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在替琪莉收拾东西。
“你真的要去法国?”
“是呀!”琪莉忙着批文件。
“不去不行吗?”
“当然不行,法兰丝·狄龙邀请我,是她看得起我,我不去,损失太大。”
“她很了不起吗?”
“她是法国著名的年轻服设计家,我们做制衣厂的,关系可大了!”
“没办法!”若梦无奈地,“只好请云飞下班早点来陪我,幸而还有个云飞。”
“云飞不能来了,我忘了告诉你,云飞请假去美国吗?”
“我向来不大留意他。唉!”若梦长叹一声,“连他也走了,时间不知道怎样过。”
“你担心没有人陪你?”
“你知道我胆子小,怕黑!你每次出差,我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坐天亮,我最怕一个人在屋子里。何况,你这间屋子又那么大,佣人的住所又距大屋那么远,唉!”若梦在打颤,“以前云飞来看看我,每天总算有个人,你走后,一天黑我就不知道怎样过。”
“看你吓成这样子,我叫文瑞每天一下了班就来看你。”
“文瑞?你跟我开玩笑,每次出门,你们都一对儿的,他怎会留下来。”
“这次特别,”琪莉放下笔,“云飞走了,我的生意没人打理,所以,文瑞必须留下来,他一个人管两盘生意,他实在走不开。”
“琪莉,你去多久?”
“一个星期。”
“那么久,能不能早点回来?”
“大小姐,我不是去澳门,是去外国,扣除坐飞机的时间。我在巴黎逗留四、五天。”
琪莉想了想:“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那怎么可以呢?你这次是去出差,又不是游埠逛公司,我英文已不大好,法文又不太通。你带着我,等于带了个包袱,不能帮助你,还要牵累你。况且,我对你家有责任,走不开。”
“留下你,要你一个人守一间屋,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也不放心。”
“我倒有个提议,以前不敢说,相信现在没关系。反正你们一个月后就结婚,如果请文瑞来这里住,相信他不会介意。”若梦停下手说,“你有没有发觉文瑞面上长一颗青春痘?!”
“没有!他的脸上一向很光洁。”
“以前在乡下常听人说:行运生意疮。他快要做新郎了,当然行运。如果他住在这儿,我会天天给他汤水喝,保证他结婚那天面上光光滑滑。”若梦补充一句,“楼下反正空着一排客房。”
“对呀!这真是一举两得。”琪莉拍一下手,“文瑞可以陪你,家里应该有个男人。还可以调理他的身体,他家就只会给他喝鸡汤,浓浓的,他见了就怕,文瑞最喜欢喝你煲的汤。最重要的是你替我看管他,晚上不准他到外面胡混。”
“文瑞不会做那种事。”
“很难说,他血气方刚,而且每个人的生理需要都不同。不瞒你,我们突然决定结婚,也是因为文瑞……”琪莉满脸通红,吐口气话题一转,“文瑞今晚来,我会叫他明天下班搬来……”
“你别这样嘛,都快结婚了,你就不肯忍耐一下?”琪莉拿开他的手,“你到底是爱我呢?还是只需要我?”
“爱你才需要你啊!琪莉。” 文瑞抱紧她,“我有一个怪怪的感觉,觉得我好象就要失去你似的,所以,我要占住你,不让你溜掉。”
“说梦话,我能溜到哪里?”
“琪莉,不骗你!”文瑞看着她,眼神既恐惧又犹虑,“这几晚我老做梦,你离开我,不要我了。琪莉,不要去法国,不要离开我!”
“你怎样了?”琪莉轻抚他的头发,“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
“但每次我总陪着你。”
“我很快就回来。”
“不要走!琪莉,不要走!”他硬咽起来。
他拼命地抱紧琪莉,狂吻她,琪莉既心软又心乱,怎样才能令文瑞安心?假如……不,她是个好女孩子,怎能做这种事,但是,文瑞缠着不让她走,会不会她去了法国后,他忍不住找回以前的女人。她知道有很多女孩子是不在乎这些的,不能,不能……唉!
“琪莉,不要去法国,等我们渡蜜月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法国。”
“文瑞,今晚你为什么变得蛮不讲理,唔!”
“我怕这一次分开,我会永远失去你。”
“傻瓜,我是你的……”心一软,情感冲破了理智,骐莉一时不慎,把持不住,终于做了一生最大的错事。
她呆在文瑞的怀里,没有象一般女孩子一样地大哭大叫,只是有轻微的犯罪感。
“宝贝!”文瑞搂着她,柔情万缕狂吻着她,“我会用一生答谢你,我爱你,我爱你……”
“若是有了孩子怎么办?”她木然。
“反正一个月后我们便举行婚礼,孩子早出生一个月,是很平常的事,我喜欢孩子,爸妈也喜欢孩子。”他很兴奋,“要是真的有了孩子就好了。”
“唉!真想不到我卓琪莉竟会这样不自爱!”
