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鸿差点被口中的食物噎到,难掩惊愕的看著女儿。这个小鬼灵精,怎么会突然讲 这个,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吧!他狐疑的看著宝贝。
“娃娃不喜欢爷爷帮你布置的小房间吗?”压根儿不知道如絮与子鸿分睡的宇桢 ,好奇的问著。
海家的人虽同住一间房子,但对彼此的隐私很重视,虽然他们感觉子鸿与如絮间好 家不是很亲密,但也不多做试探,自然无从得知一切。宝贝是无意间从娃娃口中得知她 的父母分房而睡,引起了她的鸡婆本性,决定推他们一把。
“喜欢啊!可是那个太小了。”
“太小了?”娃娃不过是小不点一个,二乘五公尺大的可爱小怎么会太小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对呀!因为爸爸长得像大树一样,”娃娃用手画了一个大圈圈,“所以睡起来当 然太小啰!”
“啊!”众人皆掉了下巴的看著子鸿。
“呃……因为我……我最近的公事比较忙,每次忙完事后,已午夜时分,怕吵醒她 们,有时我会到娃娃的房间睡。”
“拜托!‘宁园’有这么多房间,你干嘛非得睡在娃娃的房间啊!”子伟忍不住瞪 了子鸿一眼,光是想像一个身高近一百九十的人,躺在一个充满蕾丝的粉红色小房间, 那种画面就够呛了。
“我是怕吵到别人嘛!”子鸿尴尬的说著。如絮则脸红不知所措的看著桌面的菜, 仿佛它是一幅值得深究的画作。
“宝贝姑姑说,我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觉,这样才像一家人,她还是小贝比的时候 也是这样的。”宝贝早已成了娃娃的偶像。
就知道是她。子鸿没好气的看了宝贝一眼,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闲功夫管闲事, 偏偏她那个丈夫太宠她,任她胡做非为,直是……“可不可以嘛!爹地。”娃娃跑向父 亲。赖在他怀里撒娇。
“当然可以啰!”子鸿慈爱的点头,还小心的揄瞄了如絮一眼,见她并无任何反弹 ,也就放心了不少。
“爹地,妈咪,我已经刷好牙了,我们该去睡觉了。”娃娃一手拉著父亲,一手拉 著母亲,开心的叫嚷著,她的父母只好由著她将他们拉到卧室中。
“爹地睡这边,妈咪睡这边,我睡你们中间。”说著开心的跳上铺,笑呵呵的躺 在位之中,叫道:“爹地,妈咪,你们快上嘛!”
子鸿与加絮尴尬的对看一眼,缓缓的躺在娃娃身旁。
“爹地讲故事了嘛!”
“好,”子鸿清了清喉咙,“从……从前……呃……有一个……呃……那个……白 雪……”
“爹地。”娃娃坐起来看著父亲,嘟哝著:“为什么你口吃呢?你今天讲故事的样 子好怪哦!”
“没什么,你快躺好,”子鸿脸庞发热的拉回女儿,开始镇定的说著边故事,“ 从前从前,在遥远的国家,住著一个美丽的公主……”不久之后,娃娃已在子鸿磁性的 声音中人睡。
如絮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如女儿一般沉入无忧的梦中,无奈自己的心里好像挂了十五 个水桶般。七上八下的,怎么也没办法安然入睡,只能僵硬的躺卧在上,眼睛丝毫不 敢张开。
一直以来,他们很有默契的避开单独相处的时刻。她总是确定子鸿讲完故事,哄娃 娃睡了才走回房间,子鸿则从不会在娃娃不在房间的时候进入,这成了他们的相处模式 。
怎么今晚好像特别宁静,她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得到,心脏也像要跳出胸口一 般,她紧绷得有如木块,连动也不敢动一下,深怕子鸿察觉到她的紧张。
子鸿动也不动的躺著,甚至连呼吸都不太敢用力,深怕如絮察觉了他的异常,他发 觉这是他这一辈子以来最紧张的时刻,而这一切却是因为与自己的妻子共睡一张。
他们两个人各怀心思的静躺著,气氛怪异。
突然,熟睡中的娃娃一个大翻身,吓得他们两个人差点从上跳起,按著两个人又 飞快的静立不动,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异常与慌乱。
“呵……呵……”子鸿再也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思及女儿已熟睡,他赶紧放低音 量。可就是止不住自己的笑声。
“你……你在笑什么?”如絮难掩好奇的追问著。
“我在笑我们两个人好滑稽,一个像木乃伊,一个像僵尸,再这么紧绷下去,我们 两个人明天只能用跳的了,其搞不懂,我们在紧紧什么?”他试著平缓她的紧张。
