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的笑了。江喻捷满足的说:“只要这个就好了。”
高兴地咬着谢子觉给他的炸鱼块,江喻捷突然想起一件事——
“小觉,你不是不喜欢吃鱼吗?”
“那个没鱼味。”
没鱼味?这回答够绝。江喻捷忍不住笑了。原来鱼在他心中还分成“有鱼味”和“没有鱼味”两种?所谓的“鱼味”指的是鱼腥味吧?
会知道谢子觉不爱吃鱼是偶然的。有一次,江喻捷说他最喜欢吃鱼了,谢子觉却一脸虚弱的样子说:“我光看到鱼就想吐了……”
那时他才惊觉,难怪每次自己说要买鱼时,谢子觉虽然都会帮他选条新鲜又好的鱼,表情却总有一点勉强,但他从来不说。是怕扫了自己的兴吗?
看着喝着鱼羹的谢子觉,突然好想亲吻他。
从那天帮他排完读书进度、陪他读完税法后,这两周两人都忙着应付期末考,常常擦身而过;不然就是说个几句话就得出门去了,完全没有亲近他的机会。
突然好想想碰他,想感觉他的体温,想吸吮他的唇和舌,想看他那害羞的表情,想念他湿热温软的口腔……
谢子觉刚好抬头和江喻捷的视线对上,怔了一下。似乎知道对方脑袋里在想什么,他耳根发热了,警告性的看了江喻捷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吃他的宵夜。
好嘛,等你吃完漱口后再挑个好时机嘛。
深知谢子觉的个性,决定不要在他吃东西时突然亲他一口,免得惹怒他。
江喻捷乖乖的坐着吃自己碗里的泡面不敢造次。谢子觉却突然伸手探向他胸前、翻开他的领口。
“怎、怎么了?”心跳加快,什么时候小觉这么热情了?
完全不知道对方脑袋里在想乱七八糟的事,谢子觉一脸正经的看着江喻捷的胸口、手指轻抚着他胸口前的衣物——
“扣子快掉了。”
“啊?”
“扣子松了,快掉了。”以为对方没听清楚,又回答了一遍。
“……噢。”真失望。他还以为他的小觉突然开窍了,没想到……唉。
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颗松脱的扣子,江喻捷直觉的心想,这件衣服可能得丢了。
扣子松脱了,或衣物哪里绽裂了,就直接丢了,再买一件新的就好了——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做法,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可是……
江喻捷懊恼的抚着胸口的扣子,这件衣服他并不想丢。
那是有一次和谢子觉一起外出时在路旁看到的衣服。谢子觉随口说了句“我觉得这件衣服很适合你耶”——于是他毫不考虑的就买了。
别的衣服如果扣子松脱了可以直接丢掉,他曾经就这样丢了好几件。但这件不行,他舍不得。
好心疼,有点怪自己怎么穿脱时这么不小心,居然让这件衣服的扣子松了……
“等一下帮你缝。”谢子觉突然出口说这句话,然后又继续埋头喝他的鱼羹。
江喻捷听了吃惊的看着他。
缝?帮我缝?缝扣子?
脑袋里不断的重复这个疑问句。要帮我缝扣子?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扣子松脱了缝起来就好了?从小到大,除了制服要绣学号外,他似乎没有衣物被缝补的记忆。扣子松脱了,或衣物哪里破裂了,就直接丢了,再买一件新的就好了。
长到这么大,记忆中没人帮他缝补过衣服,所以他也没想到有这方法。
小觉要帮我缝扣子……
江喻捷意识到这点,莫名的觉得好高兴。很兴奋的快速吃完泡面坐在餐桌前乖乖等待。
看着谢子觉喝下最后一口鱼羹,马上站起身来收拾餐桌,顺便收走对方的碗筷。意料中的,看到谢子觉不自在的表情。
“没关系,我收就好。”
这人哪,很会照顾人,却不习惯被照顾。连帮他收个碗都能令他感到不好意思……
“我顺便洗!”赶在谢子觉开口前,先说先赢。
“那……我擦桌子。”
有点伤脑筋的笑了,实在拿这个人没办法。
吃完东西后该收拾的都收拾完了,谢子觉从房里拿出小小的针线包。是很简单的那种,只有几种普通色调的小型线团、缝针和小剪刀而已。一看就知道是外出便携式的,以简便为主,能用就好。
“啊?我还以为针线盒会很大……”江喻捷忍不住这么说。
“我又不常用到。要大的干嘛?”怪怪的看了对方一眼,谢子觉一边穿线一边说:“我家里的就很大啦。”
指的是高雄的家里吧。江喻捷很努力的想象一家九口都会用到的针线盒是什么模样?
谢子觉穿完了线,感觉好像在等什么,动作停下来了。江喻捷则是新鲜的看着谢子觉的一举一动,眼睛闪闪发亮、期待的等着对方帮他缝扣子。
两个人对看了几秒,眼睛里都出现问号。现在是怎样,怎么对方都没动作?
