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啦!我刚才在想事情,所以没注意到。」华燠祉可不想惹她生气,不,更正确的说法是,他不想引起她的注意,最好他现在能立即消失,或者让她把他当成空气也行。
「想事情想到捂住耳朵?你想骗谁啊!」她又不是傻瓜,会相信才怪。
「我谁也不想骗。」华燠祉低声咕哝着。「今天我要继续学打铁吗?」他大声地问她,企图转移话题。
「今天不打铁,我们要上山。」柯璇递了一把斧头给华燠祉。
华燠祉盯着她手中的斧头,颤声说道:「我……我有……有好好帮妳干活儿喔,妳不能杀我!」
她用力地翻个白眼。「你是白痴吗?谁会要杀你啊!」
「就是妳啊!」华燠祉小小声地说,每次她拿出斧头,就嚷着要杀他,害他现在只要看到斧头,心里就害怕,她居然还骂他是白痴!
「拿着啦!」没用的家伙,柯璇在心底冷哼,「我们要上山,你拿着这个才好开路。」
「哦……」华燠祉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把亮晃晃的斧头,再小心地别到腰带里。
柯璇拿起靠在门边的竹篓,背上,然后对正走出来的柯老爹交代几句。
「这些干粮和水,给你们带去吃。」柯老爹边把手中的东西放进竹篓里边说。
「嗯。」
「要小心一点。」柯老爹说,却把不放心的目光落在华燠祉身上。
关我什么事?华燠祉不解地自问。
「知道了。」柯璇应声。
「早去早回。」柯老爹又交代。
「好,我们走了。」柯璇说完,便和华燠祉出门。再不走,伯是天都黑了还在这儿听老爹唠叨。
「我们去山上干嘛?」华燠祉是一刻都忍不住不问问题的。
「采草药。」柯璇简短地回答。
华燠祉一愣,连忙追上她,「喂!我说柯大姑娘,妳不是做棺材生意的吗?好吧!就算妳还兼职打铁好了,但草药?妳打算开医馆吗?」看她这模样,大概只会医死人吧!
「才不是,我又不懂医术。」柯璇轻摇螓首,「是邻壁的何大夫需要的。因为他的草药快用完了,但是这几天他应邀到别镇去替一位重病患者看诊,连他的徒儿也得跟去帮忙,所以才拜托我帮他采草药。」
华燠祉撇撇嘴,「既然妳不是大夫,又怎么知道该采哪些草药?万一采错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常常跟何大夫一起上山采药,我知道他要的是什么。」柯璇笑了笑,「我只是不太懂它们的用途而已。」
她笑的时候自然露出一口整齐的雪白贝齿,在阳光灿烂的照射下,居然反射出美丽的光华,华燠祉突然觉得很刺眼,该死的好看得刺眼!
「妳收了他多少钱?」华燠祉故意这么问。
「没有,何大夫是个好大夫,帮穷人治病都不收钱的,我能帮他不过是尽点绵力,还说什么钱不钱的呢?」柯璇浅笑,对华燠祉明显的挑衅一笑置之。
此时他们已经沿着黄泥路离开了小镇,正转进山路,阳光虽然炽热,但被林问浓密的树叶给层层隔开,走在树下的他们,倒觉得十分凉爽。
穿过深林,前面豁然开朗,视野一望无际,甚至能绵延数千里,越过无数平原、丘陵,直到遥远彼方的奇峦险峰·不过现在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条蜿蜒的小溪。
溪水并不算太深,清澈干净,可以清楚地看见卵石铺陈的溪底,有几尾小鱼悠然游憩·在灿灿秋阳的映照下,水面闪耀着粼粼波光,几乎炫花了人的眼。
「好清澈的溪流啊!」华燠祉跟着柯璇慢慢踱过那座只容一人走过的独木桥,边低头看着水里的鱼儿边轻声赞叹。
「现在时序已经入秋,鱼儿没那么多了;等到夏天,我再带你来看,那时候鱼儿可多着呢!随便一捞就是一大把,可好玩了!」柯璇向往地说,为迁就他边看边走的慢动作,也缓下步来。
「一定要等到夏天吗?」还要等那么久啊!
「是啊!」等到春天大鱼生了小鱼,夏天才会有很多鱼儿可捞嘛!
