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严磊不是这样的性情。”严磊是严家堡最像严老夫人的人,喜爱掌控权势,怎么会说变就变?
“时间是会改变一个人的。”她不好告诉师父有关大伯的情事,那太私人了。在严家堡的这段日子,她充分的了解到,没人敢轻易提起那段往事,每个人都像没事般过活着,也就明白那段往事在严家堡是最为禁忌的话题。
神机老人摇摇头。“可他改变得太彻底了,难道你们没人知道他平日都在做些什么?”
“不清楚,没去探寻过。”梁飞仙给了他这样的答案。
“飞仙,你该多多关心身边的人。”神机老人提醒她身为人媳该注意的事。“是,师父,徒儿明白。”明知大伯极可能不会接受她突如其来的关心,可是又怕师父过于担心,她唯有表面上答应师父。
接着神机老人乘机又跟她说了一些做人媳妇儿的道理,希望她在严家堡能得人宠,不受排挤。
梁飞仙专注听着,不时颔首表示遵从。
“飞仙,你是个好姑娘,相信假以时日,你的婆婆会接受你的。”他再次安慰她,要她别气馁。
“希望如此。”婆婆每回见到她都没给好脸色看,她已经习惯了,是以仅是淡淡的笑笑。
“对了,严淼呢?今日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堡内有些事必须由他亲自处理,所以他无法过来向师父您请安,还望师父见谅。”在他们离家这段期间,堡内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事等着录去处理,这些日子他常常忙得天昏地暗,几乎快要没时间休息,教她看了好生心疼。
“嗯,严家堡内的事现下由他处理,你要多多体谅他的辛劳。”神机老人慈爱的轻拍着她的手背。
“飞仙明白。”他对她够好的了,她哪还会抗议他没再拨出更多时间来陪她。
“很好,为师的总算没白教你一场。”她的识大体让神机老人很是满意。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仆佣来请她回房服药,她这才向师父告退,也让师父好好的休息。
回到房里,梁飞仙不意外的看见严淼边批示公文边等她。
“你不用这么辛苦,我不会偷懒不吃药的。”他太劳累了,多希望他能好好的休息”会儿,养养精神也好。
“不辛苦,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见她回房,严淼笑着放下手中的笔,扶她坐下。
“我的身子好多了,你无须担心。”天天这么扶她,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
“在没见到你完全康复前,我是无法安心的。”温柔的将药端至她的唇畔,喂她喝下。
梁飞仙温顺的就着他的手服药,享受这片刻的温情。
待她将汤药悉数服尽,严淼以拇指轻拭残留在她唇畔的汤汁,暖昧的当着她的面饮下,教她蓦地羞红了脸。
幸好现下没仆佣在场,否则她定当场羞得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严淼这人外表看来斯文正经,没想到调情的功力会如此深厚,若非她现下有伤在身,他们早就是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你这样子若是教旁人撞见,肯定会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忍不住娇嗲。“给大伙儿一个惊奇有何不可?”他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不是很在意被人撞见。“你啊!”她努了努嘴。
“瞧你这么开心,刚才和你师父聊天”定聊得很痛快。”他话锋一转,来到无法全心陪伴的神机老人身上。
“嗯,师父他老人家很关心我在严家堡的情况,问了我很多,也跟我聊了很多。”对她而言,师父就像另一个父亲般尽心照顾着她,让她十分感动。
他关心地问:“哦?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闲话家常,然后又提到发生在我身上的倒霉事喽!”近来除此之外,好象没啥好跟人聊的了。
“是逍遥剑谱的事?”
“嗯,最倒霉的就这桩了,我可不希望还有别桩。我猜师父他原先也以为逍遥剑谱在严家堡内,不过我同他说了,咱们堡内没逍遥剑谱,那种害人的东西还是尽早消失得好。”她噘了噘唇打趣道。
“没错,除此之外,你们还聊了什么?”他笑着同意她的话。
她想了想,又道:“嗯……师父他老人家问起大伯,而且他很关心大伯呢!说昨儿个用膳没见到大伯,还要我多多关心大伯。”
“大哥的脾气就是这样,你没跟你师父说吗?”
