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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火狂骚 page 9 作者:倌琯

  他被对方的一双眼睛给震呆了!那是黑钻般的水眸!他的珀珀也有这么一双眼睛,极其相似,除了眼神的分别以外。

  珀珀的眼神灵巧清柔中带着天真,带着对他的恋慕纯纯;圣的眼神则是复杂得叫人凛神,那是又怨又哀伤的特殊眼神。

  但是如此相像的眼睛使他无法对剑,即使对方是他目前的敌手,即使对方是个男人。

  “你输了。”努力压抑的粗嗓音有些不自然的腼腆。

  如遭雷击,越潜天下意识的几个箭步冲上前,他用钝剑挥劈掉圣的安全头盔。

  心倏地一抽紧,戴着服贴面罩的圣,眼睛就像是他梦里的珀珀,他仿佛瞧见珀珀正对着他巧笑倩兮,正对着他撒娇耍赖。

  两行泪水涌淌而出,湿濡了他的残酷神色。

  圣连连退后,她深深的瞅睇着他的泪光盈然。

  他竟然哭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泪,他为什么哭?又为什么用着心碎的眼神直视着她?

  难道他认出她了?!噢,不可能!她是人人以为的少男帮主呀,况且她把头发剪了,又戴上面罩,他绝不可能认得现在的她!

  天可怜见!她居然因为他的泪而肝肠寸断、心痛欲狂!她竟舍不得……

  不是坚决的要怨恨他的另结新欢吗?应该楚河汉界,应该相忘于江湖,他已经是另一个女人的依靠了,和她再无瓜葛!

  “皇,你的欧洲航权输给我了。”她说完立刻转身走人。

  越潜天仍是撼动深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泪,只因为圣的眼睛?!

  袁淇的眼睛也和珀珀的极为神似,所以他利用了她慰藉他对珀珀的痛苦思念,然而他不曾湿眼、不曾揪心,他知道他的珀珀是独一无二,无人得以替代,她是他心中唯一的温柔。

  圣的眼睛令他手足无措。霎时他仰首狂啸,像一只流血负伤的狮王。

  十二鹰帮的众多帮众这几日忙碌的只有嘴皮子——对于皇居然输了击剑而感到不可思议。

  皇可是中西武术精通的第一能手耶!

  白蚁回到总堂,听闻这令人惊叹的大事也颇感玩味。

  “桀森,你的脸快变形了。”

  “唉。”这声叹息是他这几日不停重复的音阶,他的心,疼哇。

  “是皇吃了败仗,干你这心腹屁事?”

  “白二帮主,我快破产了。”呜,谁来帮帮他这尽忠的部属?

  “哦?”

  “我把所有的现钞都押注了。”全赔了!原以为可以一夕致富!

  “帮众们大概和你同样的命运吧。”所以一个个面如土色。

  “都是那圣小子害的。皇被他刺了一个口子实在是冤枉!”

  “说来听听。”

  “本来皇快要大胜,但是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定住不动,像根木桩似的,那小子便有机可趁,自然是险胜了!”

  白蚁扯动嘴角,若有所思的忖着,“皇忽然定住不动?中邪?”

  桀森恍然大悟,他打打头顶,“对对!一定是这样!那个圣也是华人,搞不好他懂得邪妖法术!”

  “华人?二十来岁?使皇大受震撼的小子?”这其中是不是另有蹊跷?

  看来他这军火头子又有闲事好忙了!尊帮的圣少主单挑皇就是可疑的问号,并且还赢得光怪陆离?

  圣,究竟是敌,是友?没有人是凭空而出的,况且他有预感他是针对皇而来,击剑只是开端,往后应该有好戏可瞧。

  他要去看看圣的档案资料,琢磨一番。

  “啊——”越潜天低吼着,然而他内心的狂躁依旧不减分毫。

  他觉得他快要崩溃,快要承受不住了。

  究竟是怎么了?自从联谊赛结束至今已经七天了,他日思夜想的竟然都是圣的那一双眼睛!

