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巴桑眺望着远方碧绿无垠的地平线,「漱玉,你喜欢住在草原上吗?」
「喜欢。只是他们不让我跟着去放羊,这样我会适应得很慢。」
「放羊?」巴桑讶异的看着她,「谁说你要去放羊的?」
「没有,我只是想试试看而已。」漱玉的大眼突然骨碌碌的溜转一圈。「看起来好像挺有趣的,只是当我说要跟着去时,那些人的表情彷佛差点儿没被我吓死似的。」
巴桑朗声一笑,「你是一个格格,不需要去放羊。而且我们目前住的帐棚也只是暂时居住,皇上赐给我们的府邸正在赶建之中,等我们从张家口回来,大概就可以住进去了。」
「原来我们以后不住蒙古包啊!幸好,老实说刚住时是觉得挺新鲜,但住久了就觉得有些不方便了。」漱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样会不会太娇生惯养了?」
巴桑无奈的摇头,「难道你认为嫁给我就要开始吃苦受罪?」
「对不起啦,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像力太过丰富罢了。」漱玉俏皮的吐吐舌头。
巴桑为她无心的举止心悸了一下,深吸口气,装模作样的轻叹一声,「反正我们还没举行婚礼,你现在要反悔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漱玉抬手轻捶他的肩膀,佯怒道:「现在除了你之外,我还能嫁给谁呀!」
巴桑亲昵的搂着她的肩,在她耳边低语:「我也舍不得让你嫁给别人呀!为了要娶到你,我还特地跑到太后面前开口要求呢!」
漱玉闻言害羞得酡红了脸,低头不语。
巴桑见她娇羞动人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偷吻她甜蜜的红唇。
巴桑温柔的轻抚她脸庞,「我们的婚礼可能会在张家口举行,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漱玉轻轻点了下头,亲耳听到巴桑本人说出口,她才有了真实的感觉。但婚礼似乎仍是很遥远的事,像这样优闲的徜徉在这片草原上,这样的日子似乎可以持续到永远;一旦结了婚,这一切是否有所改变呢?
***
到了张家口,大学士傅恒早已等待多时。令漱玉意外的是她的阿玛及额娘也都来了,原来是真的要举行婚礼了。太后原来的意思,是希望漱玉和巴桑能够回到北京,她打算举办个盛大热闹的婚礼,但郑亲王福晋却认为两人的婚事已经拖了一段时间,不宜再耽搁下去。
最后他们决定让两位当事者自己决定婚期,而知女莫若母,福晋料想漱玉应该不愿意再劳师动众一番,为免错过自己女儿的大婚,平常不轻易出门的郑亲王福晋也不辞辛劳的赶来张家口。
于是漱玉和巴桑便在大学士傅恒的主婚下,举行了一场蒙古式的传统婚礼。巴桑的族人在短短的时间内,准备好婚礼所需的一切事物,热热闹闹的为他们的少主人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婚礼。
仪式结束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营火旁唱歌跳舞,开心的为两位新人庆祝,营火彻夜不熄,庆祝的活动也持续了一整夜。
此刻漱玉正独自一人待在一座宽敞的蒙古包内,郑亲王福晋刚刚才带着一群侍女离去。
听着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喧闹声,她并不觉得孤独。坐在床榻上,她轻抚着自己有些热烫的双颊,不敢相信她真的成为了巴桑的妻子。今天的一切可是再真实不过了,想起了婚礼的经过,她不禁泛起了微笑,虽然累人,感觉却很充实,她已经为人妻,而今夜将是她与夫婿共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想到这里,漱玉的心便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当帐棚帘幕被掀起的一刹那,她差点跳起来。
巴桑停在门口,望着他的新娘。今夜的她看来格外美丽,他等了这么久,终于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她了。他渴盼的眼神贪婪的痴望着她美丽无邪的面庞,以及娇柔窈窕的身躯。
他看起来好英俊,但气势也有些可怕。漱玉紧张的笑了笑,在他炽热的目光下,羞怯的低下头,但又忍不住要抬眼偷觑他几眼。
巴桑走上前,一直走到她面前才驻足。他跪下身子,双眼与她的目光平视,握她的手,将她白皙细嫩的小手包裹在他宽厚坚实的手掌之中。漱玉含羞带怯的朝他漾起了一抹娇笑。
巴桑一时看傻了眼。「今天辛苦你了。」
漱玉轻摇了摇头,「还挺有意思的。」
他笑了,他就是喜爱她这种率真开朗的性情,清新得宛如春天的朝露一般。他凝望着她,深邃的黑眸蕴含着无尽的深情。「漱玉,我爱你。」
她为他突来的告白,感到心慌意乱,张开了口,却又欲言又止。
见她没有预期的反应,巴桑心中虽然感到些许的失望,仍轻柔的说:「我会等你爱上我的,现在,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我……我也……爱你。」她嗫嗫嚅嚅的说完马上又羞赧的移开目光。
「真的!」他的眼中盈满笑意,「什么时候的事?你是什么时候发觉你爱上我的?」