“有,我说了,可师父说大伯的个性不应该是如此。呵!想来师父比我还要了解大伯。”她格格笑着,重述当时的谈话内容给丈夫听。
严淼低敛着眉,轻道:“飞仙,改天你要见你师父,记得跟我说。”
“为什么?”她好奇问道。
“因为我也想多陪陪你师父,总不好将他一人丢在客房里,这样不是一个称职的主人。”、“好,其实师父他也有问起你呢,还要我多多体谅你,别埋怨你过于忙碌。”这样有师父、夫婿可以聊天的感觉真好,多希望他们两人能永远陪伴在她身边。“看来我得好好谢谢你师父。”他笑着将她抱至膝上安坐。
她好不骄傲道:“当然。”她的师父可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了。
“飞仙……”低头亲吻了下她的发顶。
“嗯?”倚靠着他,让她觉得好幸福、好幸福,总觉得由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这样愉悦的心情,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他低喃道。
“你在说什么呀?我当然会每天都这样快乐……”他的话令她心神不宁,她抬首看他。“咦?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是出了什么事吗?又有人上门找严家堡的麻烦了?”“没事,是你多心了。那地”人我会全部解决,不会让他们影响到你的心情。”大掌轻轻的将她的头按压下,好让她舒服的枕在他的肩头。“呵,我相信你有那个能耐。”对于他,她可是给予全部的信任。
倾靠在严淼肩上的梁飞仙,看不见他若有所思的愁容,迳自开心的握着他的大掌玩着,享受着他好不容易偷来的空闲。
第八章
凄凉的夜风于竹林间骚动,沙沙作响摇晃着,一道黑影穿过重重楼阁庭台,来到这最为僻静之地,冷静观察着犹透出烛光的竹林小屋。屋内的人这么晚了还不睡,在忙和些什么?不会是在练逍遥剑法吧? 蒙面人目露寒光。幸亏他机灵没被蒙骗过去,早猜想到严磊这些年会岑寂下来,定有特殊原因,哼!果然不出他所料,差点就让他错过了逍遥剑谱!今夜他非得探个虚实不可!
嘴角噙着势在必得的微笑,他静候最佳时机好下手。
“何方宵小在外鬼鬼祟祟。”蒙面人无法隐藏过久,因为屋内的人在他一隐身于竹林中时,便已发现他的踪迹,冷着声讥讽。
该死!被发现了!蒙面人于心底低咒。他太小觑严磊的功力,也是太过自信了。走还是留?蒙面人迟疑了。既然被发现了,或许他有可能能在今夜夺取逍遥剑谱也说不定,要不要放手一搏?
就在他仍犹豫不决时,屋内的人替他做了决定;只见小竹屋的门扉猛然遭人以掌风击开,严磊自屋内跃出,在蒙面人来不及看清他的模样时,严磊的双掌已重重击向蒙面人的胸口。
“噗!”蒙面人心口受到强大撞击,猛然吐出一 口鲜血,整个人向后退了五大步。
严磊那惊人的内力教蒙面人惊骇,但也更加证实一件事,即是逍遥剑谱果然在严磊手中,否则严磊的武功岂会在短短两年间如此精进? 呵!呵!他没找错人!蒙面人快意的低低笑着。
严磊站在暗处低问:“你是谁?”他隐居已久,素来没人叨扰,今日却来了个蒙面人,意欲为何?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将逍遥剑谱交出来。”吃了一掌可不表示蒙面人就此打退堂鼓,他直接提出重点。
严磊听了他所要的东西,愣了愣,方以轻忽隐含苦痛的嗓音道:“逍遥剑谱不在我手中。”
“严磊,你骗得了天下人,可骗不了我!逍遥剑谱最有可能落在你手中,再无其它可能性。”蒙面人压根儿就不信他所说的话。。。
“不管你信是不信,我说没有就没有。”严磊看这人是有理说不通,也不想多费唇舌浪费时间。
“那你是要不要交出剑谱来?”蒙面人摆好阵势,随时准备和严磊大打一场;他已调好气息,不会再像先前那样无所防备的被打个正着。
“你走吧!”可惜严磊理都不理会他,迳自转身回竹林小屋,品尝他的孤独与痛苦。
“严磊,今日你若不交出逍遥剑谱,休想我会离开。”蒙面人受不了他的傲慢轻忽,亮出长剑攻向严磊那毫无防备的背心,非要严磊吃吃苦头不可。
无须回头,严磊便已感受到”道剑气来袭。他嘴角扬起一 记冷笑,随手折取一截细小的竹枝当剑,头也不回,反手以竹抵挡。
蒙面人的长剑被竹枝细软的劲道所弹回,当下大骇;原来这就是逍遥剑法厉害之处,以竹便能抵挡他的长剑?
在见识过逍遥剑法厉害之处,蒙面人更是不肯轻易放弃。
“严磊,逍遥剑谱果然就在你手中,你再否认都没用。”这剑法可是他头一回瞧见,且威力强大,不是出自于逍遥剑谱是啥?
