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霨,你愿意娶言绫为妻,无论生活平顺或困顿,都会珍爱她、信任她、尊敬她,两人不离不弃?”老神父问。
“我愿意。”祁霨没有犹豫,醇朗的嗓音,在神圣的上帝面前起誓,马上令在座的女性扼腕,对新娘是既羡慕又嫉妒。
“言绫,你愿意嫁给祁霨,无论生活平顺或困顿,都会珍爱他、信任他、尊敬他,两人不离不弃?”当老神父转而问宋语莘时,她却沉默了。
祁霨看着面前墙上的巨大十字架,心中莫名的苦涩泛滥——原来,她连代替言绫说一句“我愿意”也不肯,她是厌恶透他了吧?
恨他,是她很早就表明的。但现在,他又为什么会觉得郁闷?
见整个场面似乎有点尴尬,老神父轻咳了两声,再问一次:“言绫,你愿意嫁给祁霨,无论生活平顺或困顿,都会珍爱他、信任他、尊敬他,两人不离不弃?”
新娘依旧没有回答、新郎也无动于衷,全场哗然,人人交头接耳,你看我、我看你,祁、言两家的爷爷更是紧张起来,两老隔着教堂中间走道低吼。
“老言,你不是说小绫没问题吗?一人都已经在婚礼上了,现在才反悔,岂不是太丢脸了!
左方长椅上的祁丰,急得用手杖敲打地面。
“老祁,小绫的确是答应嫁给你家小子了呀!”婚礼前也没吵过闹过,怎么现在会这样?
右方长椅上的言进网,也急得冒汗。
“我就说小绫姐根本不想嫁给大哥。”不过大哥会答应上教堂结婚,倒是怪了些。
祁霓怎么想也想不透。
“或许……”看着新娘,祁霁若有所思。
“或许什么?”祁丰、祁霓祖孙异口同声问。
“我……愿意。”宋语莘终于开口。
不必问了,显然,女主角已经点头答应。
宋语莘以为自己,可以很自然地把这一切都当成演戏,可是当她开口时,喉咙深处仿佛有一根刺,哽得她的声音变得沙哑,心绪也跟着起伏不定。
婚礼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但这句“我愿意”,却只是句台词、只是出荒谬的剧码,而她的心里,却偷偷渴望真实,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是祁霨真正的新娘,而非言绫的替身。
所以,她犹豫了……很可笑,是吧?
幸好,她还是清醒的,完成了答应别人的承诺,那……之后呢?
对于未来,宋语莘只觉得茫然、无助。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在上帝面前,老神父宣布他们成为夫妻。
祁霨掀起宋语莘的头纱,低下头,扎实的吻落在她的芳唇,巧妙的方向让众人看不见新娘的面貌。
“我让语薰来看你,她人在教堂内。”祁霨在她耳边低声道。
小薰来了?!
宋语莘连忙寻找妹妹的身影,视线却在她急急转头面向众人前,被祁霨放下的头纱遮住,她仅能透过朦胧的薄纱,环视教堂……
热烈的欢呼和掌声霎时响起,宋语莘没听进去,一心只想找到妹妹。
“小绫姐哭了吗?声音怪怪的。”祁霓拼命探头想看美丽的新娘。
“感冒。”祁霁微笑地拉回妹妹伸长的脖子。
“有吗?小绫姐昨天还好好的呀?臭二哥别拉我啦……”
忽然,祁霁瞪大眼嚷嚷:“啊!大哥在干吗?!”
大伙又是一愣,就见新郎横抱起新娘,不给众人道贺的机会,往教堂外走去。
“把手中的东西丢掉,手攀着我。”祁霨命令。
他清楚,留愈久,假新娘曝光的机率愈大。
身上的白纱和祁霨的动作,让宋语莘重心不稳,她只能依他的意思,把捧花抛出去,双手攀在祁霨的颈项上,挽救岌岌可危的重心。
“大哥别走呀!新娘还没丢——”祁霓追上前,还没说完,一束玫瑰花从天而降,落在她手中。
经过教堂门口时,宋语莘看到熟识的护士Miss Li推着轮椅,而轮椅上的宋语薰,笑得很灿烂,兴奋地直向宋语莘挥手。
“小薰……”宋语莘的视线模糊了。“让我下来!”她抬头要求。
“必须马上走。”这是祁霨的条件。
“我知道!”教堂外有很多记者,要揭发事实也不是现在。
祁霨放下宋语莘,宋语莘跑到妹妹身边,蹲在轮椅前。
“小薰。”
“姐,恭喜你,我终于看到你穿白纱的样子了,好美喔!”宋语薰伸出细瘦的手,摸了摸质地柔软的结婚礼服,纯真的笑靥,像是个特地来祝福宋语莘的天使。
“你……都听到了吗?”老神父说的不是她的名字。
“那不重要呀,重点是我看到你穿白纱了,这套白纱一定能带给你幸福。”宋语薰的神情是满足的。
还有,她跟祁大哥打勾勾了,她相信祁大哥不会骗她。
“小薰……”宋语莘悄悄滑下的泪水,被头纱遮盖住。
“该走了。”祁霨来到她们身边,教堂内外的人潮,也开始向他们涌来。
宋语莘隔着头纱,在妹妹颊上印下一吻,接着把手放入祁霨的大掌中,让祁霨带她排开记者,坐上他的车离开教堂,还不忘回头看,渐渐被人海挡住的妹妹。
“哈哈哈……”大家都对新郎、新娘,急着离开而一头雾水的同时,只有抱着捧花的祁霓最开心。
第九章
下车后,宋语莘一路被祁霨拉着,回到他的住处。
一进房,祁霨没有浪费时间,低头就是一个绵密的热吻。
“你做什么!”毫无预警的宋语莘,失措地推开他。
“新婚夫妻,能做什么?”祁霨反问。
“请不要搞错,我跟你不是什么夫妻,这只不过是一场戏!”
