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两位!商伯要我来通知你们吃午饭了,你们感兴趣吗?还是要我咬断自己的舌头,假装从来没来过?”慕容雨站在书房门口,脸上带着隐含的笑意。
冷静望着韩炜明亮的眼眸好一会儿,然后才匆匆忙忙跳下他的膝部。她被自己热情的回应怔得忘了害羞,她把衣服拉好,喃喃地道:“午饭,当然。”
* * *
商承惊讶地瞪着被挂断的电话好半晌,才终于承认被挂断电话的事实。
“怎么了,韩炜要回来吗?”宇文宙靠坐在窗台上,追问道。
“少爷说过一阵子再说,可是下星期的会议他会赶回来参加。”商承有气无力地道。
他已经不只一次后悔开口要少爷回台南陪老婆了。因为接下少爷丢下的所有工作,已经让他几乎每天以公司为家。
“该死!”宇文宙低声咒骂了一句。“韩炜该不会打算把蜜‘月’,度成蜜‘年’吧!”被迫接下代理韩炜的工作,就像迎头砸下的大石,让他推不开,只能乖乖接受。
“我好想念我的床。”商承趴在桌上,哀号地叫着。
“喂,商承,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韩炜永远不回来,我们不是就要一直做到死吗?”巴望着美国之行的宇文宙,突然觉得自由女神离他愈来愈远了。
“我们做人家属下的,有什么办法?除非你有办法让少爷回来工作。”商承侧着头,斜睨满脑子怪点子的宇文宙。“办法是靠人想的,我就不相信凭我的头脑,会想不出办法让韩炜自动回来工作。”宇文宙信誓旦旦地说,眼中还问着挑战的光芒。
“要想你去想,我还是继续工作比较实在。”哀号过后的商承总算觉得恢复了几分精力,打开卷宗打算继续奋斗。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只见宇文宙喃喃自语地念着,摇头晃脑地像是如此就能摇出办法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大楼的玻璃帷幕照亮奋斗的两人,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前为工作奋斗的情形,将会一直持续下去,一直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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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一口香醇的咖啡,感受咖啡因沉淀内心的感觉。浓烈的咖啡,配上香浓的牛奶,加入淡淡的甜味,这是她沉淀心情的方法。入回的柔和,再搭上轻微苦涩,细细体会一股暖意由喉流窜到胸,再到胃,逐渐温暖了全身的细胞。
苦涩引出了留置口中的香醇,舌上的微酸,调和苦涩与香甜,融和出令人留恋的滋味。
冷静满足地享受着咖啡的香醇,等待思考中的慕容雨的回答。
“你和韩炜的关系啊……”慕容雨放下咖啡杯,终于自思考的状态中回过神。“你觉得目前这样的关系,不好吗?”“我很害怕。”冷静老实地回答。“虽然我是韩炜的妻子,但我们的关系却是建筑在冰冷的商业合约上,这样的关系也会随着一年的时限到期而结束,我们不会再是夫妻,也不会再有像现在这样的相处。”
慕容雨垂下头,表情有着思索。“难道你认为韩炜的对待都是假象,都是为了你们的婚姻关系?”
“不,当然不是。韩炜很好,他对我很好,但是……”
“他的好,反而让你怀疑?”慕容雨失笑地问道。
冷静微微笑着,脸上有着被看透的羞赧。
慕容雨轻轻摇着头,为眼前的状况而叹气。
“爱情来临时,总是让人怀疑它的真实性。怀疑对方的心,怀疑自己的心,怀疑自己是否值得被善待,怀疑对方是否是真心地对待,这种种的怀疑,构成了爱情阴影。爱情是美好的,但它的来势汹汹,常让人在面对它时,无法招架进而退缩。冷静,我无法告诉你韩炜的真心,因为那要你用自己的心去体会,我只能告诉你,当爱情来临时,你千万不要因为害怕而放弃,因为爱情是不等人的;一旦犹豫了,当你发现自己需要它时,它已经消失无踪了。”慕容雨的话中带着遗憾,她的视线落在远方,思绪落入往日时光。
她的一番话,让冷静沉默以对。冷静端起咖啡,将苦涩尽喝入口。如果爱情是侦得期待的,为什么会令人害怕呢?
