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着。事情都过了快一年啊,她为何就是无法将那个男人忘掉?甚至……每天夜里临睡前,她都会回想着那一夜的种种画面,他手上的温度似乎还留在她的身上、刻在她的心版上……
路雅岑好奇地看着她。「可涵,你之所以拒绝詹宜学的求婚,只是因为不知道自已是否有爱他爱到想结婚的地步吗?」
「不只是这个问题……」可涵轻咬下唇,过了半晌后才下定决心般地开口道:「我……其实我心底一直有另外一个男人。」
「什么?!」这一回,路雅岑吓得差点跳起来。「Oh!My God!我没听错吧?你心底有……有另外一个男人?可涵,今天不是愚人节,你可别吓我!我可以接受你质疑自已跟詹宜学之间的情感究竟是不是爱情,但……你心底怎么可能有其它的男人?」
原本坐在她对面的雅岑,挪动身子挨到可涵身边来,紧抓住她的手。「快说啊!既然事情已经起了头,你就必须把话说清楚!老天啊!我真的会被你给吓得睡不着觉。」
可涵闭上双眼,咬咬牙,决定对好友全盘托出。「你还记不记得刚毕业那一年的冬天,我们都才进入社会工作不久,你因为老家有点事,所以跟公司请假回南部几天。」
「呃?」雅岑一愣,仔细地回想。「喔,好象是有这么一回事啊,怎么?」
「就是在那时候发生的……」可涵的声音很低,脸上也慢慢浮起红晕,回想着那一夜的种种。「其实那时候宜学也快退伍了,可是,他……他还是出现了!」
唇畔浮起飘忽的笑容,可涵继续道:「我还记得那一夜寒流来袭,台北好冷好冷。下班前,以前班上的同学曹丹丹打电话给我,问我晚上有没有空?她说要开一个生日派对,叫我过去玩。」
曹丹丹?路雅岑轻皱秀眉。她可是有名的花心女,风评不太好耶!这件事怎么会跟她有关?
「原本我是不打算参加的,可是你也知道,丹丹游说别人的功力是一流的。虽然在校期间,她给人的评价好象不太好,但我倒觉得她是一个很坦率的女孩。而且当晚又是她的生日,如果我一味地推拒,好象说不过去。所以,最后我还是答应了。」突地,一个疑问闪入可涵脑中。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还会再去参加那场派对吗?
会!她知道自己还是会去!
因为,她在那里遇到了他,一个改变她整个人生的男人!
虽然这一年的苦苦思念煎熬着她,但她还是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更不后悔当晚的所作所为。
「然后呢?你快说下去啊!」路雅岑听得好紧张,忍不住推了一把陷入沉思的可涵。
第二章
其实,那一晚的记忆是片片段段的……
富家女出身的曹丹丹,大手笔地包下某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举办生日派对,所以可涵一下班后,匆匆回家换件较正式的裙装,便赶着出门采购礼物,买好礼物后就直奔酒店赴约。
一到派对现场,她就敏感地发现有一道男性的视线始终跟随着她。她好奇地回望,不到三秒钟,她便面红耳赤地转回头来,假装跟老同学聊天。
太震撼了!她没有看过那么野性、赤裸而直接的眼神!那道眼神炯亮炙烫得令她的心也莫名地跟着发烫……而她没有勇气回应它。
但,不管她躲到哪里,或假装跟老友聊天聊得多投入,她始终清楚地知道那道眼神不曾离开过她。
在心慌意乱下,可涵只能频频拿起饮料,想藉冰凉的饮料让自已冷静一点,让双颊不要再继续发烫。
但,派对现场所提供的饮料全部含有酒精,可涵一直喝的香槟虽然是酒精浓度最低的,可是对平时滴酒不沾的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负担了。慢慢地,她发现自己的身子不但发烫,还轻飘飘地。她知道,她恐怕是醉了。
其实她可以马上离席的,她的双脚虽然发软,但勉强走出派对会场的力气应该还有。可是……就算逃出酒店,她能逃得开那道慑人的视线吗?
那道眼神闪耀着势在必得的强悍光芒,令她无力应对!
于是,她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直到脑子昏沉沉的,而身子却越来越轻……
后来,身为寿星的曹丹丹率先开舞了。在一群男人争相把手伸向可涵的同时,她被一双强劲的大手用力拉起,直接搂入怀中。
那时候,她心跳激烈得差点跳出体外!
是他!
那个用眼神猎捕她,害她一整晚都心神不宁的男人!
她不记得自己到底跟他跳了多少支舞,她只知道,整个晚上他的手都霸道地环住她,不给任何一个男人有接近她的机会。
半醉不醉的可涵软软地任他带着自已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她的脸轻贴在他胸前,传入鼻中的是粗犷的男性气味。他彷佛对她施展了魔法,令她忘了自己是行事严谨的童可涵。
她听到男人在她耳边低语,他的嗓音好醇厚、好低沉。每说一句话,他炽烫的气息就吹拂着她敏感的耳垂。她的身子烫得像是一团火球!
