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她几乎都忘了先前他说过的话。
“为什么你的吻能勾起我的反应,忘了吗?我刚刚说过的试验。”他抚着她的头发,“有件事我也得对你坦白才行,不然不公平。你实在太缺乏经验了,所以才看不出我也被你吓到了。”
她从他胸前仰头看他,一脸写满不相信。
“我的手在抚摸你的时候,也会颤抖。因为做了和我本性不符合的事,我不适合谈认真的恋爱,缺乏那种脑袋,我是凭借自己的本能行动大过于用大脑行动的人。以往交往的女人也只是凭着眼神交换,就知道对方要或不要。而你对我来说太纤细了,你的小脑袋对我而言太复杂了,偏偏我又太过在乎你,不想失去你,只好压抑自己的本能,不对你出手。可是你一句‘喜欢’打破了我的界限。吻你的时候,那种冲击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强烈感受……”
话说到这里,黎迅羽换了好几次深呼吸,像是要重新整理自己的情绪,也像是在寻找自我控制。子京被他如此认真的神情给掳获,视线离不开他。
“被五年来压抑的自我反扑一口,就是我求证到的事实。”他做下结论,然后说:“所以你一点都不必不好意思,你的不安全感都是我的错,我才是造成你会如此不安害怕的理由。”
“不是的……”她软弱的反驳无法说服任何人。
“让我来消除你的不安吧,让我证明我也能认真地谈场恋爱,让我疼惜你的心用时间来证明。我,黎迅羽,发誓除非是宁子京自己提出要求,绝对不会拥抱,不会要求更进一步的关系。这样,你不会再感到害怕了吧?”璨璨黑眸像是终于找到好礼物送给心仪的女孩的大男孩,略带点得意,期待着称赞与对方喜悦反应地望着她。
“……”可是,子京怎么高兴得起来呢?这个笨蛋,大笨蛋!
“你不高兴吗?”
气得想要跺脚呀!子京掉头突然用力地把他推开,没料到的黎迅羽站不稳地往后倒去,“哇!”
摸着撞到办公桌的后脑勺,还来不及叫住小京,她已经一溜烟地冲出办公室去了。怎么搞的嘛!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明明讲得好好的,难道他这样保证,她还是不相信他会等到她能接受吗?
看样子自己在她心中有信用破产的可能?可是他句句真心,为什么她还是生气了?谁能教教他的大脑怎么谈恋爱呀!
“我真的一点都搞不懂女人……”靠着办公桌上,黎迅羽叹口气,完全被打败了。
* * *
“哈哈哈哈哈!”马端强毫不客气地嘲笑着他。
实在很想给那张过分嚣张的脸一次整容,把五官重新调整一下,才不那么碍眼,“喂,你笑够了没有?恶劣!”
“谁教你那么笨,我要是于京,绝对会狠狠踢你十脚才能泄气。哈哈哈哈。亏你平常和那些辣妹玩得那么顺手,怎么这会儿却变得这么笨。说这种话,谁都会生气、不好意思。
用大脑想想不就知道了吗?”
砰地一声把酒杯放在吧台上,黎迅羽怀疑地瞪他一眼,“这话怎么说?我真的说错了什么吗?”
“到现在你还想不透呀?我看你真是无可救药哕!你对子京说等到她提出要求才会抱她,以子京那种保守的个性,光是向你说一声‘喜欢’都要耗上五年,那要等多久她才可能说说‘请你抱我’?笨喔,真不是我爱笑你,实在是你笨得可以。”
原来如此。“可是……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有意要为难她。可是就算不是存心,你也该用用大脑想想。子京也很清楚你是认真这么说的,所以才糟糕呀!她现在一定觉得丢脸到极点了。真是被你打败了,她可不是以往你交往的那种女孩子,只要招招手,人家就会说‘做吧’的人。”
沮丧地趴在桌上,黎迅羽这会见知道自己错了。自己率直的话又刺伤到子京了。谁教他不是那种拥有敏感纤细思想的家伙,根本就没有想到他说的话对子京来说是另一种伤害。的确,按子京的个性,要她说出‘抱我’这种话,实在强她所难。可是,他该怎么办?他怎么知道她到底准备好了没?万一逾越了尺度,万一他又错认了她的心意,把事情搞砸的话……子京不就离他更远了?
“喂,你说,我跟子京会不会是八字不合呀!”
“我又不是算命仙,你问我这个干吗?还是说,你们八字不合的话,你就会放弃子京。那好,我就不客气地接受了。”
“去!她跟你的八字从头都没撇过!你少在那里肖想我的子京。”
“哟哟,怎么,这会见她又成了你的?我可不承认喔!子京既没和你订婚也没和你结婚,这个活会谁都能标!”