  圣是大男孩啊,一七五的他散发出的是俊俏美男子的气息,不是他的珀珀!何况珀珀已死,不可能复活了,所以他注定一世孤苦,他的悲伤情绝恐怕只有死亡才能解脱。

  袁淇推着轮椅过来,她知道皇很不对劲,但是她不敢叨扰他,然而他已经把自己困在书房里七天七夜了。

  她敲门,希望他仁慈的让她进去。

  许久,门锁开启,她暗吁口气,小心翼翼的仰问道:“皇,你是不是遇到困难?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他抿唇,莫测高深的直盯着她的眼睛。

  袁淇不安的咽咽口水,“我……我们是夫……夫妻了,让我为你分忧好吗?”

  一丝苦涩滑过心田,结婚已经两个月,她却没有十二鹰帮女主人的感觉,夫妻两字似乎是个讽刺。

  然而她不能、也不敢怨他,早在她因为被误认是他的女人而家破人亡孑然一身,甚至因经成为残疾人士的时候,他答应她的祈求娶她为妻,完成她的奢望。

  但是当他允婚的同时,也立刻宣告他的心湖已无波澜,他只能给予她一个安全舒适的窝,即使是他的臂弯也不属于她所有!

  “皇……别这样看着我,我会……怕。”他的眼神不似往昔的痛彻心扉,仿佛带着审阅的光芒。

  “你知道你吸引我的是什么吗?”

  她黯然,“眼睛。”因为她的眼睛神似他的爱人所以他娶了她,是不?

  她好羡慕那个何其幸运的女子,如果她也能得到他的怜爱,即使只有千分之一,她也无所遗憾。

  但是她已经绝望了,原本想着日久生情和由怜转爱的可能,然而新婚之夜她灭了这心眼。

  连他的体温也不能分享呵!他已心如止水,当那女子离开他的那一刻。

  “别再苦苦的折磨你自己好吗?她已经死了。”她为他泛酸,心疼。

  越潜天动怒了,“袁淇,这不是你能过问的!”

  她哀伤,自怜着,“我知道我自己的微不足道,应该谨守分寸。”

  “你要什么尽管开口,但是珀珀的事不准你嘴碎。”

  袁淇笑了,扯心撕肺的笑了,“皇,我的丈夫,你可以给我全世界,但是我连谈论她的资格都没有?我是你的妻子了啊。”

  灰紫色眼眸迸射出浓深的刺芒,他压抑着想掐死袁淇的气恼。

  “结婚前我已经告知你,我给你的是一个表征,一个尊荣的身份而已,我所认定的妻子是珀珀,永远!”

  “但是她是个死人了!她永远也不能成为你的爱妻,即使你爱她成痴、成狂!”

  “袁淇,不要逼我动手!”十二鹰帮不对老弱妇孺动粗,但是他已经寒气逼人。

  “因为我说她死了?这是个事实!皇,一千多个日子你还要自欺自虐?”而她居然敌不过一个亡故的人,比不上一个名字。

  越潜天的寒芒转浓,危戾的狠意狂暴而出,他抓起木剑往外走。

  袁淇垮下双肩,她无言的流泪,爱一个人为什么要爱得这么无可奈何,这么的痛?最悲哀的是她的情敌无形无体,而她完全没有赢的机会。

  皇又何尝不是爱得绝望?

  桀森着急的向各堂主请命,“尊帮的少主快要过来了,但是皇还拿着木剑劈砍霍霍,现场成了战场似的惨不忍睹。”

  “皇为什么拿着木剑发泄怒火?因为生气即将签定的航权让渡?”

  “皇是大开大阔的教宗,不会挂意区区一个北欧的航权。”

  桀森忙得跳来跳去,“两位堂主,请想想办法劝皇下楼,那个圣少主就快……”

  丹尼喊声,“尊帮的圣,到!”

  “哇咧!”桀森连连诅咒,他可不想去招待那个讨厌的圣。

  但是身为十二鹰帮兄弟只有遵从的份,何况皇目前像个杀人魔似的狂性大发,他没胆子去请求皇下楼见客。

  这个圣真的以为他很厉害吗?哼,皇是一时疏忽,否则哪能会被他刺一个口子!

