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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之谕 page 18 作者:绿痕

  「你占了她的便宜?」有些明白他话意的丰邑王,听完连忙抬首看向他。

  石中玉一脸幸福地大大点了个头。

  「都吃干抹净了。」昨晚爱染准备的消夜太丰盛了,若不是他急着提亲,他才不愿爬下爱染的床。

  丰邑王深吸口气,固执地继续对他摇首,「不行……还是不行。」

  「反正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嫁啦!嫁啦!」他开始发挥缠功,劝哄地揪着丰邑王的衣袖拉来拉去。

  「我……我不能答应……不能……」因药效的开系,丰邑王抖了抖身子,把话说得模模糊糊的,可脸上那份恐惧却没有因药效而遭掩盖过。

  石中玉将两眼一瞇,「为什么?」怎么搞的,不过是要他嫁个女儿而已,这老家伙在怕什么?

  他面有难色,「你的皇帝他……」

  「陛下不许你将爱染嫁给我?」话听至此,石中玉再迟钝,也明白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了。

  早就知道这回事的爱染,站在他的身后两手叉着腰问。

  「你就不能死了那条心吗?」她还以为他说的提亲不过是想拐她来丰邑的借口,或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来真的。

  他回首看着她,眼底一派顽固。

  「不能。」她以为他姓石是姓假的吗?

  「皇帝是为了你着想。」爱染完全能够体谅,为何皇帝要为了石中玉而威胁她父王。

  他不满地撇撇嘴,「我不需要他人来替我着想。」多事,什么时候他的私事也要皇帝插手来管了?

  「爱染……」愈听她的声音愈觉得耳熟,遭睡意来袭的丰邑王,勉强睁着眼想看清楚眼前的她。

  她侧首轻问:「你认得我了?」

  「我……」残存的药劲仍在他的体内,他的眼神朦朦胧胧的。

  「喂——」石中玉有些闷火地想再提桶水浇醒他,好让他认一认多年未见的女儿,但爱染却一手拦下,示意他不必这么做。

  「你睡吧。」她掩下眼底的失望,不指望连眼都快睁不开的他神智能有多清醒。

  遭睡神抽去全身力气的丰邑王,马上又倒回湿成一片的榻上。

  「好吧,你们父女俩有话可以日后再说。」像是要提醒他的存在般,石中玉扳正爱染的身子与她面对面,「但我的事妳还是得先解决一下。」

  面对他的不死心,爱染有些头痛地抚着额,「皇帝都不准了,你还想如何?」

  他自信满满地哼了口气,「不如何,我就烦到他准为止。」不准?她以为他的唠叨只对她一人管用而已吗?

  「我说过很多回了,我是个巫女,祖先乃魑魅,命中主丧带克,谁若娶我过门,谁就——」她只好把那套不知已对他说过几回的说词再搬出来,但话还没说完,就遭一阵直达天听的吼声给盖过。

  「我的杀气够重了,就算妳上克父母下克弟妹克遍天下人妳也克不了我!」

  她有点犹豫,「但……」

  「难道妳非要我把全天下算命的都找来替我证言妳才愿信?」他简直想捏死她。「都同妳说过几百回了,我的八字重、命太硬,就算有十个妳也克不了我半分!」

  「口气这么凶?」一直被响雷轰在头顶上的公主殿下,扬高了柳眉火气也很旺地问。

  「就是这么凶!」每次跟她说到这个老问题。心火就烧得无法灭的石中玉,不自觉地在她的面前愈吼愈大声。

  她把头一甩,「那你找别人嫁你好了。」

  「谁要嫁谁?」睡意浓浓的丰邑王,在他俩正准备轰轰烈烈地开吵前,窝在一旁揉着眼问。

  「没你的事!」他俩异口同声地把第三者给轰一边去。

  丰邑王无辜地看着那两名吼完他,又再次相互对瞪的男女,半响,他打了个呵欠后再次倒回去。

  「这样好了,咱们都干脆点。」石中玉两手环着胸,把下巴跩得老高,「一句话,嫁不嫁?」

  「你是四域将军,你的婚事得由陛下作主才行。」她强迫自己捺着性子,免得她会想亲自敲开他的头让他清醒些。

  「他早把妳赐给我了!」他搬出狮吼的功力,再一次在她耳边大声地提醒她。

  爱染定定地看着他,将他坚执的模样深烙在脑海里,为了他,难忍的痛意泛满了心梢,她努力地将清晨空气中甜美的气息吸进肺里,补足她一直提不起的勇气,好将那件她无法启齿,自她担任巫女起就知道的事实告诉他。

  「巫女无法生育。」自小到大,她所吸嗅过的药物不知凡几,也因此,她的身子早就与常人不同,每个曾像她一样担任巫女者,都因此而没有子嗣。

  愕然的石中玉还没开口,一旁的丰邑王又抢着问。

  「妳不能生?」

  「你睡你的行不行!」石中玉火大地回吼,干脆拎起一旁空了的水桶扔至他头顶上,杜绝再次遭他骚扰。

  爱染神情落寞地垂下脸庞,「我并不想瞒你,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你生个一儿半女。」皇帝是多么珍视石中玉这名爱将,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石中玉无后,也就是因为如此,皇帝在发现石中玉对她有意时,才会派人找上她与她父王。

  「就为了这理由?」与她预期的有所不同,得知事实的石中玉气急败坏地摊着两掌,「妳居然就为这理由而折腾我这么多年?」

  她呆了呆,看他两手扯着发,气岔地在殿上跳来跳去。

  她试探地问:「你……觉得这问题还不够严重?」基本上,只要是男人,听到这种事不都会打退堂鼓了?