她并未期待爱情的发生,但她却害怕爱情将为她的生命,带来巨大的变动。
* * *
夜晚的一切,只是延续中午的热情。
冷静早就有预感这一切的发生,毕竟两人之间的温度,已经无法再用逃避来解决。
当她坐在床上看着韩炜朝她走来时,她很清楚地知道,他的脸上带着询问。
伸出手,像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伸出手,与他的手指接触,接着紧紧交握。
他们的身体贴近,言语已经没有必要,因为热情已经取代了语言,让他们自然而然地合奏起生命的乐章……
* * *
月光依然明亮,窗帘还是随风舞动。这世界并没有改变,而他们却完全不同了。棉被在床下堆成一团,他们以体温取暖,不需要其它。
冷静枕着韩炜的肩膀,像她一直属于他。他的心跳,仍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她的手抚着他的胸口,他的手臂环绕她,把她搂近些。
他们之间,存在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爱你,知道吗?”韩炜深邃的双眸对她微笑。
冷静顿觉一阵忽冷忽热的寒颤窜过她的身体,她的心也开始狂跳。
他爱她?这是不可能的事。她一点也不特殊;对韩炜这种男人而言,她太平凡了。
也许他觉得这项声明是种义务!他觉得经过适才的温存,她需要听听这句话,不论那是多么虚假?
她不否认曾闪过心中的那丝喜悦,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又提醒着她爱情将会带来的困扰。他们之间,不该谈爱的。
既然起源于冰冷的商业合约,就该结束于冰冷的感情关系。
冷静冷不防地翻身坐起。
“我想去洗个澡。”
“冷静。”韩炜也坐起身,在她要溜下床之际,抓住她的手臂,说道:“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她继续故作轻松地问道:“这个重要吗?”
“当然重要!”
她慢慢地摇摇头,泪水突然濡湿她的眼眶。
他用另一只手攫住她的下巴,轻轻把她扳过身面对他。
他换个语气,温柔地问:“你在怕什么,小女孩?”
“我……我不知道。”她低声说。“我们的关系……还有这一切……我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一切。”
韩炜在她犹疑的脸上搜寻许久,然后俯下身轻轻吻她。
“好。”他沙哑地说。“但是就算拼了我的命,我也要说服你相信我爱你,别拒绝我这项权利。”
“我不去想就是了。”她讷讷地说,觉得哭笑不得。
他抹去她颊上的一滴泪珠,随即猛烈地抱住她。
“别哭。”他呻吟道。“我可以忍受任何事情,但是别哭!”
她噗哧一笑——
“受不了女人哭,嗯?”
“其他的女人大概还可以,但是你,不能。我的心都快碎了。”他大叹了口气。“你大概还不了解,小女孩,但是,我一到你手中就化成灰了。”他溜下床,捡起掉落地面的棉被。“冷静,我会给你足够的空间,也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只是别期望我绝口不提我的感受,我爱你,我要到屋顶上大叫!”
他站起身,突然将床上的冷静抱起。
“我喜欢你刚刚的建议,洗个鸳鸯浴有益睡眠。”
“我哪有……”
他将冷静的抗议抛到脑后,大笑地抱着她走进浴室。
* * *
日复一日,冷静发觉自己愈陷愈深。她觉得她和韩炜已经认识了一辈子,而且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这点使她觉得温暖,也使她害怕。
她依然无法踏出最后一步,承认她爱他。恐惧显然是她裹足不前的最大原因。这些天来,她觉得几乎能抓到那股恐惧,几乎可以把它揪出来看个究竟,但结果总紧张得闪开,宁愿只要今天,不求明天。
她还是很难想象韩炜这种男人竟会爱上她。然而,若要拒绝他的爱,除非是铁石心肠。
在韩炜不断的陪伴下,冷静很少有机会深思这个问题。但是她不时在想,爱情使她更坚强,她仿佛豁然开朗,以前阴郁的世界也为之一亮。
爱情让她明白笑声的可爱和她自己热情的天性。它磨亮她的智慧,激发她的心灵,唤醒她的身躯。
唤醒……爱情终于唤醒她了。
她不再以漠然的态度保护自己、孤立自己。韩炜就在她身旁,直觉告诉她,如果她突然被召往地狱,韩炜也会牵着她的手,走在她身边,和她共同承受旅途中的甘苦。她不需要求他,他会强索,他会说这是他的权利,他的责任,因为他爱她。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大声说出她自己的爱?她怕什么?
或许她是怕失去了自我,怕再回到以往那种受到控制的生活。她怕开口说爱,自己就不再是自己;她怕开了口,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那个只要自由不要爱的冷静。
* * *
禁忌的苹果,诱人地在眼前晃动,才失神,就被迎头砸下,无法闪躲。
那是伊甸园中,不可触碰的一环;那是毒药,无药可解的剧毒。一被染上,就终生受到纠缠。
身心不再是自己的,行为全失去了控制,眼睛不由自主地朝他飘去,脑中充满他的身影;那是剧毒,无药可解的剧毒。
心中所想的每件事,都如打字机般的打上他的名字。吃的饭里有他,喝的汤里有他;走在路上,还会在玻璃橱窗里,看到他微笑的身影……
满满的他,全部都是他。
那是剧毒,谁可以给我解药?