“不要责怪自己,要怪,怪我,是我不好,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为了爱我!”文瑞托起她的下巴吻她的唇,“我再也没有顾虑,因为你真真正正的属于我,相信我以后再不会做恶梦!”
由于睡新房、睡新床,又由于太想念琪莉,文瑞天刚亮,便醒来了。
更衣上班吧,还那么早!
于是,他披件晨褛,他是习惯赤裸上身睡觉的。
走出去,经过客厅,仿佛看见楼梯间有蓝色的影子。
他奇怪,走过去一看,竟然是若梦,她散着长发,穿件粉蓝睡袍,坐在梯级上,身体靠着楼梯扶手。
“若梦!你在这儿干什么?”
“早安!”她苦笑,“每次琪莉出门,我都在这儿坐天亮。”
“我不是来陪你吗?”
“但楼上那么大,黑麻麻、死静静的只有我一个人。深夜,窗外的风声很大,树枝的黑影晃来晃去。”她全身发抖,“啊!好怕人。”
“琪莉刚出门一天,你在这儿坐足六晚?”
“不!佣人每天七时来打扫卫生,房子就热闹了。等我侍候你吃早餐上班,我便睡觉。”
“平时你为什么不怕?”他答应琪莉照顾若梦的,任由她每晚坐楼梯,琪莉回来会责备他。
“当然不怕,我和琪莉的房间是并排,想着隔壁有人,心定了许多,又何况若有什么来犯我,我大叫一声,琪莉便马上来看我!”
“真你常做恶梦?”
“唔!”她凄凄地点头,“我怕黑嘛!”
“这样吧!今晚,我搬到琪莉的房间,你把我暂时当作琪莉,就可以安心睡觉!”
“真的?”她开心地笑了,梨涡好深。
“我答应过琪莉好好照顾你。天亮了,回房间睡觉吧!”
“不!我换衣服侍候你吃早餐。”她欢天喜地地跑上楼梯。
文瑞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地笑了笑。
琪莉的床,文瑞是睡过的,所以特别有亲切感,何况,昨天晚上的浓情蜜意,文瑞至今不忘,想了琪莉一会儿,拿起她床头的相片,吻了吻,然后按在胸口上,迷迷糊糊的就要入睡。
“呀!”
哪来的惨叫声,文瑞从床上跳起来,是隔壁吗?若梦在叫。
他放下相架,拉过晨楼:“呀!”
他扔下晨楼飞出去,开了房门再推开若梦的房门:“若梦!”
“文瑞……”呜呜的声音。
文瑞开亮了灯,因为里面漆黑一片。
他看见若梦缩在床角发抖,一脸的泪。他走过去,问:“若梦,什么事?”
“一个黑影……由窗外爬入。”
文瑞望去看窗:“窗是关上的,不可能有人爬进来。”
“这才吓人,文瑞……”若梦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你不要走开!”
“会不会是发恶梦?”
“我不知道!”若梦扑向文瑞身上,抽抽咽咽,“我好怕!”
文瑞感到很惊讶,因为,他睡觉是不穿上衣的,剛才他心太急,晨褛没穿便跑过来,他身上没穿衣服。若梦搂着他,令他不好过:“睡吧,多半是发恶梦,想想我在隔壁,便不用怕。”
文瑞拉着她两条臂,想让她躺下来,若梦不依,双手还是搂着他,就势把他向她一拖,两个人倒在床上,而文瑞的身体,刚好正压在她的身上。
她拼命抱住他,文瑞没穿上衣,若梦的睡袍太薄太暴露,文瑞突然没有了主意。
“文瑞,我爱你!”
若梦竟吐出这句话,文瑞一呆,望住她,摇头:“绝不可以。”
若梦按着他的头,自己把嘴唇凑上去,文瑞尽己所能,“不……可以……”
若梦平时那么柔,现在这么热,文瑞措手不及,招架不在……
文瑞坐在椅子土,双手捧住头。
若梦穿上睡袍,坐起来,靠在床上。
“文瑞!”
“不要叫我!”他痛苦地摇头。
“烦什么呢?傻瓜,我未婚,你未娶,事情做了,又不影响任何人。”
“琪莉呢?”
“琪莉是属于‘彩衣’的,她是个女强人,不是贤妻良母,况且,她又不是孔太太,她只不过是你的未婚妻。”
“听你那么说,你早有计划!”文瑞骇然。
“是的,当我第一眼看见便爱上了你,这些日子的接触,我更知道,我才是你需要的贤妻良母,琪莉条件比我好,但她太注重事业,她不会做妻子。”
“她会!”
“不会,因为,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第一位,我爱你,全心全意地爱你。可是,你在琪莉心里,只不过是第二位,看,她为了事业才抛下你,他根本不在乎你。”
”住口,你真冷血,枉琪莉对你那么好,比亲姐姐还要好,枉琪莉那么信任你,你竟然要算计她、害她,如果投有琪莉,你还只是个又糟又丑的工厂女工,恩将仇报,下流!”
“我承认很对不起琪莉。”
若梦垂下头:“但我太爱你,我控制不住自己,文瑞,原谅我,同时,请你接受我!”
