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太过分了!乐曦居然没经过他同意就和靳痞子私下达成协议,将他心爱的沐喜送交番王手上和番,也不考虑单纯的沐喜极可能会被这只恶狼吞吃入腹。“我反对。”
“反对无效。”侈乐曦想也不想便否决掉他的异议。“除非你有更好的提议,否则本席一律不采用。”
“我……”安沐圣哑口无言。任凭他平素再机灵这种非常时刻也只能咬牙切齿,眼望宿仇得意洋洋在自家地盘上予取于求。
“没话说了吧?那么本席宣布维持原议散会。”侈乐曦拎片三明治退堂往玄关去也。
眼见事情毫无济圆余地安沐圣蹲下身,开始他语重心长的叮嘱,“沐喜,记得要随时提高警觉。不能傻傻让人占便宜,知不知道?有什么突发状况立刻打手机给我,我马上开车去接你。
“嗯。”
白洁一双骨碌碌的大眼转动着语气中有揶揄之意,“奇怪,是不是冷气坏了?我怎么突然觉得空气有点稀薄、呼吸十分困难。”
安沐圣冷眼睨向她威胁道:“专心享用你的早餐,再多嘴,我就取消你的食客资格。”
白洁一听,是攸关民生饱腹大事马上挤出一脸甜笑。“别这样嘛,安大哥,你难道忍心让处于青春成长期的我,以靳朗的特制炒饭度日?简直比监狱的伙食还难吃上百倍。”
一旁端坐的靳朗闻言挑了挑眉插嘴,“要不是你连煎个蛋都会把平底锅烧坏,需要劳动我这个大男人亲自下厨吗?”
白洁摊摊手,表情显得极其无辜。“没办法!谁教我有个开餐馆的老爸,从小饭来张嘴、菜来开口,不但厨艺半点不通!就连这张嘴也被养刁了。手艺好坏,我一试便知,就拿阿福伯来说,他的烹饪技巧比起五星级餐厅大厨可真是半点也不逊色。”嘴甜的她不忘顺势吹捧阿福几句。
“谢谢夸奖。”阿福由厨房里冒出来双手奉送上一盘刚刚出炉的牛角面包。
“小鬼,你拍马屁的功夫可真是一流,改天非向你讨教讨教不可。”安沐圣看着大快朵颐的白洁皮笑肉不笑地说。
“当然欢迎,只不过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想从我身上学到拍马屁的精髓学费,可不便宜喔!”她面不改色地回他一句。
“安沐圣,你还在那里婆婆妈妈说什么废话?走不走呀?”早在玄关静候许久的侈乐曦终于忍不住扯开嗓子大吼。
“来了、来了,一大早你吊嗓子给谁听?”安沐圣嘟嘟哂啧的起身揉揉安沐喜的发,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往门外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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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医院的路途上,靳朗始终绷着脸,一言不发沉闷窒人的气氛在银灰色跑车内徘徊不去。
驾驶座旁的安沐喜自然感受到这股怪异气流,几度开口欲言却又因不知该说什么而作罢,她紧绞着上衣一角苦恼地将眼睛再度偷偷移往他脸上。
他真好看,安沐喜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叹。
两道霸气十足的剑眉明白昭示他的强悍个性,总是深邃迷人的眼眸有一种让人醉倒其中的魅力,顺着英挺的鼻梁而下有他总是噙着笑意的唇,每当唇线微微上扬,世界就仿佛因此黯淡失色不少。
“你到底在看什么?”被她当成“研究对象”盯了老半天的靳朗终于按捺不住性子开口问。
糟糕他发现了,被逮个正着的安沐喜赶紧收回注视目光,支支吾吾地否认,“没、没有啊!”
羞赧的潮红遍及双颊颈项,明显和她的口供有段不小落差。
“没有?你看我的样子活像眼前摆了一块上等牛肉,瞧你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出言取笑只手伸去碰触她的唇角。
安沐喜捂住嘴躲开他,身子明显往右方车门缩靠。
靳朗的唇绷成一直线收回手,他的面容透出几分快快不悦。“放心,有你亲爱的沐圣哥哥当后盾,我绝不敢对你存有任何非分之想。”该死!为何小丫头对安沐圣的举止无疑,却对他随意的小动作表现出一副大难临头的惊弓之鸟模样。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没有。”安沐喜连忙摆手澄清。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怕我?”方向盘一转、煞车一踩,他任意在路边停下车,庞然的上半身压迫欺近她。
退无可退,安沐喜不得不正视他漆黑的双瞳。“我、我不怕!”
