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女孩子小时候都会有一个梦想,长大之后披上最美丽的白纱踩着红毯走向心爱的男人,所以玩办家家酒的时候,老是喜欢扮妻子,妳难道没有吗?」
「这……他都还没恢复记忆,想那么远干么?」确实,小时候她也会作这样的白日梦,可是长大之后,人必须迁就现实,眼前的事都还未解决,想太多了不过是徒增烦恼。
「难道妳真的想一辈子无名无份的跟着他?」
「现在,我真的很满足,其它的,就交给时间,凡事一步一步慢慢来嘛!」
「这么说也对,凡事一步一步慢慢来。」
虽说一步一步慢慢来,好友的话却烙在她的心坎上,她可以有这样的期待吗?
第九章
「严秘书,这位就是姚先生,负责文化走廊的专业摄影师。」领着姚骆巍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江维民首先在严星亮办公桌前面停下脚步。
「妳好,我们又见面了。」姚骆巍笑盈盈的对着起身迎接他的严星亮微微一鞠躬。
顿了一下,她惊讶的瞪大眼睛,「Gentiana?」
「太好了,原来两位早就认识了?!」
「江助理,我可以先跟严秘书聊几句吗?」
「你们聊,我回办公室了。」江维民只是负责接待,接下来的工作归属上司。
两个人独处了,姚骆巍又是一个鞠躬,「很高兴妳还记得我,我真的很抱歉没告诉妳,其实我是阿似的大学同学,我早就从他那儿得知妳的事。」
「他跟你提过我?」她一直知道,风似阳不会刻意隐瞒他们的关系,否则他不会让良叔来家里帮忙,可是,他的嘴巴像蚌壳一样紧,绝不会主动向外人提及她。
清楚她心里头在想什么,姚骆巍笑着道:「妳对他的意义非凡,他难免会忘情向我这个好朋友说几句。」
「他现在失去记忆了。」
「江助理刚刚提了。」
「待会儿你见到他的时候,不妨跟他提一下大学的事,这对他也许有帮助。」
「我会跟他聊一点过去的事,不过对他有没有帮助,我可不敢保证。」
「大学应该有很多值得回忆的事,我想对他多少有一些帮助。」
摇了摇头,姚骆巍一副「妳有所不知」的说:「大学时代,他除了上课,其它的时间都跑来公司打工,如果这会儿他没有失忆,妳问他大学有什么值得怀念回味的事,我可以向妳保证,他一定说没有。」
「你说,他大学就来这儿打工?」
「对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他为什么要这么辛苦?」
微微靠向前,他压低嗓门道:「这跟他母亲有关。」
「他母亲?」记得有一次在他面前,她不经意提到他母亲,当时他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僵硬,然后冷冷的吐了一句「她死了。」当时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母亲是他的禁忌,有好几次,她很想问良叔,可是身为情妇,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太过好奇。
凡事点到为止,姚骆巍可不想变成多话的人,他转而问:「他在等我了是不是?」
「对,你可以直接进去了。」
「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再度绅士的一鞠躬,他转身走进总经理室。
跌坐了下来,严星亮陷入沉思,难道是他母亲造成他别扭的性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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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风似阳审阅完毕四季二部曲--「夏之声」的摄影作品,姚骆巍才似笑非笑、懒洋洋的问:「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吗?」
微笑的将目光从手中的摄影作品转向坐在对面沙发的人,风似阳原本就没有隐瞒好友的意思,他一直在等他自己发现,「一个月前,我是真的不记得你是谁,不过,你怎么看出来我已经恢复记忆?」
「你的眼神。你干么不让他们知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有些事情我想在恢复记忆之前完成。」
「你是为了严星亮?」
点了点头,他已经在盘算了,「过些日子我就会告诉她。」
「如果她知道你对她这么费心,她一定很感动。」
「这是我欠她的。」
「这么说,你是不是准备定下来了?」
顿了一下,风似阳语气有着一丝丝的不确定,「还不急。」
摇着头,姚骆巍存心恐吓似的说:「你再不赶紧把婚事办了,小心孩子等不及的跑出来报到。」
「多谢你提醒我,我会注意。」
叹了声气,姚骆巍为严星亮茫茫前途感到忧心,「我看,你根本不担心她会跑掉嘛!」
「我会小心不让她跑掉。」他婉转的纠正道。
「看样子,你是吃定她了。」
有吗?他倒觉得是她吃定自己了,不过,他们之间的情爱纠葛又岂是外人可以了解?「你不要老是说我,你呢?你父母不急吗?」
说到那对宝贝父母,姚骆巍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气,「我连他们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你想他们对我的婚姻大事会有兴趣吗?」
他早知道Gentiana有一对相当不负责任的父母亲,不过记忆所及,他似乎不曾听好友嘀咕过一句,「你不会埋怨他们太疏忽你吗?」
「如果只想着埋怨他们宁愿考古探险也懒得管孩子们的死活,我早就得忧郁症了,我可不想虐待自己。」
「你一直都是这么潇洒。」
「我不想为别人过活,即使他们是我的父母。」
风似阳明白他这句话真正的含意,其实他是借机劝他别活在「那个女人」的记隐当中,经历过失忆的事,他也深深体会这个道理,因为他的自我封闭,他没有机会享受生命中的美好,同时也伤害他深爱的女人,只是长期以来积压在内心的怨恨并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潇潇洒洒是过日子,痛痛苦苦也是过日子,那我宁愿潇潇洒洒,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计较那么多干么?」
眼神一黯,风似阳有些无奈的说:「潇潇洒洒并不容易。」
「如果不懂得卸下,当然不容易。」
卸下?说起来何其轻松的两个字,却让他有一种很沉重的感觉,的确,若是无法真正卸下,记忆深处的包袱就永远移不开,可是,他办得到吗?
