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大夫告辞而去。亚利一夜之间复元,让丹丝又是高兴又是震惊,因为他竟然使计谋。
“我——还以为你生命垂危了呢。”她油油的说。
“那是误会,”他拿起牛小排咬了一口,打了个哆咦,把它扔开。“真受不了,我的鳍鱼丸和黑面包呢?”
“你耍我。”丹丝带着受到刺伤的语气道。
怒基按住她的手臂。“好了,丹丝——”
“你们两个一起耍我,”她甩开他的手,喊道:“让我以为……相信……”她把脸埋人手心,战栗着。“你怎么可以这样!”
“亲爱的,一切都是误会,”亚利说,向怒基用力一点头,怒基手抓住丹丝,把她往刚刚寇大夫坐过的椅子按下去。
丹丝手压着两鬓,表情恍馆而脆弱。“我低估你了,亚利。”
“是不了解我,我当时是真的相当难受,但一场小灾殃有其作用。”
“让我受罪?”
“当然不是,这场意外使得我们更亲近,也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你说是不是,怒基?”
“的确如此,患难见真情嘛。”怒基凑近看着丹丝,眼神是探测的,而不是亲昵。
“而且可以节省无谓的时日浪费,”亚利补充。“我看你们两个年轻人没有理由拖延婚礼——?”
丹丝惊喘。“你们诈骗我,还想叫我照承诺去做?”
“你在上帝面前郑重发过誓,你想食言吗?”
丹丝喘气。“你在开玩笑!怒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你最好接受安排,我们不希望亚利叔叔又倒下去,”怒基从容的劝告。“一旦我们结了婚,得到财产。我也好从叔叔肩上批过全副重担;卫牧师可以为我们举行个简单的仪式,就在本周末。”
“不可能!”“你答应过了,为什么拖延?”亚利喝道。
丹丝惊惊的转向怒基。“我们这算什么婚姻?我们根本毫无感情基础?你我都该有更适当的对象!”
“我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怒基咳了咳。“我已经开始喜欢你了,丹丝。”
“你再说谎也没有用!丹丝握拳怒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你们花光了所有现金偷得麦洛克的船,无法付赏金给我,我还是要到巴黎!”
亚利和怒基互觑了一眼,丹丝霎时恍然大悟。
“你们有钱,对不对?”她厉声问:“你们骗我说现金短缺,而我信以为真,我真是个傻瓜!告诉你们,没用的,我不会留在这儿的!”
“你非留在这儿不可,丫头!”亚利咆哮。“否则上帝会惩罚你。’”
“上帝有比违背誓言更大的理由要惩罚我,而我绝不当牺牲品,受你操纵。”
“不许用这种态度对你爷爷说话!”怒基对她喝。
“否则你要怎样?把我关在房间?”
“这是管教坏孩子的方法,倒可以派上甩场,直到你想清楚为止!”亚利说道:“怒基,立刻把她关到房间!”
怒基却有几分迟疑。“叔叔,你是说真的?”
“不要和我争论!”亚利吼道。
怒基向丹丝踏近几步,她眯起眼睛。“小心,怒基,我会咬人。”
几分钟后,怒基把尖叫嘶喊的野猫丹丝锁进房间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洛克踩进飞里街热闹烘烘的酒馆,馆子里挤满了下工后的爱尔兰乡亲,这群人虽然豪爽好客,但洛克知道自己独来独往的个性,和这地方是格格不入的。
“这边走,先生,”小马领着他穿过酒馆和菜摊子之间的小走道。“幸好你能来,梅姬担心死了,她只是借宿在这儿,老板可不高兴她又另外留了个人下来,我们真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洛克表情压抑,跟随小马走向侧门。他自己这一天简直是一败涂地,任他说破了嘴皮子也无法挽回投资者的心,他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一个救奥德赛的方法,罗家断绝了他每一条可行之道,看样子事情是完了,
小马敲了门,门小心的开了一条缝,里面是间储藏室,到处堆着一箱箱蔬果,梅姬在油灯下的面孔充满忧色。
“感激您,先生,也许您可以想点法子。”
“在哪里——”洛克进门后即瞥见室内一角一条小小的人影。
丹丝穿着洛克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身衣裤,坐在一箱苹果边,双手抱膝,指上捏着那顶破羊毛帽子,神色茫然的瞪着墙看,口里南哺自语。
梅姬压低嗓子道:“她穿一身那样,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什么也不肯说,像神智不太清楚似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克那严峻的表情让梅姬忌惮,她挨近小马,摇头回道:“我不知道,她说什么也不回罗府,我只好把她带回来,然后请你来,希望我没有做错,是不是,先生?”