“江喻捷——”谢子觉有点受不了的先开了口:“你衣服不脱下来我怎么帮你缝?”
“啊?还要脱衣服噢?”
“废话!不脱怎么缝?”
“喔——”马上把上衣脱下,免得眼前这个没什么耐性的人等一下喷火。
没料到江喻捷会这么爽快的当场脱衣服,谢子觉傻了眼,心跳突然加快。
也不是没看过同性朋友脱衣服裸身相对的,但没有一个人会让他心脏失控狂跳。眼神突然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
“我脱了!”很乖的赶快把衣服交给谢子觉。
我知道你脱了,所以现在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
谢子觉默不作声的接过衣服,然后把松散地牵扯着那颗扣子的线整个剪掉。这个举动让江喻捷惊讶的“啊!”了一声。
“要整个剪掉才好缝啊。”
“喔。”原来如此。
然后他动作流利的开始缝起了扣子,江喻捷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
无声的时刻。
所有的声响突然都沉淀了下来。好安静好安静,静得仿佛连针穿过衣服、拉扯缝线的声音都听得到。
谢子觉熟练的缝着,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表情变得很温柔,嘴角还微微扬着。
这样的谢子觉真是令他心动,静静地缝衣的他,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感觉,令他感到很平静、很安心。看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江喻捷突然觉得胸口涌出了些什么,热热的,很舒服。
看到他时,总想靠近他。想抱着他,要感受到他的体温才会觉得满意,想亲吻他、跟他说说话才会有幸福的感觉。
可是现在什么也没做,只坐在他身旁,安静地看他为自己缝衣服,这瞬间却也觉得幸福感盈满了胸口……这种感觉好奇妙。整个人暖暖的,有点轻飘飘的。
仔细的帮江喻捷缝好扣子的谢子觉,脑袋里也在想着一些事。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熬夜为自己把制服外套肩头大片绽裂的部份缝补得完好如初的母亲。
那时候并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让已经很累的妈妈回家后还熬夜晚睡很过意不去。当时他极力的说可以自己缝,可是妈妈却坚持要熬夜为他用特殊的缝法修补好。现在,换他帮别人缝补衣服时想起来……觉得那时的自己真是幸福。穿在身上的外套,是母亲手工一针一针,慢慢的、仔细缝补好的。而且现在他回想起来才能体会,坚持为他缝衣,是母亲爱他的一种表示方式……
想起这件事忍不住微笑了。脸上的表情也变柔和了。
“好了。”
打好结、剪掉了线,谢子觉抖一抖衣服,递给江喻捷。
“谢谢。”接过了衣服,却没立刻穿上。
江喻捷看着手中的衣服,有点呆了。小心翼翼地摸着那颗经过缝补的扣子,一股快要涌出喉头的情绪涨满胸口。
刚才那缝衣的片刻,比以前两人相处时的任何一个时候都安静,静到连呼吸都听得见。而两人肢体上也没有碰触,有别于以前总爱贴着谢子觉、硬赖着他感觉他身上的体温……但是,那宁静的短暂时间却让江喻捷觉得无比幸福。难以形容的感觉,非之前碰触谢子觉时得到的满足感所能相比的。
“穿上啊。”
谢子觉看眼前的人呆愣许久,终于受不了的开口提醒他。
江喻捷回了神,“喔”一声乖乖的把衣服套回身上,突然脱口说:
“好像第一次有人帮我缝衣服耶。”
谢子觉一愣,心头顿时酸了起来。
“江喻捷,你——”爸妈到底在干嘛?
后面的话及时刹住了。这样说好像在指责他的父母把他生了却放着他不管似的,虽然这算是事实,但是出口批评别人的父母总是不好。谢子觉收了音不说。心里又气又疼。
江喻捷却扯开嘴角淡淡的笑了,其实有点后悔刚才自己居然不经大脑地脱口说出那句话。他猜得出来谢子觉那将要出口的话,也知道对方在心疼他。有点高兴,但又觉得……他不想被人同情或心疼,尤其这人还是他很喜欢、很在意的人。
“小觉,”江喻捷笑着说:“我爸很有钱。”
不是在炫耀,他只是把事实说出来。我爸很有钱,我从小到大都没饿过肚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物质生活比谁都好。所以,其实不应该觉得不满足了……
谢子觉也懂对方话里的意思。有点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以前还有点羡慕江喻捷家里有钱,衣食无缺,现在啊……完全不了。
倒是很想对江喻捷的爸妈大吼“你们给我差不多一点!儿子生了不好好照顾只会塞钱给他是怎样”
“小觉,”江喻捷开口想带开这变得有点凝滞的气氛,“你刚刚想到谁?”
“什么?”
“刚刚缝衣服时,你想到谁?”
“我妈。”
“为什么?”
觉得这问题有点奇怪,谢子觉看了他一眼。我想我妈不行啊?
