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喔,妳不迷糊,妳只是生性大而化之,这也是一种优点。」
噘着嘴,梁浣浣质疑的瞪着他,「你在取笑我?」
「不敢。」
「算了,看在你带我来这里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了。」
「戚激不尽。」双手握成拳头,他夸张的九十度弯腰表达心意。
噗哧一笑,梁浣浣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开始认识的那座冰山,虽然他不言不语的时候,还是给人一种冷冰冰的距离感,可是,他似乎不再那么难以亲近,也许是经过相处,无法再以客观的立场评价他,也许是当初对峙的心态蒙蔽双眼,刻意把他想象得很讨人厌。
「很高兴我可以逗妳开心。」他的口气充满了无限感激。
「如果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好,我保证你桃花不断。」
「副无福消受的摇着头,韩拓人看着她的目光转为若有所思的深沉,「我只会对一个女人好。」
「嗄?」
彷佛是一个很自然的举动,他将她被海风打乱披散在面颊上的发丝拨到耳后,继续接着问:「妳喜欢处处留情的男人吗?」
「这还用得着问吗?我最讨厌处处留情的男人。」
「这不就对了嘛!」
对了吗?为什么她听得胡里胡涂,总觉得他的话哪里不太对劲?
「妳肚子饿了吗?我车上准备了一些三明治和饮料。」
经他一提,梁浣浣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真的饿了,怪不得她脑袋空空,老是没办法集中精神思考。
看她的表情,韩拓人就知道她嘴馋了,「我们上车吧。」
「是。」她还是先喂饱肚子,其它的事情晚一点再想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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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昨夜睡得晚,可是梁浣浣今天却起得特别早,梳洗更衣过后,她便溜下楼来个晨间散步。
为了给黑夜添上色彩,姚家别墅的墙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五彩缤纷的小灯泡,直到清晨四、五点左右,姚家的仆人就会关掉这些小灯泡,此刻天似亮却未明,再加上晨间的云雾弥漫,别墅看起来灰蒙蒙的一片。
她最讨厌这种感觉,好象会找不到方向似的,最后总是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果然,没一会儿她就分不清楚东西南北,接下来她不禁更着急、更心慌,似乎越走越远,直到刻印在石头上的四个字--「恋爱花园」进入视线。
前些天Agapanthus还说这里很值得参观,既然来了,她就进去瞧瞧,不过,她记得走完全程要花上一两个钟头,还没用过早餐,她怕自己的体力恐怕应付不来,看样子还是下次再参观好了。
正准备转身离去之际,她看见赛姬优雅的踩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恋爱花园--牠是Agapanthus的宝贝波斯猫。
咦?牠来这里干么?歪着脑袋瓜子想了想,她忍不住好奇的跟了进去。
她终于明白Agapanthus何以说这里的意义在于大自然的神奇,这里头充满惊奇--原始、梦幻、神秘,不来这里瞧瞧,确实很可惜。
奇怪,怎么一眨眼就不见赛姬?刚刚还瞧见牠坐在石头上,低着头好象在照镜子……等等,她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这里哪来的镜子?
一阵冷风袭来,她没来由的寒毛一竖,虽然感到畏惧,她却抗拒不了好奇心作祟,一步一步,往着先前赛姬揽镜自怜的地方走去。
拨开草丛,水波粼粼的光芒刺入瞳孔,她连忙举起手臂一遮,就在这时,一只不知道打哪来的毛毛虫掉落在她的手臂上,她惊吓的发出尖叫。救命啊,她最怕软绵绵的毛毛虫!又蹦又跳的,她慌张的想甩掉那只恐怖的毛毛虫,接下来她就听到扑通一声……
咕噜咕噜……咳!一口味道又怪又恶心的泉水呛得她咳嗽个不停,连眼泪都流出来了,直到气息恢复顺畅,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水池里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妳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姚骆馨还没有完完全全从十分钟前的惊吓回过神,虽然时节已经进入春天了,清晨和夜晚的温度还是低得像冰似的,吹上一个小时的寒风就会着凉了,更别说泡在水里。
「我、我也不知道。」虽然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而且双手捧着冒烟的热茶,梁浣浣还是冷得直发抖。
「不知道?」
「我一心一意想赶走那只毛毛虫,然后就掉进水池里面了。」
姚骆馨相信再聪明的人也会是有听没有懂,她没办法想象那个画面。
「我最怕毛毛虫了,牠们全身软绵绵的好恶心哦!」想到那可怕的小东西,她全身的鸡皮疙瘩又竖了起来。
「牠们的确很恶心。」
「……我怀疑牠故意整我。」梁浣浣的声音转为低吟,好象陷入沉思。
「毛毛虫吗?」
「赛姬……」
「赛姬?」姚骆馨越听越胡涂。
剎那间,彷佛有一道闪电突然射中梁浣浣的大脑,她神情一正,「Agapanthus,我记得妳说过恋爱花园的泉水都很甘甜,是吗?」
顿了一下,姚骆馨点点头,「对啊,Gentiana每次泡茶一定要用那里的泉水。」
「妳怎么确定那里的泉水都很甘甜,妳每一座泉水都尝过吗?」
「我确实从头到尾将遇见的每一座泉水都尝过了,甘甜的滋味真的无法形容,唯独没办法证实传说之泉是咸的,因为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机会品尝。」
咸的?难道她喝到的那座泉水就是神秘的传说之泉?
