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晁劲昨晚气急败坏的跑出去,而你则留在房中伤心落泪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他说他要去找能令他快乐的女人。”她哀伤的回道。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沉静汝哽咽的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莲姨深叹了一口气,“那个孩子在说气话,他昨天跑到臭头的家,在那里喝得酩酊 大醉,还大吵大闹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凌晨才睡著。”
“无所谓了,反正我只是他的情妇,三个月期满后就什么也不是,他的事我没有置 喙的权利。”她语气哀伤的说。“别怪他,他不是存心伤害你。”莲姨拍拍她的手,“ 他就像是一只刺猬,每当有人不小心碰触到他的禁忌,他立刻张开身上所有的刺,非得 把别人刺得渥体鳞伤不可。”
“我不懂莲姨的意思。”沉静汝眉头微蹙。
“当你拒绝与他一同参加宴会,更表明不愿和他出席任何公开场合时,已经让他的 心受伤,加上你又提到三个月的事,更让他觉得你根本不喜欢他,只是为了家中的债务 才勉强与他在一起。”
“不是那样的,我……我只是……”她不知如何解释。
“你或许觉得他反应过度,但那是因为环境所造成的,这个孩子吃了不少苦,所以 才会造成这样的性子。”
“他吃过不少苦?”她显得很惊讶。
“嗯,你别看他现在这么风光,其实他有一个很悲惨的童年。他的妈妈是一个私娼 ,不小心怀了他,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堕胎,所以勉强生下他,而后她把孩子交给我照顾 ,但她只付给我前几个月的保姆费,而后便不闻不问,直到他五岁那一年,她突然偷偷 将他带走。”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说她是迷上了赌博,将所有的皮肉钱全给赔了进去,有一天她看到一个小孩子 在卖口香糖,她觉得这似乎是个不错的营生,所以才来带走她儿子。”
“天啊!”沉静汝忍不住惊呼一声,“我从没想过他的童年竟是如此悲惨!”
“还不只如此,他跟他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说吃尽了苦头……”想到段晁劲所 受的苦,莲姨的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自从他被带走后,我放心不下,四处托人找寻 ,却始终找不到他。三年后,臭头带著遍体鳞伤的他找到了我,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 我立刻将他送到医院,看著他伤痕累累的瘦小身躯,我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
“后来呢?”
“后来他母亲曾来找过他,但我威胁要报警,她才悻悻然离去,那时我便决定将这 个孩子留在我身旁,但他母亲并未就此放过他,总是不停的伤害他,一直到她死了以后 一他才彻底脱离那个恶梦。人性所有的丑陋面全教他给见著了,你说他能不愤世嫉俗吗 ?”
“我不知道他竟遭遇过这么多的磨难。”
“这个孩子虽然愤世嫉俗,可是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在他事业有成后,第一件事就 是把我从南部接到这里来享福,虽然我干儿子臭头一直抗议,希望我也能跟他一起住, 可是我还是选择来心园住,因为对晁劲我始终放心不下。”“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他受 过这么多的苦,所以从没有好好的关心他……”
“不,你千万别让他知道你晓得他的过去,这个孩子喜欢钻牛角尖,若以为你在同 情他,那么他心里一定更不好受。”
“我知道,我不会让他发现。”沉静汝脸色凝重的点头,想起他曾遭受的磨难,她 的心就好疼。
“好了,这些苦难都已经过去了,你别想这么多。”莲姨拍拍她的肩,“我跟你说 这些事,只是希望你能对他有多一点的包容,耐心的等他走出过去的阴霾,而后找到属 于你们的幸福。”
沉静汝只是淡淡的牵动嘴角,她不知道没有未来的他们如何能找到属于他们的幸福 ,毕竟他们就像两条线,短暂的相会后是渐行渐远的未来???
段晁劲在近中午的时候才回到心园,莲姨一看到他苍白的脸色,不禁担忧的问:“ 你还好吧?”
“我没事。”他强忍不适的摇摇头,接著关心的问:“静汝呢?”
“她的情绪很低落,我想她昨天大概哭了一整个晚上,所以要她回房睡午觉。”
“我去看看她。”段晁劲快步走回房问,满脸担忧的坐在床旁,心痛的轻抚著沉静 汝红肿的眼眶与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自责的低语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这么伤心难 过。”
浅眠的沉静汝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惊喜的张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他苍白的脸庞, 她心疼的轻抚他的脸,“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适?”
见她非但没有怪罪他的情绪失控,反而如此关心他的身体,段晁劲即感动又心疼, 声音嘶哑的说:“我没事,只是昨天酒喝大多了,有点宿醉罢了。”事实上他的头好像 快裂了,只是放心不下她,所以才不顾身体的不适赶了回来。
她将他扶到床上,温柔的说:“你先躺下来,我去帮你泡一些醒酒的茶。”
“你原谅我了吗?”