“我们看看,”洛克回答道,抱着存疑的态度,他上过罗家太多当,对丹丝自然不敢轻信,尤其这狡猾的小女人总是搞得他手足无措。“我私下和她谈谈。”
“好的,我前面还得忙着。”梅姬拖着小马到店前面去了。
洛克在丹丝身边蹲下,她依旧直视墙壁,对他浑然不觉。“丹丝?”洛克碰碰她的手。“公主?”
她旋过头来,怔怔望着他,像醉了酒似的认不得他,但不久后,她的身躯放松下来,目光凝聚了。
“洛克,”她颤抖着对他一笑,可是随即出现畏惧之色,哆峻的退缩到墙角。
“该死,我不是要伤害你!”他哺哺道。
洛克觉得他像踢了一只小猫咪似的,错在他身上,他昨天不该对丹丝那么凶暴,想想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难怪丹丝会怕他。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迷惘的问:“我知道不能去找你,否则……”
洛克闻言,打了个哆佩,他昨天是怎么威胁她的?其实他从不伤害女人,只不过这个身分特殊的女人就是有本事让他失去控制力。
他咳了咳。“是梅姬找我来的,你或许——”他突然打住,吃惊的看着丹丝青肿的下巴。“我的天。”
他伸手去把她的脸转过来,好看清楚她的下巴,但丹丝扭开头,用帽子打他的手,洛克团恼的抢过她的帽子,她痛楚的叫了一声,洛克拉住她双手,倒抽一口气望着两只手上一道道血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质问,把丹丝拉到苹果箱上坐着,他则仔细检查她的双手。“谁把你弄成这样子?”
他的怒气让丹丝畏缩。“没有人,是——我自己弄的,我爬过花架——哎哟!”
洛克不理会她的抗议,退自用手帕清理她的伤口,剔出几枚玫瑰花刺。“你像个船上小厮般粗野的爬过花架?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怒基把我锁在房间,”洛克挑出一根扎得最深的花刺时,丹丝疼得叫了出来。“我和他及亚利……意见有冲突。”
洛克的眼睛幽暗得如暴风雨,他咬咬牙关,碰触丹丝下巴,以危险的口吻问道:“这也是他的杰作?”
她摸摸疼痛的下巴,摇头回答道:“他的情形更糟,这可能是我在揍他时自己碰伤的。”
“老天爷,”洛克用手帕包扎好她的手,往后站开,好笑的揉着后颈。“从昨天到现在,你还有什么没有做的?”
“我运气不够好,没能上船离开这天杀的波士顿,我买了船票,可是亚利……”她耸耸肩。
“哦,意见冲突,这么说你总算见识到亚利的无情了?”
丹丝从箱子上溜下。“我现在成了这座城市的囚犯了,亚利就是有办法把人禁烟起来,这个我想你已经知道。”这方面我经验丰富。”洛克干涩的答道。丹丝在一箱箱蔬果之间来回走着”他欺骗我,打着爱我的口号,把我当成棋子般摆布,他耍弄你也就罢了,连自己的血亲骨肉也不放过,这实在太过分了!”
她说得忿忿然,洛克却感受到她所受到的刺激,她表面上装得勇敢,实际上像个不堪一击的小娃娃。“难怪你会去爬花架,”他咕映道:“梅姬说你有点……呃,迷糊”
“有吗?我不记得了,梅姬心真好,她当我是疯 了,其实我没有。”
洛克笑了笑。“那么你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丹丝的双眼基然出现一抹狂野激愤的光芒。“我是你的复仇之道,麦洛克。”
他不太自在的纵声大笑。“老天,你真是个爱说大话的女人。”
“梅姬找你来,等于帮了咱们两个一个忙,”丹丝把凌乱的头发往后甩,挑战的面对洛克。“你想要回你的奥德赛吗?”
“你知道我想!”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她捡起一只红苹果,笑道咬了一口。“只要你娶我。”
“圣母在上,女人!你真的疯了不成?”
“我此时此刻,后限异常。饥结网答境,人灯塔街二楼的房间爬过花架下来到现在。这是她最冷静的一刻。“亚利打算迫我和怒基结婚——”
“什么?”洛克吃惊大笑。“那个笨蛋?”
“正是,”她手拿苹果,在空中挥舞。“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是个脑袋空空的女性,他是这么认为的。”
丹丝的神色一变,双眸怒燃,令洛克一惊。
“可恨,”她激烈的说:“亚利马上就会发现实际和他想像的不同,我的人生由我自己主宰,为了前途,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没有人能够再从我手中把它夺走。”她像在发誓。
“你对你爷爷的安排相当不满意?”
“那还用说!”她顺手把苹果扔回箱子。“一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亚利有多霸道。至于怒基——那个混混为了得到罗家产业可以不择手段,杀人也在所不惜!”