「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时候耶!」华燠祉苦恼地说,说不定过完这个冬天,他就会被爹爹给紧急召回了。
「为什么?」他话中隐隐透出的别离意味,让柯璇的心不自觉地紧缩了一下,有点儿疼痛。
「我只是说如果--谁知道那么久以后的情况会是怎么样呢?」华燠祉漫不经心地说。
但听进柯璇的耳里,却显得很刺耳。
「不要说这种话啦!你一定可以等到那时的。」柯璇不愿让突如其来的莫名伤感缠住自己,于是故意大笑着嚷道,还伸手用力拍了一下华燠祉的背部。
华燠祉本就漫不经心,只顾着弯腰低头看鱼儿,让柯璇这么一拍,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整个人便往水里栽。
咦?怎么他连看个鱼儿都会出事啊?华燠祉在沉进水里的同时,无奈地想。
柯璇怔愣了一会,见华燠祉完全没有浮上来的迹象,立即想也没想地「扑通」一声,跳进河里救人。
华燠祉直到听见跳水声,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一抬眼就看见一道像鱼儿般灵活矫捷的身影游向他。
自小便熟习水性,而能在落水的第一时间就自动闭气的华燠祉,在看清楚救他的傻瓜是谁后,反而岔了气,咕噜噜地喝下好几口溪水。
「你没事吧?」柯璇一手箍着他的脖子,奋力地将他拖往岸边。
「啊、咳、呃……」差点被她箍到窒息的华燠祉拚命想告诉她,他其实是个很会游泳的人。无奈她箍得太紧,而他又在一心两用的情况下,无法保持平衡,只能不停地喝水,根本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没用……呃,不、不会游泳,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柯璇边安抚着不断挣扎的他,边将他拉上岸--呼,终于上岸了!
「咳咳咳……」华燠祉一等她的手松开,就迫不及待地大咳特咳起来,好不容易将水咳出一些,才有力气大口大口地吸气。「妳……妳……」他语不成句地指着她。这暴力女就算要救他,也用不着箍得这么紧吧?还是她其实是想谋杀他?
柯璇与华燠祉一起在草地上躺成大字形,听他半天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便替他说完,「不用谢我了,只要你下次别再呆得去跳水就好。」
喂喂喂!她干嘛说得好象是他自己发神经跳下水?明明是因为她想谋杀他,所以才一掌将他拍下水嘛!
「只要妳不再企图谋杀我,我就不会有事。」华燠祉没好气地道,边伸手扯脱领口的盘扣,边起身盘腿坐正。
「我可是救了你耶!」柯璇气极地跳了起来,双手扠腰,与他大眼瞪小眼。
「难道我说得不对?我好好的在看鱼,是谁突然在我背后拍了一下,害我跌进水里的?」华燠祉瞠大了眼,怒瞪着她,一边数落着她的罪状。「还有我明明就会游泳,妳却硬箍着我的脖子往岸上拖,差点没把我给勒死!」
呃,事情似乎是这样没错。好吧!就算是她的错好了,他现在又没怎么样,干嘛那么生气?
「好啦、好啦,是我不好啦!」柯璇用息事宁人的口吻说,「现在,我们先来找些树枝吧!」
「找树枝干嘛?」华燠祉不情不愿地跟着她转开话题,她明明就还没正式向他道歉。
「不赶快生火,我们都会生病的。」柯璇在说话间,已经拾来一堆小树枝了,见华燠祉还待在原地不动,忍不住踢了他几下,「赶快啦!」
华燠祉只得挪动身子,慢吞吞地拾回一堆干燥的树枝。
「现在,先把你的外衣脱下来。」柯璇指着华燠祉命令道。
「干嘛?」华燠祉拉紧了外衣,将自己包得死紧,惊惧地瞧着她。
她不会是想要劫色吧?可是他不想让她劫呀!
「快点。」柯璇催促道。
「不行不行,我……我不行的。」华燠祉拚命摇头,希望她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
虽然他们的衣服都湿了,但这并不表示她可以趁势要他脱衣服让她欣赏他精壮健美的裸体哟!
他可是很有原则的!
「什么不行?」柯璇皱起黛眉,「你是男人当然由你脱啦!不然我们拿什么隔在中间?难不成你要我脱吗?」
咦咦咦,怎么她说的,呃,好象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妳说什么隔在中间?」华燠祉傻笑着,有点尴尬地问道。
「当然是隔在中间当帘子啊!一人一边隔开来,不然要是你偷看我怎么办?」柯璇看着华燠祉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像变戏法似的,不禁满腹狐疑。
原来,原来如此啊!害他吓了一大跳。
华燠祉立即将外衣脱下,递给柯璇,她再把外衣架在树枝上,插进低矮的灌木丛中,当成临时的帘子。
本来想丢给华燠祉一堆树枝跟火折子,让他自理;但转念想想,这个笨瓜大概连生火也不会,搞不好还会把这里给烧了,连同把自己和她都给烤成焦炭也说不定。
几番思量下,柯璇还是亲自帮他把火堆生起。
「你不准偷看我喔!」柯璇严重警告。
华燠祉撇撇嘴,「这句话由我来说还差不多,我长得这么帅、身材又这么好,比妳有看头多了!」他还故意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身躯,向她现宝。
「神经!」柯璇一点也不欣赏,丢下铿锵有力的两个字,便回到自己那一边,脱下衣服开始烘干。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宁静的溪边只有火舌在吞噬树枝时所发出的轻微 啪声,和溪水流过的潺潺声交织成一首奇异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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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华燠祉抖了抖已经干透的中衣,迅速将它穿上。幸好火堆够热够旺,这天的阳光又温暖灿烂,衣服才能干得这么快。
他边整理仪容,边漫不经心地想着:她应该也穿好衣服了吧?因为大家身上湿濡的程度都差不多嘛!
