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继青……快,快帮郭伯伯把新娘子追回来,我、我的媳妇儿……」说完,老翁一厥,便昏了过去。
「老伴?!老伴快醒醒啊!」
刚刚还浪漫富丽的婚宴现场这会一片混乱,章继姝冷眼看着,低声嘲讽,「唔,看来根本不用三个月,连一天都不成呢!」忍不住坏心的笑了。
「继姝,快请人叫救护车。」他搀住昏厥的老人往发愣的妹子一嚷。
「哥,你快去帮郭伯伯追媳妇儿,别让她出意外,这儿有我。」章继姝不知打哪来的力气,一把顶开兄长,独立撑着瘫昏的世伯,「快,别出了意外才好!我家司机还在外头街上等着,你让他把车子给你开。快点喔!」
「赶快将郭伯伯送医!」
「行,这小事我知道。」她撵着哥哥离去。
来了个大肚婆,新郎夹着尾巴跑了,落单新娘也跟着跑了,婚礼顾问公司忙成一团,这场婚礼根本成了闹剧,宾客纷纷讨索着礼金,主人家昏的昏、腿软的腿软,一时间乱成一片。
章继姝反倒喜了,见了这莫名的混乱,一早和先生哄吵的郁闷全给解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夕阳沉,天色落入墨黑景致,街上车水马龙的车灯取代了白昼的光亮。
章继青驾着车,在几近壅塞的路上,漫无目标的梭巡,追逐着那身穿白纱的身影。
心里有一个声音,催促他尽快找到她,他的手紧紧的抓住方向盘,被那不知为何的情绪扰得莫名烦躁。为什么感到陌生又熟悉……
好不容易车阵龟速的来到十字路口,那鲜明的白色身影就在眼前,他赶紧下车追上前去。
「小姐,小姐。」他一把扣住辛亦妘的手肘,硬是将她拉回红砖人行道上。
她狠狠的瞪着那阻碍的祸首,「放开!」激烈揪扯。
「小姐,我没有恶意,我是天际帝国饭店的职员,妳的亲友委托我来找妳,快跟我回饭店吧!」
一提到饭店,她遭受的难堪又再次浮上心头,她恼火的抓住手上仅剩的高跟鞋,泼辣的朝他打去,「去你的婚礼、去你的饭店、去你的亲属,我老爸老妈早荣归天国了,那场丑陋的婚礼我再也不想看到!」
「妳冷静些,不管妳遭受了什么难堪的事情,但是最应该善待的人还是妳自己。」任她撒泼的攻击,章继青十分有耐心的说。
最应该善待的人还是妳自己……
辛亦妘缓下手,抹抹脸上干涸的泪痕,一肚子幽怨,忠诚这种东西对男人真的那么难吗?
他怎么可以跟一个女人极尽缠绵后孕育了孩子,下一秒还若无其事的牵起另一个女人的手,在众人面前宣示着要共度一生?
多可笑的私心,难道就只是因为她长得美艳,所以她就得这么被对待?
其实她的美丽也是有缺陷的,多年来,她脸上有一道淡去的破相,只是男人眼中只有她傲人的胸部,哪会注意她下颚上的疤,细细的蔓延至嘴角,他们只看到浮泛的美艳,永远不会注意到那道疤,因为这年头的男人总是无心,至于眼睛,已经让胸部弄瞎了。
摸上了疤,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就这么模糊的隐约浮现,为什么偏在这种时候想起当初救她一命的男孩,那个胸口刺青的男孩……
他可能已经变成某角头老大,或者早已横死街头?现在想想,与其嫁给三心二意的男人,她宁可嫁给流氓,至少那人就不把她的美丽放在眼底,救了人便走,她突然在这十多年后的今天想起他来,真是莫名,可当时的暖意彷佛还留在心坎。
「妳的脚一定很疼,台北的街头看似乎坦,但是妳光着脚板走了大半段路,还是会不舒服的。」章继青看见她手中被拿来作为武器的鞋子,料想她会奔得不见人影,一定是早早睿智的舍弃了绊脚的高跟鞋。
听见这温柔的口吻,辛亦妘抬起眼睐了他一眼,一时悲从中来,索性号啕大哭起来,比五子哭墓还凄厉,哭者为上,她哪管得了旁人的侧目。
「呜呜哇哇……」声嘶力竭。
头纱早被扔在饭店,发髻上的鲜花掉了,妆糊了,眼哭肿了,连鞋子也只剩手上这一只,浑身上下只有这身礼服看得出她是新娘,只是她很想问,为什么她的婚礼这么凄惨?
