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需不需要报警或是……”他抹了抹额上的汗,低声建议着。虽然他也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眼看女客人伤得不轻,只怕此事难以私了。
“不必,五分钟后你再叫人过来清理,我还有话要对这位方先生说。”沈仲文语气平淡,不带任何火气,眼中却闪现愤怒的烈焰。
“是、是吗?”经理显然松了一口气,客人愿意协商解决那是再好不过。
周子萱却感觉到他的怒气,她拉着他的衣袖担心地摇摇头,“算了……”
“别怕,我待会儿就来。”他声音温柔却十分坚持,“你先出去。”
周子萱看他心意已决,只能在经理的搀扶下离开。
“想不到堂堂的总裁大人居然穿起我哥的旧鞋。”
方环风讥刺道, “怎么?旧鞋比较舒适合脚吗?”他暗忖在这个公众场合沈仲文不会对他怎么样。
沈仲文不疾不徐地将门关上反锁,把一群探头探脑的服务生隔绝在外,“你喜欢关起门来办事,我就成全你。”
打量了一下彼此,方环风开始害怕了,他虽然不矮,对方却比他还高大,更何况他整天沉迷酒色,全身都是虚软的贤肉,对方却肩膀宽阔结实有力,他如何是他的对手?
他强装镇定,“你别乱来,我如果出了事,方家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方家是什么东西?!”沈仲文冷笑一声, “我还不看在眼里。”
“你敢动我,我就告诉我阿姨!”慌乱中方环风连忙搬出吕香琴的名字,希望能吓阻对方。
沈仲文却嗤之以鼻。
“不……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见他步步进逼,方环风已忍不住哀求道: “我又没碰她……算、算了吧……啊……”
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连连倒退。
“你有本事打女人,为什么不还手?”沈仲文一拳狠狠击中他的脸颊,周子萱的伤已彻底激怒他。
愤怒之余,他再次挥拳。
一阵乒乓作响,方环风整个人摔在碗盘上,他痛苦地托住被打脱的下颌,面对沈仲文的攻击竟无处可躲。
“住、住手!”他口齿不清地求饶, “我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刚刚那两拳,是我替她还给你的!”沈仲文咬牙道。
方环风身上发出阵阵恶臭,他竟吓得尿湿裤子。
只见眼前黑影一闪,脸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似乎听到自己鼻骨碎裂的声音。
“这一拳,是我警告你的。”沈仲文看着满脸恐惧的方环风,一字一字地道: “你胆敢再动我的女人,我会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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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热气氤氲。
周子萱将疲累的身体浸入热水中。
掺了精油的热水,让她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她不禁满足地吁了口气。
“吃下去!”沈仲文走进浴室,拿了一颗镇定剂让她服下,接着用毛巾轻轻地擦拭她的脸。
左颊传来阵阵刺痛,周子萱抚着半边青肿的面颊,不由得神色黯然,“我、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沈仲文拿起冰袋替她冰敷着伤处, “那不更好?这几天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的袭击。”
“对不起……”她一脸歉疚,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疼吗?”他按压她的伤处,仔细地检视着。
她忍不住呻吟,“轻、轻一点……”
“怕痛,以后就不要随便对男人抛媚眼。”他冷冷地道。
周子萱咽下满腹的委屈,喃喃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看你离开那么久,洗手间里又没人,所以就人帮忙找,刚好有服务生经过那附近,听见里头的吵闹声……”
“原来如此。”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忍不住又是一阵颤抖,“后来你、你跟他说了什么?”
沈仲文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什么,只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谈话。”
他不愿意透露刚才发生的事,生怕自己看起来像个为女人打架的毛头小子,更不希望让她知道自己还在意她的事实。
“这么一来,方家就知道我们、我们的事……那……”她低下头,“你怎么对方玉莹交代?”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他不愿多作解释。
“这么一来,我就真的变成勾引你的狐狸精,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想起方环辉对她的误会和不谅解,周子萱就难过万分。
这是她离开方家惟一的遗憾。
沈仲文无言地斜睨她一眼。他在看见方环风的那一刹那就知道事情十分棘手,然而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迟早要曝光,只是比想象中来得快。
他原本打算在曝光后就一脚蹋开周子萱,让她看起来像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而他自己最多背上来者不拒的罪名。
现在呢?他还能抛得下她吗?
