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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情人 page 6 作者:谢璃

  「滚开--」她两手往他胸前一推。「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该踢下海去,我爸、程志远、你,都一样!」

  「欸,妳怎么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拿我和其它人相提并论?」

  她两眼冒火,趋前怒视他。「你--自己有女朋友,没事还来招惹我干嘛?要不是你提议要去看那什么鬼电影,所有的事也不会发生,你还敢在这里嘲弄我!」

  「这话有问题,是妳自己余情未了,才不能在他面前泰然自若,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要怪也得怪妳自己修炼不到家!」他冷静的说。

  她眨着泪水,抿着嘴,唇线还在抖动,吸吸鼻,然后愤愤的瞪了他一眼,甩头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他犹豫着是否要跟上去,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她不会再摆好脸色给他看,他有一丝后悔不该逞口舌之能。只是从见她遇上程志远便失了心魂开始,一股莫名的酸意就盘旋在胸口挥之不去,让他压抑住该有的同理心而口没遮栏起来。

  他脚步放慢了下来,眼角一觑,发现她正推开一家PUB的黑色玻璃门,径自走了进去。

  他赶紧迈开大步尾随她进入,这个女人该不是想藉酒浇愁吧?

  夜暮初垂,华灯初上,吧台里的员工似乎才刚到店里,还忙着各项准备工作,一个年轻男人听到开门声,抬眼见到沈彤,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您好,欢迎光临!」

  她打量了一下店内的陈设,空间充满着轻软的爵士乐,光线是一致的昏黄,没有半个客人,她拣了最角落、最靠近窗边的位子坐下。

  「您好,大医师今天这么早,没跟朋友来?」他是这里的常客。

  男人寒暄的话语传到她耳边,她回头,见言若水面无表情地绕到她跟前坐下,她歪着头,怀着敌意道:「跟着我干嘛?」

  「我把妳带出来,就得安全的把妳带回去,省得妳闹出什么笑话来没人帮妳收拾。」他不改嘴贱的刺激她。

  「就算闹笑话也是我的事,你是我的监护人吗?我喝杯酒你管不着!」

  他冷哼了一声。「我怎么看妳也不像是有酒量的人,妳能喝什么酒?」

  侍者走过来将menu放在两人之间,习惯性地问:「要不要先点餐?」

  「不必!」她一口回绝,挑衅地瞟了他一下。

  「我劝妳点鸡尾酒。」

  「来瓶COOLS!」她将menu交还侍者,面向窗外不看他。

  「何必这么生气?妳得接受事实才能重获自由。妳不是说过妳并没有那么爱他,那就该表现得像不爱的样子,妳这样不过是证实妳心虚罢了。」

  「言若水,你若想毫发无伤的坐在我面前就最好闭嘴,万一要是弄出一尸两命,我可不负责!」

  「妳这女人还没喝酒就开始语无伦次了,什么一尸两命?」

  「你惹火了我,我失手杀了你,万一明天你有紧急的病人等不到你去开刀,一命呜呼在医院里,不是一尸两命?」她恶狠狠的盯着他。

  「妳倒还会说笑话,我看妳待会还说得出来吗?」

  他果真闭口不再说话,一旁观看侍者端酒来,自己则点了杯威士忌。

  她的确没有好酒量,也并不爱酒逗留在舌尖的味道,但坐在眼前的男人让她生起一股倔气,像参加喝啤酒大赛的参赛者一样,酒汁流经喉咙淌到胃里只是必要的比赛过程,而非品尝享受。

  她三两下便喝完了那瓶酒,得意的看着他,他半瞇着眼,托腮观戏,不置一词。

  她挥挥手,叫侍者过来,另外叫了一瓶海尼根。

  她打了一下嗝,继续勇猛的喝下第二瓶,如果不是嫌喝相难看,她倒想直接拿起酒瓶对准喉口灌,好让言若水可恶的轻蔑表情消失。

  她很高兴自己意识清醒如常,两瓶啤酒对她的影响力太小,不过下腹有些饱胀感,她推开椅子,寻找洗手间的标示。

  很好,走路平稳有力,没有左倾右斜的现象。

  经过吧台,她翻开menu,随机选择其中一种,然后对正在擦拭玻璃杯的男人说:「麻烦把这个送到我桌上去,谢谢。」

  「小姐,那是龙舌兰!」男人提醒她。

  「都是酒不是吗?」她不以为然的走向洗手间。

  回到座位,言若水轻抿了一口酒,以状若友善的笑脸对她说:「恕我多嘴,妳这种喝法,要有奇迹出现才不会醉。」

  「你知道吗?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忠告,如果你看不惯可以马上走人,你是我的债主,不是救世主。」

