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琪莉,琪莉,不要……啊!不要……”对方已挂了线,文瑞捧着电话筒哭叫起来,“琪莉,我只要你……”
若梦跪在文瑞的身边,她为琪莉伤心,为文瑞伤心,为自己难过,两个人各自在哭泣。
孔太太和冯医生赶来,文瑞看见母亲,挨进母亲杯里:“琪莉不要我了!”
冯医生把若梦扶起,她怎也不肯。
“嘘!安静点!”孔太太抱住儿子的头,“别激动,冯医生告诉我,你要带那位小姐堕胎,我吓得马上赶来。我们孔家是积善之家,绝不能做这种残忍的事!”
“妈!”文瑞突然站起来,‘我要去找琪莉!”
最后,孔太太把若梦带回家。
文瑞到处找,打电话给卓天威,卓天威反问他女儿好不好。向艾云飞打听:“她没有打电话给我,只打电话给我的女秘书,她说要出门,她快要结婚了,还去哪儿?”
毫无结果,文瑞跑足一个星期,这天他回来,实在筋疲力竭,动都不想动。
若梦又在他脚下:“你天天下跪,到底想怎样?”
“请你收容我和孩子。”她眼泪汪汪地望住文瑞。
她天天求,看见他就下跪,文瑞又不是铁石心肠,他也很同情若笋,但他心里仍然想着琪莉;“我收留你,琪莉就不会回来!”
“你知道她的性格,她要走,就不会让你找到,”若梦以退为进,“我生下孩子,马上去找琪莉回来,她要我走,我马上走。瑞,求求你,让我留下,让孩子有个家,有个爸爸!”
“文瑞,若梦有了孔家骨肉,就是孔家的人。”孔太太走了出来,“她天天跪在地上,很危险的,万一小产怎么办?”
“好吧!”文瑞很烦,手一摆,“让她留下,起来!”
“婚礼早就筹备好,婚纱改窄一点就行,幸好请柬未发出去,即印即发,就照原订计划举行婚礼!”孔太太只认孙子不认人。若梦快要替孔家添孙子呀!
“不行,婚礼是我和琪莉的。”
“太太,不用什么婚礼,我只要能留下,孩子能姓孔,我就感恩了,我不要什么名份。”若梦马上说。
“你们年轻人或许不计较名份这一套。但是,连个婚礼仪式也没有,将来偷偷摸摸生孩子,那我的孙子岂不是变为私生子?你们为人父母,不为自己,也该为下一代设想,不能那么自私!”
文瑞哑然无语,母亲说话有理,若梦怀的是自己的骨肉,怎忍心她一辈子见不得人?
“为了孩子,就举行婚礼,度蜜月就不用了,”若梦啜嚅着:“不要惊动政府,不用注册,将来文瑞不要我,或琪莉回来,签个字就可以分手,也不用等三年五年,这样是不是很方便。”
“文瑞,你听听,若梦完全为你着想,一点也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利益,你还好声思拒绝?”
“我不管!”文瑞心烦,琪莉人又不见,没了主意。
“不管不行呀!”孔太太说,“你又让若梦跪天亮?还是跪到孩子出世?”
“起来吧?!”
“你木答应,”若梦怯怯的,“我不敢起来。”
“好……好!一切如你所愿,你胜利了。”
结果,还是先登记注了册,因为教堂坚决不肯让未办结婚登记的人举行婚礼,而伴娘、伴郎、花童都找好了,也请了亲友观礼,不能临时取消。
艾云飞坚决不肯做伴郎。
他想找文瑞算帐,因为他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但是,为什么琪莉事前失踪?那不是她主动放弃吗?若这样他怎能怪文瑞?
沈若梦把白己关在化妆间里,高声欢呼三声。
梦想实现了,梦想实现了。. 她有一个盛大的婚礼,一套华丽的婚纱,挽着个白马王子礼成走出教堂。
教堂的钟声、唱诗声、亲友的祝福笑声……多热闹。
五彩缤纷的小纸花,五光十色的幸福米,落在她雪白的婚纱上,落在她的脸上。
经过休息调养,若梦容光焕发,明艳照人。
她笑,酒涡更深,笑容更美。
最初,文瑞是木然的,孔太太用眼神一次又一次地哀求他。于是,他咧开了嘴唇,笑一点点,再一点点。
看来,新郎也是春风满面。
若梦在教堂门口拍照,紧紧偎着新郎。
在教堂外面。
有那么一个人。
穿着套黑色的套装裙,满面泪痕。
她看见披着婚纱的若梦是多么的幸福,穿白礼服的文瑞又是那么的春风得意,男人变心,说变就变。
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琪莉并不怪文瑞结婚,也不怪若梦幸福之情逸于言表,她只怪文瑞太过得意,太过忘形。
她恨他,她永远不会宽恕他!
