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是打定主意挑衅他的耐心,让他彻底后悔自己娶了什么样的妻子,至于个人 的安危,早在随他离开德馨园时,她就没有打算活著回去。
“谢谢夫人的细心,你真体贴。”沙也天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忍著笑意的说。
闻言,上官如冰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而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从没有看过你笑得这么开心耶!我听说你从来不笑的。”她脸上有著难掩的惊 愕与好奇。
“也许是因为以前我没有遇见你吧!”他只是轻轻耸了下肩。自从遇见她后,他的 人生的确改变了许多。
“你是在讽刺我是丑角吗?”她疑惑的打量著他。
“好了。”他轻点了点她的鼻头,微笑道:“你的小脑袋瓜别胡思乱想,我带你好 好的认识一下这里的环境吧。”
原本打定主意不再理会他的上官如冰,终究忍不住好奇的问:“你要带我认识这里 环境?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他失笑的望著她会说话似的眼眸,取笑道:“我不是突然想这么做,自从我带你回 黑魔堡后,我就一直想这么做,只是那时你忙著绝食呕气,我怕你拨不出时间,所以只 好作罢了。”
“你打算带我认识环境,还是继续在这里取笑我?”她脸红的咕哝道。
“当然是带你认识这里的环境罗!走吧。”不待她回应,他便轻揽著她的腰向前走 。
“哇!我没想到这里这么美,跟我想像中差好多。”大略走过黑魔堡一圈后,上官 如冰不禁惊叹的喊著。
“你心目中的黑魔堡是什么样子?”沙也天好奇的问道。
“这……”
她的表情早已回答了一切,沙也天嘲讽道:“在你心中黑魔堡是不是跟地狱一样充 满了血腥与暴力?黑暗浑浊就像人间炼狱一般。”
“这不能怪我,所谓正邪不两立,我自然没有机会接触这里,加上魔教给人的印象 总是黑暗而邪恶,从小父亲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上官如冰脸红的解释著。
“我不怪你这么想,因为这种根深柢固的观念是别人灌输给你的。”
“为什么黑魔堡会被列?邪教?”她好奇的问道。
“或许是因为我们从不隐藏我们的思想,我们坚信强者?
王,败者?寇,所以习惯以武力解决各种事端,生命中自然离不开杀戮,但这并不 代表我们的思想都是邪恶的。在那些所谓的白道之中,多得是披著羊皮的狼,挂羊头卖 狗肉的人更是数不清,差别只在于他们是扬善隐恶,我们则是压根不在乎别人对我们的 看法。”
“所以白道的人对你们越是排挤,你们的行为越是偏执?”
“我必须先声明,你我之间的事是特例,以往黑魔堡从未与任何名门正派有所交集 ,所以我压根不在意他们的想法。”
“哦。”上官如冰轻应一声,想起那日的恐怖景象,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了,你冷吗?”
“我想回房休息了。”她语气疏离的说。
“嗯,我送你回去。”沙也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多问什么便送她回房。他知道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这不是一夕之间可以改变的事实,但他会一直守候在她身旁。
***
转眼之间,上官如冰与沙也天成亲已十多日,新婚后,沙也天放下手中所有的事, 专心的陪在她身旁,不但细心的带著她熟识黑魔堡的环境,也不时带她到临近的山区游 玩,有时还会陪她下棋。
今天早上用过早膳后,他告诉她,他得开始忙碌于黑魔堡的公事,要她找事情消磨 时间后,便留她独自待在魔窟洞天。
也许是他的温柔软化了她的心,或许是她认了命,所以才不过短短时日,她竟然习 惯了这里的环境与他的存在,现在身旁忽然少了他,心中顿时若有所失,心情也跟著沈 郁了起来。
“夫人,你今天想到哪里走走?堡主特别交代要我们好好陪你散心,不能让你感到 无聊。”金喜与玉奴站在她身旁,轻声的问著。堡主的命令她们可不敢怠慢。
“不必了,我今天不想出门。”
“那夫人可想到要做什么消遣?”
“黑魔堡的堡主夫人,唯一要做的事只有玩吗?”上官如冰好奇的问著。
“这……”她这问题可问倒她们两个人了,她们面面相觑后,玉奴才回答这:“我 们也不知道,因为夫人是黑魔堡唯一的堡主夫人。”
“对呀!所以夫人想怎么做都可以。”金喜跟著点头附和。
“哦。”她想了一下,开口问道:“你们可以帮我准备刺绣的用品吗?”