「欸,怎么又哭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有一种手术可以把女人的泪腺摘除。他俐落的掏出手帕,递入她的手中。
汲去滂沱的泪,「他怎么可以这么卑劣,我还天真的以为他是个温和可以信赖的男人,而他竟然把另一个女人的肚子搞大,还若无其事的牵着我的手说要结婚,就算是逢场作戏,但是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逢场作戏,非得做出个孩子来!」她激动咆哮。
天际帝国饭店举办过无数场的婚礼,就数今天这场最混乱,原以为是幸福的开始,却突然冒出大腹便便的女人,别说面子挂不住的难堪,遭到背叛的感觉更难受,章继青忍不住同情起这个新娘。
「先上车,想哭就好好的哭,但是别虐待自己的脚。」他拉着她的手,半哄半说的朝紧急停靠在路旁的车子走去。
坐在车内,辛亦妘呜呜咽咽,觉得悲切又难堪,低垂着头紧闭着眼,彷佛只要闭上眼,前童往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中只有她傲人的胸部,哪会注意她下颚上的疤,细细的蔓延至嘴角,他们只看到浮泛的美艳,/水远不会注意到那道疤,因为这年头的男人总是无心,至于眼睛,已经让胸部弄瞎了。
摸上了疤,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就这么模糊的隐约浮现,为什么偏在这种时候想起当初救她一命的男孩,那个胸口刺青的男孩……
他可能已经变成某角头老大,或者早已横死街头?现在想想,与其嫁给三心二意的男人,她宁可嫁给流氓,至少那人就下把她的美丽放在眼底,救了人便走,她突然在这十多年后的今天想起他来,真是莫名,可当时的暖意彷佛还留在心坎。
「妳的脚一定很疼,台北的街头看似平坦,但是妳光着脚板走了大半段路,还是会不舒服的。」章继青看见她手中被拿来作为武器的鞋子,料想她会奔得不见人影,一定是早早睿智的舍弃了绊脚的高跟鞋。
听见这温柔的口吻,辛亦妘抬起眼睐了他一眼,一时悲从中来,索性号啕大哭起来,比五子哭墓还凄厉,哭者为上,她哪管得了旁人的侧目。
「呜呜哇哇……」声嘶力竭。
头纱早被扔在饭店,发髻上的鲜花掉了,妆糊了,眼哭肿了,连鞋子也只剩手上这一只,浑身上下只有这身礼服看得出她是新娘,只是她很想问,为什么她的婚礼这么凄惨?
「欸,怎么又哭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有一种手术可以把女人的泪腺摘除。他俐落的掏出手帕,递入她的手中。
汲去滂沱的泪,「他怎么可以这么卑劣,我还天真的以为他是个温和可以信赖的男人,而他竟然把另一个女人的肚子搞大,还若无其事的牵着我的手说要结婚,就算是逢场作戏,但是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逢场作戏,非得做出个孩子来!」她激动咆哮。
天际帝国饭店举办过无数场的婚礼,就数今天这场最混乱,原以为是幸福的开始,却突然冒出大腹便便的女人,别说面子挂不住的难堪,遭到背叛的感觉更难受,章继青忍不住同情起这个新娘。
「先上车,想哭就好好的哭,但是别虐待自己的脚。」他拉着她的手,半哄半说的朝紧急停靠在路旁的车子走去。
坐在车内,辛亦妘呜呜咽咽,觉得悲切又难堪,低垂着头紧闭着眼,彷佛只要闭上眼,前童往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我不要回饭店,反正新郎跑了,也不差我这可笑的新娘。」她哀怨的说。
章继青没有多说什么,关上车门后只是扭转方向盘缓缓的开车,在台北的街头兜转,就等她平复心情。
在台北市绕了好几圈,辛亦妘顶着红通通的兔子眼问:「你是谁?」浓浓鼻音。
「我是饭店的职员,妳的家人拜托我出来拦妳,怕妳发生意外。」
「鬼扯,我哪来的家人?」她低叱。
「妳是孤儿?」他中心的怜悯多了些许。
「什么孤儿,你孤雏泪看太多!」她声音哽咽的驳斥。
原来给错怜悯了。「因为妳说妳没有家人。」
「没有家人是因为他们已经蒙主宠召,跟孤儿不知老爸老妈是谁的遗弃差很多。」对着他的手帕狠狠的擤了鼻涕。
「抱歉,不过我想妳总有其它的亲戚吧!」
「没有,我爸是老荣民,亲戚都在大陆,我妈生我的时候我爸已经快七十岁了,我妈是孤女,哪来的亲戚?」
「也没有兄弟姊妹?」
不耐烦的睨了他一眼,「没,我是我妈老蚌生珠的奇迹,那已经违反人类生殖繁衍的遗传定则。」
听她说的话,章继青很想笑,可是想她还在伤感中,贸然失笑似乎不大恰当,所以勉强忍了下来。
「那现在我可以送妳回家吗?」他问。
她摇摇头,不发一语,只是一径把脸埋在双手掌心。
他没法儿,车子这么开呀开的,就往台北县的方向去了。
好半天过去,辛亦妘偶然抬起头,看着陌生的夜色,「我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现在应该是在八里吧!」
