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你先冷静,别慌,让大夫仔细的检查看看。”恢复了冷静的程天宇安抚着刘管家,不希望他影响了大夫的诊治。
“程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刘管家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我只跟你家少爷提起了他的表妹,他就成了这模样了。”程天宇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表小姐?那也就难怪了。”
就在此时,程天宇眼尖地发现大夫已经结束了看诊,连忙问道:“大夫,他没事吧?”
大夫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经老夫仔细地诊断后,实在是找不出秦少爷有何病症,也就是说秦少爷并无大碍,用上几帖补中益气的药,好好休养生息,应该就可以了。”
“大夫,此话当真?”程天字放心不下,毕竟秦少麒刚刚的模样挺吓人的。
“当然,凭老夫二三十年的行医经验,错不了的广大夫胸有成竹的说。
两人听完,心中大石才算是放下了。而当刘管家要送大夫出门时,程天宇又出声了,“刘管家,你家少爷既然已无大碍,此事不要让秦伯父知晓,免得他老人家烦恼;若他问起,就说我和你家少爷正在熟悉环境便可,这样,你可明白?”
“小的明白了。”刘管家心中真庆幸少爷能有这么个情义兼具的好友,连忙告退,送大夫出门去了。
程天宇惊魂甫定的想着适才的情形,为何一提起柳诗盈,会让秦少麒几近疯狂?他还来不及细想,床上的秦少麒已发出了一声呻吟,他连忙来到床前,只见秦少麒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少麒,你还好吧?”程天宇关心地问道。
秦少麒慢慢地坐起身,摇摇头想让脑筋清醒一些,一抬头便看见忧心之情溢于言表的程天宇。
“我怎么了?耶!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大忙人请到我这凌霄楼啊?”秦少麒竟然一如往常的与好友戏谑着。
程天宇看着秦少麒脸上的神情,与他失忆之前并无两样,心中便有个底了。“你怎么了?你失去记忆区会儿又全想起了?”他睨了他一记,没好气地答道。
“失忆?!”秦少麒闻言,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于是程天宇将他所知的事情仔细地说了一遍,只见秦少麒的神情慢慢的从迷惑中转为恍然大悟。
“是啊!我那天停留在酒楼中喝了点酒,差点被马车撞了,还好有人推了我一把,原来那人是……”话说了一半,秦少麒想起了何语梅,这话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思绪已飞到那段两人相处的美好时光,至此,不管丑陋的、美丽的回忆,他都完全记起来了。
程天宇知道他忆起了何语梅,脸上浮起了一副了解的表情,拍手称喜道:“这太好了!恭喜你完全康复!我们赶快过去看望秦伯父吧!他病得不轻,若听到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程天宇开始进行自己的计划,同时注意到秦少麒听到老父病重时脸色一变。
“少麒,秦伯父老了,这阵子又为了你的事,忧心操劳以致病入膏盲;如今你已平安归来,若是能顺从老人家的心愿,结婚生子,我想他的病情一定能尽快好转的。”程天宇故作慎重地说道,希望能说服秦少麒成亲。
“我知道了,这件婚事我已无异议,照办就是了。”他语带平静地回答。
所爱的人即将他嫁,那自己娶什么人都已无关紧要,况且这还能让老父如愿以偿、舒缓病情,那他何乐而不为?
“那好,我们这就去看望秦伯父吧!”见秦少麒已答应,程天宇脸上尽是欣喜。
而另一方面,装病的秦启川正在纳闷为何秦少麒还未过来?难道他还无法谅解老父的所作所为而不愿见他?!心中正惊疑不定,频频地望向门口时,蓦地看到程天宇偕同秦少麒走了进来。
“麒儿!”秦启川难以自抑的喊了一声,激动地想从床上爬起。
“爹!孩儿不孝!”秦少麒奔至床前,双腿一跪,难以置信不过分别十数日,平日体健的父亲竟缠绵病榻,甚至苍老至此,不禁自责不已。
“好,好!回来就好,”父子相视,不由得抱头痛哭、喜极而泣。
两父子稍稍平静后,连忙拭干泪水,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中。一直立于一旁的程天宇此时出声说道!
“秦伯父,你们父子能尽释前嫌、和好如初,这是一喜也,而我还要告诉你两件好消息。”
秦启川闻言,满脸欣喜地问道:“贤侄,你赶紧说说,是什么好消息?”
“少麒兄恢复记忆了,且经大夫诊治后,断定并无大碍,这是第二喜也,”程天宇停了一下,又含笑地望向秦少麒,“至于这第三喜,就是少麒兄已经答应成亲了!”