  “你是皇的贴身部属,桀森?”而他对她存有敌意?

  “哼哼,原来尊帮的情报网还可以嘛。”

  珀茨无可无不可的耸耸肩,她问:“皇呢?该不是反悔了吧!”

  桀森挥拳,“不准抵毁大帮主!他是大人物,难道随传随到?”

  珀茨的随扈立即拱手,拐肘,预防桀森的鲁莽。

  “桀森,退下。”

  “皇?!”主子来了,他终于松下一口气。

  手持木剑的越潜天汗水淋漓,他甩甩湿发,斥喝旁观的堂主们和护卫。

  珀茨暗暗握拳,借以平覆起伏不定的心绪,近在咫尺,然而他却离她好远。

  越潜天坐下,潇洒的在契约书上签下他的英文名字,“只要你签了字,北欧航权便是尊帮所有。”

  “完全不会舍不得吗?一年千亿的金母鸡。”

  越潜天的视线落在对面的白墙上,不由自主的叹道:“没有什么是我舍不得的,珀珀已经……”

  珀茨一震,早已碎裂的心似乎又震动了。

  “珀珀是你的什么人?妹妹?或是……”

  “我的妻。”

  不!她的内心在呐喊!她恨他,恨他呀,他怎么可以在她对他爱恨交加的煎熬下再说这种话。

  他好残忍!

  “皇真幽默。”随扈之一忙不迭开口,“道上的人都知道皇已经结婚,新娘姓袁,是华裔。”

  “我的爱只有珀珀。”

  珀茨倏地站起,低嚷,“别再说了!”她不要听,她怕她支撑不住。

  拉回视线,越潜天怀疑的质询,“少主好大的脾气,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没有激动!我只是……”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她忍耐下夺门而出的冲动。

  身旁的随扈不能不打岔,“圣少主是为签约而来,并不是为了倾听皇的隐私,交浅言深似乎不妥。”

  “是吗?”他若有所思的也站起身,忖度着。

  “你、你在想什么?”她心一慌,深恐泄漏出什么。

  他盯住眼前这个依然戴着面罩的年轻少主,一丝异样的感觉渐渐成形。只是因为他的眼睛极似珀珀,所以他不能自制的牵扯情绪吗?但圣根本是个男人。

  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珀珀在他心中的地位。

  “告诉我,你为什么戴着面罩?”

  “我、我我……”上帝,他的灰紫色亮芒像张情网般,似乎要掠夺她的呼吸。

  他逼近几步,压迫的强悍气息令人窒息。

  圣在发抖?这个发现使他狐疑,他知道大部分的人都害怕他这个大魔头,但是圣毕竟也是一帮领袖,何必怕成这模样?

  况且这小子既然胆敢主动向他挑战,不该是这小老鼠的怯怯样。

  莫名的,他有一种想拿掉圣的面罩的想法,立即的,他的右手极速探向前,圣的左右随扈亦早有提防的以弓形拳法抵挡。

  如果他想要一探她的面貌,几十个随扈也阻止不了,她急中生智的大叫,“我的脸是被火炸伤的!你想要拿我的缺陷取笑?”

  越潜天的右手停在半空中,他倒抽一口冷气,“被火炸伤?”他的珀珀临死前也受火焚吻。“痛吗?难以忍受的剧痛对不对?”

  “当、当然。”她退后一步,心跳狂狂,总算制止他的举动。

  但是他的眼神为什么这样沉痛,仿佛遭受生命中至大打击?

  危险!她不能再面对他。吩咐随扈将契约书带着,她逃难似的快速离开。

  跳上金色劳斯莱斯,珀茨的泪水泉涌狂飙。她不懂她为什么要哭?