如絮闻言也忍不住微微一笑。是啊!他们的样子实在好笑,她觉得自己的心里平静 许多。
“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她微笑的点头,终于缓缓的沉入梦乡之中。
从她平稳的呼吸声中,他知道她已熟睡,他忍不住转头看著她的睡容。一旁的娃娃 又来了一个大翻身,“啪!”的一声,小拳头一点也不客气的从父亲的鼻子敲下。
“噢!”子鸿直接叫了一声,哭笑不得的揉揉自己的鼻子,轻轻的将娃娃的手移回 上,目光深沉的看著熟睡中的母女。
他心中默默的说著:这是我的女儿,我的妻子。他满足的看著她们,嘴角带著淡淡 的微笑,缓缓的跟著进入美梦之中。
如絮轻轻合起手上的开发名单。她所创办的个人工作室刚起步,日前所接的 CASE还不是很足够,碍于经费预算,她采取电话访问的直接推销方式,虽然累人,但却 是经济而有效率的方式。
其实她已是海氏王朝的成员,只要她肯开口,还怕没有CASe可按?干嘛这么累呢? 别说是子鸿了,就是海家的其他成员们,也都不止一次的开口,希望帮助如絮的事业, 但如絮拒绝丁,而且很坚持的表明,她不希望海家的人借用任何力量帮助她。并不是她 不知好歹,只是如果需要依靠他人建立自己的事业,那使失去创业的意义了。
她习惯的抬头看著桌上的照片,这是他们一家三日的合照,是娃娃吵著要拍摄的。
如絮微笑的回想著拍照的那一天。娃娃放学后,见到父亲的第一句话便是:“为什 么我们没有全家补照片?人家小如他们家都有漂亮照片。”那个宠溺女儿的丈夫一听, 马上二话不说的带著家人到相馆,留下一幅美丽的影像。
回想起家人,她脸上的疲惫再度消失无踪。自从娃娃要求与他们同睡的那一夜起, 他们一家人便睡在同一个房间,从一开始的紧张到释然,乃至现在的习惯,他们也经历 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变化。现在,他们会在娃娃入睡后天南地北的闲聊著,她好喜欢那个 时刻,因为那是他们最亲近的时刻。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它的思绪,她赶紧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柳如絮。”
“如絮。”
“你是……”熟悉的声音令如絮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不确定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你连我的声音都不认得了吗?”
“姊夫。”她惊愕的轻唤著。
“别这样叫我!”听他的语气,仿佛这是一个邪恶的谊咒。
“为什么?”
“因为……算了!我不想在电话中解释这些,我们约个地方碰面好吗?”
“不,我……”
“别这么快拒绝我好吗?就算我只是你的普通朋友好了,五年不见了,难道儿个面 也让你如此为难吗?”
“我……可是我现在很忙,我……”
“我就在你们楼下,如果你不下来与我见面。我就直接上去找你,反正今天我一定 要见你一面。”他也不想如此咄咄逼人,但想见她的欲望是那么强烈,他再也顾不得了 。
如絮为难的咬著唇,勉为其难的说道:“好吧!你到隔壁的咖啡厅等我,我忙完手 上的事情就下去。”
“好,我会一直等到你来为止。”向云飞这才满意的挂上电话。
如絮沉重的挂上电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尽管眼前堆满工作,可是她早已没有了 工作情绪,眼光飘浮的看著不知名的远方。
过去一直是她最不想去回忆的恶梦。对她而言,过去的柳如絮已经在五年前随著浪 花而去,沉入海底,现在她要怎么去面对这一切呢?
向云天满怀期盼的走进咖啡厅,挑了靠近门的位置坐下。服务生很快的送上了他所 点的咖啡。他思潮汹涌的搅拌著眼前的咖啡。
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等的是人生的新契机。多希望心中的焦急可以如眼前这 杯咖啡降温,但紊乱的气息、狂别的心跳早已脱序。
五年不见了,现在的她过得如何呢?这些年来,他并没有放弃找寻她,只是缘浅的 他们,总像永远无法交集的平行线。直到前一阵子,他才从新闻中得知她的消息,而那 是她完婚的消息,在经过无数坎的心里挣扎之后,他还是决定与她见面。
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出现在他眼前,同云天难掩激动的站了起来,嘶哑的叫道:“如 絮。”
“姊夫。”如絮轻轻招呼了一声后坐下。
“我说过了,别这样叫我。”向云天难掩焦躁的说著。
“为什么?难道你跟姊姊分手了吗?”
