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昊得意又张狂的笑声伴随着风声在她的耳后呼啸,那张俊美的脸正漾着狰狞又得意的笑容,享受她的狼狈所带来的快感。
翻过一个险升坡之后,跟着而来的便是致命的险降坡,多罗冰岚眼里所见到的是渺小的大地,以及婉蜒流过大地表而的溪流。她完全不敢去想像接下来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情况。高度的驾驭技巧已经完全无从发挥,她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勒紧缰绳,止住马的疾奔,无奈这匹马己然狂性大发,就算嘴边鲜血直流,也绝不愿停下脚步,多罗冰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听天由命!
惊险地下了坡,幸运非但没有降临,更大的灾难反而在前头等着自己,一道为了围猎而挖成的壕堑逐渐出现在眼前,多罗冰岚心下一惊,照这种狂奔的速度,绝对来不及在壕堑前停下,这下子,就算没有被马儿甩下而死,也会摔死在壕堑里。
拓跋昊当然也看见了眼前的险境,恶作剧的笑容瞬间从他脸上消失。逼迫她上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一时的报复心理,他并没有真的要置多罗冰岚于死地,让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在壕堑里摔得粉碎,并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于是他在她身后大喊:“拉缰!”
绝望中的多罗冰岚听到这个命令,立即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拉缰绳。
“放松!”
拓跋昊再度发出这个命令的同时,拿出马鞍袋里的白羽箭,准确地射向多罗冰岚胯下的坐骑,利箭没入马儿的臀部,并且大喝一声:“冲!”
烈马受到这个刺激,载着多罗冰岚飞跃起来,前后蹄因疼痛而大张,在空中几乎成一直线,当多罗冰岚再睁开眼时,那匹马已经带着她安全地飞过壕堑。
见到马安全地踏上壕堑另一方的土地时,拓跋昊在霎时忘了自己曾经对她的厌恶,不顾一切地大喝:“好!”
那匹马没有再支撑多久,在越过另一道由贺兰山上流下的溪水时,终于缓缓地倒了下来,连带使多罗冰岚沉入冰冷的溪流之中。
溪流很清很浅,多罗冰岚坐在水里,完全吓呆了。
当拓跋昊绕过壕堑,来到多罗冰岚面前时,看到的是一个衣衫全湿、脸色发青,胸部急遽起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并不流下的狼狈女子。
原本想狂笑的举动在见到她惊吓过度的神情之后变得局促不安,他下马涉溪,缓缓地来到她的面前。
全身不住发抖的多罗冰岚,原本迷蒙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凝聚在魁梧又尊贵的拓跋昊身上,原本睁着的大眼随着他的接近逐渐眯了起来,她咬着下唇,紧紧地咬着,远离的意识慢慢的拉回。
愤怒从她纤弱的身体里一下子爆发出来。
她被废后,被贬到永无出头之日的飞龙院,她都没有怨言,她不敢恨谁,更加不敢怨恨自己命苦,但是为什么拓跋昊还不愿放过她?难道非得要她横死在他面前,他才会高兴吗?这样他才会有稍微报复到多罗氏的快感吗?
不!就算她死了,拓跋昊也开心不起来。不仅仅是她,她相信就算是全多罗氏的人都死光了,也无法消除拓跋昊心中的恨意。然而,她必须承受这种永无止境的报复,就仅仅只是因为她姓多罗吗?
溪流寒冷的冰水不断地注入多罗冰岚的身体,但是一股如火山般即将爆发的热流却不断地往她的头顶逆冲,当拓跋昊的身体越来越靠近时,她内心中所有隐忍的、压抑的愤怒,像是脆弱的器皿摔在地上般,瞬间完全粉碎。她忽然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前去!
在拓跋昊的表情转为讶异之前,她抬起右手,使尽全身的力量,狼狈地朝那张狂傲自大的脸颊甩去,接着,如雨点般的拳头,疯狂地落在拓跋昊的胸膛。
她完全失去了理性,像一只伤痕累累的野兽般,发出不平的怒吼:“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悲愤难抑的泪水,缓缓地顺着脸颊滑落。“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呢?怎么样你才会甘心?为什么不干脆赐我死?你为什么不赐我死?”
拓跋昊惊异地注视着眼下悲痛欲绝的女子,那不断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没有带来疼痛的感觉,反而一记一记地敲醒他的良知,把他心底原本怀有的恶意打得消散无踪,同时也把前所未有的自责感给打了出来,多罗冰岚接下来的话更像一把锐利的箭,狠狠地射向自己的心。
“皇上怎么就不能明白?我不能选择我的姓氏。就像你不能选择周岁即位,不能逃避被多罗延隆压制的命运一般,你怎么就不能了解?”