我染上了剧毒,毒药的名字叫爱情;引发病毒发作的,是他。
冷静 爱情疯狂正迅速地席卷而来
第七章
花东之行,在众人的乐观其成下成行。他们搭乘飞机来到花莲,再租车沿路玩赏。
他们开着车沿着花东纵谷公路游览花东景点。行驶在贯通花莲、台东的“绿色走廊”上,走访纵谷区内的观光景点。这些未经文明污染的纯朴自然景观,以及广阔无垠的田园,令人不禁放开胸怀,将满身尘俗抖落在山林田野间。而走在太鲁阁峡谷,又不禁让人赞叹造物者之鬼斧神工。
沿着立雾溪的峡谷风景线而行,触目所及皆是壁立千仞的峭壁、断崖、峡谷、连绵曲折的山洞坠道、大理岩层和溪流等风光。
截然不同的景致,在他们游赏的旅程里,全都一一走遍。
然后,不能免俗的,来到花东地区,当然得泡泡碳酸温泉,消除游乐所造成的疲劳。一行人住进附设有温泉的大饭店。
* * *
“你觉得如何,会不会太热?”韩炜游近冷静身旁,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汗珠。
韩炜订下饭店最好、最大的房间,房内的浴池,大得可供三、四个人在池中嬉戏,而不会互相干扰。
但这对韩炜而言,完全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见他向外游了一圈,便又不甘寂寞地游回冷静身边。
冷静摇了摇头,回答韩炜的问题:
“不会,不会太热。这温泉好舒服。”
冷静掬起满手的温泉,轻轻地淋在韩炜肩上。
韩炜也如法炮制地掬起温泉,温柔地淋至冷静颈边。唇也随着落下的水珠,降至冷静优美的颈项。
“我喜欢温泉在你身上的味道,有些淡淡的咸味。”
冷静呻吟了一声,抬起头露出整个颈部,好方便韩炜的探寻。
“你喜欢我这样吻你吗?”韩炜轻轻地落下一吻。“还是……”他侧头吸吮冷静的颈侧,留下深深的吻痕。“这样呢?”
冷静的回答是几声无力的呻吟。
“我喜欢在水里和你做爱的念头,但现在我已经忍不住了,或许稍晚吧……”
韩炜抱着冷静步出浴池,水声哗啦地泄下。他抱着冷静直接走进卧室,压根不管湿浓浓的身体会弄湿地毯。
“水……我们的身上都是水……”冷静在韩炜将她的身体放至床上时,稍稍恢复神智。
“我已经忍不住了。”
* * *
房内一片静默。冷静静静地享受韩炜的体重。
过了好久,韩炜才有办法移动。如果不是怕自己压坏了冷静,他也许到明天早上都不会想动。他喜爱目前的状况,因为那加深了他们之间的亲密感。
此行并不单纯只是游乐,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而要达成这个目的,他需要很多的运气及鼓励。
不讳言,此时的求爱,全是为了培养自信。
他想自冷静身上得到更多,更多的回应、更多的承诺、更多的——
爱。
“韩炜?”冷静在他翻身离开她身上时,充满睡意地唤道。
“没事,你继续睡。”将她拥进怀中,韩炜轻声安抚。
冷静在他怀中挪动了几下,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后,便沉沉地睡去。
韩炜在她身边静静躺了很久,不敢动一下,怕吵醒了她。
她看起来非常甜美,娇弱地躺在他的臂弯里,黑发性感地披在白皙的肩头上,更增添了一份迷人的丰采。
他抬手轻抚她披散在枕上的黑发。柔顺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地一再抚摸。他不自觉地紧搂着她,低头轻吻着她的头顶。
甜美的冷静只属于他的,这个想法让韩炜露出自满的笑容。
只有他看得到她面具底下的真面目、只有他能独享她热情的回应、只有他能听到她满足的嘤咛……她是属于他的,而她也会永远属于他。
冷静突然瑟缩的身体,让他注意到温暖已在欲望消褪后逐渐消失。他伸手拉起被踢至床下的被褥,仔细地让冷静的身体整个覆盖在温暖之中,拨开滑至她脸上的发丝,温柔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不要拒绝我。冷静,不要拒绝我……”
* * *
冷静茫然地看着手上的戒指。一觉醒来发现手上多了个设计精美的戒指,她一点兴奋的感觉也没有。
她知道韩炜的意思。
送她戒指,是为了取代先前的婚戒,也代表两人的婚姻重头开始。
但她却害怕这种感觉,害怕这种就要失去自由,从此之后要归属一个人的感觉。
什么是婚前恐惧症,她这时才感受到——在她结婚许久之后。
她一直是怀着自己终会获得自由的想法,与韩炜共度这一年的婚姻生活。她以为自己终会获得自由,也一直朝着终会与韩炜分离的想法去面对爱上他的事实。
如今,事情出乎她意料之外,她却不知道要做何回应。
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韩炜,不知道要怎么抉择。
她想选择爱情,她想选择自由,她想永远和韩炜在一起,却害怕被剥夺了自我;她不想选择,却被迫面对选择……
不管她选择了什么,终有一方会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