除此之外,他还狠狠地揍了方环风一顿,这又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无论如何,谢谢你救了我!”她咬着唇低声道谢。
“不必谢我!”他淡然道,“你属于我,只有我才能碰你。”
他的话又再次刺伤了周子萱。
看着他线条刚毅的脸庞,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触,却又胆怯地缩回;除却缠绵时刻,她几乎不敢碰他,生怕亵渎了他。
“看见我这么狼狈,你、你心里是不是好过一点?”她幽然叹息。
沈仲文心头一震,折磨她、伤害她、让她抬不起头,不就是他的原意?如今她只能卑微地乞求他的施舍,任由他践踏她的自尊,所有的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进行。然而她的痛苦并没有带给他太多的快乐,报复的快感一次又一次地被心痛和不舍取代;
看她过得不开心,他忍不住想讨好她,看她受人欺负,他也只想保护她、照顾她。
“你胡说些什么?”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他板起脸孔。
她双眼迷离,痴痴愣愣地瞧着他,“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恨我?”她的声音飘飘蔼蔼,回绕在浴室里。
别过脸,沈仲文避开她眼中的戚然和渴求。
他的冷漠让周子萱伤痛的低下头。
是啊!她怎么这么傻,只因为他今晚态度的转变,就痴心妄想他会原谅她?
沈仲文丢下冰袋,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用大搭巾随意裹住,抱她回床上。
他随手抓了件睡衣扔给她,“你早点休息!”
周子萱吃力地撑起自己,一面穿上睡衣,一面偷偷望着他。
他面无表情,不知是喜是怒,忽冷忽热的态度着实教她无所适从。
见他转身离去,孤独无助顿时袭上她的心头。
“仲文……”她怯怯地开口。
他回过头,“什么事?”
“你能不能……陪着我?”她好希望有人陪在身旁,尤其在这个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时候,可是沈仲文原想一口回绝,但见她如同受惊的小动物般蜷缩在床角,他不禁又爱又怜,再也狠不下这个心。
他默默地走到她身边抱起了她。
周子萱坐在他腿上,整个人依偎着他,“我以为你会拒绝我……”
“为什么?”
她喃喃地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能奢望些什么?”
“你……”他的胸口一阵揪紧。
“陪着我,不要离开我。”她闭上眼,一只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生怕他抛下她似的,“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这么说,你就当是好心施舍我……”
他心疼地拥紧她的娇躯,柔声道:“你累了,别再说了!”
“嗯,我好累……”偎在强壮的臂弯中,紧靠他结实的胸膛,耳中听见规律的心跳,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如果我真的被方环风欺负……你、你是不是会赶我走,不再理我了?”
听见她的喃喃自语,沈仲文不禁暗自苦笑。
蓦地里他想起一件事,方环风若觊觎她的美色,她在方家难保不受侵犯,该不会……
他不禁疑惑地问:“你拿掉的孩子是…是方环风的?”
“孩子?”她的神志模糊不清,镇定剂的药力显然发生作用,“孩子……我、我们的……”沈仲文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她,“我们的?”
周子萱似乎微微一笑,应了一声。
“你说我们的是什么意思?”他摇晃着她,要她把话说清楚。
她咕哝一句,再也没有半点声音。
“喂!”他不死心地描了摇她,见她毫无反应,才发现她已沉沉睡去。
“我们的……”他咀嚼着这句话的涵义。
他分明就没有碰过她,难道……突然间,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喝醉酒的夜晚。
在那个特别的夜晚里,他恍饱觉得周子萱就在他身旁,他拥抱她、亲吻她、占有她,甚至鼻中还留有她淡淡的发香,这是他和她发生关系的惟一记忆。
然而第二天醒来后,所有的一切全都改变了,除了身体和床单上的血迹外,哪里还有周子萱的影子?更令他惊讶的是,黄惠伦竟然坐在床边盯着他。
震惊之余他才了解,原来自己醉得太厉害,居然误把黄惠伦当作周子萱。
虽然他有些迷恫,为什么自己对黄惠伦一点印象也没有,脑海中全是周子萱的身影,但愧疚之情仍然紧攫住他;他甚至提出结婚的条件,却遭到黄惠伦的婉拒。他明白,黄惠伦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她不会甘于做周子萱的替代晶,和一个心中没有她的男人在一起。
想到这里,沈仲文不禁低头凝视怀中的小女人。
她到底怀了谁的孩子?又为什么要再三隐瞒?