“嗯。”她微笑的点头,“我自己也有错,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
“好。”他释然的点头。
“你先睡吧,我……”
“不,我要你留下来陪我。”他孩子气的拉住她的手。
“好!”她坐了下来,轻触他的额头,柔声的问:“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
“骗人,你的脸色好苍白。”这让她心痛。“快,告诉我,你哪里不舒适?”
“我的头有点痛。”他只好诚实的回答。
“你闭上眼睛休息,我来帮你按摩一下。”她坐在床上,让他轻靠在她怀中,双手 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的按摩著。
她的温柔抚慰好像天堂一样,头痛逐渐减轻,他嘴角带著笑容,缓缓的入睡,睡梦 中他感觉自己仿佛漫游在柔软的云雾间。
见段晁劲放松的入睡,沉静汝欣慰的一笑,继续按摩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熟睡后才 停止。想起莲姨所说的事,她不禁心痛的搂著他。
“安心的睡吧,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会保护你。”她像是母亲般的保护著 他。
???时间过得好快,距离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沉静汝感慨的翻开她的行事历 ,上面清楚的标示出她留在心园的三个月期间。
上面画满了圆圈,因为每过完一天,她就在那天画上一个圆圈,如今上头的圆圈即 将画满,她感伤的轻抚著行事历,心里百味杂陈。
行事历上的圆圈不但代表在这里的一天,更包含著无数的喜怒哀乐,从大大小小的 圆圈中,她也惊觉自己的改变。
刚来心园的时候,她总是数著圈圈期盼著离去的日子快快到来,但现在她却心痛的 数著尚未划上圆圈的日子,计算能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还剩几天。
“唉!”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多傻啊!明知道她只是他短期的玩伴,明知他不可能对她有任何情感,无奈她的心 却一丁点一丁点的流失;明知这是一条禁止通行的单行道,她却愚蠢的往里面闯,就像 一个被施了魔咒的傻子一样,再也没有复原的时候。
莲姨站在房门口,轻声的喊道:“静汝,你在休息吗?”
沉静汝放下手上的行事历,打开房门,微笑道:“我没有在睡,莲姨找我有事吗? ”
“没什么事,只是我干儿子买了一些小笼包过来,我看你中午没吃什么东西,我想 你也该饿了,所以找你陪我们一起吃。”
“嗯,谢谢莲姨的关心,我们一起下楼吧。”两人并肩往楼下走。
走了几步后,莲姨突然转头看著她,考虑了一下,开口问道:“你的脸色很差、精 神也不太好,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
“我没事,多休息一下就好了。”她微笑的摇头。
“那好吧。”莲姨拍拍她的手,“不过你别太逞强,身体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说。”
“嗯。”她微笑的点头,随著莲姨走进客厅。
当沉静汝发现柯右玄坐在客厅中,惊讶的问:“柯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就是我的干儿子。”
“你就是莲姨的干儿子!?”她难以置信的看著他。
“很惊讶是吗?”柯右玄点头微笑著。
“我的确没有想到你就是莲姨口中的臭头。”她促狭道。
“妈,你又来了,为什么老是在别人面前叫我臭头呢?害我乱没面子的。”柯右玄 抗议道。
“你本来就有臭头,我叫习惯了嘛!”莲姨呵呵笑道。
“臭头也是小时候的事,妈,你就别再提了好吗?小心我讨不到老婆,你也没孙子 可以抱。”柯右玄求饶的说。
莲姨连忙点头,“好好好,我不叫你臭头就是了,但你可得赶紧找一个老婆,好生 几个小娃娃让我抱,别让我等太久了。”
“是,我知道了。”柯右玄上前扶她坐下,讨好的说:“妈,你快坐下来吃小笼包 吧。”
“静汝,臭头知道我喜欢这家的小笼包,每次经过了总会给我带一些过来,你快尝 尝看。”莲姨笑呵呵的招呼著沉静汝。
柯右玄哭笑不得的说:“妈,你才说不再叫我臭头,怎么马上就叫我臭头,你这是 贵人多忘事,还是故意整我?”
“我都给忘了呢!不叫你臭头,不叫你臭头,以后我每天默念十次,就不会再忘了 。”
“拜托!”柯右玄没辙的翻了一个白眼。
“开玩笑的啦!好了,小笼包得趁热吃,快吃吧!”