“夫人想刺绣?”她们不解的看著主子。
“这很奇怪吗?”上官如冰疑惑不已的看著她们。
“当然不是,只是夫人是金枝玉叶,所以我们很难想像夫人会刺绣。”金喜老实的 回答。
她淡淡一笑,“刺绣也是一种艺术,没有身份等级区分的。”
“哦,我们会转告总管,请他帮夫人准备。”虽然她们觉得这些东西与黑魔堡很不 搭配,但只要夫人想要,那就得准备好。
“夫人,外边的天气不错,花园中有一些花已经开了,夫人想不想到花园走走?” 玉奴再度问道。
“好吧,我们到花园走走吧。”上官如冰看了外面一眼,微笑的点头。于是主仆三 人缓缓的朝花园而去。
***
“北方的负责人,自恃是前朝功臣,行事乖张,如今更是阳奉阴违,摆明了想自立 门户。”宋段元沉重的报告北方的近况。他实在不愿意在堡主成亲后第一天处理堡中事 务时,便给他一个这么大的难题,但却又不得不说。
“他真的如此嚣张?”沙也天眉头紧锁的问。他没想到他只不过休息了十几天,便 发生这么重大的事。
日子过得好快,他已经与如冰成亲十多日,这些天他一直陪著在她身旁,体验著从 未有过的幸福感,若不是因为越接近她,对她的欲望越强,克制生理需求的折磨也越发 难受,他大概还舍不得离开他的新婚妻子吧!
宋段元低头继续禀报道:“是的,我跟郭护法曾因此事跑了一趟北方,但无功而返 ,所以才会前来禀报堡主,不知堡主打算如何处置?”
他等了老半天,就是得不到答覆,疑惑的抬头望向主子,这才知道主子的思绪早已 不知云游到何方。自从堡主大婚之后,他便到北方,才一回来便听闻,堡主自从新婚之 后便黏在夫人身旁,在夫人面前柔情似水,但其他人的运气可没有这么好了,据说堡主 比以前更难取悦。他原本还以为是众人夸大其词了,现在看来倒像是真的,因为他跟在 堡主身旁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他在谈公事时分心。
“堡主、堡主……”
宋段元一连叫了好几声,沙也天才回过神,表情凶恶的看著他,不悦的问道:“什 么事?”
“没什么,属下只是想知道堡主对这件事有什么打算?”
哇!堡主怎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他才刚新婚耶!宋段元偷偷的打量著沙也天。
“我亲自走一趟北方吧。”也许离开如冰一段时间,可以让他的情绪平稳一些,不 再整天都想著那件事。
“堡主打算何时出发?”
“就明天吧。”
“是否需要我与郭护法陪同?”
“不必了,这一趟来回要近十日,你们两人就留在堡中,协助处理堡中之事。”沙 也天向来只信任他的左右护法。
“遵命。”
“若没有其他的事,你可以退下了。”说完,沙也天直接走回魔窟洞天。
见妻子在花园中与蝴蝶嬉戏,他嘴角微扬的站在一旁静观,她那甜美的笑容,可不 会在与他同处时出现。
玉奴与金喜首先发现他,两人当下曲膝行礼,僵立在一旁。她们的奇怪反应令上官 如冰疑惑的转头,这才发现他的存在,当下感到扫兴的停下动作。
“为什么不继续玩?”他微笑的问道。
“你一来就把大家吓傻了,连蝶儿也都不见踪影,还有什么好玩的。”她叛逆的说 。
玉奴与金喜再度吓得一身是汗,夫人老是喜欢跟堡主唱反调,真不知哪天会惹恼了 堡主,到时先遭殃的恐怕就是她们两个。
“看来我又打断你的玩兴了。”沙也天只是好脾气的呵呵一笑。
“玉奴、金喜,你们先下去帮我准备点心。”见她的婢女浑身不自在,上官如冰同 情的遣退她们。
“是。”她们如释重负的离开。
“这么迫不及待想与我独处?”沙也天故意这么说。
“才不是呢!我是看她们被你吓得手足无措,所以才让她们先退下。”她习惯在他 面前直接说出自己的感受,这种毫无拘束的感觉,对她而言是一种很特别的经验。
“是吗?”沙也天不在乎的耸耸肩,回想起十年前的事,他不禁嘴角微扬的说:“ 我第一次与你相逢的时候,你也是如此开心的与蝴蝶追逐嬉戏。”
“你记错了吧,当时我是追著手绢才会遇见你。”
“不,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我说的是第一次。”
“我不记得我以前曾见过你呀!”
“你当然不记得了,因为那时你不过是个五岁大的娃儿。”
“是吗?”上官如冰眉头微蹙的思索著,但那么久远的岁月又岂是她所能回想得起 的。
“别想了,那么久的事你不可能想得起来。”他微笑的拍拍她的脸颊,接著宠爱的 问:“你想不想到忘忧湖走走?”
