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别可是。”林季忠表情严肃地前她摇头。“记住表叔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股致命的剑气朝他们俩的方向射了过来。
林季忠顾不得身上的伤,连忙抱着袭黧飞身闪开。
“表叔!”袭黧不安地看着捂着胸口直喘气的表叔。“你怎么了”
“我没事。”林季忠又深吸口气,一手扶着剑,这才站直身子。
望着前头突然出现的七名蒙面黑衣人,袭黧不安地拉着林季忠的衣摆,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母亲为她挡下一掌的影像在她脑海徘徊不去。
“林季忠,这不关你的事。”带头的黑衣人冷然地瞟眼林季忠手中的剑,拧笑地又把眼光调回他身边的小袭黧上。“识相点,你最好自己离开,不然……哈哈哈!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到底是谁?”没理会他的威胁,林季忠问出袭家堡所有人,包含他心中所存在的疑问。“为什么挑了袭家堡?”
袭家堡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善庄,从不与人结怨生仇,连皇上都曾御笔亲提“善庄”两字。
究竟是谁想挑了善庄?
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一个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东西。”黑衣人冷笑一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把这丫头留下来,你可以马上离开。”
“不可能!”林季忠侧首看了袭黧一眼,以着坚决的口吻说道:“今天就算是我把命赔在这儿,我眉头也绝不会皱上半下。”他自幼父母双亡,若非表姐,他早就饿死街头了。
“好!那我就成全你。”
黑衣人的“你”字才刚出口,其他站在一旁的黑衣人马上有默契的一拥而上,将林季忠与袭黧团团围住。
“黧儿,记得表叔刚才交代你的事。”魅儿下落不明,袭家算来也只剩下黧儿,他说什么也要替表姐夫留住这条血脉。
袭黧不确定地看着他,还来不及开口,一旁的黑衣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拔出刀剑,阴狠地往林季忠攻去。
林季忠身负重伤,再加上得时时刻刻注意一旁的袭黧,不一会儿便左支右绌,身上又被划上好几刀。
他一脚踢开朝袭黧逼近的黑衣人,另一手乘机在袖中掏出涂有剧烈麻药的柳尾针。
看准时机,他大手一扬,其中一名武功较差的黑衣人当场被暗器射中,其余的也因没预料到会有暗器出现而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趁这机会,他朝身边的袭黧叫道:“黧儿,快走!”
袭黧愣了下,随即拔腿就跑。虽然她不想走,但是她留在这儿只是拖累表叔而已,她得赶快去讨救兵--“小心!”
袭黧没命地往前跑,听着林季忠的话,怎么也不放回头看。等到她听见林季忠焦急的叫唤声时,身子已经被突然出现在她前头的林季忠给撞开了。
“表叔……”
她傻愣地看着带头黑衣人的长剑没入林季忠的胸口,下一刻,鲜血跟着拔出的血剑一块喷涌出来。
袭黧再也忍受不住地惊叫出声。看到黑衣人还想在林季忠身上补上一剑,她不顾一切扑上前去,小小的身子保护似的覆在林季忠身上。
黑衣人像是没看到她一样,把剑一抖,轻而易举地将她踢飞,撞到一旁的岩石,登时额头血流如注。
黑衣人残虐地冷笑着,长剑一举,又往倒在地上的林季忠挥了过去--突然“铿”的一声异响,黑衣人的长剑在空中截成两段,一道青衣人影跟着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着突然出现的青衣男子,林季忠终于放心地微微一笑,朝着刚加入的青衣男子颔首点头。“郯……大哥,你……来了……”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
看着他的伤势,郯钧修忍不住叹了口气,“季忠,别开口,你伤得不轻。”他还是迟了。
刚才看到烧成灰烬的袭家堡,他的心当场凉了一半,怔愣地说不出话,所幸他注意到林季忠所留下的记号,这才和一块来救援的郯庄卫士分头寻人。
只可惜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郯大哥,黧儿……就交给……你了……”林季忠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一鲜血跟着吐了出来。
“黧儿……就拜托……你了……”
郯钧修心痛地看着缓缓闭上眼的林季忠,心里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阵小孩疼痛的呻吟吸引了他的注意,抬头只见刚才刺杀林季忠的黑衣人正满怀恨意,狰狞地瞪视他眼中的恨意,似乎是恨不得当场将他杀以千刀,五马分尸。
“你--”郯钧修倒抽口气,又怒又急地看到黑衣人将满脸是血的小女孩押在胸前,亮晃晃的匕首抵着小女孩的白颈上。
“黧儿?”他不安地叫了声。
他与袭东然虽是异姓兄弟,但两人各据一方,几乎近九年没见过面。
这事源于袭东然对他有一段恩情,他执意非报恩小可,袭东然却坚持不接受,最后干脆躲着他,两人因此断了音讯,直到七日前,他收到袭东然的求救信才又联络上。
两人最后见面时,袭黧还是襁褓中的娃娃,至于袭魅,他却是不知道有这号人物。
袭黧被摔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叫唤她,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放开她!”