于是三人边闲聊边吃著小笼包,笑声不断的从客厅中传出。
段晁劲手上拿著要送给沉静汝的礼物,喜孜孜的赶回家,不料一进门就见沉静汝笑 容可掬的与柯右玄在聊天,当下有若一盆冷水自头上淋下,握著礼物的手不由得收紧。
沉静汝眼尖发现他,微笑的招呼道:“晁劲,你回来了呀!右玄带了一些小笼包过 来,你要不要一起吃?”
“我不饿。”他不悦的回了一句,众人奇怪的看著他不悦的表情。
段晁劲冷冷的看著柯右玄,质问道:“你说下午有事,指的就是到我家吃点心聊天 吗?”
“当然不是,我今天跟一个客户碰面谈合的,因为他临时有事,所以提前结束,回 程刚好经过干妈喜欢的小笼包店就买了一些过来,怎么了,难道公司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的不友善态度,让柯右玄一头雾水。
“没事。”段晁劲不悦的横了他一眼,然后拉起沉静汝的手,“走,我们回房间, 我有东西给你看。”
“不能等一下再看吗?”他的态度让她有些尴尬。
“不能。”他眉头紧皱的拒绝,拉著她的手走回房间。
沉静汝只得回头朝莲姨与柯右玄抱歉的一笑,随著段晁劲走进房间。
“怎么了?你为什么一脸不开心,出了什么事吗?”她关心的问道。
他摇摇头,“没什么。”
她眉头微蹙的看著他,“那你干嘛急著拉我回房间?”
“因为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你看,这是我们上次到天母逛街时看到的那对瓷器娃娃 。”因为店家不肯将自己的收藏割爱,?
了找到一模一样的娃娃,段晁劲可是费尽心思。
“好漂亮喔!你怎么找到的?”她惊叹的说著。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段晁劲终于露出笑容,得意的说:“我特别请人到国外帮 我找到的。”
“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沉静汝幸福的一笑,小心翼翼的将瓷器娃娃放在桌上 ,“走吧,我们到客厅陪莲姨跟右玄聊天,他很有趣,常讲一些很好玩的事,逗得我跟 莲姨笑个不停。”
“我不想去。”他不开心的转身走到化妆台旁,刚好看到她的行事历,上面划著圆 圈的日期刚好是她来这里的第一天,而在今天以前的每一个日子都被圈了起来。
“这是什么?”他拿起她的行事历,心情纠结的问。夹在当中的名片飘落在桌子上 ,当他看清是柯右玄的名片后,脸色更加难看。
“那是我的行事历。”她伤感的回答。
上面密密麻麻的圈圈,让他心里很难受,想到她竟然这么想离开这里,他忍不住怒 吼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我吗?你在这里过得这么痛苦吗?”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沉静汝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的心,她不能让 他知道她已经爱上了他,她不能将她的心暴露在他面前,任由他残酷的蹂躏。
“你还是一心一意想离开我,不管我做了什么努力,你都会在三个月期满后离开我 ,是吗?”一想到他为了挽留她所做的努力,他受的伤就更重,他甚至不惜……“是的 ,我还是会离开。”她强忍哀伤的说。不是她绝情,只是再不离开他,她将完成失去自 我,未来的生活将会是一片黑暗。
“你为什么这么绝情,又为什么这么冷酷?”段晁劲痛苦的喊著。
“我不是绝情,只是……”她哽咽的顿了一下,“我只是依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行事 。”
他一脸受伤的看著她,“如果没有这个约定,你根本不会跟我在一起,是不是?”
沉静汝紧咬著唇,强烈的自尊让她冷酷的点头,“是的,如果没有那个约定,我不 会继续留在这里成为你的玩物。”
“好,你说得好极了,所以我们是各取所需,谁也没吃亏是吗?”他冷笑一声,强 忍心痛的说。
“是的。”她的心里已在滴血,但她依然坚强的点头。
段晁劲突然紧握住她的手,“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下一个目标了,是柯右玄吗?还是 某个我不知道的冤大头?你不是曾义正词严的拒绝我吗?怎么,终于发现这是一个很好 的工作了,是吗?”他想伤害她,就像她伤害他一样。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明知道我是为了我大哥而不得不做这样的选择。”沉静汝脸 色苍白的看著他,他鄙夷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剑,直接刺进她的心窝。
“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什么当我的情妇,你没听说过吗?跨出第一步是最难的,但从 此便海阔天空,不是吗?”
“不!你住口,我不是这种女人,我不是!”她脸色苍白的大喊。
“再怎么浪荡的妓女也有纯真的第一次,再污浊的水也曾清澈过,或许你突然发现 ,当人家的情妇是一个不错的职业,你──”
“不,不,不……”沉静汝用力挣脱他的手,双手捂著耳朵,歇斯底里的尖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