秦启川闻言,心中宽慰、惊喜不已,刚止住的泪水不觉又落了下来,一时之间只能不断地喃喃:“太好了!太好了……”
秦少麒不知他应允成亲会让老父这么高兴,早知道他就不该留书出走,害了自己之外,还连累这么多人,心中只觉得自己的行为真是太幼稚了。
望着涕泪纵横的秦启川,他头一次感觉到跟父亲这么亲近,也不禁语带哽咽,“爹,您安心养好身子,别再为我的事烦心,就等着娶媳抱孙吧!”
秦启川喜上眉梢地连连点头,一边让儿子扶着安卧在床。他不忘程天宇的帮忙,“程公子,这一切都亏了你的大力帮忙,老夫真是感激不尽。麒儿,你可要好好的谢谢人家才是。”
秦少麒闻言也望向程天宇,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程天字有些不好意思,“秦伯父,您快则这么说,这不过是略尽棉薄之力,不足以挂齿。只不过少麒兄大喜之日,我可要不醉不归喔!”
听到程天宇谦虚中语带戏谑,秦少麒也笑了,“这不成问题,我不仅要请你坐大位,还要先敬你三大杯!”
“不敢,不敢!这坐大位可免,但你可别忘了你欠我三大杯喜酒!”程天宇说完心中一乐,不禁哈哈大笑。一瞬间,整个房间弥漫着欢乐,让秦少麒暂时忘却了情场。
第五章
残星点点、远月如眉,何语梅独自走在人烟稀少的山间小路上,向着半山腰的梅树林而去。
她真的需要出来逶透气,否则她就要窒息了,而且她需要卸下面具,让自己的情绪获得舒解,否则她也就要发狂了。
于是她趁着天才蒙蒙亮时偷偷出门,因为再过两天就要出嫁了,父亲必然不会同意她出门的。
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梅花淡雅清香,她知道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她如识途老马般,熟稔的走向那一片只属于自己的秘密花园。
自从她懂事以来,娘就常常带她来这儿游玩,而娘过世后,她还是瞒着爹个人来这儿。不论春夏秋冬,这地方总有不同的风情,但是她偏爱在寒冷的冬季来到这里,因为凄厉的北风刺骨,所以游人稀少,让她能在清新静谧的环境下毫无忌惮地唱歌、吟诗,甚至起舞、嬉戏,尘世间的烦忧都为之消散无踪。更何况在腊月时分,满山满谷的梅花绽放,暗香浮动,那景致似是人间仙境,让人流连忘返。
山路崎岖,令她气喘吁吁,而清晨寒风冷冽,却止不住她继续前行的决心。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到这片梅林了,一想到出嫁后命运未卜,不禁让她叹了一口气,想着想着,她已经到达了这片她心爱的梅树林了。
她渐渐地放慢脚步,四处张望有无旁人,空荡荡的树林里似乎只有她的脚步声,她这才安心了,习惯性地走向林中位于山边的六角亭,稍作歇息。
晨曦晓光中,那笼罩大地的一层层轻雾已渐渐散去,满山遍野映着一片初春的轻绿淡红,山水如画;远望山下的城郭村庄,炊烟袅袅,那田园清淡幽雅的风景尽收眼底。不过此刻的她竟没了往日的好兴致,一阵阵和煦的春风迎面而来,却吹不散她心中的万缕愁思。想起原本子忆哥哥答应陪她一同来到这如诗如画的地方赏景,不料他却食言了,让她形单影只独自心伤;一想到那生死两茫茫的绝望,不禁悲从中来,泪湿了衣襟,再美的景象也无心观赏啊!
她又哭了,这两天她不知暗暗哭了几遍,但是她就是无法止住那悲伤的泪水啊!
“子忆哥哥……”何语梅终于可以不再压抑地狂贼他的名字、放声大哭,而那扯心撕肺地声声呼唤他可听见了?
泪眼模糊的望着眼前偌大的梅林,在这冬末春初的季节里,梅花几乎已凋零怠尽,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青梅。时机成熟、开花结果,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那为何自己刚萌芽的情愫,还未得到春雨的滋润,却已被现实的风雨摧残、结果无望?
想起自己乃待嫁之人,她这才彻底的了解到何谓“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为何上天要如此捉弄她,竟然在此时让她遇上了他?!
就这样,静僻的山林中,回荡着令人闻之心酸的哭泣声,久久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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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甫焦急地在前厅里踱步。
一早,他就发现何语梅不见了,令他担忧不已。自从子忆不告而别后,对于何语梅茶不思、饭不想的
模样,他并非毫无所悉,但他心想等她过门后,自然会淡忘掉这件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但是今早,她却不知去了哪儿了?想起她这两日满怀心事的神情,不禁赞他心里充满不安。
突然,女儿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何文甫见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
不过,女儿脸上满泪痕的模样,却让他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关心的探问。
“小梅,你怎么了?你没事吧?”父亲关爱的神情让何语梅的情绪变得激动不已。
刚刚在回家的路上,她心中闪过千百种想法,她想要认命地出嫁,却又舍不下她的子忆哥哥;又想是否该去求父亲退了婚事?但是父亲是个读书人,一向视信义如生命,这么做他必定震怒不已;可是她又不禁天真的想,父亲自小疼爱她,说不定会遂了她的心愿……
一路上各种想法纠缠着她,但是进门后一看见慈爱父亲关心的神情,她当下做了重大的决定。
“爹啊——”何语梅一开口便大声的叫唤着何文甫,“咚”的一声,更是跪倒在地膝行至父亲身前,哭泣不止。
何文甫被这情景吓得有牛晌说不出话来,望着泪流满面的女儿,心中一阵不舍,“小梅,有什么事好好说,来!先起来再说!”