“冥顽不灵。”严磊冷冷哼了哼,懒得同他说明这剑法是他自创的。
“给我逍遥剑谱!”蒙面人想要逍遥剑谱想疯了,叫嚣着。
见蒙面人死缠不休,严磊旋身面对对方的攻击。双双过招,他应付自如,蒙面人却是打得气喘如牛;明知技不如人,蒙面人犹不知死心为何物,一心一意想着那绝世武功,梦想自己会有称霸武林的一 天。
他的攻击益发凌厉,严磊被他缠得不耐烦,掌中的竹枝迅速变化万千,让蒙面人看花了眼,无从招架、节节败退。
“该死!”蒙面人吓得冷汗涔涔。如果严磊手中的竹枝取了他的性命,他丝毫不会感到半点意外。
“滚!别再出现在我眼前,不然下回我就直接取你性命!”随着严磊有力低喝,竹枝准确无误的抵住蒙面人的喉咙,教他不敢妄动。
蒙面人动都不敢动一下,直到严磊将竹枝自他喉头移开,他这才敢稍稍喘口气。谨慎退开后,他撂下话来。“严磊,我一定会再回来,我不会放弃的!”话一说完,蒙面人便施展轻功离开。
严磊面无表情,对于蒙面人所撂下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许是先前的打斗引起其它人注意,没一会儿工夫,仆佣提着灯火迅速出现。看着满地狼藉,大伙儿便猜出先前有过一番激烈打斗。
“大少爷,您没事吧?”负责守卫严磊的护卫轻问。
“没事,不过是来了个无聊的不速之客。”严磊眉也不挑,直接背过身回竹屋。“立刻察看四下有何蛛丝马迹!”护卫命令下人马上行动,揪出那位不速之客。而远在另一边楼阁的严森夫妇也听闻到细微的吵闹声,两人匆匆起身察看。严森要梁飞仙待在房里继续休息,可她因为好奇,没理会丈夫的话,跟着披上外衣尾随在他身后想要看个究竟。
两人很快赶到竹林小屋,便见一切已然落幕。
“大哥,这是出了什么事?”严森很是关心。
“没事,你们去休息吧!”严磊没打算谈太多,打发众人离去。
护卫了解他的个性,遣开其它人等,让四周维持主子所喜爱的平静。
“大哥,我不希望你瞒我。”严淼不喜欢见大哥避谈的态度,他有义务保护严家堡上上下下几百人口的性命安全,况且对方是他的亲大哥;纵然他武艺不如大哥,但想保护家人的心是不变的,今日既是出了事,他就得明白出了什么事。“你非得这么固执?”严磊无奈的回头望着弟弟。
就着月光,这是梁飞仙头一次见到严磊。
他和严森长得不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既憔悴又落魄,没半点笑容。她猜想,他早就忘了何为微笑吧?再加上浑身酒气,全然无意气风发的模样,她这才明白两年前那桩事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她看得好心酸,为他难受,也为那名死去的女子忧伤。
“大伯。”她轻轻一唤。。
“嗯。”严磊应了声,并没将太多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大哥,请你告诉我!”严森十分坚持。
“方才不过是来了名蒙面人缠着我要逍遥剑谱,如此而已。”他淡淡说道,一副完全不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啊?又是他!”梁飞仙惊呼,万万都没想到那人居然进得了守卫严谨的严家堡。
严淼则是表情莫测高深,不发言。
“怎么,你们认识?”严淼的表情总算引起严磊一丝丝兴趣。
严铁凝着脸,不隐瞒兄长道:“他先前也找过飞仙,几次欲置飞仙于死地,为的就是不曾存在的逍遥剑谱。”
“又是逍遥剑谱……”严磊仿佛想到什么,痛苦的闭上眼。
“大哥,这件事我会处理,不会再让那人来干扰你。”严淼不愿再见大哥痛苦,务求尽速解决这麻烦。
“他要来便来,我说过,他下次再来,我不会轻易饶了他。”再睁开眼,严磊那充满悲伤的眼眸闪烁着寒意。
梁飞仙见他那模样,噤声不语。原来大伯发狠的模样是这般教人害怕,她同情那个蒙面人,虽不知是啥原因,但可猜出那人已得罪了大伯。
严淼清了清喉咙道:“大哥,夜深了,你休息吧,我和飞仙就不打扰你了。”“夜……深了?呵!你们走吧。”严磊摇摇头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他们回竹屋去。
这个夜不过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没什么差别,没有什么差别……
严淼带着梁飞仙回他们所居住的楼阁,离开之前,梁飞仙忍不住一再回头看那孤寂的背影。她真的很同情大伯,这样不快乐的人要如何周而复始度过每日每夜?唉,情字难解!
x2x x2x x2x x2x x2x x2x x2x x2x x2x x2x
严淼将梁飞仙送进房,交代她好好休息,他要与其它人去追查黑衣人的下落后,便独自离开。
梁飞仙偏着头走到床边坐下,有些担心。
那名黑衣人似乎颇为神通广大,否则怎会有办法闯入严家堡?她忧心严淼的安危,但随即又想到这几天他总是欲言又止,好似有啥重要的事要告诉她,但话到当头却往往又缩了回去,教她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或许改天严淼会想跟她说吧!看他方才的模样,似是已掌握重要线索,希望他能快些将黑衣人抓到,还大伙儿一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