“讲话就讲话不要结结巴巴的。”靳朗不耐烦的打断她。
安沐喜一听垂眼黯下神色。“我一紧张就、就会结巴不、不是故意的。”
见她那委屈的可怜样,他知道自己的用词过分了点,无奈地伸手爬梳头发火气缓和不少。“算了是我不对我道歉。”靳朗你管管自己的大嘴巴行不行?小丫头又没得罪你你干嘛净说些恶毒话中伤她,他在心底暗暗咒骂自己的失言。
安沐喜好脾气地笑笑摇摇头。“靳朗你——为什么生气?”她眨着一双不解的眼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
“我……”他顿住。什么生气?“为什么直截了当的问题却把他问倒了。”
从他一早见到安沐圣对小丫头无微不至的照顾、呵护后,便有种说不出的怨气堵塞心头。他讨厌安沐圣一脸对待情人的宠溺、讨厌安沐圣对她的温柔言词,他甚至有种当着众人的面,一拳向安沐圣挥过去的冲动。
难不成,他一早上莫名其妙的火气并非肇因于睡眠不足,而是……他其实在吃醋。
不会吧。
靳朗瞠目瞪着安沐喜表情是说不出的怪异,他竟然会为了一个说话结巴的小女孩大发醋劲,这消息传出去百分之百荣登八卦杂志的头版头条。
“靳朗你还好吧?”安沐喜伸手在他凝滞的眼前挥了挥,一脸担忧。
他仍旧不语,脑子里正分成两大派别展开激烈辩论。
生活在大都会纽约,又顶了个人羡人爱的名摄影师头衔,他恰巧“有幸”认识不少明艳动人、活色生香的大美女。但说穿了那毕竟是大量金钱宣传以及装扮所打点堆砌出的虚幻假象,美丽的皮相人人都爱,但终究有衰老消逝的一天。更何况,他亲眼见识过许多在名流仕绅前娇媚可人、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私底下却是特宠而骄、擅长钩心斗角的真实面貌。
而眼前的小丫头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典型。她既没有绝代的妩媚风情也称不上是颠倒众生的绝色,顶多能和清丽秀气之类的形容词搭上边。她的心思单纯,动不动就脸红结巴,既不懂得善加利用自己的女性特质,对于男女情事也是懵懂羞怯、一知半解,偏偏这样的她,却轻易攫住他的所有注意力,让他不时想一亲芳泽、想更探究了解她的世界。
靳朗你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中了什么蛊?还是脑袋瓜里某条神经不小心塔错了线?
“靳朗?”安沐喜小声轻唤,对于他的沉默感到十分不安。
靳朗无法移开他的视线,顺从内心长久以来的渴望,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双手一圈将她密密环入怀中,低下头他的薄唇极为轻柔温存的覆盖上她的嘴。
“啊——怎、怎么回事?”安沐喜张着一双惊惶莫名的眼,身体所有的知觉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敏锐,脑袋里的正常运作却全部停摆。
一个货真价实的吻。
恍恍惚惚、迷迷蒙蒙她,连应有的挣扎也遗忘,仿佛掉落进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感官,世界在绵密的柔情续给中无尽地沉沦。
她的小巧红唇,如同新鲜的蜜桃般柔软芳香甜蜜的滋味吸引着他放纵沉浸,他的舌伸入其中和她辗转交缠,用一种从来不曾有的眷恋姿态汲取她,令人何然的甜美,他忍不住怀疑也许他早已爱上这个害羞天真的小丫头,却始终未曾察觉。
爱?可能吗?
理智重新归位他在不舍中松了手,强迫自己离开她诱人的唇办。
睁开眼,安沐喜看见他一脸的高深莫测,不敢再接触他的目光。她低下头,潮红的双颊一路红至脖颈,没经思考一只手直觉探向车门,门应声而开,她一句话也没说匆忙逃离现场。
靳朗目视着她远离的背影,却没有起身追去的打算。他趴伏在方向盘上,嘴角勾勒出苦涩的牵强微笑。
第六章
午后时分顶楼天台的铁门被徐徐推开,屈着腿缩坐在角落仰望天空的侈乐曦闻声回头,正巧见到寻来的安沐恩。
“真奇怪,不管我躲到哪里你总有办法找到我。”她盈盈笑说。
“你习惯到顶楼想事情。”他脱口而出,忽然又怔住,这回答听来就像他总在暗地观察她似的,虽然这是事实。
他不自在地垂下头迳自找片空地,与她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间距席地坐下。
侈乐曦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瞅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吃吃地笑开来。“我真是吃亏呀!连习惯都被你摸得一清二楚,却到现在还搞不懂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凝视他的侧脸刚强坚毅的棱角线条刻划出一张冷漠倨傲的面孔,若不是经年累月的相处懂得他潜藏心底的温柔善体,她怎么会让芳心轻易沦陷失守?可他啊,一颗心仿佛铁石打进硬是对她三番两次的明显示意不理不睬。
他怎么能做到呢?