人有点汤汤,最近老是空荡荡,魂飘飘。
当琪莉看见文瑞吻若梦的脸颊时,她感到一股寒气由胃里升起,胸口一闷,她连忙挨向后扶住一棵树,大吐特吐。
吐出的全是清水,喉咙不停地抽搐,停一下再吐停一下再吐,眼泪涌出来,鼻有酸气,胃好象由口腔飞出来,抽痛得她浑身冒冷汗,喉间格格地作响,她拼命抱住树干。因为她快要支撑不住倒下去。
有汽车驶过去,又驶过来,然后车停了,有脚步声,琪莉管不了,仆前仰后地吐。
“琪莉!”
听见声音,她眼前冒黑,昏头转向。
“琪莉,你怎么会在这儿,找到你真好,好,你干什么?呕吐?”是艾云飞,“生病了,我马上扶你去看医生!”
“没事,没……事,每天早上……都要呕……今天特别多……”琪莉看见艾云飞心情放松,“请替我打开皮包拿颗白色的小药丸……是……就是放进我嘴里便行……谢谢!”
“你吐成这样子。”艾云飞又担心,又痛心,“怎能不看医生?”
“卢伯伯……卢医生,你认识的,他说,过了三个月会好些!”琪莉靠在树干上喘气,喉间偶然还格格的,“现在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
“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干什么?”
“专程赶来参观文瑞的婚礼,看见新郎、新娘亲热竟吐了起来,唉!吃颗药丸舒服多了!”
艾云飞想了又想:“你刚才说两个多月,又三个月,你……你是不是,是不是……”
“我怀孕了!”
艾云飞张开了嘴巴,很惊异的样子:“孔文瑞干的好事了?”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怀孕他竟然跟另一个女人结婚,太岂有此理,太不负责。进去,现在还来得及,今天你才是新娘。”
“不要这样,里面的新娘也怀了孕!”
“混帐,一塌糊涂,孔文瑞真不是人!”艾云飞脸都红了,“他怎可以这样对你?”
“不能怪人,我自己退出的。我比若梦先怀孕两天,但若梦比我早发现一个月,大概我身体太好,大概我太粗心大意前两天突然头晕去看医生才知道的。”
“文瑞不知道?”
琪莉摇一下头。
“你在这儿受苦,他在里面快乐?太不公平。”
“自己做错事承担,”琪莉已平复下来,“谢谢你,云飞,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现在已经很好,可以开车。”
“不!我看见你,就不会放你,你身边需要有个人,我……”
“这样吧,我在你的车子里等你,你来是要向新人道喜,你进去向文瑞和若梦恭贺后,再开车送我。”“这种没良心的人,我不想见他。”
“去嘛!”琪莉轻轻推他,“我等你。”
“唔!”艾云飞听话地点点头。“云飞,”琪莉叮嘱,“别让他知道我来了。”
“我明白!”
云飞进去分别向若梦和文瑞道贺,云飞和文瑞握手时,用一种鄙屑的眼光看着他,文瑞垂下了头,此时此刻,他怎能向云飞解释?
孔太太拉着云飞,要他一起拍照,艾家和孔家是世交,云飞不好意思拒绝,但心里挂念着外面的琪莉。
照片差不多拍好,艾云飞乘孔太大不觉溜了出去,跑去开车门一看,车里没有人。
琪莉可能等得不耐烦走了,艾云飞开了车四处找,找了半天没有找着琪莉。
艾云飞心情不好,也没有去吃文瑞的喜酒。
第二天,他就到文瑞的新居。
孔太太、沈若梦下楼来招待。
“文瑞昨晚给朋友灌醉了,还没有醒过来。”
“没关系,我等他!”若梦一脸幸福的笑,当然罗!嫁了个心爱的丈夫,丈夫英俊能干又富有,入门就住新房子,婢仆如云,以后什么都不用做,就是享福。
珠光宝气,出入劳斯莱斯,有自己华贵之家,不用再寄人篱下,一洗寒酸之气。
不错,文瑞不大喜欢她,但是她有信心,因为她怀了文瑞的孩子,等孩子出世,白白胖胖,天下没有父母不爱子女,他爱子女,自然爱屋及乌,会爱孩子的妈。
况且两人已成了夫妇,天天见面,若梦全力争取一定会把他争到手。
她很快乐,完全忘记亍琪莉。
她和文瑞还要有个孩子,琪莉和文瑞已没有牵连。
她想得是很美满。
若梦想着,想着,看见云飞不耐烦的样子,她想,他也来了不少时候。
“我到楼上看看文瑞醒来了没有?”
她轻轻推开主人间的门,走进去,看见文瑞躺着,双眼瞪着天花板。
他醒来了;若梦温柔地轻吻他的脸:“早安!头没有不舒服吧?”
“昨晚我醉得很厉害?”
“是呀!又唱歌又笑,快天亮才静下来睡觉。”若梦坐在床边,“云飞来了,已经来了两三个钟头。”
“有事吗?为什么不叫我起床!”文瑞起来,若梦忙为他披上晨褛。
“你刚入睡,喝了那么多酒,我希望你多休息一会儿!”若梦边侍候他边说。
到楼下,看见艾云飞:“云飞!”