“我想到她以前帮我缝外套的事。”还是诚实的说了。
“我也可以帮你缝衣服。”江喻捷有点不甘示弱:“以后要想我。”
“笨蛋!”心脏又失控地一秒内多跳了好几下。谢子觉忍不住习惯性的脱口骂他来掩饰。
“我也可以帮你缝衣服。你教我我就会了。”江喻捷很认真的说。
“干嘛啊?”这样好像小孩子在赌一口气似的。
江喻捷突然安静了,静静的看着他。瞬间安静的状态让谢子觉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知道吗——”江喻捷开口,用一种好像看到了什么宝物似的口气说:“你刚才的表情很温柔。我希望你想到我的时候也能这样……”
沉默。
谢子觉压下了眼神,似乎在思考什么。
其实刚才,他不只想着自己的母亲。
那时想到妈妈为自己熬夜缝补外套,觉得自己很幸福。然后……他立刻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正在做着相同的事——
为自己在乎的人,一针一线仔细的缝上。希望线能缝得很牢固,让这人穿在身上能感觉舒适、而且不会意识到这件衣服是经过缝补的。
在缝补衣物时,机械性的穿针、拉线、穿针、拉线……实在是件单调无聊到令他受不了的事。可是心里想着一个人,而且这件衣服正是为这人缝补时,那种感觉却是很幸福的。觉得很满足,居然不会让没什耐性的他感到浮躁。
那缝衣的宁静片刻,让他有幸福盈满的感觉……
“小觉——”江喻捷出声想拉回他的意识。
“?”谢子觉抬起目光看着他,直勾勾的和江喻捷的眼神对上。
以往都是隐约逃避与他四目相接,现在居然直视他……江喻捷的心跳失控的加快了。
忘了要和他说什么了。突然好想吻他……
“我可以亲你吗?”
一边说一边已经靠过去了。在话说完时,额头已经轻叩了一下他的额头。
谢子觉依然直视着江喻捷。不是瞪,也没有带着警告他不准越雷池一步的意味。就只是看着,没有把眼神移开。那样的眼神让江喻捷猜不透。
不过也没心力想太多。自己喜欢的人近在眼前的直视着自己,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再往前一点,唇和唇轻轻相触了。
谢子觉主动的开了口,任对方不经诱哄就长驱直入。
沉浸在湿润且甜蜜的亲吻里,江喻捷没注意到与以往不同的地方。拥抱在怀的人配合着自己微张了口,而且轻轻的响应了……
谢子觉认为,在冲动和本能之后,他的理性也可以做最后的决定了。
决定要好好的和正亲吻着自己的人认真地谈这场感情。
大学生活中的最后一个暑假,没有想象中的悠闲,可以整天谈恋爱过日子。
要打工的谢子觉就不用说了,但是江喻捷也是整天读书,往学校图书馆里一待就是一整天,还要跟着教授学实验。谢子觉搞不懂为什么这家伙放暑假了却比一般学生上课时还忙?
“你最近到底在干嘛?”
夜里,江喻捷回家了,谢子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他几天来的困惑。
“读书。”亲了谢子觉一口,江喻捷打开电视,转到DiscoverY频道。
“废话!我也知道你在读书。不是放暑假吗?”被江喻捷拉着手,只好跟着往沙发上坐下。
靠在谢子觉身上,伸手揽着他的肩,江喻捷满足的长长吐了口气。
“我要考研究所,要准备很多东西啊。”靠着自己心爱的人好舒服啊,江喻捷转头又亲了他一口。再一口……
谢子觉有点受不了地把他的头拨开,忍住想训他“不要一边讲话一边亲我”的冲动。这种训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研究所啊……
知道谢子觉对学业方面的话题觉得很无趣,上了大学后江喻捷鲜少跟他说到学校的事,也没说过要继续往上读上去。不过现在谢子觉听了也不讶异,听到他要考研究所还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反正江喻捷的专长就是念书不是吗?
“什么时候考?”
“推甄是十一月,明年二三月是一般考试。可是……”江喻捷似乎有点犹豫,觉得以下要说的话稍微有失颜面:“我没把握一定考得上。可能要延毕吧。”
谢子觉果然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强中自有强中手嘛……”江喻捷苦笑。
还是很震惊。这个自他认识时就是一路第一志愿读上来、在面对课业压力时总是一派神色自若的人,居然说他没把握考得上?
谢子觉掩饰不住的惊讶令江喻捷觉得有些难以承受,转身两手都抱住他,头埋在他的颈间轻轻磨蹭。
“不要觉得我很逊。”
“没有啊……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真的吗?”
“嗯。”谢子觉点头,停下一秒想想,再补充:“很惊讶。”
我在你心中真的有这么厉害?让你听到我可能考不上时会这么惊讶?
江喻捷笑了,抬头凑近谢子觉的脸想亲吻他。
“为什么觉得自己考不上?”谢子觉问。
对于对方打算这么认真地和自己讨论的问题,江喻捷兴趣缺缺,只想亲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