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你是我的。我不管你和那个女人有什么牵扯,你得立刻跟她断绝关系。”藤田杏子非常强硬地说道。
齐天祐将手臂从她的怀抱中抽开,沉着脸说道:“雨棠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他并不想跟她谈解除婚约的事情,以免她跑到她父亲那边哭闹,让事情更加棘手。婚约的事,他要直接找藤田社长说明,以他对藤田社长的了解,知道他是个明理的人。
“我绝对不可能忍受你跟别的女人胡搞,你要知道,你是因为我,才能拥有现在的地位。”藤田杏子听他对卫雨棠语多保护,胸口登时引燃一把怒火,口不择言地说。
她这么一说,齐天祐也不禁动怒。
原来在她心中,是这么看他的。那他牺牲他和雨棠的爱情去履行婚约,真的值得吗?
他转身背对她,双手背在身后,说道:“你要知道,我齐天祐绝对不是吃软饭的人,如果你以为因为你父亲的关系就可以将我操控在手中,你就太不了解我了。”
藤田杏子没见过他真正动气的样子,他冰冷的语气及神态让她有点吓到。
她咬着唇,一时心慌意乱,不经意地,她瞥见台下有个人影,定睛一看,想起她是上回婚纱店的接待小姐。
莫非她就是雨棠?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
在此同时,卫雨棠也认出和齐天祐说话的是他的未婚妻。
她怎么会在这里?
起初,她还以为她是齐天祐的宾客,直到走近舞台,才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太对,没想到竟是藤田杏子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是齐天祐请她来的?
她该不该在齐天祐发现她之前转身离开?卫雨棠暗自琢磨着。
在藤田杏子和卫雨棠两人都还来不及开口之前,突然之间,一阵强烈的地动天摇。
“地震!”某个人惊喊。“小心!小心那个灯!”
卫雨棠、齐天祐和藤田杏子听见惊喊,同时抬头往上看,靠近齐天祐的那个铁架正缓缓往他那边倒下,挂在铁架上的灯摇摇欲坠。
卫雨棠一阵心神俱裂,想也不想地往舞台上冲,在铁架倒下的那短短两、三秒间从齐天祐背后将他扑倒在地,由于冲力过大,毫无防备的齐天祐被她推落舞台,头部先着地。
至于藤田杏子,在看见铁架要倒下时,便尖叫着往后躲开。
铁架发出一声巨响,倾倒至舞台上,探照灯应声碎裂,玻璃四处飞溅,卫雨棠露出洋装外的小腿被碎玻璃割出数道血痕。
她趴在齐天祐身上,小腿处传来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
“天祐?天祐?”她不顾腿上的伤,着急地摇晃着齐天祐,她刚才试图用手护住他的头部,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怎么样了?”藤田杏子在确定地震平息,已经没有危险之后,才走到齐天祐身边,紧张地探看。
“谁打电话叫救护车!”卫雨棠焦急地对四周开始围过来的人大喊,立刻有人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由于担心齐天祐的头部有内出血,所以不敢搬动他,大家只能静候救护车前来。
所有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善后,将铁架再度扶正,把碎玻璃扫干净。虽然齐天祐受伤,但是音乐会也无法取消,还是得办下去。
藤田杏子站在齐天祐和卫雨棠身旁,神情中除了惊吓之外,还有一抹怪异的神色。
“你就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在等待救护车前来的时候,藤田杏子用英文向卫雨棠问道。
“对,你知道我?”卫雨棠眼眶发红、神情担忧地抚着齐天祐的脸颊,当听见她的问话时,才忽然想到在齐天祐的未婚妻面前抱着他不放并不妥当。
“天祐几天前就告诉我一切,说他很难在我们之中作决定,所以今天才通知我来这边。我们今天上午谈了很久,我愿意包容天祐的一时糊涂,天祐也决定回到我身边。所以天祐和我要结婚了,你必须离开他。”虽然看着卫雨棠和齐天祐,她突然觉得自己才是第三者,但为了留住齐天祐,她还是硬着头皮掰出一连串的谎话。
卫雨棠抬起眼,眸中带有错愕与疼痛。难道天祐没有跟她说他决定解除婚约?难道,他一直还是在她们两人之间犹豫不定?难道……他说无法放开她时,是骗她的?