他告拆她自己的名字叫楼少驹;在晕眩中,可涵也乖乖地说出自已的芳名。
后来,她觉得自已好象越来越醉了,醉到连眼前的景物都开始旋转。她依稀记得男人温柔而霸道地拉着她的手走出派对现场。
他,带她到酒店楼上附设的高级套房。
跟男人到酒店开房简这种事,可涵这一辈子还没做过!
虽然詹宜学入伍之前曾多次向她要求,希望能打破最后一道防线,但从小就是乖乖女的可涵无法接受婚前性行为,因此她希望詹宜学能等到婚后再拥有她。
基于敬重她的心里,虽然詹宜学很渴望,但他还是勉强压下了欲望,因为他不愿把她吓跑了。
自已当时怎么会任楼少驹将她拉到房简去呢?逼个问题,可涵想了一年还是没想通,也不敢相信那晚的自己竟然会做出那种事!
可是,当时的她就是好想好想一直汲取着他身上那混合着阳光与烟草的男性气味。她更想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那一双魔魅狂肆,却令她全身亢奋的暗眸!
那是一双会引诱任何女人犯罪的眼睛!
步入套房时,可涵知道自己在犯罪,在做一件很可怕的事。但,当时的她已经完全丧失思考能力了。他的双眼像是宇宙中最神秘的黑洞,蕴藏着可怕的能量,把她的人、她的心、她的灵魂都一并吸走。
她一头栽了下去!
进入房间后,楼少驹疯狂而熟切地吻着她,而她也大胆地回应着。
原来,这就是吻!
嘴唇以惊人的温度在发烫,全身的力气也都被夺走了。她只知道男性阳刚的气味以及急促的呼吸紧紧地包围着她。
她的舌一开始还有点闪躲,但不多时就被他轻易地一举含住。他恣意狂放地吸吮着,直到可涵无力地以双手勾住他的颈项,因为如果不这样做,她会瘫倒在地毯上。
他们疯狂地热吻着,像是对万的口中都蕴藏着最香甜的蜂蜜。
少驹将可涵抱离门边,两具纠缠的身体摔到大床上。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打开她的上衣钮扣,扯下蕾丝胸罩。
就在情况即将失控的前一秒,楼少驹突然放开她,以焚热的眼神繁盯着她,声音粗嘎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想让你后悔,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三分钟后,当我由浴室出来时,若你仍在这里,那么,你就要把自已完完全全地交给我!」
说完这句话后,他像是耗尽全身的自制力般,起身冲入浴室内。
半裸的可涵呆呆地由床上坐起,她的双眼繁盯着浴室的雕花玻璃门,彷佛能听到自已激烈的心跳声回荡在斗室内,怦怦、怦怦、怦怦……
她脸上的红潮未褪,下意识地低头看了手表一眼——老天,居然已经午夜一点了!
瞥见手表的同时,一股巨大的罪恶感也向她袭来——这只手表是詹宜学入伍前送她的礼物。
原本昏沉沉的脑袋倏地清醒。天啊!她在做什么?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啊!她还答应学长一定会等他退伍回来,绝不变心的!
但她……她现在居然跟刚认识的男人狂吻,甚至吻到了床上……
快点离开这里!
大脑下了一道命令给自已,可涵双手颤抖地扣好上衣纽扣,双眼却还是无法由浴室的玻璃门上收回来。
她疯了吗?她着魔了吗?她应该快点走,不可以一错再错啊!
但……双脚为何像是被钉住般无法动弹?她的心跳强烈到根本无法控制,她好想……好想继续望着那对魔魅慑人的黑眸,就算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潭,溺毙了也无所谓……
他不是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在她心底,她像是已经跟这对黑眸互望过一生一世!他的气息狂猛却令她安心,而他的烈眸彷佛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心。
在他的眼底,有她一直渴望却无法得到的东西。
一股强烈的情愫,一股可以令人不顾一切、可以背叛道德与世俗礼教、可以生死相许的情愫!
一瞬间,可涵几乎要落泪了。她终于明白何谓一见钟情?何谓相见恨晚?
世界上真的有无法抵挡的爱情,然而,它却出现的不是时候。
她能背叛一直信任她的学长吗?不可能的,她无法这么残忍。
在发现浴室的门柄被轻轻扭动的同时,可涵紧咬嘴唇,倏地由床上跳起来,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可涵?」一直坐在她旁边的路雅岑静静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她。可涵的小脸上陆续掠过娇羞、迷惘、挣扎、惆怅等情绪。她递过一张面纸给她,开口轻问:「可以了吗?愿意告拆我了吗?」
「谢谢……」可涵接过面纸,拭去眼角的泪珠,暗暗在心底斥责自己。她有什么资格哭呢?她是个对男友不忠的女人啊!