“不,还没有,不过就快了。”
“为什么?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吗?你怎么可以如此不在乎的告诉我,你恨我 姊姊的婚姻快结束了,婚姻不是儿戏……”
“婚姻不是儿戏?你是在告诉我,你的婚姻是建立在情投意合、地久天长之上吗? ”尽管海家人为她与海子鸿的婚姻做了完美的解释,但他还是存有疑惑,毕竟这样的婚 姻他自己也曾经历过。
“我……”如絮错愕的盯著向云天,最后说道:“不,我的婚姻建立在孩子身上, 为了让我跟子鸿的孩子拥有正常的生活,我们才结婚。”她不想沉醉在海氏王朝所编织 的神话。
海氏王朝对外宣称,她与子鸿是一对恋人,因误会而分手,她伤心的带著肚子里的 孩子远赴美国,两个人虽分隔两地,却始终无法忘却彼此,终于五年后他们再度相遇, 误会冰释,两人决定结婚,共谱一世情缘。
“这也是我当初结婚的原因。”向云天沉重的说道。
“你是说当时姊姊已经怀孕了?”
“你不知道这件事吗?如苹答应我要好好跟你解释的,当时你不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才成全我们的吗?”向云天难掩好奇的问著。
“不,姊姊什么也没说。”
“那为什么你会答应成全我们?”难道你一点都不珍惜我们之间的情感吗?这句话 他问不出口,因为背叛这段感情的人是他。
“成全?恐怕你高估我在柳家的地位了吧!我根本没有说不的机会。”如絮悲哀的 说著。
“你是说……”
“不,没什么。”母亲与姊姊沉瀣一气的画面,永远是她心中的痛,她向来不愿意 回忆那一晚的情景,现在更不愿多说什么。
她平静的看向他,淡淡的说道:“男女情感本是不可强求之事,既然你与姊姊情投 意合,我又何必棒打鸳鸯呢?”
“不,我根本不爱她,是她骗我她已经怀孕了,我才不得不娶她,而当我发现她竟 以假怀孕来逼婚,我对她剩余的只有恨。”
“也许姊姊是因为爱你,才会不择手段吧!”姊姊对她薄情寡义,可是她不忍心雪 上加霜。
向云天冷笑一声,涩涩的说道:“别傻了,如絮,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姊姊这 辈子只爱过她自己,只有傻子才会期盼她的爱。”
“可是你还是曾为她著迷,继而放弃我们的情感,不是吗?”人非草木,被爱与被 背叛的感觉同样强烈。
向云天露出一个迷蒙的笑容。“我知道你会这么想,我也知道我接下来说的事,你 可能不相信,但我所说的句句实言。这辈子唯一让我动心的女人只有你,与你交往的那 阵子我过得好快乐,我不断祈祷能早日共结连理,但……”
他的双眼突然发出愤恨、懊悔之光,嘶哑的说道:“你姊姊的一通电话毁了一切, 那天我接到你姊姊打来的电话,她哭著要我帮助她,我心想她是你的姊姊,我当然应该 帮助她,所以什么也不想的赶到了饭店,她哭著告诉我,她只是希望有人听听你的心声 ,于是我坐了下来,顺从的接过红酒,开始倾听她的话,可是……酒精好似迷乱了我的 心志,我竟然就此犯下了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酒精?真的是酒精吗?我看应该是兴奋剂吧!如絮心中凄楚的笑著,电话、兴奋剂 、饭店,这才是姊姊的伎俩。
“这件事令我后悔莫及,我觉得没有脸见你,我觉得自己好污秽,当如苹告诉找她 已怀孕时,我知道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我只能娶她,不管迎接我的是地狱或天堂, 我都只能抱著对你的爱与愧疚,走我该走的路,于是我在炼狱中熬了五年。”
“我很遗憾。”如絮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向云天悲哀的说道:“这是我应得的报应,谁教我背叛了我的感情。”按著,他期 盼的看著她,轻声问道:“如絮,你能原谅我吗?”
“我已经原谅你了。”她知道他也是受害者。
“那么你愿意再给我们两个人一次机会吗?我愿意给你姊姊一半的财产,以便与她 结束这段黑暗的婚姻,我们便可以……”
“你忘了我已经结婚了吗?”如絮开口打断了他的美梦。
“可是你的婚姻不是建立在孩子的权益上吗?难道你真的打算用一辈子的青春;投 注在这一场权宜的婚姻之中。”
“在生下娃娃之后,我决定终生不嫁,现在为了让她有一个完整的家而与子鸿结婚 ,我认为并不算牺牲。”如絮微笑的说道。不管她与子鸿结婚的原因为何,她是怀抱著 真诚的心与他共给连理,自然不会视为儿戏。
“那是我们彼此还未相遇之前,如今老天仁慈的让我们再度重逢,我们更应该好好 的把握住现在,不是吗?我一样可以给你们美满的家庭生活,我们可以……”
“不,”如絮苦笑的摇头说道:“五年前,当我知道你决定娶我姊姊的时候,我就 将我们的过去、我们的情感抛向流水了,对我而言那段情感早已逝去,我对你没有恨, 但也不再有爱。”
“好,就算你忘却了往日情怀,那么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啊!再说,如果有一天你的 丈夫也遇到他所喜欢的女孩呢?你打算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