的商业导演,拍出来的东西会有它一定的水准。”
她噼里叭啦说了一堆。
“所以你就想去了?”卢逸夫问她。
宣萱点点头!
卢逸夫并没有再说话,倒是米家安先开口:“我听说娱乐圈都很混乱的。况且,你爸是商界名人,你这样抛头露面,他会没面子的。”
“妈!什么时代啦?电影也是艺术工作耶!”艾薇提出抗议。
“是啊!再说宣萱原本就是学戏剧,这刚好是学以致用,自己行得正是不怕别人的,宣萱凡事都有自己的分寸,别担心。”连平日鲜少发表意见的绍纬都帮宣萱说话。
宣萱用充满感激的眼神谢谢他们。
但最重要的是让卢逸夫点头,宣萱带着询问的口吻:“爸,请您答应好吗?”
沉默的卢逸夫终于开口了:“我不是反对,只是不放心。你才毕业就要进入这么复杂的环境,人与人之间除了和善之外,还有险恶的一面,我虽不反对你拍戏,但你必须有个人能常在你身边陪着你,我才能放心!”
“可是,我并没有经纪人,况且妈咪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宣萱觉得父亲的提议是变相的反对。
“爸,我常拍明星,圈子熟,我可以常常看萱姐姐。”艾薇说。
“你毕竟是女流之辈!”逸夫否定她的说法。
“男女平等,老爸你有偏见。”艾薇抗议。
“反正我还是认为宣萱除非有人陪着,否则暂时别接触这么复杂的环境,如果她下戏晚了要人接送,谁有时间呢?”逸夫说着。
从头至尾始终沉默的绍琦突然开口了:“我也赞成老爸的看法!”
逸夫意外地看着绍琦,他从来没赞成过他,今天怎么了?
“二哥!”其余三人诧异地喊!
方才还一副正经表情的绍琦突然又嘻嘻笑了起来,“不过如果由我来照顾宣萱,那刚才老爸说的全不是问题啦!”
卢逸夫听完,下巴都快掉到桌上去了,他就知道这混小子向来是和他唱反调的。
“你成天搞你的多媒体游戏,画你的漫画,哪儿来的时间照顾宣萱!”逸夫问他。
“我的多媒体已经交了三个新版本,还破解别人一套秘笈,至于漫画,前个系列都已经完成了,刚好可以休息为新系列找灵感,这都不是问题!”绍琦拍胸脯保证。
“是啊!平常也都在片场,出外景,二哥可以接送我,很安全的,况且我这么大了,黑白是非不会分不清的。”宣萱有绍琦的支持,更大胆地对逸夫说。
看来,是斗不过混小子了。
“好吧!”他答得非常不情愿,脸上也尽是不情不愿的牵强。
“谢谢爸爸!”
宣萱兴奋极了!用眼神感谢艾薇、绍纬、绍琦!
尤其绍琦!
从小到大,无论她有什么麻烦,绍琦一定出头替她解决,而有什么心事,绍琦也能为她解忧,一直都是如此!
宣萱用眼神对绍琦道谢!
他们有这种默契——用眼神对话!
☆☆☆
卢绍琦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坐在他的书桌前,对着图稿,拿着针笔努力地画着!
真是苦了自己啊!他心想。为了替宣萱出头,大话都说了,现在只好拼命了,必须比预定时间更早一些完成这个系列才行。
真是中邪了!他又想。从小到大,他就是看不得宣萱有心事,看不得她不快乐,哪一次他不都是绞尽脑子让她快乐开心。
他对艾薇怎么没这种感觉呢?
或许艾薇太像男孩子,他才没有那种要保护她的感觉。
“叩!叩!”叩门声轻响打断他的思绪。
“请进!”
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宝贝——宣萱。
“宣萱,有事吗?很晚了还不睡。”他好奇地问。
“二哥,谢谢你!”她由衷地说。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谢的。”他靠在椅子上语调轻松地说。
宣萱向前移了几步,瞄见绍琦整桌的图稿问:“原来你还没画完?”
