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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俏新娘 page 6 作者:杜可绮

  “这一切只是为了感谢某人牺牲的恩惠。”

  “某人是谁?”

  曼丘映瞧着她,露出了谜样的微笑。

  晚餐用到一半,曼丘格将注意力自火鸡肉移至曼丘冽胸前,若有似无的看着他衣襟上那朵几近枯萎凋零的深紫色蝴蝶兰。

  “你去扫墓了。”

  “嗯!”曼丘冽放下手中的刀叉,冷冷的靠在椅背上:“我心情不大好,有点忧郁,我想先走了,趁着老大还没醒来前,连夜潜逃出境。”

  “下次想偷渡入关时,别忘了知会一声,我们会全力配合掩护你。”曼丘武表现得非常有义气。

  曼丘冽冷淡一笑,偏过头望着斜对面的武真零:

  “大嫂,我有个非洲扇棕榈植物象牙和玳瑁制成的首饰盒,藏在西苑的树林里,是我特地留给你的,有空别忘了把它找出来。”

  不等武真零询问和回应,他带着一身冷气翩然离去。在座者似乎早已习惯他这种急惊风似的率性行为,无人开口挽留,甚至连目送的举动都省略了。

  “大嫂,有件事我想应该跟你说明。”曼丘格正色道。

  “什么事?”

  “我代表所有人向你致歉,我们这次的行为是恶劣了些,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们的不得已,若不是为了老大那无药可医的绝症,我们是不会采取这种丧尽天良的非常手段。”曼丘格语带哽咽: “我真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才好。”

  “他的病很严重吗?你们之所以要我嫁他,是希望冲喜,让他的病情有起色?”武真零又联想到肥皂剧的老套剧情了。

  “不!我们没有那种不良企图,只是单纯的希望你能在他有生之年,陪他一起度过,好使他在亲情之外还能拥有爱情,不枉他短暂的来过这世上一遭。”

  “大嫂,这只是演戏,即使是虚情假意也没关系,只求你能认同我们对待老大的心意,勉为其难的陪他走到生毒的尽头,我们会万分感激你的。”曼丘映说到后来,双手掩住嘴,仿佛在压抑极大的痛苦;其实是在忍笑。

  “大嫂,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们不会强求,马上就送你回去。但若你能同意,将来不管你要求什么,我们都是办,绝无异议。”曼丘武诚心的恳求道。

  其他人类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藉他的话继续发挥下去。

  武真零既未发现他们话里的语病,也未察觉他们诡异约神色,更没有起疑的进一步深入去想;她单纯的只为他们所表现的手足之情,而深深感动着。

  她无法克制胸口郁结的哀伤,突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但为了怕触及他们的伤心处,她隐忍下来,拿起老七搁置在她手边的白开水,一饮而尽,想藉此冲淡那份化不开的哀愁。

  “我愿意帮助你们,完成你们的心愿。”

  语毕,她整个人忽然像断了线的傀儡木头,手脚发软,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意识模糊的倒在餐桌上。

  “哇!真勇哪!一杯满满的伏特加,她就这样直灌下去,会不会酒精中毒?”曼丘映崇拜的看着她。

  “她也真是好骗,三言两语就被摆平。”曼丘武神情顽皮的看着其他人:“不知她什么时候才会发觉事实真相,你们要赌吗?”

  “赌你的头,方才你对她允诺的话,你自己负责,可别拖我们下水啊!”曼丘映立时和他划清界限,表明立场。

  “老五的话,我也不接受。”曼丘卫也撇清关系。

  “老四……”可怜兮兮又没人支援的曼丘武,只有向曼丘格求援了。

  “到时再说吧!”曼丘格使用拖延战术。

  “对了!你们听我说……”曼丘映满面笑容,加带比手划脚,把昨晚武真零试图说服她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当笑话宣扬开来。

  “超人的幻想力?被迫害妄想症?听起来似乎满有趣的。”曼丘格微笑道。

  “她很值得研究,我已经决定拿她当我心理学实验对象了。”曼丘智瞧实验室小白鼠的眼光,投注在武真零身上:

  其他人跟着露出了恶魔的笑容,神情诡异神秘的盯着昏述不醒的武真零,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

  第三章

  清晨,和煦微带点温度的阳光,柔细的洒落在各个角蓦,凉爽宜人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芳香的木质味道,两三片枯黄点缀着褐斑的树叶,随风飘上了晴空,再东晃西荡的缓慢落下,停在半空中,静止不动。

  为什么它们没有顺势落在她的身上呢?

  武真零心存疑问,迷蒙的睁着视线模糊的眼眸,先是把焦点定在那些枯叶片上,慢慢扩大焦距,等接触到周遭的景致和事物后,她想她大致明了自己的处境了。

  原来她是躺在一张铺有纯白床单的大床上,房屋的结均亦是大块制成的,小巧而精致,正所谓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在她头顶的正上方,是一扇天窗,阳光正透过之照射进来,落叶则平躺在玻璃上,蠢蠢顺风移动。

  倏地,她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轻轻淡淡,充满遗憾悲哀的叹息声。

  “到底我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你的心?我知道我当时大自私任性,但这些天来,我一直努力想要弥补这份缺憾,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多?告诉我,我还要付出多少,才能和你重修旧好,让碎裂的感情再次还原?”

