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光裸着双腿坐在地上,身上只罩了件宽大的衬衫,一头长发梳成辫子垂在胸前,手里正拿着一本素描本不断地涂涂画画。, 绘画不但是她的兴趣,也是她发泄情绪的方式,
她毫不迟疑地振笔挥洒,一口气便将画作完成。
停下笔,她凝视着手中的作品,纤细的指尖轻滑过画中人利落的五官。
“仲文!”她喃喃地道,画中的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周子萱将画本紧紧拥在怀里,回忆着过去的甜蜜时光,嘴角漾起了一丝微笑。过了许久,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把画本翻到新的一页,又动手开始作画,画的依旧是他。
不需要相片、不需要范本,她轻而易举地描摩出他的轮廓、他的五官、他的笑容,只因这些早巳烙印在她的脑梅里,永难磨灭。
这些年来,她画完一本又一本的素描簿,里头全是沈仲文的喜怒哀乐,她就靠着这些回忆过日子。在方家,没有人愿意理会她,连下人都鄙视她,只有丈夫会爱怜地看着她;而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坐在床边,陪着生病沉睡的丈夫,独自画着心中的回忆。
她迅疾地下笔,含笑看着素描,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口站了一个人。
沈仲文巳伫立良久,当他回来时周子萱正专心地画画,完全无视于他的存在,原本他打算直接过去吓吓她,却在不经意间被她作画的神情给吸引住。
她一会儿偏头凝思,一会儿低声叹息,一会儿温柔浅笑,她的表情不但左右他的情绪,更引发一股强烈的震颤划过他的心底。
这样的感觉立刻吓坏了他。
怎么一回事?他该恨她、讨厌她的,他怎么能让她牵动自己的心情呢?
沈仲文愤怒地握紧双拳,不知道该气她还是气自己。
“你在画些什么?”武装好自己,沈仲文来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
手一颤,周子萱吓得笔都掉在地上,抬头一看不由得吃惊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他比预期提早了一天回来。
“怎么,不欢迎?”他冷得像冰。: “没、没有……”她无奈地起身,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刚刚她还对着画中的他微笑,现在面对本人,心情却有着说不出的沉重。
“这算什么?”他摇了摇头,“养条狗都比你热情!”话毕,便将她压进怀中热烈地拥吻着。
突如其来的举动搅得她心头乱跳,她不敢挣扎,只能僵直任由他摆布,直到他硬生生地夺去她手中的画本。
“还给我!”她的手乱抓乱抢,生怕被他看见里头的内容。
所幸沈仲文并没有翻动画本,仅随手将它丢在地上,跟着又吻住了她。
在他松手后,周子萱已双唇红肿,长发披散。
“知道了吧!”他看着手足无措的她,“做情妇的就是要热情如火。”
她傻愣愣地站在他面前,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怎么能让男人满意?”他不满地抱怨着。
她处处显得生涩,一点都不像经验十足的女人,反倒像个未经人事的处女;看来那些要她的男人大都急着爬到她身上,并没有做太多的要求。
无可否认的,她的确拥有这样的条件,娇弱的外表极容易挑起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听见他的讽刺,周子萱垂下头。
“无所谓,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沈仲文揪住她的衣服,拎不防地将它撕裂,纽扣随之落了一地,“总不能天天大鱼大肉,有时候来点粗茶淡饭才会有益身体健康。”
她吞下即将出口的惊呼,下意识地遮住上身的赤裸,沈仲文却钳制住她的纤腰,以男性优势的力量逼迫她跪趴在地。
“你想做什么?”她惊惧地回头看他。
他的嘴角扯起一个邪魅的笑容,“这种姿势你应该很熟悉。”他一面说一面解开自己的裤子虽然两人已有多次关系,她依旧双颊绯红地别开脸。
“又不是第一次,就别再装了。”他讽刺地道,,随即将自己压上了她。
“啊!”周子萱忍不住啐吟出声。
“唔,好紧!”他深吸一口气,“就一个妓女来说,你保养得很好。”
她咬着唇,忍着下体的疼痛,竭力去忽视他的海蔑和凌辱。
“我真替你那个病猫老公感到可惜,他花了那么多钱却没办法好好地享用你……”
“不要!”听到他侮辱方环辉,周子萱再也无法忍耐,“你怎么骂我都没关系,求你别骂他!”