“我不会原谅你,因为你竟然抢好朋友的丈夫。”
“我是忘恩负义,可是,我不会抢人家的丈夫,何况是琪莉?你去法国前的一天下午,她告诉我,人们之间是没有肉体关系的。”
“但当天晚上,我们已经成为真真正正的夫妻,正怕失去她,我已得到她,所以,我根本就是个有妇之夫!”
“你……”失望又失望,若梦几乎晕倒。
“是你错,但,我也不能不负那份责任,我定力不足,抵受不住你的引诱,我堕进了陷阱!”
“不要责怪自己,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要求,你和琪莉仍然可以结婚,我做平妻,做妾侍,甚至你给我租个房间,你每星期来看我两三次,或者一个月一次都无所谓。”
“也许你并不介意我一年去看你一次,但是,我却不能这样做,我所爱的是琪莉,从来没有爱过你,我对你好,是因为琪莉对你好,琪莉对猪好、狗好,我也会爱屋及乌。不过象你这种好歹不分,恩将仇报的姐姐,琪莉不要也吧,所以,我实在无需要对你好。”文瑞是不留余地,“男人要疯、要玩,在结婚之前会玩个够,结婚是表示修心养性,不为自己之声誉着想,也应该为妻子、儿女,我不想做坏事令子女看不起我,所以,我对你的意我只有感激!”
“但今晚,我们……”
“啊!我会补偿你的,”文瑞好烦好头痛,这件事若给琪莉知道,他和她一定完蛋,他将会一无所有,“除了感情,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琪莉由法国回来后,你必须离开,永远在我们视线之外。”
“文瑞!”若梦哀哭起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爱你。”
“你还是想想应该向我要多少钱,和今后的去向吧!有了钱,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文瑞走了出去。
若梦伏在床上痛哭,琪莉真是那么可爱,她真是那么可憎?也许琪莉漂亮些,身材好些,但她自信自己在“床上”比琪莉优胜。
因为她有经验,懂得讨男人欢心。
然而,她却迷不住文瑞,为什么?
真想不到结果会这样,她一无所有。
还好,连今天在内,琪莉还有五天才回来。
只要她利用这五天时间讨好文瑞,说不定会把他夺回来。
她洗把脸,换件衣服,打扮一下,便到楼下。
“可以准备孔少爷的早餐。”她对佣人说。
“孔少爷已经出门上班了。”
“是吗?”她若无其事的。
吃过早餐,她亲自上市场买菜,买了许多菜,全都是文瑞喜欢吃的,她要让文瑞吃一顿丰富的晚餐。
她又煲了汤,文瑞喜欢喝她的汤。
通常文瑞六点便回家,若梦五点半日在台阶等侯,可是一直等到七点,文瑞还没有回来。
大概和朋友喝杯酒,文瑞喜欢下班后去喝酒。
晚餐一定回来吃。文瑞没有回来吃餐饭,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若梦坐在大厅里等,一直等到大天亮。
她拖着脚步走进琪莉的房间,打开衣柜,文瑞的西装没有了,她连忙去找那支白箱子,文瑞来时带一个公信箱和一支小白皮箱,里面放着他的用品。现在不仅公文箱不见了,连白箱也没有踪影。
她跌倒在琪莉的床上,文瑞走了,她再也没有机会套住他。
若梦打电话到文瑞办公室,对方一听姓沈的,马上说孔文瑞不在。
等一下,她换了一个姓,文瑞的声音传来了,她好高兴,叫一声文瑞,文瑞听出是她的声音,忙把电话挂上。
“文瑞,文瑞……”任她怎样叫,怎样哭,文瑞听不到。
没有希望,想不到文瑞如此绝情。
她爱文瑞,她需要文瑞,她……
这天,她缩在小偏厅一角,佣人来请她听电话。
“孔少爷的?”她双眼发亮。
“长途电话。”
“噢!琪莉吧。”她每次出门,必给她电话。
“喂”果然是琪莉。
“若梦!你怎样了?”她心虚地面红,“还是和平时一样?”
“文瑞在电话里告诉我,他已搬回家,他怎么搞的,我骂了他一顿!”
“因为他一连两晚失眠,不习惯新床。”
“哪有这样的事?他常出门,外面的酒店的床全是他搬去的?还是都是新床,从未听过他闹失眠,我回来跟他算帐,若梦,你暂时叫亚珍设在你睡房门口,陪陪你!”
“也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后天,啊!我要出门了,又要应酬,回来见,我买了几双鞋子、靴子给你……喂!叫亚珍陪你!”
亚珍?现在请一队兵守住她的睡房,她也睡不着。
另一天,若梦仍缩在小偏厅里,花谢了,她也无心更换,她在等,仍在等。
“沈小姐,听电话!”
“啊!”拖起了脚步,走出去,拿起电话筒,没神没气的,“喂!”
“明天琪莉回来了,你今天必须离开这里。”
“啊!文瑞,文瑞!”若梦惊喜若狂,“我想见见你,谈谈……”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