“你太天真了,”洛克不可思议的摇头。“嫁给我以毁坏他们的计划并不能解决问题。”
丹丝向前倚在一箱卷心菜上,煽动的瞄着洛克。“我结婚即可继承罗家一半的产业,这还不能解决问题吗?”
“太可怕了!”
“我爷爷比魔鬼还厉害,可是这回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剥下一片卷心菜叶在手上玩。“那个老阴险拿合法文件给我看过,企图诱动我,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去向胡法官求证,他昨天晚上装病,骗我立誓留在波士顿结婚生子。”她把卷心菜叶招成一朵 花,插在鬓间,得意的一笑。“我是发了誓,可是没有说我要和什么人结婚。”
洛克沉下脸看着她。“你把我当成你适当的丈夫人选?公主,你疯了!”
丹丝脸色变得殷红,可是没有动摇。“别误会了,我谈的是交易,对咱们两个都有好处的,”她说:“我拥有一半的权利,我们可以把奥德寒要回来,亚利想要操纵我,你可以夺去他的兴趣。对你来说这不就足够了?”
洛克用食指摩攀他的上唇,眯起双眼,“差不多了。”他懒洋洋的回答道,别有用意的看着她。
“很好,”她能统唇,直视着洛克。“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和你上床,这么一来,你就撤底完成了你对罗家的复仇了。”
洛克瞪着她看。“我的天,你居然称罗亚利此人残酷无情!”
丹丝耸耸肩。“如果我们发生…·,·亲密关系,情况会变得复杂,到时就不可能撤销婚姻,这个由你决定,事成之后,我只想尽快离开波士顿。”
“好处似乎都被我占尽了。”
“不见得,我可以在你的名义下得到保护,同时安排到巴黎的事宜,之后你解除我们的婚姻关系,我完全没有意见。”
“你似乎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大胆的构想,不是吗?”丹丝对神色肃然的洛克笑了笑,然后别开头,深吸口气。“亚利必须知道他不能玩弄我于股掌之间。”
“你对我就这么信任?”
“别的不说,你这人太看重信用,而且以你的方式而言,你待我也不错,相信我们两人可以结成盟友……至少一段时间。”丹丝咽了咽。“我宁可把前途交给你,也比交给亚利来得有信心。”
“拍马屁没有用,”他抿了抿唇。“你的条件相当诱人,可是我想我只能放弃。”
“为什么?”
“因为这种事太麻烦,恐怕会闹得没完没了。”
“你的奥德赛怎么办?”
“有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说一个出来听听?”她质问:“我把复仇的机会放在银盘交给你,你却弃如敝屣!你是个呆子吗?”
“没有呆到盲目接受这么邪恶的计划,”他挽住她。“来吧,我带你到女子公寓去借住一宵,明天—”
“明天亚利就会变出新花招来对付我了,”丹丝喊道,感觉又陷入旧日的噩梦里。“我可能会因此做出不顾一切的事来……”
“任意找一个陌生男人嫁了不算不顾一切?”
“我对你的了解可比你知道的还多。”她生气的咕吨。
“你还早呢,”洛克抓住她另一手,耸立在她面前,冷硬着一张脸。“如果你以为你可以把我当太监一样任意支开,那你就错了。”
“我——我没那么说。”
“别以为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可以把我吓退,别和我玩游戏,丹丝,在复仇方面,我比你有经验多了。”
他吹拂到她皮肤上的热呼呼气息,令她不由自主的颤抖,她再一次体会到他强劲的男性力量,原本方便简单的计划突然变得如洛克所说的危险而愚蠢。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犹豫不定?为什么不抓住机会为你事业被毁的父亲、名节被污的母亲报一箭之仇?”
洛克闻言,吃惊的松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
“知道什么?”
丹丝把衣领内的银坠子拉出来,打开盖子给他看里面两张小小的肖像。
“我的天,”他颤着以指尖碰那肖像,“我母亲……”
“和我爸爸,你从来不怀疑真相究竟如何吗?麦罗两家失和的原因并不全然是生意上的冲突,那时候的你够大了,应该多少有点记忆。”
“那不是真的!”洛克脸色大变。
“是真是假,我无从猜起,我只知道罗吉姆对麦丽莎一定别有情债,否则不会把她的肖像带在身边”丹丝面容阴霆的说:“而亚利为此惩罚他,迫得他丢下一切离开,正如我一样”
“所以你才变得这么疯狂是吗?”
“这得怪亚利不好,而你也断绝了我和你相同的报仇机会!我给你大好良机,你却不接受,铁汉,你到底是什么打造的?”她轻蔑的问。
洛克一把抓住她,双手张开掐住她的脸蛋。这女人逼得他发狂,把他颠来倒去,让他如遭地震一样站立不住。他鼻腔冒气,双眸如冰。
“我不是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