她美丽的容颜乍现一丝困惑,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道:「刚刚吧!」
他挑起眉。「这么不确定呀!」他显然不满意她的答案。
她嫣然一笑,「我想我可能很早以前就爱上你了,只是直到刚刚才明白,原来你早已经住在我心中了。」
他倾身向前,满含柔情的吻了一下她的唇。「我还以为你尚不识情滋味呢,我已经有心理准备要等下去了。」
「我又不是小孩,该懂的事我都懂的!」她略为不满的抗议着。
「真的都懂了吗?」他说完又吻住了她,轻轻以舌头推开她微启的双唇,恣意的汲取她口中甜蜜的滋味。
许久之后,他恋恋不舍的放开她,尽管想要拥有她的欲望十分强烈,但他克制着自己的反应,不愿意因此吓着了她。
「原来男女间的接触可以这般亲密,我还以为亲吻只是碰碰嘴唇而已。」说完她羞红了双颜,低下头不敢看他。
「你以为这样就叫亲密?」他伸手托起她的脸,低头吻着她细致的颈项。他会让他的格格新娘知道,夫妻之间可以亲密到什么样的程度。
沉陷欲望潮流的漱玉,一时无法自己的申吟一声;不一会儿,她低叫道:「等一等……这样不太妥当吧?」她发觉他正在脱她的衣服。
他重新吻住她的唇,不让她有任何出口抗议的机会。他不断的提醒自己一定要慢慢来,他的手温柔的脱下他们两人身上的衣物。一时之间,裸裎的肌肤相亲,一接触到他结实的胸膛,她马上就知道男女之间可以亲密的程度了。
她的手臂环上他的颈项,并开始主动的回吻他,而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顿时冰消瓦解。
两人之间迅速引燃的欲望火苗,将他们卷入只属于爱人的激情世界。夜,漫漫长长,而恋火却正炽烈。
***
漱玉在睡梦中感到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痒的感觉,她翻了个身打算继续再睡,却突然感到不对劲,她蓦然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巴桑那张俊美带笑的面孔,漱玉怔了片刻才想起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以及她身上为何会一丝不挂,顿时她也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
看着她酡红的双颊,巴桑脸上的笑意加深,伸臂揽过她,给她一个极缠绵悱恻的吻,在欲望濒临界线前他勉强的抽身而出。他昨夜要了她两次,她纤柔细致的身体恐怕不能再承受一次。
她发出了一声似是抗议的声音,他微扬唇角,「该起床了,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巴桑很快的穿好了衣服,趁着漱玉仍在整理仪容的时候,开始告诉她这几天他们要做的事。
他们预计会在张家口停留三天,然后他们可以一路玩到长安,再从河西走廊绕回札克拜达里克。
漱玉听了十分开心。「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这样去玩吗?」
「是啊,就我们两个人。」巴桑顿了一下,「不让侍女跟着,你会不会感到不方便?」
漱玉摇摇头,「不会,有她们跟着才碍手碍脚呢!不过,我们这样出去玩,那族里的事情要怎么办?」
「最近族里并没啥要紧的事,而且有我父亲在当家作主,若不趁这个时候出去走走,再来恐怕就没机会了。」
漱玉嗅到一丝不对劲,抬头望向他,「为什么?」
巴桑迟疑了一下,才道:「皇上预计在明年初出兵准噶尔,事前的操兵演练以及各项的准备工作会十分忙碌。」
漱玉怔了会儿,放下手上的玉梳。「那么你也要随军出征吗?」
「是的。」
她的眼底浮上一抹忧虑,「不去不行吗?」
他点了下头。
她轻叹口气,「我想这是无可避免的事,而且即使我开口要求,你仍然会出征的,对吧!」
「我有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我明白。」她甜甜一笑,「我会等你的,不论你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我都会等你的。」
巴桑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举起来轻轻吻了下,「我现在对你立下我的誓言,将来不管我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我都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我绝对会回到你的身边。」
漱玉郑重的点了下头。「我相信你。」
第6章(1)
「格格,咱们回去了吧!」
「不要,我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再回去。」
杏儿求助的看向木梨,木梨一笑,走上前。「格格,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若再不回去,奴婢怕额驸会不高兴。」
漱玉转头看着她,嗔道:「好啊,你们现在有了额驸,就懂得拿他来压我了。」
「奴婢不敢。」木梨连忙躬身作揖。
「唉,跟你说笑的啦。我们趁太阳下山前快回去吧!」漱玉笑眯眯的道。
两名侍女这才松了口气,三人一同走回系马处,却见到原先系马的柳树下多了三人三骑。
那三人下了马,正围在漱玉的坐骑旁品头论足。