郯钧修双拳紧握,义愤填膺地瞪着眼前丧心病狂的黑衣人,若非丧心病狂,怎会将一个只有九岁的小女娃伤害成这样?
“可以!”黑衣人冷笑一声,将袭黧丢给一名没被柳尾针射中的黑衣人。“要人,拿你的命来换!”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他恶狠的招式已经使出,招招凶残,欲致人于死。
郯钧修神情一凛,闪身躲过他致命的一刻,并朝空中弹出了个鹅黄色的信号弹,顺道观察从另一名黑衣人手中救回袭黧的可能性。
看出他的目的,带头的黑衣人冷凝地笑了声,突然放弃进攻,飞身到抓着袭黧的黑衣人旁,一把又将袭黧箝制在身前,匕首架在她细小的颈子上。
“我说过想救她,拿你的命来换!”
郯钧修看着他手里的匕首,虽然心里是又惊又急,但脸上的表情却如同往常一般的冷冽。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真的自我了断,这该死的黑衣人便会放了黧儿,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拖到他的人手赶到为止。
“怎么,你不敢?”黑衣人嘲弄地将他来回梭巡了一回,讪笑道:“这就是你和袭东然的结拜之情,他就只剩这条血脉,你竟然不帮他保住。哈!亏他还曾在沙漠里救过你们一家四口,看来忘恩负义说的正是阁下你嘛!”
“你……”郯钧修惊诧地瞪着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这件事除了几个较熟的亲友外,压根没人知道。
察觉自己不小心露了馅,黑衣人连忙冷笑一声,速速带过。
“废话少说,你是救还是不救这小丫头?”
看到他加重抵在袭黧颈上匕首的力道,泛出的血丝让他顾不得帮手未至,急声道:“等一下!你要我怎么做?”
见他如斗败公鸡一般,黑衣人得意地狂笑出声,眼光看向他手中的长剑,“我要你用自己的剑,我说划哪里,你就划哪里。”
“好!”郯钧修举起长剑,双眼无惧地看着他。
“第一剑嘛……”黑衣人沉吟了会儿,邪笑道:“在你左手臂用力划下去,深度非得见骨不可。”
郯钧修二话不说,立刻举剑往自个儿左臂划下,连哼一声都没有。
黑衣人满地点了下头,才要再道出下一个部位--“住手!”童稚的声音让在场众人无不呆愣了下,一头雾水的着向声音的主人。
“小鬼!找死啊!”
一名沉不住气的黑衣人不客气地往这名突然出现的小男孩肩头推了过去。
小男孩双脚互绊,不稳地踉跄了下,但从头到尾没朝推他的黑衣人看上一眼。
他自顾自地走到悬崖边,蹲下身子,向已气绝的林季忠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起身看向带头的黑衣人。
“放开她。”
听到眼前小男孩大放厥词,带头的黑衣人狂傲地大笑出声,“就凭你这小鬼也想要我放过她?”
小男孩突然转身,双眼直勾勾的看向郯钧修,一双灵动黑眸有着与生俱来的邪气。
“郯世伯,我姐姐就拜托您。”
郯钧修愣了下,不禁疑惑起他的身分,才想开口询问,却在目光对上他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眸,不自觉地点了下头,但随后又忍不住开口道:“小弟弟,你千万别乱来。”
小男孩朝他耸了耸肩,摇头轻笑,不知道是在回答他的话不会乱来,抑或是另有所指。
他将眼光调回带头的黑衣人身上,一双小脚缓缓朝悬崖退去,整个人有三分之一悬在悬崖之外。
“小心!”郯钧修不安的惊叫出声。依他这危险的动作,别说让人推了,现在只要一起风,马上就会被吹落山崖。
小男孩朝他摇摇头,再次看向黑衣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却又呈现紫红色的龙形玉佩。
“知道这个吗?”小男孩看着他,一脸挑衅。
“你……你怎么会有……”带头的黑衣人又气又怒,原来他们全追错方向,本以为袭东然会把玉佩交给女儿袭黧,没想到玉佩竟在这该死的小鬼身上。“你这小鬼哪来的?”
小男孩还没开口回答,原先已呈半昏迷状态的袭黧突然睁开眼,诧异的惊叫道:“魅儿!”
袭魅朝她点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若非他看到表叔留下来的记号,现在大概已经是在往京城郯庄的路上了。
“放开她。”袭魅冷冷睨了黑衣人一眼。
“如果我不呢?”笑话!他是什么身分地位,这不自量力的小鬼竟敢威胁他?
