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司徒风霏疑惑地问,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眉心深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玄逍回过神,勉强扯开一抹笑,“没什么。
“真的!”
望着她那双盈满关心的美丽明眸,玄逍一阵情生意动,忍不住低头又给了她一记长长的亲吻。
他抛开心底的隐忧,只专注于眼前的一刻,不去思考即将面临的两难局面,虽然,他的心里很清楚,那一天很快就会来临……
向晚时分,夕阳逐渐西沉,漫天的橙灿霞光煞是美丽,但是这等景致看在司徒青杉的眼里,却仿佛看见了血一般的天色!
他的眼神狂乱,脸色既震怒又惊恐。
刚才他到书房里,启动精巧的机关,打开那扇隐藏在紫檀木柜后的密门,却赫然发现密室曾遭人人侵,不但所有的阴尬毒粉不翼而飞,就连那些相关的账册与纪录,也全都不见了!
那些东西是他犯罪的铁证,要是落入官府手里,他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该死! ”他震惊愤怒地咒骂。
一定是萧玄!闯进密室取走罪证的人,除了他之外不会有别人!
可恶!那天晚上真不应该放过他的!就算不被女儿谅解,也好过整桩案子被揭发开来,届时不但身败名裂,恐怕就连脑袋也保不住!
“我非杀了他不可!” 浓烈的杀气令司徒青杉双目泛红,他抓起双刀,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
趁着一切还来得及之前,他要夺回那些罪证,并且除掉那个眼中钉、肉中刺,永绝后患!
他火速冲到玄逍所住的客房,猛然端开门板,正打算见了人就砍,但房里竟空无一人!
那家伙上哪儿去了?该不会已经将他的罪证交给官府了吧?!
正当司徒青杉惊疑不定之际,一个低沉的嗓音
摹然从房外传来——
“司徒庄主,找我有事吗?该不会又有刺客闯进疾雷山庄了吧?”
一听见这个声音,司徒青杉霍然转身,这才发现原来他就站在庭院里!
看着他那深不可测的黑眸,以及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司徒青衫的背脊摹然一阵发凉。
“你到底是谁?” 司徒青杉眯起眼,充满防备与敌意地问。
从这男人能够不被他发现而出现在他身后来看,很显然这家伙并非如他原先所以为的不会武功。
面对着杀气腾腾的司徒青杉,玄逍仍旧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显然一点也不将那两把足以致命的双刀放在眼里。
“我?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从京城来的。
“别跟我打哈哈!你到底是什么人?别告诉我你只是个四处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儿,我不信!
光看他那尊贵威仪的气势以及临危不乱的自信,就足以肯定,他绝对不是个等闲人物!
玄逍冷冷地望着司徒青杉,唇边扬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
的确是到该摊牌的时候了,既然他已查明了司徒青衫的罪状,也顺利取得了证据,他就绝不容许司徒青杉继续以阴尬之毒来茶害百姓。
“我的确不是一路游山玩水到这里的公子哥儿,事实上,我的名字也不叫做萧玄。”
“那你到底是谁?”
“我叫玄逍。” 他气定神闲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玄逍?” 司徒青杉怔了怔,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他蹙眉想了一会儿,双眸霍然睁大,他惊愕地瞪着玄逍,脚步一阵踉跄,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你……你……你……” 过度的震惊,令司徒青杉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你是大皇子?!”
“正是。”
司徒青杉惊骇莫名地望着玄逍,有好一会儿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会见到尊贵非凡的大皇子,更没想到大皇子竟会亲自出马来调查这件案子。
“看来,你都已经调查清楚,而那些证据也已落在你手中了?” 司徒青杉仿佛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脸色难看至极。
“没错。”玄逍坦承不讳。
望着玄逍那一脸严峻的神情,他仿佛看见了刽子手挥动大刀的情景!
不!他不想死!
他靠着阴尬之毒赚得了那么多的财富,都还没
有好好地挥霍享受,怎么甘心就这么束手就擒?
司徒青杉的眸子一眯,眼中浓烈的杀机又起。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的。” 玄逍的神情和语气同样的笃定。
“试试看才知道!” 司徒青杉叱喝一声,挥动双刀砍了过去。
既然玄逍已掌握他的一切罪证,惟今之计除了杀人灭口之外,他已经没有第二条活路可走了!
主意既定,司徒青杉招招毒辣又阴狠,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除掉玄逍。
面对着司徒青杉凌厉的攻势,玄逍只守不攻,从容自若地左闪右避,还过不到十招,司徒青杉就知道自己恐怕是赢不了了。
他已经拼尽了全力,却连玄逍的衣角也碰不到;他的气息已有些紊乱,玄逍却还是气定神闲,由此可见玄逍的武功远在他之上,他几乎没有半点赢的可能!