“别忘了我们的‘交易’,我只不过是延后享用的时间。”听见她撇清得如此爽快,愠火在祁霨胸口扩散。
交易……是呀,他花一千万买她出场,她该尽责的……
经他提醒,宋语莘立即换了一个态度,动手在祁霨面前,褪下身上精致的白纱礼服。
她一身连身的丝质衬衣底下,是一副柔皙的胴体,胴体上的手臂和双腿,展露在祁霨眼前,祁霨的熠眸黯了几分。
“你有富裕的家庭背景、有关心你的家人、到哪里都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你大概很难理解我出卖身体的悲哀吧?”
祁霨不语,却察觉到来自宋语莘的细微叹息,她撑起一笑又自顾自说下去。
“家人之于你,算是什么?是再自然不过的存在吧?”她走到酒柜前,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来到祁霨身边,递给他一杯。
“小薰之于我,却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动力,不管活得有没有尊严……”她仰头把高脚杯中八分满的红酒,一口气吞下。
宋语莘主动开这瓶酒,就是想仗着酒精,让自己大胆些、无所谓些,以掩饰轻颤的紧张。
祁霨定定地看着她堕落似的灌酒,不赞同的眉头深拢,见她还要再倒酒,早先一步压制住她,握在酒瓶上的素手。
她抽回手,不满地瞪向他。“为什么阻止我?”
“不要逞强。”
宋语莘怔忡了,他的眼神,竟让她觉得有一股暖流滑过心田,甚至,有种错觉——祁霨是爱她的……
怎么会这样?她和祁霨不可能有爱的,祁霨厌恶她的所作所为都来不及了,哪有可能爱她?
别再做梦了!
她不能再让自己陷下去,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很不堪、是个连爱情都摸不清的笨蛋!
“不用说的冠冕堂皇,你们男人不都喜欢把女人灌醉,任你们为所欲为?”
在“琉璃宫”,她看清了不少披着人皮的禽兽,那种人外表道貌岸然,骨子里全都是男盗女娼!
“我不会把你灌醉,我要你记得我的一切。”他深邃的黑眸闪过一簇星火,狂妄霸道得令人心颤。
“可是我不要!”他的霸道令她难以呼吸。
“你为什么老是学不乖?”她能一而再、再而三抗拒他,而为了钱,却又能变得放浪妩媚的态度,已经彻底惹恼了祁霨。
他手拽过宋语莘纤细的手腕,将她推躺在床,不客气的霸吻一路狂烙而下,高大健硕的身躯,朝她沉重压下——
比起之前的吻都还要炽烈的热情,让宋语莘浑身轻颤,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陌生的情愫狂击着她,她将要和面前的男人祁霨……
宋语莘紧张地拉紧身下的床单,她可以用眼睛瞪他、可以用嘴巴挑衅他、可以在心里咒骂他,然而,祁霨钢铁一般的身躯,终究是她无法推拒的力量。
“怕?”他问。
“我……不……怕……我……”天呀,她抖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如果办不到,不用勉强自己。”突地,祁霨的眼神是一片冰漠,拔身而起。
“我可以!没有勉强!”宋语等不知该摆哪里的双手,终于找到目标,揽住他的颈项,将他拉下,笨拙的吻加上酒气,一股脑儿奉送给他。
她不要欠祁霨,什么都不要欠!
接着,她感觉到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牢牢圈住她,主导权重回他手中,要她承接他全副无处可以宣泄的烦躁。
好紧……他把她抱得好紧……
她在他扎实的热吻下迷失,在他蕴含无限力量的胸膛下喘息,迷蒙中,她只听得见彼此的低喘。
例外的是,双眼紧闭的她,却依旧能感觉到他闪烁如星的黑眸,紧紧锁住她。
衣服摩擦的声响逐渐减小,两人已然双双赤裸,更加灼热的躯体彼此紧贴,男性宽厚的胸膛,摩擦着女性柔软的胸脯,坚实与细柔,黝黑与白皙,开启天堂与地狱般的美好与火热……
他的呼吸是烫的,辗转熨过她娇嫩的肌肤。他的手也是烫的,被他抚触过的地方,都燃起了无法控制的火苗。
他的唇舌——更是直接让她蛰伏的欲望,火速焚烧起来!