他的反应很冷淡:“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好极了,请坐!”
云飞看了若梦一眼。
文瑞对新婚妻子说:“你亲自到厨房,准备几味可口小菜,云飞在这儿吃饭。”
若梦把其他佣人带走。
云飞也不说话,“砰,砰”打了文瑞几拳。
文瑞没有还手,被打跌在地上。
若梦听见声音,不放心,回去偷看。
“我说过,你抛弃琪莉,我不会放过你!”云飞气喘喘的。
文瑞爬起来,擦去口角的血:“所以我没有还手,我早知你来意。但我并没有抛弃琪莉,我到处找她,几乎整个世界都翻过来,你知道的。是琪莉不要我,她不肯原谅我!”
“你做了对不起琪莉的事,她当然不会原谅你!”
“那天晚上发生时事,我没对琪莉说清楚,怕影响琪莉和若梦的感情,我坦白告诉你……”
若梦听着,双颊象火烧一样。
“你说,她是不是设好了陷阱,在这样的情况下,哪一个男人控制得了?不过,我向琪莉坦白认错,她也没有怪我,我们正准备结婚,那若梦突然说怀孕,其实她怀孕又怎样?我爱的是琪莉,三个人坐下来谈总有办法。没理由她怀孕一定要娶她,但是琪莉把若梦推回来,走了!”
“结果你还不是一样娶了若梦?”
“我妈天天迫,她盼孙子快发狂,你是知道的。我被她烦死了,况且,我虽不爱若梦,但是,我要对自己的孩子负责。”
“若梦一定生活得很好,容光焕发,琪莉可就惨了!”
文瑞一愕:“你怎知道她惨?你什么时候见过琪莉?”
“昨天!她到教堂外面,看你和若梦举行婚礼!”
“啊!”文瑞的心象被大石压住,有窒息的感觉,“她一定很伤心!”
“伤心,面都哭肿了!大概受了刺激,呕吐得死去活来,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正抱着一棵树。她说她怀孕后又晕又呕,实在很惨……”
“怀孕?”文瑞抓住云飞的手,把人家抓痛了他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
“两个多月了,她说孩子比若梦的大两天!”
“天!”文瑞伏在椅子的扶手上哭叫起来。
在外面偷听的若梦,随手抓样东西不让自己倒下去,这,她真想杀死自己。
“我看她面色实在太差,想送她回家.她劝我进教堂向你和若梦恭贺,出来时她已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没有希望了,没有希望了!”文瑞喃喃哭泣。
“啊!我倒记起来了。”云飞问,“你到底还爱不爱琪莉?”
“永远都爱,她没有孩子,我爱她,她有了孩子,我更爱她,我要陪着她,侍候她,分担她的痛苦,我要好好弥补她。”
“琪莉吐得太厉害,叫我给她拿颗药丸,她说药丸是卢医生给她的,那就是说,照顾她身体的医生是卢医生,卢医生我认识。”
“我也在琪莉家见过他。”
“卢医生是最常见她的人,他一定知道琪莉现在的地址。”
“对!”文瑞泪还在流却笑,“我们马上去找卢医生。”
“就这样子去?”云飞指了指他身上的晨楼。
“等我换套衣服,很快。”
到卢医生医务所,卢医生出诊去了。
卢医生去看琪莉,她病了。
心病,情绪病……呕吐不止。
文瑞和云飞不知道。
卢医生回来接见他们……
“……怀孕两个多月,情况不大好,又呕吐又晕,比一般孕妇辛苦,幸而她体质好,否则,我要她躺床三个月!”
“卢伯伯,我想要琪莉的地址。”
“是老地址!”
“但她早己不住在那里。”
“我只有这个地址!”
“绝不可能!”
卢医生叫护士把琪莉的病历表拿来。
果然是老地址。
“她头晕、呕吐根本不适宜开车,但她有事就自己来看我,我打电话到她家去,每次都说她不在,为她的身体自己开车去看她,她也总是不在。她到底在哪里?”卢医生反过来问他们。
文瑞看云飞,傻了。
一会儿,文瑞说:“琪莉还会来诊治的?”
“会,她不舒服便会来,最近她常常不舒服。”
“她来时候,可不可以马上通知我?”
“可以,你留下电话,我尽力留住她,你马上赶来……”
到门口,文瑞问云飞;“他真的不知道琪莉住在哪儿吗?”
“他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他很合作!”
“云飞,你先走,我在这儿等,也许琪莉今天就会来。”
文瑞当然等不到琪莉,因为琪莉存心避他,她早就和卢医生约好了。
文瑞一直考查到诊所关门,他闷闷地去酒廊喝酒。
他新婚有假期,准备天天等,要是他上班,就派别人守住诊所。
他也请过私家侦探,侦探跟踪卢医生出诊,不过他不知道卢医生从诊所的后门走了。
结婚的第二天,文瑞就搬出主人房,他的理由是,“你怀孕,多休息。”
听起来很体贴,若梦是知道其中原因,她很痛苦,但,这又能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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