杏儿走上前,喝道:「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那三名蒙古男子的外形骠悍,一位长得较为年轻斯文的人开口:「这匹马是你们的?」
「是啊!」杏儿理直气壮的回了句,丝毫不为这些人的壮硕身材所吓住,在草原的这段日子,她早已看惯了这类彪形大汉。
漱玉和木梨两人也走了过来,漱玉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眼前三人,可以肯定那名年轻的男子是发号施令的人,他的长相不错,只可惜目光阴鸷了些。而且她一点也不喜欢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你们几位有何贵干?」
「没什么,只是路过此处,看见了这匹好马,忍不住下马瞧一瞧。」那名男子目光猥琐的直盯着漱玉瞧。
「是吗?我想你们应该瞧够了,恕我们失陪。」
漱玉说完想过去牵马,但那人却站在马旁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她只好开口道:「对不起,请让一让好吗?」
那名男子仍是一瞬也不瞬的望着漱玉,「姑娘是这里的人吗?」
「不,只是路过。」漱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人并未因漱玉冷淡的态度而退缩,反而更进一步追问:「听姑娘的口音应该是京城人氏,能否请问姑娘芳名呢?」
「放肆!你们知道你们在跟谁讲话吗?」杏儿扬声斥道。
「杏儿。」漱玉低声阻止杏儿,然后她转向那名男子,「抱歉,你我素昧平生,何况男女授受不亲,请恕我不能将姓名奉告。」
她说完便走过他的身侧,一边解着系绳一边道:「杏儿、木梨,我们走。」
那名男子退开了一步,目光直视着漱玉,等到漱玉翻身上了马,他突然开口:「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漱玉没有说什么,轻踢马腹,三人便策马飞驰而去。
在她们三人离去之后,那名男子仍站在原地,半晌,他招了招手,一名大汉立刻走到他身旁。
「去查出那女子的身分。」
「是。」那名大汉随即飞身上马而去。
***
漱玉回到营地,发现众人不知在忙些什么,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松了口气,正打算回帐棚时,不意却瞧见巴桑和札纳巴克朝着她的方向走来。看巴桑似乎很专心的和札纳巴克交谈,漱玉决定在他发现自己前先溜回帐棚。
「漱玉!」
他的眼睛还真利呀!漱玉缓缓的转过身,决定先发制人,她迎上前说:「怎么回事?大伙儿在忙些什么呀?」
巴桑看着她一身的骑装、略显凌乱的发丝,随口问:「你刚刚去了什么地方?」
漱玉毫不隐瞒的老实回答:「和木梨她们到附近走一走而已。」
「是吗?」巴桑没有再问什么,他的心思似乎在其他的事情上。
「出了什么事?」漱玉觉得奇怪。
札纳巴克叹了口气,「准噶尔的阿睦尔萨纳来归顺了。」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漱玉也知道巴桑的父亲和阿睦尔萨纳不和之事。
「今天才接到的消息。父亲知道日后要和阿睦尔萨纳同朝共事,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是……」巴桑若有所思的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漱玉问道。
「我并不认为阿睦尔萨纳是真心想归附,他向来是个很有野心的人,绝不会甘于屈居人下。不过,现在我们还不需要烦恼这些事。」巴桑看向漱玉,「漱玉,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早就弄好了。」
***
言 巴桑和漱玉两人分骑二匹马,离开张家口往南行。其余的人则分成两路,阿济格随郑亲王及傅恒等人一同起程回北京;色布腾则带领族人回到札克拜达里克。
情 巴桑和漱玉骑的都是千中选一的蒙古骏马,因此他们虽是一路沿途游山玩水,但前进的速度算是挺快的。他们经过太原时,还顺道去观赏了著名的壶口瀑布,之后便一路直驱长安。
小 和巴桑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漱玉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无拘无束的生活。一路上,巴桑对她体贴备至,极尽呵护之能事,使她沉醉在幸福喜悦之中,但并未因此而冲昏了头。
说 漱玉注意到巴桑在旅途之中不时显得心事重重,但他在她的面前将自己的心绪隐藏得很好,看不出有一丝异样。漱玉暗中观察着他,发觉他有好几次独自一人若有所思的眺望着远方,时而剑眉微拢、时而轻声叹息。她希望他能将心事与她分享,而不是一个人独自烦恼。不过,照这个情况看来,短时间之内他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独 这一日,他们两人驱马到兰州,登上了五泉山;这座山以甘露泉、掬月泉、摹子泉、蒙泉和惠泉等五处天然涌泉而闻名。山上的风景绝佳,景致秀丽,寺庙楼台依山而建,红墙低檐掩映其中,是一个寻幽访胜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