  低沉的倾诉,宛如棒槌,重重的撞击她的心房。

  多么好听的声音啊!轻盈柔和中和着嘹亮阳刚的声调,犹若春风轻拂过一座雄伟的山,仿佛小溪畅快的流过崎岖不平、弯曲善变的河道,溅起颗颗水花,水珠粒落在翠绿的荷叶,荷叶随风上下起伏波动,水珠顺势滚动,发出细微的声音,融入风中,渗透荷叶的叶绿素内,慢慢滑降到她的心门,轻轻一碰,就在她毫无防备的状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钻进她内心深处,霸道的占据住她的细胞和微血管,支配她鼓噪不靖的心跳,控制她快要窒息的喘息声,让她无条件的投降,心甘情愿接受它任性的桎梏,无法自拔的沉迷、陶醉在这股刚柔并济的声音中。

  啊!她真的爱煞这个陌生人的声音了。

  只是,依稀模糊中,她对它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

  是在哪里呢?武真零只是稍稍触动思绪,她的头突然莫名的引发一阵爆炸性的疼痛,瞬间流窜过她全身,她的四骰百骸,乃至于每个细微毛孔,毫无例外的,都被迫接受这阵如同被人狠狠揍过似的刺痛。

  “哎哟!痛死我了。”

  她右手轻轻揉着直发疼的大阳穴,左手抚摩着僵硬酸痛的后脑和颈项,吃力挣扎的由床上爬了起来。

  “你还好吗。”

  一双温暖修长的手及时伸过来,扶住她因失去平衡而差点摔下床的身躯。

  地忍着椎心刺骨的痛楚,用着木乃伊专用、独特机械式的转头方式,顺着这双手往上仰望,希望能看清手主人的模咩。

  待她接触他面容的那一刹那,不禁傻了眼,愣在当场。

  呵!这是一个多么俊俏不凡又出类拔萃的人哪!

  他柔细的发丝,性格又层次分明的披散在额前,浓密而细致的浓眉微微蹙敛着,仿佛正在为她担心。高耸直挺的鼻梁有菱有形,薄而匀称的唇紧闭着,毫无空隙,也无意放松,使人无机可趁轻易攻陷它,却显出他的沈稳和冷静谨慎。

  最容易吸引人视线的,莫过于他那双黝黑、散发明亮柔和光芒的眼眸,隐隐约约的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哀愁,如同灰尘坠落湖水里,沉淀在黑暗无光的湖底般,那样深沈,那样令人难以接近,更无法轻易抹去。

  他那若有似无的悲哀,激起了她内心深处,丰富未曾托付给人的情嗉,她不假思索的将它投注在他身上。

  她对他动心了,但在同时,她也开始后悔了。

  早知有他这样的人,在这里等待她的来到,好与她结情缘,昨晚她说什么都要拒绝他们的恳求,以免白白浪费和他相知相守的甜蜜岁月。

  这下好了,她愣头愣脑的答应他们的要求,可就得舍命陪那个行将就木的短命鬼老大,做了善良的好人,却得赔上自己大好的姻缘,这大不值得了。

  不行!如此不划算、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她绝不能做,她得想办法推卸掉那个要命的包袱,才能有足够的空问,无拘无束、全心全意的拚命追求她的真爱。

  但该怎么做呢?

  “啊……”她的头又痛起来了。

  也许是报应吧!她的痛楚变本加厉,令她难受得头昏目眩,浑身欲振乏力、口乾舌燥,胃部一阵阵想呕吐的欲望波涛汹涌的直涌上她的喉咙。

  “真零,你没事吧?”他关心的问道。

  这么好听的声音,如此体贴的关注在她的痛苦上,她的不舒服大为减轻,心情更加开朗起来。

  但在兴奋之余,她还是稍微分了点心,注意到不寻常的地方。

  “咦?你怎么认识我?我们有见过面吗?怎么我没有半点印象?”

  “我是——”他的脸色有点难堪,犹豫了片刻,才慢半拍似的接下去道: “你的丈夫曼丘理。”

  “什么?你就是那个老大?”她诧毕道。

  “是!”

  曼丘理面对这充满尴尬的场面,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也许是罪恶感作祟吧!令他无言以对。

  新婚之夜,他原本该细心呵护她,和她共享此生难得的甜蜜时光,一起探寻神秘的极乐欢愉境地,但他没有。

  他的心始终未放在她身上过,狠心的把她随意交给老人看管照料,他只顾老二,无心顾及她的感受,和她所遭受的打击伤害。更可恶的是,成婚至今,虽是短短两日,却也长达四十八小时,她竟未见过他的真面目,这样悲惨的结局,使他自觉深深愧对她。

  可他是逼不得已的,这其中的原因他想解释清楚,却怕二度伤害她,几经思考后,他决定把话搁置着,等待适当时机再和她摊牌。

  而在这之前,他将竭尽所能弥补她的损失。

  武真零一点也不觉得他有愧于她,相反的,她觉得他能身为老大曼丘理,真是大好了。

  如此一来,她既可以完成答应他们的承诺,又可以后顾无忧的尽情追求所爱,两全其美,好得不能再好,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吗?