该死的女人!沈仲文狠狠地呻了一口。
她居然当着他的面替其他男人说话,而且还在两人身体结合的紧密时刻。
“别骂他,他是好人……”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连累方环辉被人辱骂。
“怎么?你舍不得他?”她的辩解煽起他更大的火气。
垂下眼险,周子萱并未否认,她一向敬重待人温和的方环辉。
面对她的沉默,沈仲文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他双手抓住她的纤腰,一次又一次野蛮地将她拉向自己。
周子萱疼得想哭,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又招来他的不屑和讪笑,柔弱的身躯只能随着他强大的力道前后摇晃着。
“很舒服,是吧?”他假意的温柔丝毫掩饰不了话中的恶意。
她一声不吭,下唇已咬得出血。
“看来你很享受嘛!”他再度无情地嘲讽她。
以他对女人的经验,他知道她现在的痛楚。
虽然工作占据他大部分的时间,他身边的女人却从未断过。不论对方是企图勾引或真心爱慕,他总是恰如其分地利用机会,以不留下后遗症为原则;只有和周子萱交往的那段期间,他守着她,未曾碰过其他女人。
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陷入爱河无法自拔。只因为纯真保守的她希望将神圣的一刻留在新婚之夜,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捧在手里呵护,除了亲吻和拥抱,从来不敢有任何的逾矩。
当时他恨不得立刻娶了周子萱,却因为事业未成而作罢;但他万万没料到,她竟然会为了钱而不断出卖自己的身体。
这辈子他没恨过人,连咄咄逼人的大妈,他也仅止于讨厌。, 但是他真的恨她,恨这个自己惟一爱过的女人。
如今她巳落人自己的手中,他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好过?
“不……”看见沈仲文一脸的愤恨,她眼中盛满了惊恐。
周子萱的恐惧益发挑动了沈仲文的兽性;他刻意地加重力道,激起更强烈的火花。
“唔……”她忍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叫,不断乞求时间快快过去。
起初沈仲文只打算和前几次一样,利用她的身体迅速解决自己的冲动,然而爆发的怒气已驱使他改变主意。
诡异地一笑,他低下头轻吻她布满细密汗珠的莹滑背脊。
痛苦逐渐减轻的同时,周子萱惊觉他突然的改变。
他的大拇指来回扫弄她敏感的颈项,灵活的舌头则贴进她的耳际舔吮着……
在她柔媚的尖喊声中,沈仲文一声低吼,将精华洒了她一身,随即推开她。
身处高潮的余韵,周子萱全身虚软,却冷不防地被他推倒在地。
“哦,我真是受宠若惊了!”他居高临下,不屑地扫视她泛红微颤的娇躯,“你对每个男人都说过同样的甜言蜜语吗?”
“你……”仿佛被重击一拳,她蜷缩身体,羞愧地低下头。
“不过我必须承认,你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很迷人。”他坐倒在床上,一脸兴味地看着她, “你就是靠这些来勾引男人的吧?”
“你怎么可以……”直到此刻她总算了解,沈仲文与往常不同地花心思讨好她,目的还是只为了要借此羞辱她、打击她。
她怎么忘了,沈仲文不会平白无故地对她好,而她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屈服在他的手下,还发出那么可笑的声音。
她难过至极, “你怎么可以骗我说出实话后,又、又拿来取笑我!”
“实话?”他笑了出来,“你可能只有我一个男人吗?”
“我……”一时之间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沈仲文敛起了笑容,“你堕过胎是吧!”
周子萱登时脸色惨白,这是她心中最大的秘密,连她母亲和黄惠伦都不知道这件事,他怎么会……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孩子是谁的?”他冷冷地道:“可别说是你丈夫的,方环辉如果能从病床上爬起来要你,我沈仲文三个字倒过来写。”
她瞪大眼睛惊骇地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我在等待你的答案。”斜倚在床,眼神之中充满了戏谑。
隔了半晌,她才低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多事情花钱就能解决的。”他面无表情。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孩于是谁的?”她的声音在颤抖。
“一夜情很难查证,谁知道你和多少男人有过交易?”他表示了解地点点头, “也难怪,你丈夫无法满足你,你也可以借机赚点外快,说不定他还十分享受你和别人上演的活春宫,虽然你的技巧不怎么样,叫声却不差……”
“你闭嘴!”周子萱愤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他!”
沈仲文嘿嘿冷笑,“到底是谁侮辱他?你嫁给他不到半年就堕胎,这么快就红杏出墙了!”
她咬牙道:“是,是我不好,我根本不该去、去……”
“不该去和别的男人睡觉,以至于怀了野种!”他接口道。
“你为什么骂那个孩子?难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他是……”她浑身发抖却欲言又止。
“说下去啊!”他斜睨着她, “怎么,你忘了吗?还是你根本搞不清楚谁才是那个孩子真正的父亲!”
