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韦桀颔首,表示了解。
一抹小小的身影突然跃进他的眼角余光,他直觉转头被吸引过去。
「搞什么?」他低喃,「怎么走起路来弯腰驼背,像个小老太婆?」
「韦桀,你有听见我的话吗?」导演的声音唤回他。
「有。」他充满歉意地笑笑,视线忍不住又偷偷朝安安飘过去。
黑眸半瞇,他就是直觉她有哪里不对劲。
「等等你和珊珊的争执……」导演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凌韦桀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众人一惊。
「韦桀……韦……」导演大喊。
他像只优雅的黑豹瞬间爆发而出,在四周的尖叫声中,前一步抱住裘安安软倒的身子。
远远地,照相机的闪光灯悄悄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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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小姐没什么大碍,」医生帮躺在病床上的安安量测血压,声量压得极低,就怕打扰病人休息,「是营养不良和轻微脱水,让她休息一下就好了。」
「营养不良?」凌韦桀一怔。
这种名词不是只有在非洲难民区才会出现吗?记忆中他可没有虐待她。
回头看向病床上沉睡的安安,他这才发觉原本红润的苹果脸不见了。
「过度激烈的减肥方式是不正确的,」医生语重心长的说,「现在太多爱美的女性为了减肥而失去健康,这点需要注意。」
凌韦桀浓眉微蹙。
「她应该是很多天没有进食,体力不支,所以才会突然昏倒。」医生补充解释。
听他一说,凌韦桀想起来了。最近每次到用餐时间她都借故推托,他还觉得奇怪人跑到哪儿去了。
原来是偷偷躲起来不吃饭。
「我正在给她打葡萄糖,让她小睡一下,晚上应该就可以出院。」
「好,我傍晚会来接她出院,」剧组都还在原地等他赶回去继续拍摄,他一时半刻也抽不开身。「谢谢医生。」
医生含笑点点头走出病房。
「裘安安,」他附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威胁,「妳敢这样吓我,妳完蛋了。」
沉睡中的安安没有回应,失去血色的脸瞧上去有些憔悴。
一种类似心疼的情绪盘踞着凌韦桀的心头,他不自觉地轻轻抚过她的颊。「妳要负责把我的苹果脸还给我。」他喃喃低语。
「桀哥,」小恩从病房外探出头,他指指手表,「时间来不及了。」
「好。」深深又望了她一眼,凌韦桀尾随他身后离开。
等她清醒再跟她算总帐。
人才走远,一名头戴棒球帽个子矮小的男人悄悄窜入病房内。
照相机的闪光灯又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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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些东西是买回来给妳吃的,」凌韦桀不耐烦地低吼,「妳到底吃不吃?」
「不要。」安安想也不想地拒绝。
好不容易才减了三公斤,怎能轻易再胖回去?
「裘安安,」他瞇眼,「我觉得妳分不清这里是谁在当家作主。」
他可是特地抽空买午餐回来给她。
哪有人这么好命?老板辛苦地在外面奔波,小助理却在他家里凉凉吹冷气、看电视。
要是以前……哼!
「哪有,我还是很尊敬桀哥的。」安安无辜地回嘴。
凌韦桀扯扯唇角,才不相信她的鬼话。
「我也好想去看喔!」安安眸光灿灿地看向他墙上的超大液晶屏幕,「可惜没机会。」
「妳在嘀嘀咕咕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从他回来到现在,她的眼睛不曾从电视移开一秒钟过。
对!一秒钟都没有。
他这位红遍全亚洲的巨星,在她小助理的眼里比不上一台破电视。
「再见!可鲁啊!」她双手抱膝,小脸搁在上头。
他走到镜前整理仪容,他抽空回来,没想到却遭到极度忽略。「我记得我有两张票。」
「真的吗?」安安马上动作利落地出现在他背后,脸上笑容甜腻快滴出蜜来,完全看不出来昨天才因为营养失调而昏倒。
从镜中望着那张圆圆的苹果脸,凌韦桀心头没来由的一动。
「桀哥,真的吗?真的吗?」安安像只苍蝇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嗡嗡作响。
「如果……」他拉长尾音,语带保留,「在我回来前,妳把桌上的食物都吃完的话,我可以考虑把票给妳。」
「桀哥,」她哀怨,「那里有两个便当耶!」
「嗯哼。」他戴上棒球帽。
「一定要吃光吗?吃一个可不可以?」安安为难地看着那一大袋的食物。
如果她全部吃完,她相信身上的肉肉也会全长回来了。
三公斤耶!知道三公斤的猪肉放在桌上有多吓人吗?
「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是很多……」
「妳可以不要,」韦桀捏捏她的脸蛋,看能不能再红润一些。「不去看也可以。」他坏心眼地说。
「我一定会吃完。」马上见风转舵,安安有魄力的回答。
为了可鲁,她只好牺牲了。
小肉肉再慢慢减回来啰!