  「严重?」他忿忿不平地冲至她的面前,只差没对她喷出两道烈焰。「这一点都不重要好吗?」搞啥呀,他还以为有什么天大地大或是惨绝人寰的问题,结果……就为了这小不拉叽的理由?

  天哪,好冤,被吊上吊下这么多年,所爱的人始终不肯嫁他,就为了这回事?早知如此,他八百年前就应该问个清楚,省得他白白被她浪费这么多年!

  「是……是吗?」她愣愣地应着,还没自他激烈的反应中回魂。

  「我伺候妳都来不及了,哪还有闲情再去伺候什么小萝卜头?」石中玉摆出一脸被害者模样,扳着手指头开始数落她,「妳是嫌我石家人口还不够多呀?九宗十八族耶,算算不知有几百人,光是为了喂饱这一大票人我就已经累得像条狗了,还生?好生来跟我抢饭吃吗?」

  抢饭吃?他就只怕有人会同他抢饭吃?

  爱染晾着白眼,没好气地瞪着眼前这个气到鼓胀着脸颊的男人,发现这男人的思想本就不能以常人的常理来推断,而他脑中所运转的东西,也绝不会是常人会去想的那些

  她到底是捡到了什么怪石头?

  发完火的石中玉指着她的鼻尖,「哪,姑娘,妳已经够对不起我了,现下我再给妳一次良心发现的机会,嫁不嫁?」

  爱染忍耐地屏住气息,盯着那根嚣张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手指头。

  「妳居然还考虑?」他愈想愈不甘心,索性撩大了嗓吼给她听,「再不答应我的诂,别怪我没事先通知妳,到时我押也会押着妳嫁!」

  向她求亲还敢用吼的?

  下一刻,爱染微瞇着眼,先是以一拳揍偏他摆出的大凶脸,再把心一横,豪气千云地指着他的鼻子对他宣布。

  「把你刚才的那些话告诉皇帝,他准,我就嫁!」他都不怕死,也不怕无后了,那她还有啥好怕的?好,命硬是不是?她才懒得再替他着想些什么!

  「说话算话?」被揍得嘴角有点歪的石氏仁兄,不信任地睨她一眼,「喂喂喂,妳可是个公主喔,说出口的话可是千金之言,妳保证妳绝不会改口反悔?」

  她冷冷低哼,「到时伟大的石将军您别后悔就行了。」嫁就嫁,谁怕谁呀?他能不能过皇帝那一关还是个问题呢。

  「行!」他把话一撂,下个动作即是伸出手往她的臂膀一勾。

  爱染不解地被一脸兴奋的他拉着走,「你拉着我上哪去?」

  「再补一次洞房。」现下他的心情比殿外高升的艳阳还要灿烂。

  当下红了一张脸的爱染,赶紧拉住他,左右四看了一会发现没人听见后,拉过他的衣袖小声地在他耳边抗议。

  「都还没成亲哪来的洞房?」

  他笑得坏坏的,「先练习练习。」

  「昨晚就已经练过了啦!」她拉大音量提醒记性甚差的他,然后又忙不迭地掩住自己的嘴免得别人听到。

  石中玉乐不可支地搂过她的腰,笑得连眼睛都瞇成一条直线。「妳还是个生手嘛,一回生二回熟,多练几遍以后才会熟能生巧。」

  「谁……」她掩着发烫的两颊,「谁要跟你熟不熟……」

  「除了妳外还会有谁?」他点点她的鼻尖,心满意足地看着朝阳下这张嫣红的小脸。

  「改……改天再跟你熟。」有些受不了他过于热情的目光,爱染将头一转,决定先去办那一大堆她还没办的正事。

  他不死心地跟在她身后,「改天是哪时候?」

  「再说。」她红着脸一径闷头疾走,感觉头顶都快冒出烟了。

  「什么时候会再说?」石中玉锲而不舍地凑在她耳边问。

  「我想说的时候会通知你。」

  「妳何时会想说?」他不满地继续追问。

  「够了喔。」感觉他的老毛病似乎又上来了,爱染边走边警告他。

  他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妳总得先给个日子吧?不然咱们先排一下成亲的黄道吉日也行,哎呀,别走得这么快嘛,先同我把事情敲一敲我才能先准备呀,否则我哪知道妳的再说到底是会说到哪一日?」

  「别再唠叨了……」她握紧拳头。

  「说啦!」

  骄阳在一整排白色的宫柱上洒下丽影,遭风儿掀起的纱幔,将愈走愈远的两人掩去了身影,一旁的水池静静地闪耀着光影,欢愉地盛载着自枝头落下的朵朵白花,水面上,泛起了圈圈纠缠在一块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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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

  收到石中玉传来的消息,带兵在南域最靠近京都边境等他的携云,高站在边城上,瞇眼看向远处,分乘两匹马的一男一女,逃命似的策马跑得飞快,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大票不知是哪来的追兵正紧追着,按理说,这两个男女应该专心逃命进城的,可眼力甚好的携云却发现,他们竟还有时间边跑边吵。

  「刚刚那个是妳打的!」石中玉边回头看向后头再次遭雷击中的孟焦,边一手指着骑在他身旁的爱染开骂。

  爱染大剌剌地承认,「就是我打的怎么样?」又不只有她一人动手,他也射了好几箭好吗?