「浣浣,妳还好吗?」姚骆馨轻轻推了一下失神的她。
-我……没事,对了,我看到赛姬跑进恋爱花园。」
「赛姬对恋爱花园似乎情有独钟,每天一定要上那儿散步个几回,如果牠会握笔,说不定牠可以完整无误的把恋爱花园的全貌画出来。」
原来是例行性的散步,她竟然白痴的跟了进去。
「我看妳还在发抖,我去帮妳弄碗热汤。」
「不用了,我现在只需要补充热量,早餐不是好了吗?」
「我想应该好了,我去告诉吉娜可以上早餐了。」
太好了,她现在真的很需要饱餐一顿,她觉得自己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她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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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个喷嚏,梁浣浣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沉重,她好象生病了,她现在好想眼睛一闭,倒下来狠狠睡上一觉……忍着点,她就快下班了。
咬着牙,终于支撑到下班时间,她匆匆的跑到柜台取回自己的背包,并留了一张纸条给原本有约的韩拓人,准备搭上最近一班的旅馆专车回别墅休息,可是半途却遇到正从外面走进来的韩拓人。
「对不起,我今天没办法当你的向导。」强打精神,她哈腰表达歉意。
「我今天准备找妳去港口吃海鲜。」他不会让她有任何「脱逃」的机会。
「我真的不行……」晃了一下,梁浣浣很自然的伸手抓住他以便稳住双脚。
「妳生病了?」他发现她脸上异常的泛红。
勉为其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她可怜兮兮的说:「好象是,我头好痛,喉咙很干很不舒服,眼睛酸得快睁不开。」
用手背大概测了一下她的体温,她已经发烧了,他不放心她回别墅,「妳要不要先去我的房间躺一下?我那里有感冒药。」
「感冒药?」她连忙点头,这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他扶着她搭上电梯回客房。
浑浑噩噩,梁浣浣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当她睡了一觉醒过来,精神好了一些,天也已经黑了。
迷迷糊糊下了床,她离开卧室来到前厅,一时之间,她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妳醒了。」韩拓人似乎算准她这个时候会醒过来,他已经帮她准备好食物。
怔了半晌,她总算想起那段昏昏沉沉的记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什么,妳肚子一定饿了,过来吃宵夜吧!」
看到食物,她眼睛顿时一亮,马上冲到紧邻阳台的餐桌坐下,狼吞虎咽的大快朵颐,病了一场,体力都耗尽了,她需要饱餐一顿补充元气。
「妳吃慢一点,没有人跟妳抢。」他未过门的小妻子真的一点也不含蓄,但是这样的她还真可爱。
没有慢下来,她还是大口的享用美食,不过,总算有精力分心问他,「你怎么会有感冒药?」
「我是个医生,出门习惯准备一些药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你是医生?」不知道为什么,梁浣浣突然觉得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好象有什么事,可是摸不到一丝头绪。
「不像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比较像大学教授,而且是很有名气、很威风的那种。」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有机会更贴近的观察他,她发现,其实撇开逼人的冷冽,他有一种很沉静的书卷味。
「妳是在称证我吗?」
「这么说也可以,你应该知道自己很出色,就是不爱笑,这一点很可惜。」
「如果妳在我身边,我就会常常笑。」
「嗄?」
眼神一沉,韩拓人的声音有黑夜一般的深邃,也有朝阳一般的热切,「我说,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好,他一定是有所企图。」
「你……对我有企图?」他教她游泳,照顾生病的她,是因为他……这怎么可能?她对他来说应该只是个小妹妹。
「我喜欢妳。」
迟疑了片刻,梁浣浣怯怯的、渴望的问:「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吗?」
「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他喜欢她……这是在开玩笑吗?他怎么会看上她这种青涩的黄毛丫头?