不动声色地悄悄挪近他身旁,趁他还来不及发表任何反对意见时,轻缓地倚靠上他的宽阔肩膀,心满意足的吐出长长叹息。
安沐恩的身子僵直地一凛,思绪随着她的发香、体香在四周飘散开来,紊乱成难解的恼人死结。“你别……”他力持镇定地试图移动身躯。
“别怎么样?别动是吧?好我乖乖的绝对不动。”侈乐曦明知他的话意,却故意曲解双手紧紧攀住他的右臂更加偎近,并像个孩子般的耍起赖。
他闭了闭眼,勉强自己将注意力从她的柔荑、她的巧笑,和她撒娇时的媚态中撤离。
安沐恩别跨越了界线,他第一千零一次在心中提醒自己。
“侈小姐,我……”
“拜托——”她低声呼喊请求。“拜托你不要从我身边逃开,一次就好,我好累,只想借你的肩膀靠一靠。”
她语气中的哀求意味让安沐恩忘了动作。
他知道的乐曦会破口大骂他的不解风倩、也会尽情的撒野使泼苦苦追问,就是不曾如此低声下气的诚挚恳求。
安沐恩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心乱了。原本亟欲逃跑的心却在瞬间卸下盔甲,防备终于不再坚持。
“沐恩,关于那件意外,你查到蛛丝马迹了没?”她花了一整晚将整件事反覆仔细推敲,总有种和自己脱不了干系的直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件事我和沐圣会妥善处理你不必操心。”简短两句话中止她在追问的可能性。
偏偏侈乐曦生来就有凡事“追根究蒂”的科学精神,决意不让他随便敷衍打发。“就算你现在不说,我还是会私下派人追查,这之间的差别不过在于知道的早晚。告诉我——”她仰头定定看他态度强硬。他应该明白她向来坚强果敢,绝不是遇事就失措逃避的柔弱女子。
安沐恩微微蹙眉沉思。
他原本希望在阴谋未完全浮出面,用不着痕迹的解决。为的是不让这件丑事干扰、影响了她但她的脾气,一向固执倔强,如果现在有所隐瞒恐怕她得知真相以后会勃然大怒。
安沐恩启齿一五一十将事件肇因概略说明。
侈乐曦满脸不可置信捺着性子听完既惊又怒。
她做生意向来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公平互信原则,并购皇家是顺应事态的商场政策,谢宗泯不反省自己的不擅经营导致弄垮家传事业,反而怪罪于她头上,甚至出此歹毒不堪的计谋欲取她性命,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险恶啊!
“阴险小人——”她不屑地呻了一口忍不住站起来绕圈圈踱步。“居然还危及沐喜让她受伤,我绝对饶不了他,我们报警捉他!不、不好,现在没证据要不——雇打手赏他一顿排头!也不好这样做只会显得我们和他同等卑劣——”她自言自语双手环住双臂下意识地微微颤抖。
她的细微情绪变化全逃不过安沐恩锐利的眼,他已经不能坐视对于她、或者自己。
双手齐伸将她搂进自个儿胸膛里。
“沐恩——”她低声唤问,晶莹泪珠悬在眼眶里迟迟不落。
这是梦吗?她恍恍惚惚的想。曾经她幻想过千万次同样的画面,醒来之后沐恩却依旧离她遥远,但是现在他正拥抱着自己,经他温暖的一抱,所有内心深处潜藏的惊惧不安,霎时无所遁形的涌现于外。
是的,她害怕。
有谁能在得知自己的生命受威胁后,还能维持若无其事的冷静不已?也许她在商场上是个能呼风唤雨的女强人,但毕竟她不过是个平凡人,一具拥有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她当然也会害怕、也会畏怯,更何况沐喜还代她蒙受一场无妄之灾,全是因为她呀!
“沐恩,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身边,我需要你。”她喃喃低语一遍又一遍。
“我在,我会一直都在。”安沐恩的下颚贴住她的鬓发给予她不变的坚定拥抱,任凭她在自己怀中汲取,对抗反击的力量。
移乐曦哽咽地点点头任泪水成串滴下。这一刻有他恒久的允诺,她已经心满意足再无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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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沐喜,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蠢蛋!
瞧瞧你做事不经大脑光顾着逃离他身边,居然连钱包、手机都忘了带。好了吧!现在沦落到流浪街头、有家归不得的窘境,真是自作自受。
安沐喜拖着行动不便的跛足,步履沉重地行走在红砖道上,在心中第八千一百五十次咒骂自己的冲动。
可是——要不是靳朗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她也不会昏头转向到忘了今夕是何夕。搞清楚,那可是她的初吻,换作任何人都会丧失正常思路的嘛!她懊恼地叹口气,终结心中所有言论争辩,手指忍不住轻抚过唇际回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脸颊再度泛起红晕。
他为什么突然吻她?是因为一时冲动?或者这表示他也有一点点喜欢她?安沐喜努力转动不甚灵光的脑袋,苦苦思索却依然不明白,他捉摸不定的举动所代表的意义。
唉——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件很美好的事才对呀,哪里来这么多恼火的复杂情绪?不但让人吃不好、睡不好,还得费神去揣测对方的想法,简直可以列入世界十大酷刑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