  「那我是不是得确定我的债务人可以安全的活到还债的那一天?」

  她咬牙切齿的与他视线相接,右手握住前方的小小透明玻璃杯,一饮而尽。

  言若水看到酒滑过她喉咙的瞬间,她脸部线条不自然的抽动一下,睫毛上下扬动着,明显的不适应烈酒带来的刺激。

  她硬生生的克制住不适,喝了一口清水冲淡直冲脑门的刺鼻酒味。

  店里开始有零零星星的客人进入,夜店的序幕才要揭起,她已酒过三巡,四肢缓缓爬上飘飘的快意。

  方才的义愤填膺不知为何渐渐淡去,她笑着对他说:「你猜我醉了没?」

  他不说话,径自喝着他那杯威士忌。

  「你出道方程式让我解,我一定可以解出来。」

  「妳就算背得出所有朋友的电话号码也不能证明什么。」

  她突然站起身,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走向吧台,走路的姿态保持正常,她倾身不知道对吧台男人说了些什么,回来时手上多了两瓶CORONA。

  蔑视的表情终于从他脸上褪去,他匪夷所思的看着她。「别开玩笑了!妳就算喝得下也走不出去。」

  「真的吗?言医师。」她倒了满满一杯酒。

  「妳真的如此难过?」他皱起眉头。

  她凑到唇边的杯子晃动了一下,咧嘴笑道:「不难过!再难过的事都过去了,我很有韧性的。你瞧,我老爸、老妈也不先通知一声就到天堂逍遥去了,丢了个甩也甩不掉的小鬼给我,我马上从云端掉进地狱,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她一口气喝了半杯,灯光不明,识不清她是否醉意已现。

  「可惜一个程志远就把妳击败了。」

  「你知道什么!」她白了他一眼,忽又浮现飘忽的神情。「我只是偶尔会怀疑,我还能够撑多久?上次你叫我开车,我没有拒绝,其实那时候我突然感到累了,想说上帝如果想带走我,那就随祂吧。我也不必再去烦恼什么时候会山穷水尽、什么时得放弃现有的一切,只为了活下去。」

  「妳别忘了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况且妳还有朋友不是吗?」

  她一听,两手摸上他的面颊,凑近他怔愣的脸。「你说的是你吗?言医师,天下会有白吃的午餐吗?连晓蓁都得付出代价才能得到她想要的,我运气会比她好吗?」

  「妳也未免把我给瞧扁了,沈彤。」他面露不悦。

  酒精在她血液里发生作用了,从她开始对他微笑起,他就知道她已经脱离了原先的硬气,进入了她潜意识的情绪。

  「我会把钱还你的,连同今天这笔酒帐。」她笑嘻嘻的喝完剩下半杯。

  「别喝了!妳待会会觉得难过的。」他拿下她的杯子,语气强硬了起来。

  「总得把剩下的这瓶喝完吧?别浪费嘛!」她再倒进半杯。

  「我可以喝完,我可不想用扛的把妳扛回去!」他将她手上那杯饮尽。

  「你真的很瞧不起我耶!言医师。」她微翘起唇,两只手臂撑着桌面站起来。「瞧!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想回去了,这里实在太吵了,我讨厌听重金属乐。」

  她不等他反应,甩开一头波浪长发,旁若无人的穿过渐增的人群,走向出口。

  让他意外的是她挺直了背脊,动作迅速的绕过桌椅,没有半分醉态,看不出她还真有几分潜力。

  他匆忙的丢了两张大钞在柜台,回首只见她半截黑发消失在门口。

  他紧张的拉开玻璃门,却见她好端端地杵在门外,抬首仰望墨黑的天际,一动也不动。

  他上前与她并肩站着,唤了声:「沈彤。」

  她喃喃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他靠近她,听到她低低的说:「我觉得好像看到了飞碟,白白亮亮的,在头顶上空环绕,速度很快,有好几个呢……」

  下一秒,他及时准确的接住了她软下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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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其实很清瘦,即使穿了件厚毛衣加上呢外套,勾住她腰的手臂仍可丈量出她的腰决不会超过二十五吋,但是全然瘫软的身躯和清醒时的重量还是有着差距,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架上出租车,再满头大汗的将她搬下车,走到她那栋住家大楼,此刻他非常庆幸她住在有电梯的公寓。

  在电梯前喘了一口气后,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横抱起来,快速抵达她六楼的家。

  他尝试按了一下门铃,不一会儿,里面很快有了动静,门一开,王太太探出头来,看见他抱着没有知觉的沈彤,大为惊讶的「啊」了一声。

  「她喝醉了,我送她回来,我们见过面的。」他尽快解释。

  「我知道,她跟我提过,言医师,快进来!」她侧身让到一边。

  他暂时先让她躺在沙发上,吁了一口气后,瞥见王太太面有难色的站在一边,审视着头一半歪在沙发外的沈彤。

  「有问题吗?王太太。」他脱下外套,走到餐桌旁倒了一杯开水喝。

  「沈彪有点感冒,吃了药先睡了。我家里刚打电话来说出了点事,我得先回去,可是沈小姐她这样--」她为难的搓搓两手,看着言若水。

  「喔,」他会意的点点头,「不要紧,妳先回去吧。待会我将她扶上床后,会记得观察一下他们两个的状况再走的。」

  「那就谢谢你了,我明天下午会准时到的,麻烦你了!」她不断的鞠躬哈腰,拿了沙发上的手提袋后,转身开门,却还是不放心的回过头,看着坐在餐桌旁休息的言若水。

  「还有问题吗?」她不会要他守着这两姊弟整夜吧?