  丹尼和另外三个随扈对看一眼,爱莫能助的他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圣的真实身份是秘密,尊帮的人若是嚼舌多话,均以最严厉的帮规处置。

  泪眼模糊,珀茨一把卸掉密贴的面罩,捧颊痛哭,努力的想宣泄心中难受的情绪。

  远远的廊柱下,白蚁放下特制的红外线透视镜。他想,他应该佩服段夜涯的科技天分,如果没有手中的器材,他如何得知圣少主的真实身份?

  令他纳闷的是她为什么摇身一变为尊帮的领袖?那一场爆炸她如何逃出生天?为何不和潜天相认?

  易装对剑又是为什么?单单只是北欧航权?

  身为白二帮主的他是不是应该帮帮大帮主?

  男女情爱的确是烦恼啊,他又要伤脑筋喽!

  第八章

  十二鹰帮广发红贴子,在他们所投资的酒店中办Party.

  黑道各帮诧异,上流金融的大亨人士则是欣喜若狂,这可是和皇建立交情的大好时机。

  珀茨不得不参加,即使她抗拒,凌海瑛的固执让她必须遵行。

  对于白蚁的擅作主张,越潜天并未动气,反正他无意出席,身为帮主,交际应酬他一律撇给二帮主。

  但是该死的白蚁,他居然让桀森私带袁淇以女主人的身份与会列席,所以他在众人等候久久的时候出现了,一身落拓西装的他自有霸狂的残酷气息。

  珀茨暗自镇定,她拼命的告诉自己,眼前的男人已经别恋,已经遗弃她了。白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嗨!多年不见。”

  她敛眉,压下心底的微骇,“白二帮主,今天是敝人第一次和你见面。”

  “喔哦,是这个样子的啊。”他搭上她的肩,神秘兮兮的压低嗓音,“可是我怎么觉得我们似曾相识?”

  “你开玩笑的吧,我戴着面罩……”

  “可是你的眼睛和一个人挺相像。”

  珀茨闻言,心下一惊。“咦!圣少主,你的身体好像在冒汗?很紧张?唉,告诉你也无妨,皇之所以娶袁淇是因为她为了他受到伤害,她的耳朵一边被割除了,脚筋也被弄断,道义上皇必须负责,是不?”

  她涩然一笑,“用婚姻负责?”那么当初差点被炸死的珀珀又算什么?死得其所?

  “唉,唉,这另有内幕啦,因为袁淇的眼睛挺像你的啦。”

  “像、像我?!”

  “正确的说法是她的眼睛和你的眼睛非常的神似‘某人’,而那个某人是皇的最爱。”

  “你说的某人是谁?”

  “圣,你认为呢?”

  她撇转头,白蚁的笑谑她无法招架,“我怎么知道!”

  “祝珀茨。这个名字你熟悉吗?”她咬唇,几乎咬出血丝,十八岁以前的她是,可是十八岁以后的她已不再是祝珀茨,她是尊帮的圣。

  祝珀茨柔弱无依,而圣既强且悍,祝珀茨天真无邪,而圣却是历经生死劫难,夹挤在爱恨中。

  白蚁笑得邪恶,“皇爱惨了珀珀了,他时常盯着袁淇的眼睛思念他心中永恒的爱。喂,圣少主,你感不感动、想不想哭啊?”

  他的言外之意使她惊慌,然而越潜天朝着这方向走来更叫她惊心动魄,只想逃开,但白蚁依然搭着她的肩膀,令她完全动弹不得,只有以小鹿斑比似的眼神迎接越潜天。

  白蚁兴风作浪的歪嘴咧笑,“老大!你想念这个唯一打败你的小子啊!”

  越潜天恶声恶气,“白蚁,你很喜欢找我的麻烦?”

  “这个酒会吗?喔喔,不是麻烦,属下是为老大你制造和圣少主联络感情的机会。”用心良苦,值得赞扬。

  “算了!”好像自讨没趣,白蚁放下手,“你们两人聊聊吧,我很忙,恕不奉陪。”珀茨真的想逃!她不知道要如何和越潜天眉目相对,尤其是当白蚁说了那一番话之后。

  越潜天没有任何表情的淡道:“郑重的向你致歉,关于上回签约时候的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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