可是,事到如今,就算胜算微乎其微,他也非得放手一搏不可,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拿命来!” 司徒青杉厉声叱喝,宁可玉石俱焚也不愿意俯首认罪!
又过了几招之后,玄逍的神色由从容自若渐渐转为冷沉严峻,已无意再与司徒青杉纠缠下去。
他的黑眸一眯,在凌厉的刀光之中霍然出手,轻易地夺下了司徒青杉手中的一把刀。
司徒青杉只来得及暗叫一声糟,便见眼前银光一闪,还来不及反应,一阵冰冷的寒意就猛然袭上颈子,而锋利的刀尖正直指着他的咽喉!
第六章
望着架在自己颈项上的刀子,司徒青杉的心彻底凉透,知道自己再没有任何反败为胜的筹码。
他整个人仿佛被点了穴般,僵立着无法动弹,不但原先的气焰全消,神情更是懊丧颓败,看起来顿时老了好几岁。
虽然他不想认输,但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他怀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也依旧伤不了玄逍分毫,他压根儿就不是玄逍的对手!
颈子上传来了刀刃的冰冷触感,仿佛预告了他即将面临的死亡,而他的心里很清楚,他已没有个丝生机了。
看着司徒青杉的模样,玄逍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刃
他原本是个受人景仰的庄主,结果却为了 “贪”字而赔上了一切,真是太不值得了!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玄逍不胜烯嘘地叹道。
司徒青杉的眼眸一黯,面孔一阵扭曲,仿佛被人狠狠捧上一拳般,流露出痛苦难当的神色。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是啊……是啊……”
当死亡的阴影当头罩下时,他才感到悔不当初,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口#,他才深刻体会到生命的可贵。
如果可能,他愿意用所有的财富换得多几年的性命,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都怪当初他因为一个贪念而误人歧途,虽然刚开始的那一阵子,他也曾经良心不安地考虑收手,但是终究抗拒不了财富的诱惑。
到最后,他的良心完全给利益蒙蔽,只在乎如何赚取更多的财富,从来没有考虑到后果,更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而现在,落日余辉映照在刀刃卜,那橘红色的光芒看来竟如同血光一般,令司徒青杉的呼吸一窒几乎喘不过气来。
末了,他沉痛深长地哨叹一声,知道自己这次是难逃一死,也终于不HJ企图挣扎或反抗了。
只是…··在他终于认命地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时,一股深深的忧虑也同时浮上了心头。
由于 他所犯的罪孽深重,一旦揭发开来之后,必定会在伏龙镇上掀起轩然大波,甚至会牵连到整个疾雷山庄,其中当然也包括他的独生爱女司徒风霏。
风霏还那么年轻,不但善良而美丽,还是个率真而勇敢的女子,他怎么忍心女儿的一生因为他的罪孽而毁了?
他心情凝重地望着玄逍,眼底流露出明显的乞求。
“大皇子,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没有资格多说什么,但……可不可以请你答应我一个自私的要求?”
“什么要求!”
“我造的孽,自然该由我自己来承担一切后果,风霏和山庄里的其他人是无辜的,所以……可不可以让我自行了断,别把事情揭发开来,别让百姓们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不希望风霏和山庄里的人因我而蒙羞”
“这……”玄逍为难地蹙起眉心。
虽然司徒青杉的罪证确凿,非死不可,但是不经审判就让他自尽 ,而且还不对外揭穿阴尬之毒的真相,只怕他回宫后无法对父皇交代。
“就算是我求你!如果你心里有一点点喜欢风霏,你也不舍得让她一辈子活在旁人轻蔑谴责的眼光中吧!”
听着司徒青杉的话,玄逍的眉心蹙的更紧了。
一点喜欢?不!他对司徒风霏不仅只是“一点” 喜欢,那种深深扣动心扉的情感,远比“喜欢”还要深刻而强烈。
望着他浓眉深锁的为难表情,司徒青杉接着又说:“要是风霏知道了我所犯下的罪行,她一定会深深觉得羞耻,你怎么舍得让她背负着与她无关的罪孽过这一生呢?”
玄逍的心猛然一阵抽紧,当初司徒风霏和他同游岚烟湖时所提到的话,再度浮现脑海——
像那种丧尽天良的禽兽,留着只会继续危害百姓!倘若我是他的家人,我早就羞愧得自尽了!
那时她气愤激昂的话还言犹在耳,倘若让她知道了真相……她会不会真的在自觉愧对世人的情况下做出傻事?
一想到她得知真相之后的打击,一想到她美丽的笑靥将被伤痛的泪水所取代,一股无法遏止的疼痛就从胸口蔓延开来。
“好!我答应你! ”他不顾后果地答应了。
为了她,他宁可承受父皇的怒气与责怪,即使会因此影响到他将来继承皇位的机会,他也在所不惜!