“你是上次打架没打成,活得不耐烦了吧?”
“谁说的,我活得好好的。”轻松地举起杯子灌下一大口酒,“哈哈,我可不像某人为爱所苦喔!现在的我呀,无事一身轻,世上野花任我探,我干吗要活得不耐烦?哈哈哈。”
“嚣张得太过火,小心乐极生悲。”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黎迅羽青筋都快冒出来了。“快帮我想个法子怎么向子京道歉才好?”
“道歉?”挑起一眉,马端强哼一声,“不用啦,这种事。既然话都说出口了,你收回来反而不好看。我看你就一辈子这样等下去好了,这也算是表达诚意的一种方法嘛!考验一下你的耐性如何?”
从椅子上起身,黎迅羽捉起自己的车钥匙说:“算了,我不需要你的意见了。我想你根本是存心搞破坏,问你也是白搭。”
“喔,这么快就要走啦?”
“王太太的事就麻烦你了。我想应该这一两天那家伙就会有所行动了。”回复到正经不苟言笑的态度,黎迅羽一谈到公事是比谁都认真的。“如果让他跑了,可能会很麻烦。”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在他要离开前,马端强把他叫住,“喂,真心给你一个建议。下次要是看到子京,不要再笨得要命提起别的女人的事了。再怎么心胸宽大的女人,都不可能不吃醋。尤其是那位‘紫’,你早该把她给忘掉才对。否则子京一辈子也不会成为你的啦!”
挥挥手,走出紊乱嘈杂的PuB,黎迅羽同意马端强的话,如果他再这么想着“紫”,对子京而言是极不公平的。抬头望着黑漆的夜,已经几乎要忘了“紫”的模样了,最近这几天也不再那么想着她,惟一留在心头的是她带给自己的那份知音般的感受尚且徘徊不去。
不可以再这样脚踏两条船下去,人心是狭窄又贪心的,容纳两名女子这种事只会造成伤害。所以,要从心底拔除掉“紫”的影子,从今以后只容许一个人进驻……
啊,现在突然想要紧紧抱住子京,想要感觉到她那纤细的身体在怀中的感受,她的体温能令自己安心,忘却烦闷的世事。
想见……想见……想见到她!
* * *
门铃响起的时候,子京刚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这个时间,会是谁呢?”她自言自语地朝着门边走去,“哪一位?”
“子京?是我。”
听到那声音,子京不信地从猫眼中望出去,果然见到黎迅羽站在门前,表情略带点严肃。怎么会这么晚了还来找她……莫非是事务所方面发生什么事?下午她从公司里跑.出来之后,就没有再回去上班了。因为不晓得怎么回去面对笨蛋黎迅羽。
都怪他说了那种话,她怎么会有脸回去面对他呢?想起两人对峙的最后对话,现在子京都还会脸红。什么叫做等到她自己提出要求!难道她非得像个被拍卖到最后的剩余物资,摆在架子上对着前来选购的人频送秋波,拼命地说:请你把我买下来吧!这样才能把自己推销出去吗?
理智上子京能明白黎迅羽并非那样的意思,可是情感上听到他的话就是不由自主地往坏的方向去想……她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呀!
是啦!她是很想被他那坚实的双臂拥抱,很想在他怀中共度天明,享受那种肌肤相亲的快乐!可是她绝对不是一年到头都发春的女人!她只不过是……只不过是……会对黎迅羽产生这种幻想而已嘛!谁教他那修长的指头与健康的体魄老是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
到底以为她内心这种不安是谁导致的!竟然把问题又推回来给她,教她做选择,让她卡在“不提出那种要求的话,两个人就一辈子别想有关系”在这种难关的门前,她能不又羞又怒地逃走吗?
做个胆小鬼,总比当个色情老处女来得好吧。
拉开铁门,子京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事务所发生了什么……”
“没有。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有一整秒的时间,她还在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然后耳朵确切地把这讯息传达到大脑,大脑情报分析中心把这句话的意思弄明白后,自主机能接手,红晕浮现她浴后白皙的脸颊。
低下头,嚅嗫地说:“你喝醉啦,说什么醉话。没事的话,我要关门了。”
“下午的事,你还在生气吗?”