所以……他还是选择藤田杏子……否则便无法解释为何藤田杏子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天祐也完全没有跟她说过藤田杏子这几天会来台湾。
不过,现在不是猜疑的时候。
“至少让我陪他到医院。”卫雨棠略带恳求地说道。
藤田杏子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看着她半晌才说:“不行!他是我的,我会照顾他。你不要再来找他,不然只会毁了他的前途和生活。如果我爸爸知道他跟你纠缠不清,他一定不会放过天祐的。”
救护车的鸣声由远至近传来。
“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如果你真的爱天祐,就应该让他拥有更好的生活与前途,你和他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配不上他。”藤田杏子心虚地别过头,看着救护车在一旁停下。
医护人员将齐天祐抬离卫雨棠的怀抱,放到担架上,小心地推上救护车。
卫雨棠站起来,看着藤田杏子在另外两个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跟着搭上救护车,救护车的警鸣再度响起,飞快驶离。
你配不上他……应该让他拥有更好的生活与前途……藤田杏子的话不停在她的脑中响着。
她低头,看看自己摊开的掌心。她本来以为终于握住的全世界,可是打开一看,仍是一无所有。
她不怪天祐最后仍是选择藤田杏子,只怨自己不让这段感情在八年前就结束。
她忍着小腿的痛,一拐一拐地慢慢走开。
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刻。
她空洞的心,竟已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一片荒芜。
第九章
医院的急诊室内,藤田杏子坐在齐天祐的病床旁边,双手握着齐天祐的手。她的目光虽然一直停留在齐天祐脸上,但是眼神却是若有所思。
躺在病床上的齐天祐不安地动了动,眉头微微蹙起,双唇似乎在呓语着什么。
藤田杏子将耳朵凑到他的唇边。
“棠棠……棠棠……”他是这么喊着。
突然之间,齐天祐猛地坐起身子,若非藤田杏子闪得快,恐怕正好被他撞个正着。
可是,齐天祐还来不及完全起来,脸上便露出一阵痛苦的表情,又颓然跌回枕头上。
“天祐,你躺好,你怎么样了?”藤田杏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骇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忙问道。
“有点想吐……头很痛、很昏。”齐天祐闭上眼睛,咬牙抵抗脑部的晕眩与疼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有地震,然后好像有人把我撞下舞台……”
藤田杏子只犹豫了半秒,便说:“有个铁架要倒在你身上,所以我一时情急就把你推开,没想到用力过度,你就跌下去。”
齐天祐是她的,只有她才能给他权力与名利,为了他好,跟他说个小谎应该没有关系。藤田杏子这么告诉自己,试图挥开悄悄浮上心头的罪恶感。
“是吗?”齐天祐试图去回想,但是晕眩疼痛的头部让他完全无法思考。
“为了保护你,我差一点受伤。”藤田杏子一不做二不休,加强语气地说道。
“谢谢你。”齐天祐露出一个微弱的笑,似乎有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一直在他浑噩的脑子里流窜,他试着去抓住它,那是一股极端强烈、急切的想法。
蓦地,一个短发俏丽的女孩身影像闪电般打入他混乱的脑袋中,就像在荒山野岭中突然辟出一条栈道。
是棠棠……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他和棠棠的一切,他想起那个绑着马尾请他吃棒棒糖的小女孩;想起那个寒假他背着她去诊所时背上的温暖;想起她到机场送他去日本时眼中的依恋不舍……
他的棠棠,曾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是他快乐的泉源,结果他却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糟糕!齐天祐突然想到卫雨棠可能已经抵达音乐会的会场,她联络不到他,一定很着急。
“我昏迷多久?现在几点了?”他赶紧问一旁的藤田杏子。
“现在大概八点,你昏迷好一阵子,我都担心死了。”藤田杏子看看手表,带点抱怨的语气说道。
“八点?”齐天祐又想坐起来,可是一移动,就感到天旋地转。“我的手机呢?把我的手机给我。”
“你的手机在你跌落舞台时摔坏,所以我就帮你把它扔了。”藤田杏子说道。“等你感觉好一点,我陪你去买一支新的。”
齐天祐心急如焚,整颗心都挂念着卫雨棠。
但是,他总不能在藤田杏子面前打电话给她,否则一定会引起藤田杏子的疑心……
她起不起疑还重要吗?齐天祐自问着,内心一阵痛楚。
在他想起一切之后,如何还能放弃棠棠?