「食物不能浪费,」拉开门,他回头叮咛,「别企图丢掉。」
「好。」她拍胸脯保证。
她从来不浪费食物的。
见她可爱的反应,韦桀笑开,心情大好。
如果这几天他辛苦一点不眠不休地赶戏,或许可以挪出一天的时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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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桀,你今晚有事吗?」洪珊珊收起蜜粉盒,细细描绘过的大眼眨呀眨。
「妳在约我?」凌韦桀挑眉反问。
洪珊珊是演他对手戏的女主角,圈子里多的是她的绯闻。
不是被某某富商包养,就是和谁谁劈腿,负面消息不断,
「如果你愿意的话,」她鲜红的唇瓣贴近他,「是的。」
下了戏的休息室内只剩他们两人,什么煽情露骨的话都说得出来。
浓郁的女人香包围住凌韦桀,他俯下头,薄唇靠得极近,偏偏又不碰触到她。「妳要约我去哪?」
这几天他为了挪出空闲,将许多的行程硬排在同一天里,不管精神或身体上都已经到了极限。
「看你想去哪啰!」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她甜笑。
她早想将眼前的男人收成裙下俘虏,总算让她逮到独处的机会。
「妳不怕被狗仔队发现?」
「我不怕,」她偎进他胸膛,「你怕吗?」
「妳说呢?」
「看你敢不敢啰?」她撒娇。;
他低声笑开,笑得很魅惑,也笑得洪珊珊心儿怦怦跳。
他虽然喜欢投怀送抱的大美女,不过他也懂得选择。
「现在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心里有些急,她追问。
通常年纪太轻的男孩吸引力有限,偏偏凌韦桀是个例外,他有大男孩特有的阳光灿烂笑容,也有男人成熟稳重的致命吸引力。
她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他。
见他迟迟没做出决定,洪珊珊主动吻他,玉手缠上他后颈。
这一招,她相信再怎么冷静自持的男人都无法抵抗。
更何况血气方刚的凌韦桀。
「桀哥!车子来了。」安安莽莽撞撞开门冲了进来。
耶?这是什么情形?她怔在原地。
凌韦桀正搂着美女吻得缠绵火热,她的大眼正好迎上他复杂难懂的黑眸。
「对……对不起。」安安马上转身关门出去。
紧贴着房门,安安心脏一下下跳得胸口好痛。
这感觉……这感觉……就像她目睹许哲乎和张咏絮在一起时一模一样,她的天地再次瞬间变色崩塌。
可是桀哥不是哲平学长,洪珊珊也不是张咏絮,她不该有这种心痛的感觉。
「只是情景太相似了。」她喃喃自语。
捂着颤抖的唇,安安逃难似的快步逃开。
「看来有人破坏我们的好事了,」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愈奔愈远,凌韦桀轻轻推开洪珊珊,敛下的眸隐藏自己厌恶的情绪,「下次再继续。」
洪珊珊没回答,她静静瞧着他关门离去的颀长身影。
刚刚--他的唇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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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等等。」
不管安安多努力的跑,凌韦桀的长腿就是轻而易举的追上她。
「桀哥,有事?」安安背对着他,小脸垂得低低的。
她还分不清楚她心痛的真正原因,无法面对凌韦桀。
「干嘛跑得像后面有鬼在追一样,」他蹙眉,「我叫妳怎么不理我?」
「我……我没听见。」
「我相信我嗓门大得连楼下的管理员都听见了,妳绝对也听到了,」长腿一跨,他站到她面前,「抬起头来说话。」
「桀哥要说什么?」安安还是低着头。
「说什么都可以,但是,我不想对着妳的头顶讲话,」不耐烦地扠着腰,他重复,「还不把妳的脸抬起来。」
「哦~~」安安不情愿地仰脸看他。
凌韦桀的脸色霎时铁青,黑眸半瞇。「妳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犯不着拿这张脸给我看。」
他已经可以明确的分辨出来她的笑容是不是出自真心,安安现在的表情在他眼里,就像小丑刻意画上的笑脸一样丑陋。
安安被骂得莫名其妙,愣愣地僵在原地。
她已经尽量笑着面对他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妳在介意刚才的事吗?」按按抽疼的额角,他问。
安安没料到他会一语道中,不过,她凭什么身分介意?「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讨厌她动不动就向他道歉,活像只受到暴力残害的小兔子。
「我破坏桀哥的好事,下次我一定会记得敲门再进去。」
他怎么觉得「好事」那两个字听来特别刺耳?
「进入别人房间时,敲门是最基本的礼貌吧?」话一出口,他马上就后悔了。
他不是追出来责备她的。
「对不起。」安安的小脸又垂下去了。
凌韦桀气闷地瞪着她的头顶,焦躁不安的情绪在作乱。「妳别老是和我道歉!」
「……」
气氛瞬间凝结成冰点,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让他像只抓狂的狮子一样独自走来走去。
「妳刚刚找我有什么事?」吸口气稳定心情,他问。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暴怒,只知道一看到她虚伪的笑,他的理智神经便蓦然绷断。
他不喜欢她戴着面具,更憎恶那种笑!