他一面胡乱臆测,一面将她放在床上,却发现她还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轻轻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我的小萱儿……”
只有在她熟睡的时候,他才敢喊出她的名字。
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陷落,不论他口头上再怎么否认,心中却找不出一丝一毫对她的恨意。他还是放不下她,强烈地想拥有她,可悲的是,他却不敢泄露自己半点的情感。
他,沈仲文,竟然忘不了一个曾经背弃他的女人。
他的骄傲、他的自尊,该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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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沈仲文准备踏进办公室时,王秘书就凑过来小声提醒他: “夫人在里头,心情不是很好。”
夫人,是公司上下所有员工对吕香琴的称呼。
看王秘书苦着一张脸,沈仲文知道她已经先一步惨遭修理。
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随即踏着稳定的脚步推门而入,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吕香琴寒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四周的空气似乎结了一层冰。
“真是稀客!”沈仲文沉声问候道,“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他如果够圆滑,昨天的事当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然而息事宁人绝非他的本色。
“什么事?”吕香琴冷笑,“你倒爱跟我装蒜!”
“有事请你直说,我很忙。”他的态度强硬。
“我是你大妈,你竟然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吕香琴气得全身发抖,“好,我问你,昨晚把环风打伤的是不是你?”
沈仲文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是又如何?” “果然是你!”吕香琴用手指着他,“我要你去方家跟环风赔罪!”
“赔罪?”他笑了笑,“我为什么要赔罪?”
“你打了人还敢说这种话?”昨天半夜她妹妹透过电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她听了不禁义愤填膺;不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外甥受伤,而是感到颜面无光,沈仲文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不把她放在眼里。
沈仲文敛起笑容,“那他打人又怎么算?”
“那要看他打的是什么人。”吕香琴恨恨地道:“那种会勾引人的狐狸精被打死了活该!”
这句话似乎指桑骂槐,谁都知道她对丈夫的小老婆、沈仲文的母亲不满。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脸色丕变。
“什么意思?”她眯起眼看他,“玉莹这种好女孩你放着不要,偏偏要去招惹那个水性杨花、无耻下贱的女人……”
“请你说话客气一点!”他冷冷地警告她,却隐隐地感到痛快;方玉莹知道这件事后必定火冒三丈、妒火中烧,他也算是替周子萱出了口气。
“我说错了吗?”吕香琴气得直拍椅背,“那个姓周的女人不安于室,结了婚还想勾搭你,这种不三不四、遭人离弃的女人你居然也要?还为了她把自己的表兄弟打了一顿,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做人?你教我们沈家人的脸往哪儿搁?”
“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不须你来告诉我!”沈仲文瞪着她,“依照方环风的所作所为,打他几拳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你就这么执迷不悟?”吕香琴厉声痛骂,“果然什么样的母亲教出什么样的儿子,你跟你爸是一个样儿,就喜欢淫荡的贱骨头!”
沈仲文气得咬牙切齿,却没有丧失自制力。
“对,你说得不错。”他冷冷一笑,“像你们这种假正经、装高贵的女人,就像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
只会倒男人的胃口。”
“你……”她已气得说不出话来。
“说完了吗?”他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说完了请你离开,我还有事。”
“好好好,咱们走着瞧!”吕香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沈仲文松了口气,回到座位上把领带略微扯开,虽然在这场口舌之争里他略占上风,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吕香琴对他、对公司完全没有影响力,除了叫嚣两句,丝毫起不了任何作用。
真正的关键在于他父亲——沈其瑞,他依旧是寰华最大的股东,虽然他已放下经营的重担,但对董事会和高阶人事仍有绝对的控制权。
沈仲文知道自己动手打人,和表兄弟的前妻纠缠不清,没有一件事情是他父亲能接受的,面对可能引爆的冲突,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吕香琴离开不到十分钟,沈其瑞随后出现。
“这阵‘风’可真不小,一下于就吹来这么多人!”沈仲文忍不住开口讽刺。
沈其瑞并不像吕香琴一样激动,他从容地坐下,神情愉悦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如果你也是来叫我赔罪的,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沈仲文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是认真的吗?”
“什、什么?”沈其瑞一开口就教沈仲文大吃一惊。
“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
“什么喜不喜欢?”他连忙辩驳,“我不过是玩玩罢了!”
“是吗?”沈其瑞似笑非笑, “听说你们住在一起。”
“那又如何?”他摊了摊手。
“据我所知,还没有其他女人住进你家里过。”
“这算什么?”沈仲文起身抗议道:“你找人监视我?”
沈其瑞摇了摇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英为,天下间没有永远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