她心碎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是、他是……”
“千万别推到我身上,以前我可没碰过你。”他堵住她的话。
她不由得满腹委屈,沈仲文居然把自己做过的事推得一干二净,还指责她和其他男人有染!
她多么想将事实全都说出来,可是她说不出口,看情形他也早忘了那件事,口说无凭他根本不会相信。
他一脸悻悻然,“不过我真的很后悔,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认识你的第一天就该把你拖上床,何必忍得那么辛苦!”
“你……”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周子萱抓紧被撕毁的衣服冲向浴室,“我、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
“口是心非!”他撇撇嘴, “刚刚你不是很喜欢,还叫得像快死掉一样!”
砰的一声浴室门被关上。
沈仲文大咧咧地躺着,知道自己再次成功地伤害到她。
意外地,他丝毫没有报复的喜悦。
正当他纳闷之际,无意中瞥见落在地上的画册,心念一动,他伸手将它拾起。
他知道她喜欢画画,“以前也常拿他作为描摩的对象。
他依稀记得刚才画册落人他手中时,周子萱脸上似乎出现惊慌的神情。
她画些什么,为什么怕他知道?难道是方环辉?还是另有他人?说不定是她所有思客的大集合?
犹豫了半响,他几乎打开了它。
啪!
画册再次被扔回地上。
沈仲文烦闷地耙了耙头发。
知道了又如何?既成的事实不会有所改变,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瞥了画册一眼,他起身进了更衣室。
第五章
强烈台风来袭,带来一阵阵狂风暴雨,平时拥塞的马路,变得十分冷消,只有躺在地上的招牌和路树较为醒目。
山区的风雨尤为急骤,平日的宁静,顿时变成惊人的呼啸。
周子萱蜷缩在床上,看着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风雨的呼啸让她无法成眠。翻了个身,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人;前些日子沈仲文又出差去了大陆,已有多天没见着他的人影。
她来回抚过身旁的空位,鼻中汲取属于他的麝香,想起他对自己的误解,还有未能出世的孩子,心头不禁一阵酸苦。
为什么他全忘了?是他哀求她别走的,不是吗?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窗外的风雨,忆起那个特别的夜晚。
当时她才二十一岁,正值花样年华,迫于无奈只能嫁给卧病在床的方环辉。
在别人眼中她是风光嫁人豪门,但实际上日子并不好过,除了要忍受相思的折磨,还得面对无穷无尽的苦闷和旁人冷淡奚落的言语。
那晚,方玉莹再次无的放矢地迁怒于她,还泼湿她一身的衣服,然而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丈夫早就回房休息,佣人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她只能含着泪,忍气吞声。直到夜半三更大家都入睡了,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愤,不顾一切地冲出方家大门。
她流着泪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竟来到沈仲文的住处。痴痴地站在门外,望着黑暗的屋内,她多么希望能再见他一面,扑进他的怀中痛哭一场,但她却没有勇气面对他;想起自己像个逃兵似的离开,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她的心中便充满了愧疚。
他会原谅她吗?周子萱无力地蹲在门口,瑟缩成一团。
砰的一声巨响,打破夜晚原有的宁静。
她吓得抬起头,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醉汉踢倒路边的垃圾桶,跟着朝自己的方向摇摇摆摆地走过来。
她又惊又怕,连忙起身低头离开,走不到几步路,她的手却教人给抓住了。
“啊!”心头狂跳,她忍不住尖叫,鼻中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她知道一定是那个醉汉抓住了她,不禁疯狂地挣扎。
“别、别走!”那个醉汉自身后抱住了她。
“放开我!救命啊!”所有的意识全被恐惧占据了,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强奸杀人的字眼。
“子萱,我知道是你,你是回来找我的,对不对?”他将她拥得更紧。
“你……”惊慌之中,周子萱停止了挣扎,虽然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些大舌头,但那的确是沈仲文的声音。
她颤抖地抬起头,却被眼前的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才三个月不见,她几乎认不出他,只见他双颊凹陷、面容憔悴,满脸的胡碴已多日没有清理,一头乱发四散飞扬,看起来就像路边的流浪汉。
“你怎么会、怎么会……”她捂着嘴,泪水如溃堤般地涌出。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沈仲文的身体不稳定地摇晃着,“别、别再离开我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令她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她一直以为他不是那么在意她,甚至没有把握自己就是他的惟一了,相反的,沈仲文却是她的一切,她以为她的离开只会带给他短暂的伤痛,他会坚强地面对,冷静度过没有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