「我喜欢妳,我要追妳。」
这件事情不对,她一直把他看成大哥哥,对他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可是,她的心好慌,「不」字含在嘴边就是出不了口,她是怎么了?
「妳需要我再重述一遍吗?」
「不,不必了,我吃饱了,我要回去了。」她是怎么了?现在的她脑袋瓜子乱烘烘的闹成一团,完全没办法静下来思考。
「妳逃不掉的。」韩拓人一语双关。
「我不能太晚回去,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好,我们明天再说,我先送妳回去。」
太好了,可以松口气了,虽然是暂时,可是,对于现在只能用「六神无主」来形容的她,最需要的是回去好好静一下,再来想想,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戏码究竟是出于她的梦境,还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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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梁浣浣请假没去旅馆,原因是--生病。
她不过生了一场病,怎么事情就变了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刚喝下传说之泉,韩拓人就向她表白,难道他是女神许给她的爱情吗?
永恒不变的爱情……这是每个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不求大富大贵,但愿有个一辈子疼爱妳、守护妳的情人……
天啊!她在想什么?她有婚约在身,没有资格在外头打野食……等等,她离家出走不就是为了逃离那门婚事,她有必要顾虑婚约吗?现在,她应该很严肃的问自己,她对他真正的感觉,这才是重点嘛……
不行,虽然她逃离那门婚事,可是并不表示婚约真的解除了,就某一个层面来说,她还不是自由之身。
既然如此,事情再简单不过了,拒绝他!可是,为何她的心如此茫然迷惑?
「生病的人怎么可以坐在这里吹风?」姚骆馨捧着托盘走进半圆形的阳台,盘上有一壶茉莉花茶和一对杯子,以及刚刚出炉的草莓蛋糕。
「老是闷在房里,我都快透不过气来。」
「来,喝杯热茶,妳会觉得舒服一点。」托盘摆上茶几,在杯子里倒满了淡淡清香的茉莉花茶,姚骆馨在另外一张藤椅坐下。
「谢谢。」喝着热呼呼的茶,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平静多了,可是过了半晌,梁浣浣又按捺不住充满迷惑的心,转而一问:「Agapanthus,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妳也相信传说之泉的魔力吗?」
「为什么不相信?」姚骆馨反过来一问,清透的目光蕴含着聪慧的光芒,彷佛可以将人们脆弱的灵魂看得一清二楚,「人生因为有梦想而心存盼望,可是单有梦想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没有坚持梦想会成真的信念,又哪来追求梦想的力量?因为相信,人可以做到自己认为无法做到的事,这才是传说之泉带来的魔力。」
似懂非懂,梁浣浣困惑的皱着眉。
「总归一句话--当妳遇到爱情的时候,记得当个勇敢的女人。」
「……哎呀!人家是问妳相不相信传说,妳却跟人家扯这些有的没有的,我年纪还小,对感情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在Agapanthus那对像是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眸下,她有一种无所遁逃的心慌。
「是吗?」
「当然,爱情离我还非常遥远。」
「我今天说的话,妳不妨先搁在心上,相信有一天妳会用得上。」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谢谢妳。」
「不要忘了妳是个病人,应该放松心情好好养病,别胡思乱想。」
「是。」她现在精神状况不佳,想太多只会头昏脑胀,不管多大的事情都等病好了再来烦恼吧!
第四章
不知道是否因为感冒初愈的关系,几个小时站下来,梁浣浣觉得好疲倦,看样子今天还是早早回别墅休息好了,不过,刚刚定出旅馆大门,她就被韩拓人逮住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他不发一语就拉着她的手往停车场走,她试着挣脱他的束缚,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她就是没办法甩开他,直到来到车边。
「没有目的地,妳想上哪里就上哪里。」车门一开,他轻推着她,「上车。」
「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硬是不坐上车,她很坚定的看着他。
「开车的人不是妳,妳可以在车上休息。」他的态度比她更强硬。
「我……我还是想早点回去,明天再出去可以吗?」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坚持很可笑,就像个闹别扭的孩子,可是,她还没准备好面对他。
左边的眉峰微微一挑,他尖锐的点出她的意图,「妳在躲我。」
「我、我躲你干么?」她当然不是在躲他,可是,为什么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那就上车吧!」
这下子还能说什么?她认命的上车吧!
当车子离开停车场,韩拓人像是没瞧见她的坐立难安,只问:「妳想去哪里?」
「我哪里也不想去,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躺在床上睡觉。」这次梁浣浣的口气像在赌气似的。
「如果妳不要太焦躁,老是担心我会对妳乱来,妳在车上也可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