“不!爹,女儿有一事求你,若你不答应,女儿宁愿长跪不起——”何语梅声泪俱下的说。
何文甫一听便知此事非同小可,否则女儿不会有这般举动,心中瞬间做好了心理准备。“你有什么事就只管说吧!”
“女儿……女儿想退婚!”何语梅知道此话一出,必定引起不小的风波,可是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因为心中存有一丝丝的冀望,她不能放弃。
“什么?退……退婚?”一句话有如晴天霹雳般,听得他退步连连,直到碰着了椅子,不禁双脚一软,跌坐在椅上,脑中一片空白。
“是的,小梅心中所爱的人只有子忆哥哥,我要等他回来,所以我不能嫁人秦家啊!”何语梅强自镇定,语带哽咽地道出。
“什么?子忆?!”何文甫闻言更是气得浑身颤抖。
他一直以为他俩只有兄妹之情,虽然也曾质疑,但是心想自己一向家教甚严,女儿绝不可能做出伤风败德的事。孰料近水楼台之便、少女怀春之思,还是让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他不该一时之仁,将年轻俊逸的男子留在家中,一厢情愿的以为礼教能束缚住两人;而此刻他也不禁怀疑,难道子忆不告而别就是为了此事?望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女儿,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柔顺、惹人怜爱,如今竟为了这等事而违逆他,这教他情何以堪?
退婚之事万万无法答应,可是他又不知女儿和子忆已进展到什么程度,若她清白已失,那将难以对秦家交代啊,于是他按捺住怒火贸问道:“小梅!你说,你和他还是清白的吗?”
何语梅闻言,原本苍白的小脸飞上两朵红云,低垂的头也忽地抬起,睁大了双眼,“不,不,我只是单纯的心中爱慕着他,并没有做出有违礼教之事。”但是她不敢告知父亲他为她疗伤的事,就怕父亲难以承受。
“那好,那还有救!”何文甫气怒之心稍稍平息。这时何语梅又出声了
“爹,我是真心真意地喜欢着他,求求爹成全我,退了秦府这门亲事吧!”说完,她又跪着爬行到何文甫的脚边,用着哀怨祈求的眼光注视着他。
何文甫听到这一句话,刚刚平息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不顾女儿的哀求斥责道:“你这个傻丫头,他已经走了,会不会回来还很难说,若他不回来,难道你等他一辈子?自古儿女婚事,都是听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容你做主。况且现下离大喜之日只剩两日,此时毁婚,你教我这张老脸往何处放?如何对得起你娘以及列祖列宗?!”盛怒之下的何文甫说得义愤填膺,话差点都说不下去了,他只得先喘一口气,心中也做了决定。“若你执意如此,好,那我马上就死在你面前,一了百了!”话一说完,就欲往墙壁撞去。
何语梅惊吓得连忙起身拉住父亲,又跪在何文甫面前阻止他撞墙自残,刚刚稍微止住的泪水又像开了阁的堤水奔流而下,只见她无奈地大声说道:“爹——你别这样!梅不再任性了,这一切全听你的。”父亲以死相逼,教她又能怎样?只得向命运低头,随他吧!
“好,好,这才是我的乖女儿,”何文甫见女儿回心转意,也连忙拉起了女儿,两人相视,何语梅只能哭倒在父亲的怀抱,怨叹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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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喜烛映照在新房内,只见门上、窗上到处都贴满了喜字,喜气洋洋的气氛飘散在四周,让人看了也不觉一喜。
在喜娘陪伴下,坐在喜床上的何语梅也是满身的红,头蘑红帕的她一动也不动,让人无法猜出她的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脸上只有木然,没有一丝喜悦,强自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而在大厅喜宴上敬酒的秦少麒则是志得意满、欣喜欲狂。
方才拜堂时,当他一眼看到端坐在堂上与父亲一起主婚的何文甫时,霎时目瞪口呆,也才意识到身旁这个被红帕遮住面容的新嫁娘就是何语梅,心中那股震撼久久无法平复,就这样脑中一片空白,连怎么拜完堂、新娘怎么被送人洞房的,他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