留存在心底深处,多罗延隆那狂妄傲慢的脸孔瞬间便消逝无踪,拓跋昊顿时明白自己的可笑,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呢?把一个弱质纤纤、毫无抵抗力的女子遏到几近疯狂、几乎崩溃,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多罗冰岚并没有义务要替多罗延隆承受他的报复啊!实际上,她也很可怜,被选为皇后,成为自己报复的箭靶。她已经因为“多罗”这个姓氏得到她应有的惩罚了不是吗?从皇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跌到连宫女都比不上、一个在飞龙院养马的奴婢,她已经为她的姓氏付出很大的代价,自己还要要求她什么呢?
多罗冰岚的哭喊带着无限委屈,抗议的拳头逐渐停了下来,逐渐转成低声、无助的哭泣。
“我……”拓跋昊扯动干涩的喉咙,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荒唐的行为辩白。
突然间,多罗冰岚摸上他的腰部,抽出那把黄金剑柄腰刀,扬手就要往自己的脖颈抹去。
“不可以!”他紧急夺下那把腰刀,愤怒地低斥:“不准你死!”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皇上到底要我怎么样呢?”
多罗冰岚喊出心中的怨,整个身体伤失去了力量一样,跪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悲痛欲绝地道:“皇上,求您赐死!”
拓跋昊忍不住了,他也跪了下来,紧紧拥住那个悲痛无助的身体,将她压在自己胸前,以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的力道,紧紧的搂抱着。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令多罗冰岚有些头晕目眩,但是仍无法止住她的眼泪。
“不许哭!”拓跋昊笨拙地命令,他忽然感到心慌意乱,他想要止住她的眼泪,却不晓得该怎么做,他可以面对千军万马而不改色,但面对她的眼泪,他却显得手足无措。“不许再哭了。”
这个举动只是使得多罗冰岚更加惶恐、更加不知所措,无法猜测喜怒无常的拓跋昊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
无法凭命令禁止她的眼泪,实在无计可施的拓跋昊,只好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的哭泣冻结在自己的嘴中。
多罗冰岚睁大了双眼,长长的睫毛上下扉扇着,终于因为太过震惊而止住泪水。
原本只是单纯想止住她哭泣的吻,然而这个吻却逐渐转成浓烈而炽热的深吻,他的舌头强制地窍开两排贝齿,找到她的舌尖,或点或触,肆无忌惮地吸吮着;多罗冰岚的惊恐、羞怯、退缩,只是迫使他更急切地想要加深这个吻,倾注在她身上的力量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越收越紧,直到多罗冰岚因为无法呼吸而发出几乎快窒息前的闷声,他才暂且松开他的唇让多罗冰岚找回自己的呼吸,一种强烈而隐密的感情在他年轻气盛的心中爆发了。
注视着她的那双眼燃起了两团火焰,单纯的唇舌纠缠已经不能满足他,他想要更多,于是他再度俯下身去,热吻遍及多罗冰岚的五官,他不放过任何一处。
拓跋昊忆起了初夜的美好,记起了这个柔婉怯懦的身体曾经带给他的欢愉,虽然已经遗忘了五年,但一接触到这个甜美的柔唇,他便想起了一切。
现在,他要把这种记忆完全找回来。
“皇上……”在这个霸道、炽热,几乎不给她喘息空间的吻中,多罗冰岚困难地发出声音,但立刻被拓跋昊的低斥打断。
“不许说话!”他的命令永远是至高无上、不可违抗的,就像他现在在她身上进行的探索一样,湿滑的舌头带着惑人的气息,恁意地喷洒在多罗冰岚的脸上、颈上,这些落在冬衣外面的肌肤,无一不遭受到炽热的侵袭。
这一切,还是无法满足拓跋昊需索无度的唇,他开始动手拉开她的前襟,让雪白的肌肤一寸寸地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拓跋昊的手,正沿着她的大腿往最神秘的地带而去,此时,骑兵队的声音由远而近——
“皇上,皇上您在哪儿?”