  「喂,听见了没有?」觉得自己很无辜的石中玉,用力朝后头大吼,「认清楚,下回你要报仇的话,找她!就是她!」让那个孟焦在后头追着跑不是很有乐趣吗?既可以赶赶行程,又可以有人作伴,才不会因为路远而太无聊,真不懂她干啥老爱用雷劈那家伙。

  「我两个一块找!」集结了常山所有弟兄,等在南域边境准备再报一次仇的孟焦,已被雷轰到现下谁出现在他眼前谁就是他的仇人。

  「都说过你的仇人是他不是我了,脱光你衣服的人也不是我,你一直追着我跑做什么?」爱染火大地偏过脸,弹指再打孟焦一回。

  「妳愈打愈准了……」石中玉一手掩着嘴,呆看遭雷击中的孟焦再次滚下马。

  她额间青筋直跳,「谁教他跟你一样唠叨?」为什么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都这么长舌?多亏他们,她这阵子有很多机会可练这门绝活。

  「我的姑娘,妳就行行好别再打了。」眼看边城就快到了,他忙不迭地要她消消火,「快到家了,给人看见可不好。」

  站在城头上看完了戏,携云叹息连天地步下城阶,率员出城迎接那个出门玩到忘了要回来的当家主子。

  当风尘仆仆的他俩双双停驹在他面前时,携云看了后头追着他们跑的阵仗一会,翻着白眼问。

  「你就一定要捅些楼子回来才甘心吗?」给他在外头逛一圈,除引来旧仇家外,还多增了新仇家,还有,擅于惹是生非的他,应该也差不多把三道给得罪光了。

  跃下马的石中玉,难得地没有回嘴,只是在扶爱染下马后,看着爱染的背影开始呆呆傻笑。

  「爱染。」携云小声地在她耳边问:「他怎么了?」

  她挥挥手,「甭理他,他还要持续那脸蠢相好一阵子。」打她同意他的求亲后,他就三不五时摆出那种呆笑,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揍他一拳。

  「主子。」携云走至石中玉的面前,弹弹指要他回魂。「握雨已准备妥当了,就等你下令出发至丰邑。」

  「我去同陛下说过后他就起程。」石中玉点点头,转身看着那票想闯进他南域的新旧仇家。

  「是。」

  「石头,我先回京了。」爱染牵来另一匹马儿,准备照事前说的与他在此暂时分道扬镳。

  「嗯,路上小心点。」他点点头,看着远处的目光丝毫没有移动,在发现来者远比他预估的多后,他冷冷一笑,替换上了好战的眼神。

  携云在扶爱染上了马后,一手指向远处,「你们打算拿那票人马怎么办?」

  爱染在坐稳后拉过缰绳,「仇家是他结的,叫他自己去对付,我有事要先回京去办。」

  「等等。」携云讶异地问:「妳不担心他?」以往石中玉只要是出兵,她都会紧张又烦恼,就怕石中玉会出了什么岔子,怎么……怎么这回她丝毫反应都没有?

  她顿了顿,看了那个正在换装穿上战袍的石中玉,回想起这阵子经历过的种种后,她一改先前深怕石中玉没有九条命的说词。

  「他的命太硬,死不了的。」连她都克不了,她还需要烦恼什么?

  携云带笑地拍拍她的马儿,命两名手下护送她进入边城,再转身朝久候多时的下属们扬手,霎时绣有南字的旗帜,一面面在石中玉的身后竖起迎风飘扬。

  赶回京都的爱染,在进入京都后即命护送的士兵们折返,在确定无人跟着她后,只身去见那名谕鸟要她转达旨意、同时也是石中玉始终不肯让她去见的男人。在那个人的府里见着了他并转达完神谕后,也不管那道神谕将会为那人的生命带来何种剧变,总觉得终于可自南风之谕一事中获得解脱的她,无事一身轻地再次翻身上马,策马返回她好久没回的石府。

  盛开在夏日的紫阳花,花海将京都大街小巷染成一片粉紫。

  「潇洒哥!」未抵家门就见着那抹站在门前等她的身影,爱染边向他扬手边策马上前。

  「爱染!」总算等到她归来的他,在见到她的脸庞后,这阵子的担心全都化为眼泪,边哭边跑向她。

  下了马后,就站在自家门口被个男人抱着哭,爱染不好意思地瞥了瞥四下投以好奇目光的路人,赶紧自袖中拿出手绢替哭哭啼啼的他擦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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