忘忧湖位于唇峦叠翠之中,必须拥有绝佳武艺者,方能越过重重屏障到达,沙也天 第一次带她去时,她便被那波光粼粼、碧波荡漾的美景所迷。
“嗯。”上官如冰咬层的看著他,眉头微蹙的思考著,终于受不了美景诱惑的点头 。
“走吧。”他带著她来到后山,搂著她的细腰飞跃悬崖峭壁,轻松自在的来到了忘 忧湖。
上官如冰很快便沉醉在水碧山青的美景中,而沙也天只是静静的看著她,只要看著 她幸福快乐的笑容,他的心情也跟著快乐起来,但思及就要与她短暂分离,他的心情不 由得略微沉重了起来。
他突然打破沉默的说:“明天我就要动身到北方,可能会离开黑魔堡十多日。”
“噢。”她抬头睨了他一眼,只是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将她拥入怀中,嘶哑的说道:“这一次的北上之行,纯粹是为了公事,若不是舍 不得让你受奔波之苦,以及担心可能遇到兵戎相见的危险场面,我真想把你带在身旁。 ”
“噢。”她还是只能轻应一声。她不懂在心中轻轻荡漾的涟漪是什么,想起就要与 他分开,她的心里竟感到沉甸甸的。
“你会想我吗?”他轻轻抬起她的脸,凝视若她的眼睛。
“不会。”她脸红的转头,叛逆的回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她的反应令他开怀的大笑,总算冲淡了一丝离 愁。
***
隔天一早,沙也天在安排好堡中的事宜后,便依依不舍的告别新婚妻子,带著堡中 的精英北上,打算彻底解决北方之乱。但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一场风暴 便悄悄笼罩著黑魔堡,?不久后的武林掀开一场腥风血雨的序幕。
在上官学文与申友菘的奔波下,武林人士与官方的兵马集结在黑魔堡外,在领导者 的一声令下开始展开攻击。
也许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众人的警觉心降低了,也许是太过于自负,认为没有人 敢动黑魔堡,所以一向防御森严的黑魔堡竟不堪一击,在迎敌不久后便遭联盟团团包围 ,眼看敌人就要攻占黑魔堡,众人莫不陷入愁云惨雾之中。
“外面的情况如何?”副堡主金锋仑一脸忧愁的问道。
“敌军已经将黑魔堡紧紧包围,我们现在已如瓮中之?。”
身负重伤的宋段元,脸色沉重的说。
“堡内的弟兄没有办法阻挡了吗?”
“现在只剩郭护法带领少数弟兄继续迎战,但恐怕也抵挡不了多久。”
“为了黑魔堡的安危,我看我们只得依他们的条件,将夫人送出去。”
“不行!”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喊著。
“我们如果这么做,堡主不会原谅我们。”
“是啊!堡主一向宠爱夫人,若我们将夫人送出黑魔堡,恐怕到最后还是免不了一 死,与其死在堡主的怒火中,我觉得出去拚命还好些。”
“对!”众人不约而同的点头。
“你们想太多了吧。”金锋仑不悦的说:“就算堡主再怎么宠爱夫人,她也不过是 一介女流,怎么能跟黑魔堡的安危相比呢?我想堡主只是一时的迷恋,很快很会忘了她 而另结新欢。”
“我怕你是低估了堡主夫人的影响力了。”
“我也这么觉得,堡主行事原本就偏激,加上对夫人异常的宠爱,我不认为他会同 意让夫人离开。”
“我也觉得不可能。”
“那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金锋仑不耐烦的问道。
“这……这倒没有,可是……”
“既然没有其他办法,就不该有这么多意见,堡主不在,堡中的事自然由我负责下 令,你们依令行事就是了。”金锋仑难得可以这么威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好吧,既然现在是由副堡主当家,那一切就由副堡主全权作主,我们不敢有任何 意见。”众人异口同声的说,这个时候他们可是一点也不想争权。
第六章
上官如冰端坐在绣架前,手上拿著绣线却只是失神的瞪著绣布发呆。
他不过离开数日,?何感觉竟像离开数月?他的影像更不时的浮现心头,这代表什 么呢?她没有勇气再往下想,试著专注在丝绸上刺绣,想用以忘却心中的牵绊,不料千 头万绪的心情,却有若纠结的丝线般,再难理清。
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眉头微锁的望著房门,只见玉奴与金喜上气接不了 下气的跑进来,脸色慌乱的喊道:“夫人,副堡主请你到堡外与你的亲人见面。”
“我的亲人?”上官如冰疑惑的放下针线,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是夫人的表哥,他现在就在堡外等你。”
“堡主肯让我见他?”她又惊又喜的问。
“堡主当然不可能让夫人跟他见面,但此刻堡主人不在堡中,而黑魔堡又已经遭受 包围,副堡主决定接受你表哥的条件,让你回德馨园。”
“真的吗?!”上官如冰激动的站了起来,差点打翻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