当他的薄唇滑上她柔软的丰丘,他的齿随即跟进,唇齿并用地在粉红蕾尖上制造磨人的湿热,勾旋逗弄,十足的使坏。
“啊……”
强烈的酥麻,令宋语莘脱口呻吟,羞涩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于是用力咬紧下唇,抵抗一波大过一波的快感。
“别咬自己。”他低哑的气息包围着她,一记绵长而湿濡的热吻,解开她的紧绷。
短暂的放松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的唇没离开她,只不过沿着曲线蜿蜒而下,刻意忽视她的惊喘,来到她白嫩双腿上……
“喜欢吗?”渐渐渗出的蜜潮,淌上床单,是他挑逗爱抚的成绩。
“嗯……”无意识的低吟、无助的拱身,是她仅能给予的回应。
她柔嫩的身体和美妙的娇吟,让祁霨跌到谷底的心情,转而攀高,属于男性的骄傲正快速膨胀。
“语莘,你会记得这一切吗?”他哄诱。
“这不过是……做爱……”她低喘着说完,剩余的理智,依然不肯妥协。
“别闭眼,看着我。”祁霨霸道地命令。
宋语莘睁眼看他,两人的恩怨情仇,都仿佛已经离得好远好远……
现在的他们,只是一对想深深烙进对方身体的男女。
这一夜,他的黑眸始终紧紧地锁着她,狂烈地在她体内豪夺与给予,激狂与翻腾。
纵使,他们还有难解的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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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替其他人偿还什么,你依然是我的禁脔。
她万万没有想到,祁霨是当真的!
宋语莘坐在床角,始终蹙紧双眉的她,心绪却不像她僵滞的表情,反而万般翻腾折磨着她。
距他们达成“交易”之后,已经过了三天,他禁锢了她的自由,反锁房门不让那一夜过后,欲执意离开的她,走出他的房间半步。
他还是不肯放过她吗?
她真的不该惹上他的,连自己的心都赔了进去……
假如她不曾遇到他、不曾爱上他,是不是就不会感到心痛?
对于祁集团的恨,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甚至分不清她的恨,到底是针对祁集团、或是祁霨?她累得不想再去思考了……
而心痛,是因为自己在祁霨的眼中,是那么不堪、那么不知羞耻、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出卖肉体的庸俗女人。
一想起他,她的心就会拧得好紧、好疼……
这么沉重的痛苦,若是他用来惩罚她的方式,那也够痛了。
宋语莘再次寻找能让她逃离这里的工具……床头柜上的电话,是她三天以来想试,却又必须放弃的惟一对外求救方法。
她能向谁求救?没有人!
小薰……她还好吗?宋语莘的脑海,跃出了妹妹的笑靥。
她看似妹妹依赖的亲人,但她很清楚,其实一直是她依赖妹妹,若不是小薰,她根本没有勇气,面对所有的困顿和悲哀。
宋语莘拿起话筒,拨出医院的号码,经过转接,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Miss Li吗?我是语莘,小薰今天好不好?”
“语莘,你在哪里?我们已经找了你两天……”
……
静静听着电话那头的噩耗,错愕的宋语莘,觉得天地忽然全部崩毁在她眼前。
“语莘?你还好吗?语莘……”
手中的话筒,渐渐脱离宋语莘的手,电话里担心的询问愈来愈小声,直到话筒落了地,她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心跳仿佛停止,宋语莘的知觉,只剩刺骨的剧痛,终至昏厥在地。
小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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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宋语莘就像是一个破败的布娃娃,空洞的眼神,找不到一丝往常澄澈如晶的光彩。
连祁霨帮她办完小薰的后事,也浑然无所觉,仿佛封闭了自己,深陷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就连洗澡沐浴,祁霨都担心她会因为伤心过度,而昏倒在浴室里,所以,他几乎放下工作,陪在她身边。
“语莘?”
祁霨来到浴室掩闭的门边,对着正在里面洗澡,却好半天没发出任何水声的宋语莘问,心情没来由地感到恐慌。
他无法忘怀前几天,回到家看见她躺在地上、攫住他呼吸的那一幕,至今仍心有余悸。
那时,他才惊觉,她已经悄悄在他心中占据,连他自己都无法估计的地位。
浴室里静悄悄,祁霨再度开口,平静无波的语气,泛起不稳的涟漪。
“洗好没?说话!”她已经进浴室将近半个小时了!
浴室里的人儿,依旧没有回应。
该死!她会不会……
各种不安的臆测令祁霨心惊,他转开没有上锁的浴室门把,猛地推开门——
“语莘——”
然后,他看见她抱膝坐在角落,虽然她无神的眼瞳里,依然只有几天以来不曾改变的空洞,但至少,他提得老高的心脏可以归位。
“你已经霸占浴室半个小时了。”听似埋怨,却是祁霨无法阻止的心疼。
宋语莘听见了,从磁砖地上起身,维持过久的姿势,让她的腿有些虚软,只好撑着身后冰凉的磁砖,慢慢站直身子,想走出浴室,不变的是,眼神除了空洞还是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