他已经亏欠她太多、太多了……
头部的昏眩感越来越严重,齐天祐很努力地保持清醒,他必须想办法联络上棠棠。
“天祐?天祐?”藤田杏子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知道她在摇晃他以保持他的清醒,但是她的动作反而让他更晕。
他的眼神渐渐失焦,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变黑。
“棠棠……”他用力地眨眼,想要重新对准焦距,然而他的头却越来越痛。
终于,晕眩与黑暗战胜他的意志力,齐天祐再次陷入昏迷,蹙起的眉头始终未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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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婚纱店刚开门营业,邵紫瑄才刚把店内整理完毕,此刻正在替模特儿换装。
她看一眼呆坐在沙发上的卫雨棠,心中暗自摇头。
前几天她才像恋爱中的小女人,脸上时时带着甜蜜的笑容;此刻却魂不守舍如行尸走肉一般,不用问,一定是跟齐天祐有关。
可是,无论她怎么问,棠棠就是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事。
门口的风铃响起,邵紫瑄往门口望去,看见一位陌生的妙龄女郎走进店内。
“欢迎光临。”她露出微笑,纳闷着这么早怎么会有客人上门,而且还是独自一人前来。
藤田杏子礼貌性地对邵紫瑄点头,然后直接走到卫雨棠面前。
卫雨棠一直到她站在她面前,才抬起头,当看见来人是她时,眼神短暂地露出一丝惊讶,然后又归于平静。
“我是拿东西来还给你的。”藤田杏子见她没反应,先开口说道。
她把手中拎着的纸袋交给卫雨棠。
卫雨棠疑惑地接下,打开袋子往里头看。当她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眼底闪过一丝剧痛。
“那是你上次遗落在天祐办公室的耳环,还有你以前送他的毛衣。我看了你寄给天祐的电子邮件,才知道那件毛衣原来是你送他的。可是,他现在的衣着有我来打理,不需要你担心了。”藤田杏子淡淡地说。
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太敢对上卫雨棠的眼眸,因为她眼中的悲伤太深沉,让她喘不过气,隐隐约约的罪恶感又扰人地浮现。
藤田杏子倔强地抿着唇,故意漠视那股充斥在心头的窒息感。
齐天祐已经跟她订婚了,她本来就有权利阻止其他女人接近他,藤田杏子想道,但却不再这么地理直气壮。
“他好吗?”卫雨棠将纸袋放在一旁的沙发上,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样子。
其实她知道他已经没事了,因为当天晚上的夜间新闻有报导他的伤势,说他有些脑震荡,休息一个星期便可痊愈。
只恨她无法陪在他身边分担他的疼痛。
“他很好,医生说除了脑震荡和一些擦伤之外,其他检查一切正常,再住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回家休养。”藤田杏子回答,她再次看一眼卫雨棠低垂的脸庞,感觉心头的沉闷感益发严重。“那么,我走了!我和天祐即将结婚,请你以后别再来找他。”
卫雨棠没有半点反应,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藤田杏子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等藤田杏子走出店外之后,邵紫瑄立刻坐到卫雨棠身旁,关心地问:“棠棠,她就是齐天祐的未婚妻?”
卫雨棠轻轻点个头。
“这齐天祐是怎么回事?他这阵子对你的态度还让我以为你们旧情复燃,他怎么不跟他未婚妻做个了断?难不成他想坐享齐人之福?”邵紫瑄为朋友打抱不平。
“他有他的难处。”伴随着一声叹息,卫雨棠说道。
“什么难处?是放不下现在拥有的名利?”邵紫瑄不悦的回道,她一直不是个好争斗的人,但她实在不忍看着卫雨棠继续痛苦下去。“棠棠,爱他就去把他抢回来,齐天祐的心一定是偏向你的,他和那个日本女人又还没结婚,她凭什么这样对你说话?”
卫雨棠看着好友义愤填膺的表情,苦涩无奈地摇摇头。“他不会比我好受多少。”
她拿起身旁的纸袋,从沙发中站起来。“当初,我跟他约定,如果一个月内我无法让他想起我,我就会消失在他生命中。明天就是一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卫雨棠垂下眼帘。“我会遵守我和他的约定。”
“棠棠,你要去哪?”邵紫瑄看见卫雨棠往外头走去,忙问道。
“放心,我不会去做儍事,只是想找个地方独处一下,今天店里就拜托你了。”卫雨棠没有回头,说完便推门而出。
邵紫瑄看着她孤寂的背影,心中一阵难受。
棠棠和齐天祐根本就是天生一对,不知老天爷为何要让他们承受这么多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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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单人病房内,齐天祐很缓慢很缓慢地探手到床边,寻找调整病床高度的控制钮。从他住进医院到现在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其间医师护士来来去去,可是他头部仍是昏昏沉沉、胀痛难当。
好不容易,终于摸到控制钮,他按下按钮,让病床的上半部慢慢抬起,使他的上半身可以直立起来。
完成这项小小的任务,便已使他的额头布满薄汗。
他稍稍休息一下,等脑袋内那种轰隆隆的感觉稍稍平复,他试着侧过身子,一只手往床边柜上的电话伸去。
从他第一次清醒之后,他便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睡睡醒醒的状态,但每一次睁开眼,他都看见藤田杏子守在他身旁,着急和愧疚同时浮现他的心口。
他一方面挂念着卫雨棠,有满腹的话想跟她说;但另一方面,想到藤田杏子这样的娇娇女不但寸步不离地照顾他,甚至在地震当时奋不顾身地救他,他又觉得对她满怀歉意。
现在,总算只有他独自一人在病房内,他当然得赶紧把握机会打电话给卫雨棠,告诉她他忆起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