「小恩在楼下等你。」
凌韦桀不语,径自转身搭电梯下楼。
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各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他负气地走在前头,安安则在他身后努力追上他的步伐。
「安安。」凌韦桀没预警地转身。
安安差点一头撞进他怀里,她惊讶地抬眸。
她还以为桀哥短时间都不会想和她说话了。
面对那张做不出表情的小脸,凌韦桀分不清心头是什么感觉。「除了笑以外,妳能做出其它的表情吗?」
黑瞳瞬也不瞬地凝住她,洞悉一切的眸光好像穿透她的心,「我是指--生气、伤心……」
小脸一白,安安仓皇地别过头。
「我……」
他发现了吗?她的表情缺乏。
「安安,」凌韦桀温热的掌心捧住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我陪妳一起把情绪找回来。可是妳要向我保证,永远不再对我虚伪的笑。」
他的眸像道锁,紧紧炼住她心里某个角落。
安安咬住唇,缓之又缓地点头。「好。」
第五章
一个人站在鲜红色的巨大建筑物下,安安看上去格外娇小,她不时低头看表,紧张兴奋的心情满溢。
她在等人,等一个亲口邀约却又不该出现的人。
一个玩世不恭、好色、个性恶劣、没正经、嘴巴坏、脾气大……缺点一卡车装不完的男人。
可是--她又偏偏觉得他很好。
「姊姊,一个人吗?」一名头戴棒球帽穿着T恤牛仔裤的大男孩在她跟前站定,「要不要一起去玩?」
「不……不用了,」从没碰过人家搭讪,安安结巴的解释,「我在等人。」
真讨厌,破坏她的好心情。
「别等了,这种让女生等的男人最可恶了,」男孩轻笑,帽沿压得更低,「不如我陪妳去玩吧!」
「不用了。」安安再退。
「他会有我好吗?」他伸手摸她脸颊一把,「别小看我,我很会逗女生开心喔!」
安安没料到他会吃她豆腐,她将包包改抱胸前,想跑开,又担心凌韦桀会找不到。「你别碰我,再过来我要叫啰!」硬着头皮,她威胁。
大男孩一怔,突然又低低笑开。
再过来我要叫啰!这种老套的台词她竟然说得出口,她是以为在演乡土肥皂剧吗?
明明是轻笑,看在安安眼里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像极了恶人的好笑。「救命……」她扯开嗓子。
「啊」还来不及说出口,安安已被人眼捷手快地捂住嘴。
「天哪!妳还真的叫。」男孩嘀咕。
她惊骇地瞪他,小手不停捶打他的胸膛。
路上人来人往那么多,怎么没人大发慈悲救她?
「再打,人就要被妳打死了,」熟悉的嘲讽声附在她耳边,「既然不想看可鲁,那我回去了。」
安安动作僵在半空中,因为两人靠得很近,她有机会看清棒球帽下清秀俊美的脸庞。
「桀……桀哥!」她惊讶。
「再叫啊!最好叫大声一点,」他没好气地放开她,「让全世界和狗仔队知道我在这里好了。」
「你穿这样,我看不出来嘛!」安安无辜地解释。
「那要穿什么?穿戏服?」浓眉一挑,尖酸刻薄的嘴巴又出现了,「然后和妳手牵手招摇过市,明天再一起手牵手上版面头条?」
他的话惹得安安脸蛋一红,好端端干嘛提到牵手,害她胡思乱想。
「走吧!」他嘀咕,「好险刚刚来得及阻止妳,不然被妳一叫,我一世英名全毁了。」长腿迈开,他负气地转身走人。
蠢女人,还真的开口喊救命。
安安不敢多话,可怜兮兮地跟在他后头。
走过半条街,他放慢脚步,回眸瞪她。「还不过来。」他伸出手。
安安一怔,他伸手的意思是……
「过来。」见她反应慢半拍,他干脆主动握住她的手,「妳这么笨,不牵住妳,等等走散了怎么办?」
安安呆呆望住他们交握的手,再偷偷觑了他一眼。
凌韦桀不自然地别开脸。「走吧!电影快开始了。」他咕哝。
安安泛起甜甜的笑,三步并作两步跑跟在他身边。
从他掌心传过来的温度炙烫她的,突然,她发现这种感觉叫作--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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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哥,你还好吗?」电影曲终人散,两人慢吞吞地从出口处踱出来,安安关心地递上面纸。
「妳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干嘛拿面纸给我?」念归念,凌韦桀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他一定是哪条神经不正常才会想陪安安来看可鲁!害他回想起从前因为年纪太大不得不安乐死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