  「呃--言医师,您是--沈小姐的男朋友吧?」

  他闻言差点呛岔了气,她是在担心自己引狼入室,会对不起雇主吗?

  「我们是朋友。」他有些失笑。

  「喔!那真可惜。」她面露惋惜。

  「怎么说?」

  「沈小姐的情形您是知道的,她父母走得突然,意外发生前,她父亲的生意就出了问题,意外赔偿费都拿去偿还房贷和负债了,剩下的现金也撑不了多久,我想下学期沈彪大概也念不成现在这家贵族幼儿园了。那天我看见您送她到医院,心想她运气可好了,遇上个好人可以依靠,应该不必休学才对,现在看来--」

  「她告诉妳她要休学?」他讶异的看了眼沈彤。

  「她是没有明说,不过想也知道,她现在的工作薪水太低了,老是打工维持不了多久的。您别怪我多事说这些,我只是想,如果她有欠您什么,请您多包涵,多给她一点时间。」她欠欠身。

  「我知道了,王太太,也麻烦您多照顾他们姊弟俩。」他站起来回礼。

  「那是一定的,我们是老邻居了。」她带上门走了。

  他走过去蹲在沈彤身旁,仔细看她睡着时的五官--她揪着眉心,紧闭双眼,状甚痛苦,喉间发出低吟,摊挂的手突地抖颤,睡得颇不安适。

  如泉般的长发垂泄在地,少有的漆黑柔亮,他禁不住伸手摩挲那片黑缎,满手滑溜软凉。

  她的模样不是他一向会追求的典型,然而她别具一格的五官、慵懒时带着一种时尚的颓废气息、看似逆来顺受的行事却在某些原则上倔强矜持、总是能够沉静的聆听,这些都让他在疲惫时,不自觉地在心版的某个角落浮现出她的一颦一笑。

  他不能否认最近想起她的次数多了些、到她店里的频率也高了些,尤其是最近职务调动后,他更加忙碌了,行政及人事上的庶务似乎永远处理不完,离他喜爱的研究工作也愈来愈远,他却在此时更渴望见到她。他从未去细思其中缘由,只是随着直觉走,走到一个能令他全心休憩的地方、见到一个能使他不由自主微笑的女人;然后,他意识到他似乎超越了一个看不见的界限,让某种不知名的情绪隐隐在他与沈彤之间发酵。

  他掌心贴在她的额头,感觉有些微微的温热,酒精使她温度升高,在正常的灯光照明下,两朵绋云蔓延在双颊,反而比平日多了分青春的娇憨。

  她挪动了睡姿,吟唔了一声,眉头皱得更厉害,他正要扶起她,她竟冷不防的直起身子,两脚落地,脸朝下,一遍遍的在深呼吸。

  「沈彤,还好吧?」他拍拍她的背。

  她晃晃脑袋。「别碰我!我头好晕!」

  她挥开他的手,踉舱的往厕所奔去,不久,他听到水流声。

  他循声找到厕所,看见她伏在洗手台,拚命在泼水洗脸,过后用双手掬水,大口大口地喝进肚里。

  他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妳在干什么?那是自来水!」

  她甩开他,力气大得惊人。「都是水不是吗?我好渴!」说完又继续喝。

  可见她神智未清,全凭下意识在反应。

  待她喝够了,直起腰,揩去脸上的水渍,呆立了几秒钟,突然捞起长裙下襬,在他面前褪下内裤到膝盖,他一惊,慌忙喝阻,「沈彤,妳又想干嘛?」

  「尿尿啊!你问得很怪耶,这是我家厕所没错吧?」

  她睁大宛若清醒的眼睛看他一下,再抓着裙襬,用标准姿势坐上马桶,他赶忙退出门外,不敢让更多春光入眼。

  当马桶冲水声响起,她摇摇晃晃的走出厕所,看到他守在门边,笑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偷看我上厕所?」

  「大小姐,妳喝醉了。」他伸手想扶住她的肩。

  「嘘--别动!感觉到了吗?地震!地板在晃耶!」她俯视地板。

  「是妳的脑袋在晃,不是地板。」他夹住她肩臂,「妳的房间在哪?早点休息吧。我已经帮妳请了假,晓蓁会代班整晚。」

  「房间?在那!」她随手一指,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松开手,自行走前一探,果然,她已失去了方向感,那是厨房。

  他打开左手边的房门,深蓝色的儿童床上躺着熟睡的沈彪,地毯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四面墙上还漆了粉蓝色的云朵,窗帘是亮黄色的向日葵,照明灯还是彩色直升机的造型,感觉得出来沈家的确很珍视这个小男孩。

  他关上门,继续打开下一个房门,摸索到了墙上的开关,灯一亮,他眼睛很快的一扫,书桌上陈列的大学用书明确的告诉他这间就是正确答案,此外,还有个小小的古典梳妆台收置在角落里,洋溢着女性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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