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一点,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白净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愁绪。不过,那抹愁绪一下子便消逝无踪。「幸好师父在过世前交代我在这崖下张网,以免坠崖的人无辜丧命,没想到还真救了你一命。」
「这么多年来,你救了多少人?」
「就你一个。」当她发现他时,她还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还真的会有人从崖上摔落!
「这么多年来,除了你师父和我之外,你可曾见过其他人?」
「我当然见过。」她有些得意的开口。「其实,虽然师父生前不准我出谷,可她去世后,我偷偷出谷玩了几次,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热闹,很有趣呢!」
看着她晶亮的眸闪着动人的光彩,他不觉也跟着开心起来。
她的笑容让他忘了身上的伤,也忘了失去记忆的苦。
「不过,外面虽然好玩,可我还是喜欢待在谷里,更何况,现在我又认识了你,有你陪我,我就不会寂寞了。」白净笑得更开心了。
「这倒是,我失去了记忆,谁也不认得,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他笑着凝视她那张动人的容颜,感受她的开心。
「那么,等你伤好了,你是否愿意继续留下来陪我?」白净双眸一亮,期待地看着他。
「这……」他很想答应她,可他的心仍有丝迟疑。
他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家人正在等着他回去,倘若他答应了她,将来他若恢复了记忆,他又该怎么对她?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你现在的情形,是吧?」白净了解地一笑。「算了,我也不为难你,等你恢复记忆,我不会阻止你离开我,不过你得答应我,你一天不恢复记忆,你就一天也不能离开我。」
她好怀念有人陪伴的日子,现在他出现了,她当然不希望他离开。
如果可以,她多想他一辈子都能陪在她身边啊!
「我答应你。」他毫不迟疑地允诺。
他也不想离开她呵!
「太好了。」白净开心地手舞足蹈,为自已有了伴 而兴奋不已。
「对了,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该给你取个名字才是。」
她侧着头想。「该叫你什么好呢?」
他只是在一旁微笑凝望着她。他并不介意她给自己取什么名字,只要她开心就好。
「对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叫你无知好了,你觉得怎么样?」白净眼中闪着一抹调皮的光芒。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乘机欺负我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灵动的双眸。
「你不喜欢?!」她明知故问。
他诚实地点点头。
「好吧!那就叫『无我』吧!如何?」
他思忖了下,这才开口道:「虽不满意,但可以接受。」
「无我。我真是聪明,这名字真好听。」白净拍手大笑,像个小孩般天真无邪。
他浅笑看她,心湖又是一阵波动。
「你昏迷了这么久,肚子一定饿了,我去熬粥给你吃好不好?」
他点点头。
「你等着,我很快就来。」白净开心地往外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茅屋里又恢复了寂静。
他不由得怔怔地想着。他究竟是谁?为何会坠落崖底?而他的家人是否正在为他的失踪而担忧不已?
他要怎么做才能恢复记忆?
他蹙紧浓黑剑眉,不断地想着,可不论他怎么想,脑中仍是一片空白。
只是,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似乎还有事情没完成,但是,会是什么事呢?是否和他坠崖有关?
此时,他的脑袋一阵剧痛,让他无法再想下去。
第二章
一进门,白净便看见无我皱眉思考的模样,她不由得摇头轻叹。
「别勉强自己去想,该想起来时,你自然会记起一切。」捧着一碗粥,她来到他身边。「来,喝粥吧!」
「你哪儿来的米熬粥?」他诧异地问。
「每回出谷,我便带回一些我用得着的东西,当然少不了白米啦!」白净看他的表情就像他问了个傻问题似的。
「你哪儿来的银两买东西?」他是丧失了记忆没错,可不代表他也忘了所有该有的常识。
「师父她老人家去世前留给我不少金银珠宝,多到我用三辈子也用不完。」她有问必答。
「你师父又哪儿来这么多金银珠宝?」
「师父是无意间得来的。」白净边吹着热粥边答道,丝毫不觉得厌烦。
「我不明白。」无我眉头又是一皱。
「当年师父带着年幼的我浪迹天涯,无意中发现这绝谷,找到谷里的宝藏,就这样,我们成为这绝谷的主人,同时也拥有这笔财富。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还有问题吗?」白净好整以暇地开口。
「只要是关于你的一切,我全都想知道。」无我一笑,他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她。
「以后多的是时间让你问,现在你先把这碗粥给喝了。」白净清楚他此刻的身体状况,所以她打算亲自喂他。「来,张口。」
无我看着她的举动,微微一愕。
他敢说,这辈子除了小时候,他一定没教人这样喂过。
「怎么?你是嫌我煮得不好吃吗?」见他不开口,白净不觉有些气闷。
这可是她第一次喂人吃东西,也是她第一次为人熬粥,而他居然不领情?!