她摇下车窗,然后把整张脸挂在车门上,风吹得她不禁阖上眼,只能用鼻子嗅着八里的味道。
「是不是不舒服?忍着点,我把车子停下。」他怕她是晕车了,赶紧在一处路旁停下车。
她若吐在车里,章继姝那洁癖鬼一定会火冒三丈的逼他买下这部名贵轿车。
车子的速度静止,辛亦妘打开车门用赤裸的脚踏在地上,这里有淡海的味道,她只是蹙起眉瞅着,一句话也不吭。
章继青走下驾驶座来到她身边,「很不舒服吗?」
她还是摇摇头,彷佛除了摇头,她啥都不会。
「为什么我会变成落单新娘?」她一副弃儿的口吻,「他是我第十个男朋友,还是注定甩掉我另结新欢。」
她真是被诅咒了,每个男朋友都想拐她上床,在被严厉拒绝后,他们都选择狠狠甩掉她,只有郭政鑫屹立不摇,所以她决定嫁给他,可是弄到后来,最卑劣的也是郭政鑫,她真是何苦来哉。
「这不是妳的错,妳很好,我敢说,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就会喜欢妳。」至少他就觉得她不赖。
「对,因为我长得美艳、胸围傲人,所以想拐我上床。」她不平的述说。
「不是这样的,那是他们还没发现妳真实的美好,相信我,一定会有一个男人不单喜欢妳的美丽,还会喜欢妳的真实,男人不全然是妳以为的那样。」
「那你也喜欢我吗?」她冷不防的问。
「当然!」不忍见她失意,他忽的脱口而出,「妳生气的模样很有活力。」
「呵,真会安慰人,欸,你真善良。」辛亦妘低笑,没把他的喜欢放在心上。
把目光落向远方,她的手抚上自己光裸的肩膀,风带来微微的冷意,在这三四月的天里。
章继青脱下外套,披上她的肩,眼神朝四周扫过,「妳别走远了,我马上回来。」不等她搭腔,他疾步离开。
她望向远远的淡海,她真的受伤了,她以为她是被尊重的,她以为郭政鑫会是个好丈夫,然而他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的伪君子,即便他们之间没有炽烈的浓情蜜意,但是,毕竟他们还想过携手相伴的,只是他背叛了她。
酸涩的腿撑不住身子,她索性坐进车内,借着敞开的车门看向陌生的八里,说来好笑,她在台北生活这么久,却从来没到过八里,就像她认识郭政鑫那么久,却从不曾看清他。
今天这个意外何尝不就意味着对她稚拙的一种讽刺……
陷入回忆的冥想之际,一杯醇香的热咖啡出现在她面前,带着纳闷的眼光顺着那只手看去,这才是她第一次真正看清楚这个男人的模样。
「这儿空旷,晚上比较冷,喝杯热咖啡吧?」
「唔,谢谢。」接过杯子,她的眼睛仍是盯着他瞧,那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本能反应。
他的脸是凿刻有型的艺术品,鬓若刀裁,浓浓的眉,鼻子高挺的好看,还有那张嘴,薄棱有型带着饱满。
原来就是这饱满的唇瓣,才会吐出叫人放松的口吻……
章继青啜了一口咖啡,注意到她的视线,转而低下头探问:「怎么,有事?」
赶紧低下头,辛亦妘摇摇头,跟着喝了一大口咖啡。
忽的,「啧,好苦!」她的眉都紧紧的皱了起来,「天啊,你给我喝什么药啊?」马上吐了出来。
他忍不住轻笑,「咖啡本来就会苦,难道妳不知道?」
听出他话里的揶揄,她眼底瞬息发火,「可世界上应该有砂糖这种东西吧?」咖啡的苦在她口中散开,让她痛苦的猛吐舌头。
「我已经帮妳加了一包。」
「才一包!」她抗议的嚷嚷,「一包哪够,这种苦得像黄连的东西不加个十包怎么喝?还你!」她嫌恶的把咖啡推给了他。
刚刚还可怜兮兮的像弃儿,怎么这下子她马上精神抖擞得像要大干一场似的,而且只是因为一杯苦涩的咖啡。章继青摇摇头,禁不住想笑。
「不许笑。」她带着埋怨命令说,原想用手掌死命揉去他的笑,突然意识到两人不过初初相识,莹白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许久,直到她尴尬的收回。
半晌,「喂。」她唤。
「什么事?」
「你叫什么?」
「章继青。」
「喔。」又低下了头。
两人陷入短暂的寂静……
「欸,什么青的。」
「章继青,文章的章,继承的继,卫青的青。」他细述了名字。
「好啦好啦,章继青,你怎么不问我叫啥?」她缩起脚,把那脏兮兮的脚板儿缩进裙襬下。
他浅笑,从善如流的说:「请问小姐芳名?」
「辛亦妘。」
「唔,辛小姐。」
「是亦妘,不是小姐。」她直率的纠正,许久,「什么青的,我肚子饿了。」可怜兮兮的口吻再现。
「我请妳吃饭吧!算是为这杯咖啡赔罪。」
「你真好……」她马上又下生气了,彷佛刚刚的咖啡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可是我没穿鞋子,身上还穿著这碍眼的衣服。」
「我买上车,坐在车子里吃,可以吗?」
「谢谢,」她看着他半晌,「什么青的,你真好。」
「章继青。」他好脾气的再次重申。
「是,我知道,就是什么青的。」
章继青低头一哂,也罢,她爱怎么叫便怎么叫吧!不过是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