  确实是没有,只有大泼冷水的扫把事,让她从喜乐的天堂顿时跌落悲惨的地狱,可怜得难以言喻。

  哦!老天,为什么?既然把他大方的赐给她,为何又妇此无情的从她怀里剥夺他,使她只能拥有短暂的欢乐,从此丧失享受情爱的权利,真是大欺负人了嘛!

  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反反覆覆,搞得脸上的表情古怪诡异。

  “真零,你还不舒服吗?”

  他好心的端了杯温热的开水,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手心,确定她拿稳后,他才放心的松开了手。

  她缓慢啜饮着,让这宛如甘霖般的温水,细细滑过她的喉咙,滋润口乾舌燥的口腔。

  “平尔!”曼丘理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 “等老四用过早餐后,跟他说来我这里一趟。”

  “不要!”武真零阻止了他的行动。

  她和他能相聚的时间已经大短,不够用了,她不希望还有人不识趣的打扰他们单独相处的时机。

  “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还是让老四诊治一下吧!”

  “不!”她的态度坚决: “我觉得已经好多了。”

  “但你的神态……”

  “我了解自己的身体,我确定它不碍事,请你把方才的话收回。”

  “好吧!”拗不过她的坚持,他再次按了通话键,取消先前的话。

  这份固执像谁呢?曼丘理有种熟悉的感觉。

  对了!是像老人,她只要打定主意就绝不更改,即使是填海移山,她也照样拚到底,难怪老四总是说;咱们家的老人,有打不死的万年蟑螂精神。

  想到这里,曼丘理好奇的打量起武真零,他发现她有很多特点,是跟他的弟妹雷同相似。

  譬如她那头桀骛不驯的头发,就像极了成天为头发烦恼的老三。清澄的眼眸,如同天真无邪的小妹。丰润弧度完美的唇瓣,有着老六的影子。活泼开朗的模样,有点接近外向好动的老五,她简直是他们的合成版,集他们特点之大成于一身。

  就可惜,她少了老二的冷漠淡然,老四难以捉摸的深沈,以及老七的孤做乖僻,他觉得有些缺憾。

  不过,若能以她的有余补不足,也算是不错了。

  “那个……有件事我想说,可以吗?”

  “什么事?”

  “我看你神情有些落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不可以告诉我,让我帮着你分担这份烦忧?”她隔着温水几近消失殆尽的热气,偷瞄了他一眼,瞻怯的问道。

  “你愿意为我分担心事?”他惊讶道。

  “为什么不愿意?我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夫妻啊!”

  更何况,他还是她初恋的爱人,她怎么可以不知道他所有的事呢!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更进一步的了解他。

  “我是为了老二心里烦,我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解开我和他之间多年的心结。”

  他的神情增添了几分哀愁和忧伤。

  又是老二!为何这个讨人厌的老二,每次总要横隔在他们之间。虽然人不在,照样阴魂不散的缠着曼丘理,害笆被贬为外人,她真是气愤哪�  �

  不过,恨归恨,她可没忘了她是在为曼丘理分忧劳,排遣心事。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父母因为某种缘故不能再生,我这个独生子, 从小就在大人的围绕下生活,虽然身边有许多人,却缺乏年龄相仿、能谈些只有彼此才能明了的知心话,和共同生活的兄弟……”他起头没说多久,就被武真零打断了话头。

  “不对!你不是有曼丘映他们这群弟妹吗?”

  “他们是后来才陆续进到曼丘家的。”他不在意她破坏他的叙述,微笑了笑。“在那之前,我是极孤单寂寞为。直到七岁时,六岁刚丧父不到半年的老二被送了回来,我才首次有了兄弟和玩伴,因而我拿他当我心中的珍宝,小心呵护着他。怎么也没想到,我的爱和占有欲到最舌,成了伤害他至深的武器。”

  曼丘理轻轻叹了叹口气,环顾四周而苦笑着。

  “他刚到这里,我父亲为了让我们无忧无虑的玩耍,以欢乐减轻老二的敌意和哀伤,特地建构了这幢小木屋,它成为我和老二的独特天地,一直维持到他离开为止。”

  武真零心里矛盾着,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怨愤?

  六岁的曼丘冽回到这里,和曼丘理朝夕相处情节,简直是现代版的林黛玉和贾宝玉嘛!她成了什么?横刀夺爱、鸠占雀巢的薛宝钗吗?

  也许她该庆幸曼丘冽是个男人,又是他的堂兄弟,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只要有爱,彼此又不在乎,他们照样能发展出天怒人怨、违背伦常的“同性近亲相奸”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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