「事情往往存乎一念之间,并非做不到,而是不想做到。」
他何尝不明白凡事存乎一念之问,一个转弯,或许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是人就是那么别扭,就是不想转个弯。
「我在台北还会待上几天,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
「抱歉,我已经答应今天陪亮亮去看寝具,晚上没办法请你吃饭。」
「我知道,」姚骆巍状似哀怨的摇着头,「这年头哪个人不是重色轻友。」
「你不要取笑我,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再说吧!」
「我送你回饭店。」
「不用了,我想上街四处转转,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拍摄的灵感。」姚骆巍随即站起身,眼看好友也跟着起身,他连忙伸手道:「你不用送我下楼,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个失去记忆的人。」
「这是待客之道,走吧!」
不过,风似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待客之道会造成小小的麻烦,姚骆巍离开之后,严星亮一直追问他有没有想起什么,当然,他不可能给她满意的答案,看到她失望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应该尽快找个机会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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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车祸之后,这是风似阳第一次回到风家。
「大哥,你真的全部都想起来了?」风宇阳激动的又叫又跳,每次想起大哥竟然把他忘得一乾二净,他就难过得睡不着觉,他们兄弟曾经有过一段「相依为命」的日子,每天晚上,大哥都会唱摇篮曲哄他睡觉,他们的感情最好了,大哥怎么可以连他都不记得呢?
「对不起,这些日子我让大家操心了。」风似阳无意解释自己早就恢复记忆的事,这种啰唆的事很难说明白,一直以来,他也不曾主动把他和亮亮之间的事告诉家人,他们所知道关于亮亮的事都是从良叔那儿听来的。
「没关系,知道回来就好。」风老爷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这段日子阿似在公司的表现没什么两样,可是总教人觉得一颗心吊在半空中,就是不安,万一要是走漏一点风声,这对公司股价的冲击可是很大的。
「大哥,你真的很偏心哦!」终于有机会了,风宇阳当然要发一下牢骚,「除了严姊姊,你谁都不理,害我嫉妒死了!」
「对不起。」风似阳还是只能说这三个字,他自己也想不透,为什么在她身边,他就会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你是不是该给人家一个名份了?」风老爷老早就想抱孙子了,家里那么大,却冷冷清清的,如果不是有个刚读小学的小儿子,偶尔会制造一些噪音,这个家真是太沉闷了。
「爸,这件事不急。」这几天怎么老是有人在催婚?前天是Gentiana,昨天良叔也有意无意的凑一脚,今天竟然轮老爸上场,好笑的是,这些人跟女主角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是男人,当然不必着急,可是你不能不想想人家女儿家的心情,生儿育女还是得趁年轻,别拖太久了。」
「我知道。」
「结婚是很神圣的事,但是也别看得太过严肃了,两个人有心相守一辈子就够了,往后的事没有人说得准,你懂吗?」风老爷当然知道儿子迟迟不肯结婚的原因何在,就是因为如此,让他这个当父亲的很心疼。
神情变得有些凝重,风似阳道出今天回家的目的,「爸,其实我是为了那个女人的事回来找你。」
闻言,风老爷全身一僵,「她去找你?」
「她派人来找我,她想见我。」
「你怎么说?」
「我不想见她。」
顿了顿,风老爷对他的断然有些迟疑,「你,真的不想见她一面吗?」
「你认为我应该见她吗?」
「那个女人是谁?」风宇阳懊恼的插嘴,他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看了紧抿唇瓣的风似阳一眼,风老爷回道:「生你们的母亲。」
「大哥,她为什么要见你?」对于亲生母亲,风宇阳的印象真的很薄弱,当时他只有三岁而已,所以对她是否要再出现他们面前,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今天一早风似阳接到叶婷的电话,告知他那个女人再也活不了多久,他的心情只能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他也许痛恨她,但是并不希望她死。
「什么?!」另外两个人同时失声大叫。