可涵幽幽地道:「雅岭岑,不是我不愿告诉你,只是……那一夜所发生的事,连我自己都感到很迷惘。那彷佛只是一场虚幻梦境,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真的遇到一个男人,一个超乎我想象,也超乎我能力可以应对,却足以颠覆我一生的男人。」
如果是别人,可能无法了解可涵究竟在说些什么,但路雅岑却重重地点头,跟着苦笑。
「我大概懂了,因为我也曾深刻地体会过那种感觉。反正,他就是出现了!不管时机妥不妥当,他就是以千军万马之姿,彷佛闯入无人之境般,强悍地占据了你的心!不过,照你的说法,那已是一年前发生的事,经过了一整年,你还是无法忘记他吗?」
可涵沉默,以无言代替回答。
她要如何忘记呢?忘记那对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眼眸,忘记那么吸引人的男人?
无意识地抚摸茶杯杯缘,可涵低声道:「一开始,我以为时间一久就可以淡忘他。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时间是最好的治疗剂」?但……雅岑,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虽然这是不对的,但我必须向你承认,每天夜里,我想的都是他!」
她颊生红晕地轻呼。「他的五官、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一直放大、放大……占据我整个脑子,我越想忘记,他的脸庞却越加清晰,甚至,那记忆中的笑容还是可以让我全身发烫……老天,我是不是着魔了?」
雅岑笑了,轻拥住可涵。「傻瓜,弥当然不是着魔,那是陷人爱情中的女人最自然,也最正常的反应。」
爱情?这两个字令可涵陷入挣扎。「可是……我不能爱他……不能,我不能背叛学长!」
雅岑不认同地说:「不,这不叫背叛。可涵,你必须明白,感情是最真实的反应,没有应该或不应该。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你必须庆幸自已是在婚前遇到他,否则,如果你真的跟詹宜学结婚后才发生这种事,到时问题会更大。」
雅岑顿了下又道:「我直接问你一个问题吧,假设今天你跟詹宜学结婚了,婚后发现他有外遇,而且,跟那个女人是真心相爱的,你会不会放他走?」
可涵思索了几秒钟后,清晰地道:「会。」
路雅岑进一步追问:「会?你不会觉得心痛、不舍,或是嫉妒吗?他可是你丈夫耶!」
「我该觉得心痛吗?」可涵怔怔地反问自已。「好奇怪,跟学长交往了五年,为何我从不觉得心痛,也……也没有感到嫉妒过?你知道的,他追求我的同时,也有别的女生倒追他,可是,说真的,看到那个女生缠着他的画面,我真的一点都不嫉妒。不是故作大方,而是打从心底不嫉妒!怎么会这样?雅岑,是不是我有问题?」
雅岑叹气道:「不是你有问题,而是你们之间的感情认知有问题。你根本不爱詹宜学!」
看到可涵震惊的反应,雅岭又道:「真爱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爱情里有甜蜜喜悦,当然也会有嫉妒。嫉妒不只代表占有欲,它也是一种爱的表现。」
我不爱学长?不爱?虽然之前一直在问自已这个问题,但此刻的可涵却像是被雷劈到般震惊,因为雅岑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敲入她的心,甚至引起了共鸣。
原来,她早也认清了这项事实,只是一直没有勇氮承认……
「可是,我跟学长交往了五年啊!他又对我这么好……」
「可涵,你忘了方才我们讨论过的话吗?真正的爱情与时间长短是没有绝对关系的。有些夫妻相处了一辈子,都不觉得真正爱着对万。好,我们暂时不讨论詹宜学,我再问你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今天你是嫁给那个男人,当他有外遇时,你会很干脆地放他走吗?」
像是有一根箭毫无预警地射中她的心,可涵想也不想地脱口喊道:「不!绝不!」
大声地喊出来后,她才知道自已说了什么。老天!她是真的着魔了,明明只有一夜情缘,她为何会一直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角落呢?
一想到楼少驹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她不只是心痛,不只是嫉妒,她甚至觉得窒息,觉得全身好象都被烈火狠狠地焚烧过似的,她从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激狂的反应。
雅岑微笑了,深深地注视她。「说到这里你还不懂吗?傻瓜,你还不知道自已究竟爱的是谁吗?」
可涵又慌又乱,仓促地摇着头,想逃避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情潮。
「可是……可是……我不可以……」她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她无法做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她更不愿去伤害那么爱她的詹宜学。
雅岑严肃地看着她。「如果你愿意回答的话,再回答我一个问题。那天晚上,你跟那个男人,扼……有上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