「怎么会呢?你肯煮东西给我吃,我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么可能嫌你煮得不好吃?」他急忙解释,就怕她对自己有所误解。
这可是她亲自为他熬的粥呵!还没吃到,他的心已充满了浓浓的暖意。
「你别光只是说,等你吃完这碗粥,我才信你说的全是真的。」白净开心地舀了一匙粥送到他唇边。
只见他神情愉悦地一口接一口,仿佛这碗粥是人间美味似的。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她也跟着开心不已。
「这碗粥真是难得的美味。」他真心赞美道。
「当然,我可是用了上好的草菇及鲜鱼熬成的,当然美味。」白净得意地说,俏脸上扬起骄傲的笑容。
「能再给我一碗吗?」他喜欢看她笑,她的笑容总教他感到无比的温暖。
如果可以,他真想让她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马上来。」白净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快速离去。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他只觉得有股浓浓的暖意直达心底,久久不散。
*****
喝完了粥,无我躺在床上小憩了会儿,听见屋外不时传来的声响,他知道白净就在屋外。
只是,她又在忙些什么?
才想着,便看见白净捧着一堆东西走近他。
「无我,该起来换药罗!」她一面说,一面温柔地将他扶坐起来。
无我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居然全是她处理、医治的!
「你会医术?」
「师父教会我很多事,所以,凡事我都懂那么一点。」白净朝他一笑,俐落地为他换上新药。
无我看得出这只是她的谦虚之词,再看她此刻专注、认真的表情,他的心竟莫名地漾着一股淡淡的骚动。
她是这般靠近自己,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令他不由自主想更接近她,更别提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身上柔柔的抚触,带给他一阵阵莫名的酥麻感……
「你怎么了?」白净一抬头,便看见他怪异的表情。「是不是我弄痛你了?」
无我望进她清澈坦然的双眸,不禁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羞愧,他连忙别过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不堪的神情。
「我没事。」无我艰涩地开口。
该死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呵!更何况,她是这么的纯真、善良,他怎么可以对她产生那种下流的绮念?!
「真的没事吗?你的脸红红的,是不是发烧了?」白净面露关切之色,伸手就往他额上探去。
「别碰我!」无我一急,连忙转头回避。
白净一愕,她微蹙着眉,怎么也想不透他此刻怪异的反应是因何而起?
「你究竟是怎么了?」白净不明所以地缩回僵在半空中的手。
「抱歉,我真的没事。」无我歉然地看了她一眼。
「算了,没事就好。」白净耸耸肩,丝毫没把这事放在心底。
她快速地替他换好药,收拾换下的脏污布巾。
「你别生气,方才我不是故意的。」无我见她不语,担心自己惹恼了她。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白净笑了开来。
「谢谢你。」
「别这么客气,我会不习惯的。」白净摇摇头。「现在你只要安心养伤,其他的你就别多想了。」
无我点点头,感受到她真切的关心。
在这一刻,他脑中居然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想和她一直在一起,就算他永远想不起从前的事,也无所谓了!
*****
在白净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无我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只是,他仍无法行动自如,事事仍得依赖她的帮忙,而她从未有过一句怨言,甚至,她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这教他明白了一件事--其实,白净是很寂寞的。
不过,这也难怪,她一个人生活在这绝谷中,本来还有她师父的陪伴,如今她师父过世了,她连想找个人说话也没办法。
而他的出现,无疑是暂时让她摆脱了寂寞的纠缠。
这时,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整个屋子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他几乎能感受到白净心中的那分孤寂。
为此,他不免为她感到一丝心疼。
「净儿,你在哪里?」他就这么唤道,丝毫不觉得不妥。
等了半晌却不见她有所回应,他打算下床去找她。正当他挣扎着起身时,白净回来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你不可以随便乱动!」白净大吃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木桶朝他奔来。
「你不见了,所以,我想去找你。」无我一见到她,心便安定了下来。
「我没有不见,我只是去提水罢了。」白净扶着他靠坐在床头。「再说,我怎么可能会不见呢?这儿可是我的家,我不会随意离开,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你。」
「你去提水?!」无我这才发现,她方才提的木桶里装了满满的一桶水,以她这般娇小纤细的身子,怎么做得来这么粗重的工作?!