一得到玄逍的允诺,司徒青杉的眼中浮现一丝安慰,他瞥了眼横在颈子上的刀,懊悔。恐惧。绝望的情绪—一在他的脸闪过。
“希望你信守诺言,我不求你代我照顾风霏,我只求你——别因为我所犯的罪孽而为难她。”
语毕,他深吸了一日气,以颤抖的手握住颈子上的刀刃,眼一闭、牙一咬,使劲朝自己的颈子一抹。
当腥热的鲜血溅洒出来时,司徒青杉整个人不支倒地,由于伤口既深又切中要害,他几乎是立刻断了气。
玄逍闭上眼,眉心深锁。
饶是司徒青杉罪孽深重、死有余辜,他仍是不忍心看这一幕,尤其司徒青杉又是自己心爱女子所敬爱的爹,玄逍的心情更是沉重不已。
正当他慨然唱叹之际,一个凄厉绝望的惊叫声摹然响起:
“不”
他的心一凉,霍然睁开双眸,赫然看见司徒风靠那张震惊心碎的容颜!
“不……不……这不是真的……”
司徒风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结成冰。
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地僵住,完全无法动弹,脑中乱哄哄的一片,只觉得她的世界突然间在眼前分崩离析,化为千万个碎片。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刚才珠儿急匆匆地跑来找她,说是看见萧玄和她爹起了争执,两人不但激烈地打斗起来,萧去甚
至还夺了她爹手中的刀,企图杀害她爹。
她一听见珠儿的话,只觉得荒唐可笑极了,不会武功的萧玄怎么可能会和爹激烈地打斗呢?
更何况,爹的武功高深,寻常人可不是他的对手,就算他们真的打起来,败阵的一方也绝对是萧玄,他怎么可能夺得走爹手中的刀?这实在是太荒谬、太离谱了!
她一点也没把珠儿的话当真,毕竟珠儿有这种大惊小怪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直觉地认为一定是珠儿误会了什么,然后又把误会夸大了数倍。
虽然她不相信珠儿的话,却怕爹真的去找萧玄的麻烦,于是仍旧赶了过来,没想到,竞让她看见如此残酷的一幕——
她爹竟在她的面前被杀,而凶手正是她一直以为不会武功的萧玄!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没道理呀!他怎么会杀爹?他为什么要杀爹?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这一定只是一场噩梦!再不然就是她一时眼花产生了幻觉?
司徒风霏拼命地摇头,试着说服自己眼前的一切不是真的,但不论她多么用力地眨眼,多么努力地想从“噩梦”。“幻觉” 中清醒过来,残酷血腥的画面仍旧显现在她的眼前,让她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也不行。
她震惊而僵硬的目光从倒在血泊中的爹,缓缓移向那把仍握在玄逍手上的刀,在那银白锋利的刀刃上,还淌着腥红的鲜血,那是她爹的血啊!
“爹——”
她哀痛欲绝地奔了过去,跪倒在司徒青衫的身边,惊慌恐惧地查看他的伤势,希望还有办法救回一命,却绝望地发现他早已断了气。
“不——爹——爹——您醒醒呀!” 她悲痛地哭喊,眼泪不断地自眼眶中涌出,怎么也止不住。
在她还只是襁褓中的奶娃儿时,娘就已染了重病去世,这十多年来,她一直和爹相依为命,结果现在连爹也永远离她而去,而杀了她爹的凶手,竟是她真心恋上的男人,这是多么残酷、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一阵剜心噬骨的疼在她胸口蔓延开来,痛得她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大爷为什么要这么作弄她?为什么要让她深爱的男人杀了她至亲的爹?
看着她哀痛哭泣的模样,玄逍的心掀起了阵阵的揪疼与不舍。
他很想上前去拥抱她,给她安慰,可是手中的刀是如此沉,沉重得令他连一步也跨不出去。
虽然他早有预感他们之间很难有美好的结果,但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演变成这么糟的局面,让她看到了最坏的一幕!
他知道她误以为是他动手杀了司徒青杉,而眼前的景象更令他百口莫辩,就算他说破了嘴,她也不会相信不是他下的手。
更何况,他既然已答应司徒青杉不揭发阴尬之毒的真相,那就更是一句话也无法解释了。
此刻他惟一能做的,就是强忍着拥她人怀的冲动,在一旁默默地陪着她一起心痛。一起绝望。
司徒风霏悲痛地哭了许久,哭得连嗓子都哑了,才霍然抬起头来,与玄逍四目相望。
她那饱含着指控意味的目光,如刀似剑刺人玄逍的胸口,一股尖锐的痛楚混合着深沉的悲哀涌上心头。
“你会武功?” 司徒风霏心痛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