心里想着,手也自动自发地掀开那隔开两人的外衣。看!外衣都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嘛!
可惜,他的自以为是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柯璇正背对着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桃花般嫩粉色的肚兜,乌黑如缎的秀发全拨到了右边胸前,于是,整个背部便毫无遮蔽地呈现在华燠祉的眼前。
好白、好嫩、好滑!几乎只凭眼睛看,就能感觉到那份柔软滑腻的肤触。如果用手去抚摸的话,那触感可能比抚摸丝绸还要舒服、还要享受吧!
恍恍惚惚地想着,他的手居然也像有自己的意识般,缓缓越过「界线」,向那凝脂般光滑的雪背探去--
「华燠祉。」
「呃?啊!」柯璇突然的轻唤声,结结实实地将正想犯下调戏良家妇女恶行的华燠祉给狠狠地吓了一跳,他赶忙缩回手,退回外衣后,心儿怦怦地跳得厉害。
还好还好,没被她发现,不然他就非得负起责任娶她不可了。
他可不想自寻死路哪!跟她相处才不过几天,他不是得学死人睡棺材,就是被她的斧头给吓破了胆,还从屋顶上摔下来,现在又掉进水里差点淹死。如此多灾多难,若真要他负起责任娶她的话,他岂不是在新婚的第二天就永登极乐?
如此一想,她那滑不溜丢的背部,似乎突然变得没那么引人遐思了。
「你好了没啊?」柯璇对于自己刚才险遭调戏的危机毫无所觉。
「呃,好、好了。」华燠祉硬是从紧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回答,却透着一种怪异的尖锐。
虽然说好不再想了,但他的心还是跳得很厉害。尤其当柯璇和他说话时,他就心虚得不得了,好象自己对她的骯脏不轨企图被当场揭穿了一样。
「你的喉咙怎么了?」已经穿好衣服的柯璇先将火堆弄熄,这才绕过来看他。「是不是不舒服?」是着凉了吗?刚刚他泡在水里的时间的确有点久。
「没、没有。」华燠祉不敢看她,径自低垂着头。
「你真的没事?」柯璇以为他是在逞强,身体不舒服也忍着不肯告诉她。于是她跪了下来,一手覆在他的额,一手按住自己的,检查他有没有发烧。
他一直以为女孩子的手都是很柔软的,但她的手却不是。因为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娇娇女,所以她的手有点粗糙,也比一般女孩儿的手大了一点。
但是,很温暖。而且,那份温暖还从额头一路涌向他的心头,让他有种怪异的感觉--怜惜。他竟舍不得看她辛苦工作得手都粗了。
「没发烧呀!但脸却有点红。」柯璇放下手,仔细审视了他片刻。
华燠祉的目光不断四处游离飘忽,就是不肯对上柯璇的。
「我没事,真的。」为什么他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这么柔?他可是个大男人耶!连他自己听了,也忍不住在心底唾弃自己。
柯璇却不放心。瞧!他的脸又更红了几分,到底是怎么回事?
咦咦咦,她干嘛靠得这么近?华燠祉即使低着头,也能感觉她的靠近,而且随着她的靠近,她身上原本淡雅清幽的香气,突然浓烈了起来,无孔不入地渗透了他的心、他的每一条神经。
他的心都已经紧缩得揪成一团了,她还要再靠近吗?呜~~他不想孬种地晕倒啦!
「妳妳妳……妳不要过来啦!」华燠祉抖着声音说道。
他好不容易才驱离的邪念再度窜回脑海,她那柔滑如凝脂的雪背美景仍然历历在目,就算柯璇现在包得比粽子还密密实实,他似乎也能一眼看穿包裹层层衣物下的玲珑曲线。想到这里,下腹立刻掀起一阵火热的骚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甚至还没触碰到她,怎么会才看了几眼就变成满脑子淫乱思想的色胚?甚至还无耻地幻想起若是将她压在身下恣意怜爱,将会是怎样令人销魂的旖旎滋味?
他不是说过不要娶她、不能娶她,更不愿娶她的吗?怎么可以对她抱着这种淫邪的想法?
「你怎么了?」柯璇瞪着他撑起身子,爬也要爬离她身边,惊讶得阖不拢下巴。
「妳、妳不要过来!」华燠祉还是只会说这句话,身子瑟缩成一团。
难道她背后有什么恶鬼跟着不成?居然吓得缩成那副德行!啧,没良心的家伙!亏她还担心他是不是病了呢!
不,他是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你生病了。」柯璇说,瞧见他一脸惧色,她只好降低音量,柔声地告诉他这个事实。
「我没有。」他只是、只是、只是……好吧!他是病了,不然他不可能会对她起了色心的--他一向是个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