多罗冰岚一听,立即由迷茫中清醒过来,慌乱地道:“皇上,骑兵队快接近了!”她又羞又窘,试图挣脱拓跋昊的怀抱。
“不许动!”他烦乱地加重语气,继续进行他的探索,并且满意地看着她的脸蛋因自己的探索而泛红。
在骑兵队接近之前,他已经扶起她站好,严肃地命令:“把衣服穿好!”他不愿意她的任何一寸美妙肌肤落入其他人眼里。
他迅速翻身上马,同时扯住她的裙带,将她拉上马背,留给骑兵队的是一串爽朗的笑声。那种笑,单纯、稚气,又带着拓跋昊独特的狂妄,多罗冰岚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深深地迷醉在他的笑声里。
第六章
南窗下的卧炕,只见拓跋昊枕着头,半卧半躺、舒舒服服地躺在炕上。月光柔和地洒满他全身,抚着被多罗冰岚打得肿胀的脸颊,回忆使得他略显残暴的轮廓整个变得柔和许多,那种呼吸间还能嗅到多罗冰岚体味的感觉令他十分愉快,有说不出的舒畅。
最近得宠的侍女新平,隔着水晶帘,爱慕地看着这位皇帝。
拓跋昊神态虽然慵懒,眼光却仍然保持应有的锐利,淡淡地唤了声:“新平,过来。”
新平受宠若惊地掀开水晶帘,移动脚步,缓缓地靠近拓跋昊,越靠近那个器宇轩昂的皇帝,新平就越是血脉贲张,光是拓跋昊漫不经心地投注在她脸上的目光,就足以令她脸红心跳了。
拓跋昊微微眯起了双眼,将原本投注在新平脸上的视线往下移,眼睛、鼻子、唇、外露的颈子……
“粉面如土”四个字在拓跋昊心中匆匆掠过,见过了多罗冰岚那脂粉未施却高贵绝丽又楚楚动人的美之后,向来在宫女群中的甚为突出的新平顿时变得极为平凡,他甚至厌恶起新平身上那过于浓厚的脂粉味。
新平脉脉含情的眼光大胆地逗引着拓跋昊,轻启朱唇缓缓移近拓跋昊刚毅的唇边,正准备一亲龙颜时,却被他的一句话给冻成冰人。
“新平,传我的旨,让人去飞龙院把多罗冰岚叫来伺候朕。”
新平尚未恢复过来的神智显得有些错愕茫然,虽然觉得惊讶,但在令人敬畏的皇上面前,她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只能迅速起身,低着头快步走出寝宫。
没多久,废后多罗冰岚被带到了拓跋昊的面前。
她的到来,使得寝宫的空气为之一变。
拓跋昊依然微眯着眼,但是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且十分满意空气中的清甜与芳香,她显然刚刚梳洗过,身体有淡淡的花香。
面对喜怒难测的拓跋昊,多罗冰岚整个身体像绷紧的琴弦,谨慎地站在这位无法捉摸的皇帝面前。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她怯怯地走上前。
拓跋昊让她坐在炕上,将头埋进她的晌腹间。
“你恨朕吗?”
他这么一问,多罗冰岚忍不住热泪住上涌,她不恨他,她恨的是自己、却恨不了他。
拓跋昊抬眼,忽然见她眼中珠泪欲滴,心中大为不忍,轻轻捧着她的脸颊,柔柔地亲吻她。
“朕记得朕说过不喜欢你哭。”
他的吻还是那么慑人心魄……为什么老是记得发出的命令,却不记得她的容颜呢?
接近早朝时分,霜露浓重,伺候更衣侍女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她们并不知道神圣威武的皇上早已起身。
他舒适地只手撑着下颌,乌黑的眸子里光芒闪烁,透露出难得的温柔,俯视怀中娇嫩的小身体,修长的手指按笛似的在她白玉般的手臂来回轻敲,心里一阵阵的沉醉,因为在他宠过的无数宫女中,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在整个过程中不断透露出惊讶不安和恐惧,却也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的娇羞使他神魂颠倒,使他惊觉过去五年在一个又一个宫女身上寻欢的结果,只留下一空壳;在无数供他发泄的宫女群中放肆纵情,他难得有时间静下来沉思——一个个曲意承欢的身体所带给他的除了短暂的满足,究竟还留下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正确来说,应该是说他讨厌那些宫女们的态度。她们刻意要讨得他的欢心,那双应该单纯的眼总是充满企图,仿佛一次的宠爱就能带给她们无穷的希望。
是的,就是她们眼中那种希望,让他觉得深深的厌恶。
后宫里空出来的每一个位置,无一不在宫女们的觊觎之下,那种企图,使得一个又一个躺在他身体下的宫女变得粗俗不堪,他宠幸她们却没有打算让她们怀孕;他至今没有立过任何一个嫔妃,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让他动起想珍藏在后宫的念头。
而多罗冰岚让他有了这种念头,可笑的是,他曾经有机会将她珍藏起来,而自己却因为对多罗延隆的怨恨蒙蔽了所有的心智,以至于把这颗明珠丢弃在飞龙院达五年之久。
当然,他可以随时让她重新入主后宫,但不是这个时候,狂傲的自尊使得他不想这么快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伸出双手,将多岁冰岚娇弱的身体搂在怀中,在她身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大掌在凸起的山丘上又摸又捏,揉过来弄过去,平稳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睡梦中的多罗冰岚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压了一块厚重的磨盘,有时往上,有时往下,让她产生一种在身在云间的飘浮感。自己的精神仿佛进入一个从未到过的仙境,身体的舒畅欢乐使得她不禁轻声低叶起来,她不自觉地紧紧搂住这个身体,一种甜甜、酥麻的感觉,随着湿滑的吻在身体间流窜,无法言喻却又异常舒坦。
多罗冰岚在睡梦中梦呓似的轻哼,她感到有一双令人难以抗拒的手,正在她身体上下游移,若有似无的轻触,使得她浑身轻颤,
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那像烈火焚身一样炽热的感觉,激得她身体发抖。
两排如扇子般的睫毛,慢慢地掀开,缓缓凝聚模糊的目光,拓跋昊神圣威武的面容近在眼前,她吓呆了,心头一阵剧烈的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