“你别担心,我向来是快笔,我对老爸做了保证,为了你我不会食言的。”绍琦说。
宣萱感动极了,真想为二哥做什么。
“二哥,你真好!我帮你介绍女朋友好不好?我有些同学、学妹都很不错!”她热心地说着。
哪晓得,绍琦一听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说:“拜托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听到‘女人’这两个字就过敏,你若要我多活几年,拜托你千万别在我面前再提这件事!”卢绍琦郑重地说。
说也奇怪,绍琦对女人这两个字敏感得很,也难怪,倒追他的女人成打计算,他实在怕了!偏偏没一个他认为合格的,现在谁说要介绍女人给他认识,他就反胃。
“二哥,没那么恐怖啦!你都可以和我处这么好,和别人也行啊!”宣萱并不放弃。
“那不一样,你是我妹嘛!好啦!别说了,你快去睡,我要工作了!”他催她去睡。
宣萱离开他房间后,卢绍琦突然没有工作的情绪了。
说世奇怪,他就算再怎么讨厌女人,惟独对宣萱不会。他突然皱起眉头,自言自语。
“该死的,卢绍琦你该不会病态,有恋妹情绪吧?!”
恋妹情结?!不会吧?他心想。
他趴在桌上,很无力的,只想去见见周公……
☆☆☆
“让她去拍电影好吗?”米家安忧心忡忡。
“孩子大了,好像真是由不得我们,宣萱向来乖巧,应该是不用太烦心,况且绍琦不是拍胸脯保证,他会好好保护宣萱吗?”这会儿反而是卢逸夫看得较开。
“你知道的,宣萱较特殊,所以我的顾虑也较多?”家安补充一句。
“别再说了!”逸夫阻止家安继续。
“我倒是得想个办法,让他们都自动乖乖地回到我的企业体系中工作,让他们参与家里的事业,产生关心家族企业的心态!”逸夫又说。
“你想到什么好方法了吗?”米家安问。
卢逸夫侧耳在米家安耳边轻声细语,米家安频频点头,不知二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可怜的卢绍琦为了对父母的承诺,现在夜半起床,扭开工作台上的灯、头戴发钳、手握钉笔,正一格一格地画起漫画。
他真是没事找事做,原本一个月出一本,他画得既轻松又愉快,这下子可不成了,于是他决定向自己挑战,试试自己快笔究竟有多快。
宣萱的片子,下个月开拍,算算日子只剩半个月左右,他抬头望向窗外对苍天空说:“不行!我一定要努力,我相信自己做得到!”
于是乎,他把所有的精神全都摆在图稿上……
卢宣萱手握剧本,神情兴奋,她才拿到剧本,这两天她反复地研究故事剧情,每一个人物性格与她所要扮演的角色的特性。
看看表,两点半!
肚子有些饿,她决定去煮碗面充饥,离开房间,从走廊上看过去,绍琦工作间的灯还亮着。
宣萱傻愣愣地停住脚步,心想:莫非他还在工作!
她决定多煮碗面,相信二哥一定也饿了!
☆☆☆
画得几乎至忘我境界的卢绍琦,真不愧是快笔,画完的稿子已经堆成一叠了,看来真是卯起来拼了!
他的房门被推开,宣萱在他身后轻喊:“二哥!”
卢绍琦没有反应。
宣萱将手中的托盘放在茶几上,走到卢绍琦身后,轻拍他一下,“二哥!”
“啊!”非同小可的一声惊呼,绍琦被宣萱这一拍,差点魂都给吓散了。
他转过身一见是宣萱,脸上表情惊傈未定地说:“姑奶奶,你要吓死我啊!不声不响的。”
“二哥,我一进门就喊你了耶,是你自己没听见嘛!”宣萱可是一脸被冤枉的委屈表情。
绍琦想想也有可能,他每回一投入工作通常对周遭的事物是充耳不闻,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摸摸脑袋说:“对不起!”
宣萱嫣然一笑说:“肚子饿了吧!”
被她这么一提醒,卢绍琦的肚子真的咕噜咕噜作响,他立刻接口:“真该吃东西了,胃在抗议了!”
“尝尝我煮的面,榨菜肉丝面。”宣萱说。
恐怕真是饿了,绍琦端起碗竟稀里呼噜地两三口就把面给解决了,宣萱睁着眼睛问:“再分你一点?”
他放下碗,“不必了!”他瘫在椅子上,酒足饭饱的表情。
“二哥,你这么晚还在工作?”
“我承诺过的事一定做到,说什么我都要在你片子开拍前,结束手边的工作,专心陪着你!”绍琦拿下发钳,让头发散下来。
宣萱感动得放下碗筷,眼瞳似水地望着绍琦说:“二哥,我要是有个像你这么体贴又疼我的男朋友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就嫁给他,可是,我想一想,好像没有人这么疼我,除了你之外。”
说也奇怪,绍琦听到这句话,竟莫名其妙地在心底产生一股电流,他甩甩头后立刻说:“别胡思乱想了,吃完消夜早点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