「她想在死前见我一面,当然,她希望我带宇阳一起去见她。」顿了一下,风似阳再一次看着父亲,「我想知道爸的看法。」
沉默了半晌,风老爷幽幽的一叹,「我都年过半百了,还跟一个只有三个月寿命的人计较什么?这么多年来,你雪姨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如果我还不能从过去解脱,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你不用考虑我,自己作决定吧!」
「阿宇,你的意思呢?」
「我……我没什么意见,大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一切听大哥安排。」
这下子,风似阳更是陷入两难的困境,他不想见她,可是没有人可以对「三个月的寿命」这种事无动于哀,原本,他期望从父亲和弟弟身上获得支持,没想到他们早就从过去走出来了。
「阿似,别太勉强自己了。」风老爷心疼的道,他知道由他来决定很不公平,他的恨最深,痛也最多,正是因为如此,他必须自己想办法定出来,否则他的心永远无法从过去得到释放。
「爸,你不恨吗?」
「不是不恨,而是当拥有另一份更深刻的爱时,恨,已经得到释放。」
虽然他们父子的立场不同,但是他也拥有一份很深刻的爱,恨,是不是也可以得到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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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藉酒浇愁愁更愁,而且他酒量也不怎么样,可是这会儿风似阳实在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于是拉着好友来到PUB喝一杯。
「我明天一早的飞机,你今天晚上才来找我喝酒,你还真会挑时间。」姚骆巍抱怨的斜睨了他一眼。
「对不起,突然很想喝一杯。」今晚他没有酩酊大醉的打算,那并不能解决他的左右为难,他只是想借着酒精让自己稍稍麻痹一下,说不定可以作出抉择。
咦?「你也会有心血来潮的时候?」
「我不是人吗?。」
爽朗的哈哈大笑,姚骆巍大惊小怪的道:「没想到你也有幽默感。」
「你是在夸赞我吗?」
「算是,你干么不找你的女人陪你喝一杯?」
「如果你看过她喝醉酒的样子,你就不会建议我找她喝酒。」
眉一挑,他好奇的问:「她喝醉酒的样子很可怕吗?」
摇了摇头,风似阳笑着道:「她只是很懂得利用机会骂人。」
「聪明的女人!」他赞赏的竖起大拇指。
「我也不笨,所以我不会自己找骂挨。」
「我还想看看你挨骂的样子。」
「你又在取笑我了。」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像我这样聪明的人当然得懂得把握啊!」
「你当心点,别让我找到机会回敬你。」
顿了顿,姚骆巍故作艳羡的道:「老实说,我还真希望你有机会取笑我,想找到一个懂爱的女人并不容易。」
状似无奈的一叹,风似阳一副投降的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别再替我操心了,我迟早会把亮亮娶进门。」
「想通了?」
「你们每一个人都在催婚,我还能耗多久?」这几天,他一直想着这个问题,既然他已经确定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不敢宣誓一辈子握住她的手?他以为她会跟那个女人一样吗?不,他知道她不会,可是内心深处似乎有一股力量拉住他,阻止他跨出脚步。
「我先说清楚,我希望你结婚,可是不希望你当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新郎。」
「我不会臭着睑当新郎官。」
姚骆巍夸张的吐了一口气,「这下子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你会等到我的喜帖。」
「好,不过越快越好。」
原本是想在今晚作出决定,他要不要去见那个女人一面,岂知,却让另外一个问题跑出来找他烦恼,这个夜很难成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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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风似阳和姚骆巍在PUB喝酒的时候,严星亮也陷入深思,琢磨再琢磨,她决定拿出她这四年的心情日记帮助风似阳。
可看着摆在床上的日记本,她又开始犹豫不决了,如果把这些日记本拿给他,她几乎是把自己完完全全的摊开在他面前,她可能因此一点隐私也没有,她真的要这么做吗?再想到虽然现在的她很幸福,可是也不能一直这样子下去,这种日子总是令人不踏实,应该解决的事还是早早处理解决掉好,免得老是提心吊胆,如果让快乐蒙上阴影,那不是很可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