「是啊!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看着他惊讶的表情,白净有些不解。「家里没水,我出去提水有什么不对?」
无我不语,抓起她的双手仔细察看。这一看,他的心又是一疼。
「你提了多少桶水,怎么手都红了?」
「我只提了一桶,手会红是因为我走了一段路,不过我早巳习惯了。」白净一笑,心里为他的反应而开心不已,他和师父一样疼她呢!
无我蹙起眉,看着她粲然的笑颜。
伤重的他不曾踏出茅屋一步,是以他全然不知道屋外的情形与环境。
他只知道,有很多事得由她自己动手,没人能帮她。
可现在不同了,如今有他陪在她身边,他绝不让她再吃半点苦!
他暗忖,他非得尽快养好自己的伤不可!
「你醒了正好,来,我帮你脱掉这身脏衣服。」才说着,她已开始动手。
无我先是一愕,随即抓住她的小手。
「昨晚不是才换过药吗?怎么现在又要换?」她不知道她每次替他换药,他的心便起一次骚动。
倘若她再这么常常接近他,只怕他将很难控制得了自己的心。
「是谁说要替你换药来着?」白净失笑看着他的反应。
他还真好玩,每次只要她稍微靠近他,他的反应便十分怪异。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看她的眼神似乎越来越复杂难懂。
「不是要换药,那你脱我衣服做什么?」无我诧异地问,仍紧抓住她的手不放。
「当然是要替你擦澡啊!」白净理所当然地道,丝毫不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妥!
「净儿,之前我让你替我换药是情非得已,可擦澡这事,你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无我的俊脸霎时浮现出一抹赧红。
他想,她师父应该教过她,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吧!就算没有,他也不该乘机欺负她。
「瞧你现在这模样,你若能自己动手,又何需我帮忙?」白净没好气地道。
真没想到她一片好意,他却不领情!
「净儿,虽然我有伤在身,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委屈你为我擦澡啊!」
「替你擦澡怎么能叫委屈呢?」白净不明白他何以阻止她帮他?她会这么辛苦,可全是为了他呵!
「为了不让伤口碰到水,你已经很多天没洗澡。如今伤口好不容易结痂,再不帮你擦澡,你就快发臭了。」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让我自己试一试吧!」看着她纯真的双眸,倒显得他扭扭捏捏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就让你自己试试看吧!」白净将沾湿的布交给他。
无我伸手接过,吃力地想抬起手擦脸,岂知光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努力了半天,就是做不到。
「我看你还是别逞强了,就让我帮你吧!」白净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接过他手中的布。
「这……」他还是觉得不妥。
「别这、那的,你乖乖地别动,让我帮你就是。」白净不再理他,径自脱下他的衣裳。
「净儿,你可知男女有别?」当他身上只剩一件单衣时,他忍不住又问。
倘若她对男女之事全然不懂,那么,他这样岂不是在占她便宜?
虽说她是自愿的,可他绝不能让自己成了无耻之徒!
「你别以为我住在这无人绝谷,便什么也不知道。师父她老人家可是教了我不少知识,我当然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白净了然的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不肯让我脱你的衣裳?」
他果然是个正人君子,不会乘机欺负她。
不过,他还真是古板过了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顾虑那么多!
「这么做终究不对。」
「这时候你还管那么多,反正也没人知道,难不成你还怕我说出去?」白净故意开他玩笑。
「你……」有时他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别说了。你这么久没洗澡,难道不会觉得不舒服?还是让我帮你吧!」白净提来木桶,重新拧干了布,仔细擦拭他略显脏污的脸。
两人此刻靠得极近,这么近看她,无我不觉看得入迷了。
早知她长得好看,可这么近细瞧,更觉得她美得勾人心魂。
她的双瞳澄澈晶莹,白玉般的脸染着薄薄红晕,那赛雪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教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她的气质清新,身上更隐隐飘着一抹清淡的幽香,他觉得自己就快醉倒在她迷人的气息中……
这时,耳际忽然传来她清脆悦耳的嗓音,教他自恍惚中清醒。
「你长得真是好看。」白净将他的面孔擦拭干净,又将他散乱的头发梳整一番,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赏。「我每回出谷都见了不少人,而你是我见过的男人当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