“那么,这玉佩势必和你无缘了。”袭魅将拿着玉佩的右手更伸往悬崖外,红菱小嘴漾着一抹不可错辨的邪恶微笑,对自己危险处境丝毫不在乎。
“你……”这小鬼!待会儿看他不扒了他的皮。“好!谅你也变不出什么花样。”
带头的黑衣人用力地将袭黧推向郯钧修,气极反笑地看着袭魅。“现在你还个把玉佩丢过来!”
袭魅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王佩,突然轻笑出声,“你有本事拿吗?”
带头的黑衣人登时恼羞成怒,才要飞身过去抢,突然十多名彪形大汉从四方飞身而来,将连同他在内的六名黑衣人团团围住。
“庄主,我们来迟了。”带头的郯禹走到郯钧修身前,面有愧色地低下头。尤其在注意到主人血流如注的左臂时,心里愧疚越重。
“不打紧。”郯钧修拍拍他的肩,“你们能及时赶到就好了。”
趁着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郯氏主仆身上,带头的黑衣人向其他同伴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除中了麻药的黑衣人外,其余五名皆有默契地朝郯氏主仆出招。
带头的黑衣人乘机逼向站在悬崖边的袭魅,冷笑道:“小鬼,把玉佩交出来!”
袭魅回头瞟了眼身后的悬崖,果然是深不见底。
注意到他的动作,黑衣人冷笑一声,随即不由分说的伸掌往他探去,丝毫不在意他落崖与否。
前有恶狼,后有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袭魅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这条命豁出去,也不会把玉佩交给眼前的黑衣人。
又后退了半步,他朝黑衣人低吼:“你作梦!”
“好!小鬼,你找死!”黑衣人怒哼一声,下手更是心狠毒辣。
郯禹见状,连忙飞身过去抢救。
只是他慢了一步,虽是及时阻止了黑衣人的攻势,但被攻拳的袭魅猛然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登时摔落下悬崖。
落崖前,袭魅瞪圆双眼,气恨难平的瞪着害他家破人亡的黑衣人,但也在落下悬崖的最后一刻,他的眼光不自觉的注意到黑衣人不同常人的右小指……
一阵惊心动魄的尖叫声随着袭魅落入山崖的同时也从袭黧口中传出,跟着她双腿一软,受不了刺激昏了过去。
“退!”带头黑衣人一声令下,烟雾弹的烟雾立刻将六人的身形遮掩住,让他们乘机离去。
第二章
“子墨,等等我!”
在布满雪白得几乎成透明的轻云上,一名有着比女子还绝丽的脸孔的白衣男子死命追赶前头快步而行的男子,口中也不放弃地哀求解释着。
被唤作子墨的男子轻哼一声,不理会身后飞快追赶人,仍旧忿忿不平地往前走,双袖因疾行而飒飒有声。
“子墨!”
他身后的人追得急了,顾不得他的忌讳,口中念念有词,一眨眼的工夫竟然出现在花子墨身前。
花子墨及时停下脚步才没撞上他,冷漠的脸上没有半分的诧异之色.好像这样“咻”的一下突然出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事实也是如此。
因为这里正是凡夫俗子口中的仙界,住户不是仙啊,便是神的,在这儿像这样平空出现的确是不会引起任何侧目;当然除了那些蠢到降落失败的仙人。
“子墨……”白衣身子可伶兮兮的唤着,因不肯轻言放弃,只能跟他硬耗着,看谁的耐力够。
花子墨又冷哼一声,转过身摆明不想看到他。
“你原谅我好不好?”他苦苦哀求,难过得一张绝色小脸都快皱成一团。
“走开。”对他的哀求,花子墨却只回了句再冷淡不过的话。
“我不走开。”他双手大张,阻挡在他身前。“若是你今天再不让我解释的话,我永远都要赖在你面前,缠都要缠死你。”
言下之意是说,若是花子墨不肯听他解释的话,他接下来的每一刻都得面对着他。
“你--”太过分了!
花子墨气得青筋爆起,双手紧握成拳,若不是平时的教养好,早就一拳打上他带笑的脸。
“子墨……”他伸手欲握住花子墨的手,可是被他机警地闪过。“你听听我的解释,好不好?难道你真的永远都不理我了?”
指着白衣人的额头,花子墨沉着声,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说:“你、欺、骗、我。”而且一骗就骗了他一千五百年。
这一千五百年来,他一直当她是男儿身,什么知已话都告诉她,把她当成是自己在仙界的第一位好友。
她明知道他的忌讳,却明知故犯。还有,这么多年来.她有的是机会向他坦白,可她却选择隐瞒下去。
若不是他意外得知她的真实身分,她是不是打算欺瞒他直到永生永世?
她惭愧地低下头。双手不安地互绞着。她知道不应该骗他,可是若不这么做,子墨在第一眼看到她时,压根就不可能会理睬她。
“我知道我错了嘛……”她难过地说。“我当然知道不应该骗你,可是我有苦衷的。若当初我不骗你,你会理睬我吗?还会把我当成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