笨蛋,她不是生气啦,只是太不好意思了。“没有。”
“我不是恶意,要不我收回那句话。”
“说都说了,有什么好回收的,又不是资源垃圾。”
两个成年人像青少年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要是让别人见到不笑话死。子京索性把门打开些,“进来吧,我倒杯茶给你醒醒酒。”
“我没醉,清醒得很。刚刚只是和小马喝了杯啤酒而已。”嘴巴这么说,脚却不自觉地往她家中移动。她刚刚洗完澡吗?瞧见那过大T恤下,微沾湿的边缘透出的热气与发梢淡淡的香皂气味窜入他的嗅觉,一瞬间黎迅羽的心跳紊乱起来。
光着脚丫子,子京上进厨房,为他沏了杯茶,也为自己倒了杯水。转身正好石到他四处看着自己朴素的小窝,“随便坐,家里没什么摆设,简单得很。大概会让你觉得无聊。”
除了应有的电视音响与墙上一大幅水彩画之外,的确是简单得让人无法感受到这是一名女孩子的房间。没有花俏的窗帘、地毯或是鲜花之类的……不过,黎迅羽心里倒是在想下次可以买束花带过来。
每天都带花到事务所去,她应该是位爱花人,这间屋子缺少的那点柔美气氛,就交给他来添加吧!
“突然跑来打扰你,真对不起。”
都认识五年了,还论及男女情感,怎么这会儿两个人却如此陌生呢?子京也察觉到这一点,可是心仪的人会出现在她家这种事,她几乎是连想都没想过。悄悄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子京挑了个单人沙发缩进去。
镇静一点,没有什么好介意的,他只是心血来潮的想看看她而已,没别的意思。“没关系……反正我也还没睡。”
得找点话说说才行,黎迅羽也坐到她身旁的另一张沙发上,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简直不知该往哪里摆。
放下长发,轻松惬意的她有另一种风情,与办公室里那一板一眼的模样比起来,现在的她几乎漂亮得让人屏息。
一般来说,女孩子化妆前与化妆后是判若两人,大部分的人当然是化了妆比较漂亮,可是现在脂粉未施的她,素着淡雅清秀的脸,让他目不转睛,惊艳极了。除去眼镜后,黑灵水漾的大眼睛镶着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端俏丽地扬起,还有那无法不让人注意到的蔷薇色的樱唇,从来不知道同样一张脸孔因为表情与眼镜竟能产生这么大的差别。
轻咳了一声,把目光从她纤细的颈更上移开,黎迅羽试图找个话题说:“我好像是第一次到你家喔!”
“不是好像,你的确是第一次到我家。”
“这样啊!”找到一个差劲的话题了,黎迅羽在心中叹道。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再不找点话题移转注意力的话,他那不安分的目光就会不自主地往她身上移去,可是……不行,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也许,还是跟她道声晚安,回家去冷静自己的脑袋才对。
“我……”
“你……”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视线也一度交错。
子京转开视线,“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再倒杯水给你。”
瞪着手上空空的杯子,竟不知何时喝光了它,想必是太过紧张的关系,喉咙特别渴。他递出杯子,“啊!好,谢谢。”能再多个理由多留一会儿也好。欲走还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他自己都不明白。
结果伸出手去的子京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手,那瞬间杯子谁也没接到的,掉落地面,哐当一声碎了。
“我来捡就好!”黎迅羽忙蹲下身子在地上捡拾着玻璃碎片。
“不,我来!”两人的手又碰到一块儿,这一次她几乎是用倒退地往后一缩,明显得让人无法假装没有发现。黎迅羽苦笑地缩起手,“我有那么吓人吗?你用不着防我像防色狼一样。我会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做只野兽的,你能不能放下戒心呢?”
“对不起,我是反射动作……因为躲避习惯了,所以……”她怎么能说,自己是因为碰触到他全身就会惊悸,敏感得让她无法不介意!
他突然站起身,伸出—手给她。心想他是要拉自己起身,她也就放下心地把手交给他,黎迅羽手一拉起她猛地就把她揽人怀中!
“啊!”仆向前地倒人他怀中,子京双手牢牢地摆在他胸前,不知该抱还是该推他才好。
“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么害怕碰触到我,反而会让我更想抱住你呢?过强的警戒心不也代表你意识到我的存在?一想到这一点,哪个男人会不想抱住你呢?就像只可爱的猫咪越是摆出挑衅的姿态,就会逗人更想去捉弄它一样。所以,求求你,不要再挑战我的本能了,我怕万一我压抑不住……我不想把你吓跑呀!”
感受到他胸口前急促地起伏,自己呼应的也是那同样快速的呼吸,子京突然笑了出来。
“你这坏心眼的恶女,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本来就是很好笑,一想到自己以前百般地想求得一个机会让他抱住自己,感受到这臂弯、他的体温……现在咫尺可得的时候,自己却怕得要命。这不是好笑是什么?这是不是就是人家所说的,“饿鬼假细意”?
“你再笑,我就要让你笑不出来哕?”
仰起头,子京眸里盈满温柔的笑意说:“我不笑,我能请你做一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